第23章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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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知道了缘由，既不再多问，也没有再和琴音说上些什么话语。moweiwenxuan
琴音没有多嘴，也不敢像从前一样，与谢芝玩笑几句。
之前的那一番训斥，哪怕犯错的人是书语而非她，她也不免跟书语一样，有些害怕起谢芝来。
但她和书语身为谢芝的婢女，却也不敢真的和谢芝疏远了。
她们甚至要更加周全的伺候讨好谢芝，让谢芝重新信任亲近她们才行。
毕竟，只要谢芝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再培养别的婢女。
因此，虽然谢芝屋里近些日子过于安静了些，她却觉得自己日常更舒适了。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各自上厕所的上厕所，渴了的跟着进来隔间喝水。
整个家学，年龄稍大些并不需要如何照顾的只有陆恒和朱林，而这两人又是外来的客人，而不是仆从们真正的主人。
正经的学生们，上到谢芝，下到谢茗，都还是需要人帮忙照顾的年纪，毕竟短手短脚的，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伺候的仆从们忙上忙下，谢芝看得眼花，索性直接回学室去了。
谢芝还以为学室里这会儿就她一个人呢，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陆恒正坐着。
“你怎么不去喝点水，念了这么久的书不口渴吗？”
陆恒摇了摇头：“我还不渴。”
念了这么久书，居然还不口渴，谢芝有些佩服他了。
“朱郎君呢，”谢芝看了看朱林的位置：“你怎么不和他一起？”
“他去照顾朱夫子了，我不想去。”
谢芝扶额：“你这人，真是……”
陆恒看着她：“怎么？”
谢芝没说怎么。
她难道要和陆恒说“亏你长了一副坚毅俊秀的模样，还以为是个聪明有心机的，居然是个铁憨憨”？
太过失礼了，他们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冷不丁的，陆恒却对谢芝说了一句话：“女公子，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一副心里有很多事情又不愿意说的样子呢？”
谢芝一愣，随即一股被触碰到最敏感触角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她恼羞成怒地欲要怒斥陆恒，因为她感觉自己被十分无礼的冒犯了。
但她的眼角余光瞥到周边的桌案，想到这里是学室，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于是她硬生生忍住了，谢芝咬着牙假笑：“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陆恒心想，她肯定看不到自己现在笑得有多么假，比他那位嫡母在他父亲面前，假装劝其息怒，实则火上浇油，还要假。
但看着小女郎有些泛红的眼角，以及脸上喷薄欲出的怒火，他终究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见对方终于闭上了他那张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嘴，谢芝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她还是转过头，决定少和这位姓陆的说话。
她既忌惮他敏锐的感知，又讨厌他毫无分寸的话语。
陆恒能感觉到女公子的情绪似乎很差，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一些，还是往差的那方面变。
他有些不知所措，猜到是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自己不应该那样鲁莽。
连忙起身，他走到谢芝身旁蹲下，弯下腰看着谢芝：“女公子，很抱歉冒犯到你了，我不应该那样说的。”
谢芝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陆郎君多虑了，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时，外面朱夫子敲响了钟声，示意众人回到学室继续上课。
陆恒无法，又看了看谢芝强装平静的表情，只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谢琪进来，坐回座位，瞧了一眼谢芝，才发现长姐似乎心情很不好。
他趁着朱夫子还没进来，问:“长姐，发生何事了？”
谢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他转过身专心学习。
接下来又是重复上一堂课的流程。
先让谢芝三人上去听讲，再下来自己背诵。
又叫谢珑四人上去跟着他念书，念好了又下来自己背诵。
唯有朱林没有上去，他跟谢芝等人不同，本就年长许多，学得也更快更深，又是朱夫子的嫡长孙，一直都由其亲自教导。
谢芝等人也都猜到了，又忙着背诵自己所学的知识，并没有对他太过关注。
中午歇息一个时辰，看着很长，其实吃了东西，再睡会儿午觉，就又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课程安排得如此紧凑，往日谢芝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需要去找各种事情来打发时间。
今日却觉得时间倏忽而逝，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
在这期间，陆恒一直想找谢芝道歉，但都被谢芝避过去了。
谢芝当然感觉到了，但凭什么别人一道歉，她就要原谅呢？
因此她干脆不给他这个机会。
经过这几次相处，她觉得两人气场不和，不适合多来往，以后也打算多避着他走。
坐在一旁的朱林能感觉到，陆郎君肯定是哪里惹谢家这位女公子生气了。
没见陆郎君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眼神一直往前面女公子的身上瞟。
女公子也是，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一直避着陆郎君，为此还找他搭话。
但朱林秉持着君子非礼勿言的准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准备插手其中。
放了学，待朱夫子离去，谢芝带着身后跟着的一串儿小萝卜头去了书房。
身后，陆恒有些垂头丧气地看着她远去。
朱林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咱们回去继续做功课。”
他又看了看谢芝的背影，才离开。
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为了不浪费光阴，因此朱夫子还给大家布置了一些功课。
相较而言，其实不多。
但为了能趁着天亮赶紧做完，肯定要放学就去书房做功课才行。
别说放学玩耍了，若是拖沓一点，可能用完了晚膳，还需要回去继续做功课。
不止谢芝心情不好，小萝卜头们也高兴不起来，焉头巴脑的。
除了谢琪。
大概是平时谢兴和崔夫人给他布置的功课就多，如今反而没什么感觉。
他甚至还有些高兴，能和长姐、弟弟妹妹们一起做功课了！
到了书房，各自找了个位置便开始背书，然后练字。
谢芝不知道别家怎么练字的，谢家练字，都是在制作好的空白竹简上练字，等写完还可以洗掉继续写。
她练的是类似行楷的字体，目前只能说写得还行，挺周正，反正她自己是丝毫没看出什么风骨神韵来。
背了一会书，大概是没有夫子在一边看着，谢珑几个年纪小的便开始不同程度的松懈走神。
谢芝敲了敲桌面，为大家打气道:“大家赶紧做功课，做完了就可以去用晚膳，然后就可以去玩了。”/p>
这话也就只能哄哄小孩，等用过晚膳，回去休息一会儿，天黑了就该睡觉，哪里还能玩。
但谢珑等人本就是小孩，听了这话，几个小孩才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做功课。
即便如此，也是做一会儿功课，走一会儿神，或者和身边的人开始聊起来。
朱夫子大概是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给才正式启蒙的谢珑几人布置的功课并不多，晚膳前刚好能做完。
谢芝和谢琪的功课就要多一些，必须专心致志，毫不分心，才能赶在晚膳前做完。
这日的晚膳用得格外安静。
何娘等人也都心疼自己的孩子，急着回去询问情况，晚膳用得少。
体谅孩子们刚入学还不适应，崔夫人叫谢芝谢琪早早回房歇着。
谢芝确实不太适应，听话地回房了。
只是习惯已经养成，哪怕想让自己早点睡，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
一想到明天乃至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日日不落的上课，谢芝就感到眼前一黑。
坐在窗前，上了一天课，谢芝这会儿也不想看书，只想安安静静地坐着发呆。
天边的晚霞，从热烈灿烂，到逐渐晦暗，最后被深蓝的天幕所接替。
屋内也渐渐点上灯烛，虫娥绕着这微弱摇晃的些许光明飞舞，时不时被看似不起眼的小火舌吞没，发出噼啪的响声。
琴音在门外，推着书语进屋去伺候谢芝。
书语有些害怕，但还是进去了。
她走到谢芝身旁，小声问道：“奴为女郎煮了些饮子，女郎要不要用些？”
谢芝回神，平静的转头凝视她，见她眼巴巴地看着她，过了几息，才淡淡点头：“用一杯吧。”
书语很是紧张，见她点头，心中才松了口气，这才语气轻快道：“诺！”
然后才退出去给谢芝准备饮子去了。
谢芝这时却没什么感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在意，毕竟她和琴音书语这么些年的情谊。
但渡过最初也是心情最复杂的阶段，她发现，其实真的还好。
她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留恋与不舍，有的只是接受与坦然。
大概是她们之间从一开始便不对等，身份上、心理上的不对等，便决定了她们注定不可能成为什么朋友。
谢芝是个心里藏着很多秘密的人，甚至因为害怕自己睡着了会说梦话，所以从不需要婢女为她守夜。
她在心里竖了一道墙，墙里是她，墙外是其他人。
由此可见，她就是一个有些虚伪的人，本性如此冷漠，却要装成合格的世家淑女。
谢芝脑中突然想起来，今日学室里陆恒对她说的话。
他真的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似乎能非常轻易地看穿别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恼怒忌惮，毕竟谁又喜欢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人面前呢。
她望向窗外那小小院落之上的天空，上面已经零零稀稀的点缀上几颗闪烁的星辰。
星辰这么美丽，是因为它们距离地球都有着遥远的距离，人们所见到的身影，都只是它们很久以前投向地球的一抹光辉而已。
何必在意那么多，只需欣赏它此刻的美好就足以。
就像人与人之间，再亲密无间的关系，也要给大家留出安全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了修文章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