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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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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柳澄望着那冲天的大火,回过头,只见穆青绵提起裙,速度飞快地下了楼,柳澄担心她,顾不上还没吃完的酒菜,连忙跟上去。chuoyuexs

    “抱歉,让让。”

    青绵从一品厢楼门前的人堆里挤出去,行至马车停靠的位置,等柳澄跟着她上了车,她同一旁看热闹的车夫说:“回袁府!”

    听到穆青绵要回袁府,柳澄不禁瞪大眼睛,“姑娘,以那火势,若……若无人相救,那火烧上一天一夜也是不会停的!”

    言下之意是,以她二人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救不了这场火。

    青绵只觉胸口处跳动不停,她一边掀开马车帘子瞧着街上行人,一边同车夫道:“快!再快些!”

    以前世的经历来看,萧钰峙不会死于这场大火之中,而她想做的,不是救这场火,只是想……帮他减少一点痛苦罢了。

    穆青绵一路赶回袁府,未曾见过萧钰峙。马夫停在离袁府不远处,不敢再向前。青绵见漫天火逝吞噬下的袁府周围被人层层包围,原本袁府门前不断有人逃出来,想要找一条生路,却被人硬生生赶回去,随后,那凶神恶煞的领兵派人将袁府大门紧锁。

    这是要将袁府满门活生生烧死……

    东宫的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穆青绵的手握紧成拳,她起身,抬脚便要下车,却在那瞬间,被身后的柳澄拉住。

    “姑娘,他们这样子,是要将袁府的人都活活烧死!若不是我们今日出府,侥幸逃脱,如今恐怕也是身陷火海之中!如此这般,您万不能下车去自寻死路啊!”

    “何况您刚嫁进袁家不久,袁家的人待您并不亲厚!姑爷更是连您的房门都不曾进过……”

    青绵回眸朝着柳澄看过去,“翠暖今日与我们分别,玩乐之后见不到我们,或许此时已回府上等着。若那里面有她呢?”

    柳澄瞳仁一缩,拉住穆青绵的手垂了下来,她的眼睛霎时红成一片,“若是翠暖在里面,也不值得姑娘去救。”

    说罢,柳澄顿了一声,哽咽道:“我们此时便回穆宅,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柳澄这话倒是提醒了穆青绵,“如今火势这样大,闹得满城风雨,我阿娘定也看见了。你回去告诉我阿娘,说我没事。”

    “姑娘!”

    说罢,青绵没有犹豫,转身跳下了马车。马夫听了穆青绵的话,带着柳澄离开了袁府。

    畏死是人的本能,可这些人俱是无辜,她以死上前,未必不能换下一条生路。

    “先生,有人来了。”

    魏靖南本是云州守将,此次北境沦陷,潼门关内九州尽失,萧钰峙到云州之后,便命他带兵前去蓟州。

    眼见突厥人打上门来,他如何还能再退去蓟州?那时他不知晓萧钰峙的打算,却只能听命。

    他领命前去蓟州不久,从云州传来消息,云州失陷,云州守城的将士无一人生还。之后,他随萧钰峙派至蓟州的副将一同守城杀敌,等到朝廷的援兵,赢了这一场仗。

    不久后,萧钰峙出现在蓟州,朝廷命他回京请罪。魏靖南瞧见,得知萧钰峙还活着,抽出刀便要冲上去杀了萧钰峙,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往萧钰峙脸上喷:“守在云州的将士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就因为你是皇子!便该让守城的将士替你去死?凭什么?”

    “凭什么!”

    他该死!

    他向朝廷请命,让萧钰峙以死谢罪。

    可朝廷怎么会听他一个区区守将的话,便是萧钰峙此次犯下弥天大罪,他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魏靖南不甘心,他要为十万将士报仇。

    而后东宫的人找到他,愿意扶持他并完成他的心愿。从那时起,他便跟着东宫的人效命。

    火光之下,漆黑幽暗的街道被照得通亮,袁家遭此大祸,周边百姓唯恐惹祸上身,避之不及。唯有一女子自马车上跳下,仿佛全无惧怕,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魏靖南的声音落下,周恕宁转头朝着女子看去,她身材娇瘦,比起男人,显得软弱不堪,一张脸白皙如玉,面容娇艳欲滴。可她朝着他们走来的步履却不停,神情坚毅,仿若燃烧的不是袁府,而是她。

    一阵夜风拂来,穆青绵只觉热潮滚滚。她越走近,她听见的从袁府内传来的求救的声音便越多。随即,她朝着站在袁府门外面容冷清的男子,待她看清他的面容,神情一滞。

    周恕宁?

    怎么会是他!

    “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送娘娘一程。”

    青绵的耳边不禁又响起这句话,那是前世他来送她最后一程说过的。她的嘴角不禁颤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亦捏紧成拳。

    是了,致萧钰峙于死地这种事,萧逸琅也只能派他最信得过的心腹来了。

    青绵不作二想,直直跪下去:“大人,不知我袁家犯下何等弥天大罪,要受此酷刑!阖府上下人人都要被这火给困死?”

    周恕宁低下头,瞧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倏然间,嘴角勾了一下,这女子,倒是像极了京中的一位贵女。

    “你是何人?”

    “我是袁知州袁文春的儿媳,袁家大郎袁沣的妻子,穆青绵!”

    “哦?穆家的女儿?”周恕宁咂了咂舌,笑起来:“本官听闻你家富甲一方啊,如何肯愿意嫁给这病秧子?”

    “大人!”穆青绵高声一喝:“我问得是我袁家所犯何罪?何以遭此酷刑,困死于火中!”

    她无心与他在此耗费时间,他与她说话的时间越久,袁府中得救的人便会越少。

    周恕宁被穆青绵这一嗓子喝得一愣,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一番后,笑意愈深了。

    魏靖南瞧这女子对周恕宁不敬,拔尖上前,剑尖指向穆青绵的脸:“敢对周先生不敬,我看你是找死!”

    青绵眼前闪过剑光,脸颊上传来的寒意不禁流窜全身,她昂起头,直直地看向周恕宁:“大人既答不上来,便是我袁家无罪!您今日这般纵火杀人!草菅人命,便不怕你今日所作所为传到陛下耳中,治你的罪吗?”

    “你这贱人——”

    魏靖南的剑一用力,便刺破白玉一般无暇的肌肤,鲜血从皮下渗出,染指剑尖。

    周恕宁瞧着她,眼睫闪了一下,随即抬手示意魏靖南:“这么好看一张脸,若是毁了,岂不可惜?”

    魏靖南闻言收剑。

    血滴从她脸颊处滑落,留下一道血痕。此情此景之下,不见可怜,只见娇艳。

    “若你死了,陛下便不会知道袁家之事,这清河又有谁人胆敢将袁家之事捅到天子耳边。”周恕宁不自觉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手板玉,瞧着她嗤笑一声:“还是说,你知道那人在何处?”

    她听懂了他的话,他知道他口中那人问的是萧钰峙,可她偏生要避开!若她不曾记错,周恕宁走到今日,便是因强权欺压,父死母辱,兄弟三人皆被卖入宫中为宦。

    青绵起身,不再伏跪,她站起来:“我不知大人所言何意,我只知袁府无罪!”

    “大人可知道,这府上不仅有我的公婆,我的夫君,我的婢女,还有无数我记不得名字的女使和小厮!今日大人连我袁府有罪的证据都不曾呈上,便要以一己私欲害阖府上下五百多条人命!”

    “无罪?”周恕宁冷笑了声:“若我说他们蓄意包庇罪犯呢?”

    “包庇罪犯?”青绵仿若不知疼痛,只昂着头,看着周恕宁:“有海捕文书吗?有画像吗?有官府通报吗!大人如今什么都没有,只凭一张嘴便定下袁家的罪?”

    说罢,青绵连声质问:“这世间行事,人人都有难处,人人头顶都有人上人。大人不曾做过人下人吗?大人生来就站在权利的顶端吗?大人幼时经历过此事吗?大人可曾也像他们今日这般屈辱地困死在这大火中,被人活活烧死,连一声冤屈都不能言!”

    周恕宁原本清冷自若的眸光在穆青绵这字字句句刺痛下消散,他瞳仁紧缩,伸手掐去穆青绵的脖颈。

    “你找死!”

    纤细白皙的脖颈顿时被掐的紫红,她的脸色不复方才,亦是难看。可那双眼睛不曾有求饶之意,满是执拗∶“大人既放了火,便是未曾找到那罪犯。如今这火已燃将近一个时辰,何苦再逼!”

    “我知道,我无权无势冲撞大人,便就是找死。可小女子不惧死,只求大人放过无辜之人的性命!莫要再用强权欺压!”

    强权、欺压?

    周恕宁不禁想起他小的时候,他父亲上街讨营生,一个不小心,脚滑跌坐在薛氏小姐的马车前。那马夫生怕冲撞了人,便急忙勒马停车,可他太快,未曾停下,以致马车翻了,薛氏小姐的腿就此摔伤。

    薛氏心疼女儿,便就此记恨上他父亲,说他是个“扑死鬼”,随后以偷盗之罪打上门。那时,他跪在那个官兵脚下,一句一句地求饶……

    可他的求饶没有用,只能看着他父亲被人活活打死,母亲被欺凌侮辱,而他和弟弟也被卖给了人贩子。

    想到此,周恕宁的眼神一黯,他用尽力气的手倏然一松,穆青绵顺势跌落在地,用力咳嗽起来。

    他冷声放了话:“把袁府的门打开,让活着的人出来。”

    魏靖南听得命令,低头看了眼跌落在地上的穆青绵,咬牙切齿道:“是!”

    青绵听此一言,忽然笑了。

    她赌赢了……

    “袁沣是个病秧子,他活不了几日了。今日你救他,亦是白救,咱……瞧你这姿色与胆魄,给你指一条明路,不妨去东宫去。”

    东宫?穆青绵心中不禁冷笑,让她去东宫,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如今她冲撞到周恕宁面前,虽也是找死,可她是为了萧钰峙,亦是为了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周恕宁轻睨着她,“我记住你了。”

    随后,他召集兵马,整队待发。登上马车之前,不忘了冷嘲一句,“那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今日放他一马又如何?不知他若藏在暗处,看见女子为他挡在火海之前,会是何心情!”

    “走!”

    穆青绵看着一队兵马远去,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出现。

    袁府的大门打开,原本聚集在门口求饶的仆人和姨娘一窝蜂涌了出来。青绵来不及看,只见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丫头冲着她跑来,一把拥住她,哭起来:“姑娘,姑娘……姑娘,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大娘子,多谢大娘子救命之恩!”

    说罢,袁府逃出来的人在她脚下跪了一地。

    方才,他们隔着门全都听见了穆青绵的话。

    方才她没有怕,眼睛不曾红,亦不愿落泪,可当她看见这些人齐齐跪在她脚下之时,不自觉红了眼睛,声音亦哽咽起来:“大家快起来!”

    穆青绵环视一周,没有发现袁文春与袁沣等人,她同抱着她哭的翠暖询问:“其他人呢?”

    翠暖呜咽着,就说:“他们在地道里面,可能,还没出来……”

    青绵蹙眉问道:“府上有地道?”

    翠暖点点头,随后便说:“那些人就像是强盗,一进府上便开始搜人,可他们没搜出来,便严刑拷打,逼问姑爷,姑爷都快死了,他们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便将所有人都关在府上,放了一把火,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里面。”

    “他们还说,若是谁能把人供出来,他们就让谁活,可是……我们哪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啊……”

    青绵疑惑问:“然后呢?”

    翠暖打了一声哭嗝,又道:“后来,老爷看这火烧起来,便让大家躲进地道。地道通向府外,可以逃生。只是府上上下都被人围了起来,就算出去了也会被发现,所以,就只能躲在里面,等到他们人都走了,再出去。”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翠暖哭着哭着又笑:“茹姨娘说的,总要有人哭一哭,做做样子,要不然外面那些人疯了,冲进去想把人都杀了怎么办?”

    茹姨娘?她记得这个人,成婚第二日便召集大家在凉亭对她冷嘲热讽,还故意让她听见,想要拱火。她的召集能力,确实是有几分。

    “可是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门外,我看着你都快吓死了!”

    穆青绵摸了下鼻子,想说来救人,只是若她提早知道府上有地道可以通向外面,她或许就不会这么蠢着回来了。

    “表少爷呢?他回来了吗?他在哪?”

    翠暖点点头,随后她转过头,指了指房檐。可是她定睛一看,眉头跟着一蹙:“人呢?刚才表少爷就在那儿……”

    穆青绵亦随着她目光看过去,却不见有人。

    随即她转过头,目光停住。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年,头戴恶鬼面具,站定在她面前。青绵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不仅如此,他的手上还多了一张弓。

    “阁下是?”

    她疑惑询问间,青年抬起手,解开面具绑在脸上的系带,露出一张锋利俊朗的脸颊。只见青年面色如玉,高挺的鼻梁之上,桃花眼微颤。

    随即,清朗之声自他唇齿间溢出:“表嫂。”

    青绵嘴角轻扬:“汀兰。”

    二人相视间,她只听他手上弓箭落地。

    翠暖疑了声,随后自地上捡起。还给顾长澧时,她又多问了一句:“表少爷拿弓做什么?”

    他的唇一张一合,随后抬眼:“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老婆跑来救我了!亲妈:你小子,还不赶紧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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