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柠檬03
当天晚上，虞思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想喝杯水，拿起来的杯子必定是空的。想着去接点，转头一看饮水机的水桶也空了。打算出门买一杯，结果便利店的小姐姐一脸微笑地告诉她你来晚了所有矿泉水和饮料都卖完了哦。
“……”
最后面这情形过分离谱，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虞思颖越想越不对劲。
睁开眼，醒了。
回味了一番这个乱七八糟的梦，总觉得是死去的柠檬茶来找她报仇了。
翻身掀开床帘从床上下去，瞟见斜对角的床位，虞思颖顿了顿，问下面正在听早安英语的于依：“夏蕾昨晚没回来？”
于依摇了摇头：“没。”
她们寝室是四人间。
入学的时候有个人去复读了没来报到，因此空出了一个床位。现在新一届新生入学，刚好今年法语新生分宿舍的时候多出来一个女生，学院就把她安插进了虞思颖她们的宿舍里。
本来她们还挺欢迎小师妹的到来，没想到小师妹是个作精，开学还没一周，就闹得整个寝室鸡飞狗跳。
程薇蓝也醒了，起来听到她们俩的对话，没好气地拨开床帘道：“我刚跟谭夏兰说她夜不归宿的事，谭夏兰居然还叫我们现在出去找她，说怕她出事，还埋怨我们为什么昨晚不跟她说这个情况。拜托，托公主前天晚上的福，我昨晚九点就躺下睡成死猪了，谁知道她没回来啊！”
虞思颖：“我昨晚十点睡的。”
她身体不好，要规律作息，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昨日泡了一天图书馆最晚回寝室的于依也道：“我十一点回来的，看宿舍灯灭了想着你们都睡了就放轻了手脚，也没去注意她床位上有没有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摊手。
“随便吧。”程薇蓝下床去洗漱，“总之让我们去找人，没门。我说了我们等下有课，让谭夏兰自己头疼去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排的课表，居然把马原课排到了早八。
夏城大学外国语学院采用小班制教学，一个班也就20人，像马原这种大课往往是五六个班并在一起上的。
这节马原课，便是两个法语班、两个商英班以及两个英语班。
她们到的有些迟，课室后排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满了，只有前两排是空的。
程薇蓝哀嚎一声，不肯认输，誓要在后排找出三个连在一起的空位来。
“虞思颖。”
在程薇蓝找位置的时候，靠在墙边玩手机的虞思颖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抬了抬眸。
是白蕊吟。
她看着虞思颖，微微笑道：“别忘了我们昨天的赌注。”
“放心，记着呢。”虞思颖挑眉，注意到周围不少同学明里暗里看了过来。
想来都是听说了她要告白的事，等着等下看热闹的。
“鱼宝，这边——”
在程薇蓝的坚持不懈之下，还真让她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了三个漏网之鱼。
虞思颖走过去坐下，将包塞进抽屉里，抽出在二手书网站上淘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平摊在桌面上。
像她这种还带教材的已经能算是三好学生了，很多人上这种课书都懒得带过来。
她问程薇蓝：“那个廖却在哪里？”
“……人家叫萧却。”程薇蓝纠正道，扫了一圈，“没看到他，应该还没来吧。”
“那我先去个洗手间。”
虞思颖从后门钻了出去。
洗手间里出乎意料的人不少，稍微等了等才有位置，出来的时候，距离上课只剩下不到半分钟了。
回来时发现教室一阵骚动，她不明所以地朝前边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颇有几分熟悉的桃花眼。
“……”
这，也，太，巧，了，吧。
“却哥，果然没位置了。”彭帆张望半天，双手一摊，“咱们坐哪？”
萧却没吭声，径直走到第一排的正中间，将手里的书撂在桌面上。
他们这些男生上课基本都不带包的，直接拎着教材出门，要是专业课顶多在封皮上再别只笔。有人甚至书都不带，就抓个水杯。
夏颢鑫脑子嗡嗡：“啊？第一排？？？却哥你脑子进水了？”
萧却没什么情绪道：“这里正好被讲台挡着，老师看不见。”
老教学楼有点年代，当初建的时候没考虑过日后会装多媒体，没有预留多余的位置。第一排中间那几个位置被后来加装的庞大多媒体讲台给遮得严严实实，两米高的人坐这里，讲台上的人都看不到一根头发丝。
彭帆坐下来，嗦了一口手里的袋装柠檬茶，还是忍不住抱怨：“要不是却哥你中途非得拐去饭堂买这劳什子柠檬茶，后排的风水宝座就是我们的了。”
夏颢鑫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有些人昨晚就过来放东西霸位了，你再早能卷的过他们？哎，却哥，你要去哪儿？”
萧却站了起来，往后排走去。
那边虞思颖刚回到自己位置上，正准备问一下程薇蓝认不认识绝世大帅比，绝世大帅比就主动走到了她的跟前。
虞思颖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将手里的柠檬茶搁到了她的桌子上。
先注意到的不是那袋柠檬茶，而是男人的手。
白皙修长，指节明晰。
再然后才有心思去看柠檬茶，虞思颖惊奇发现，他拿来的这一袋柠檬茶和自己昨天拿的那袋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老盐柠檬红茶，一样的去冰无糖。
这是……赔偿？
虞思颖扬了扬眉毛，“谢谢啦。”
身边的程薇蓝突然摇了摇她的胳膊，小声急促地提醒她：“萧却，萧却。”
噢。
她想起等下自己还得向人表白的事，弯眼问面前的男人：“打扰一下，问个事，你知道谁是萧却吗？”
虞思颖这话一出，四周蓦地安静下来，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不巧。”男人低声道，“我就叫萧却。”
“……”
上课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马原老师从外边走进来，拿教案敲了敲讲台，“上课了，都回到位置上坐好。”
萧却折身走了，程薇蓝看着虞思颖一脸崩溃：“我刚不是提醒你了吗！他就是萧却啊！”
虞思颖拨了拨鬓边的碎发，无辜道：“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是在提醒我别忘了告白的事。”
“其他的先不说。”程薇蓝指了指她桌上的柠檬茶，八卦地问，“你俩认识？他干嘛要给你送柠檬茶？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是不认识。”虞思颖简单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程薇蓝表情一言难尽，“那啥，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你俩更有问题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都没自报家门，他还知道你是……”
她话说到一半，被讲台上老师的声音给打断了。
“后面两排的同学起来，坐到前面来，把前面位置坐满，不能留空。”
“我去。”程薇蓝骂了声，“见鬼，这老师有病吧。”
她们也读了一年大学了，知道有些老师见不得前面几排空着，会让后面的学生坐上去。
只是没想到马原这种公认的水课，居然也会碰上这么讲究的老师。
抱怨归抱怨，但他们还是都老老实实地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到一二排坐下。
很碰巧，虞思颖的位置在萧却的正后方。
他松懒靠着低矮的椅背，肩线平直，上半身剪影都好看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的确有几分姿色，难怪能成为夏城大学的校草。
程薇蓝见虞思颖一直盯着萧却的后脑勺看，很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又考虑到当事人就在面前，当着本人面议论也太不礼貌了，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你一脸沉思地在想啥呢？”
虞思颖随口回道：“我在想这个发旋长得真好看。”
程薇蓝：“……”
前边的萧却听见，轻笑了一声。
等后排的人拖拖拉拉填满了前排的空缺，马原老师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我不管你们上别的课是什么态度，总之上我的课，第一，课本必须带，第二，不能玩手机。但凡被我抓到，那恭喜你，平时分直接不及格。”
话音落下班里头骚动起来，夹杂着几句抱怨。
马原老师恍若未闻，板着脸开始上课。
虞思颖乖乖把手机收了起来，尽管这种课的平时分占比不高，但她还要争取奖学金，不敢去赌。
万一最后就差这么个零点五分呢？
她托着腮，另一只手指尖按在课本上，翻了两页觉得枯燥，打了个呵欠，视线又不自觉往前面飘了过去。
讲台上的老师看不到第一排在做什么，但后面的人能看得清清楚楚。
萧却几人手机光明正大地抵着讲台放着，屏幕横过来在打游戏。
他指尖灵巧地在屏幕上跳跃，虞思颖不懂游戏，但对比起萧却旁边那两人手忙脚乱按屏幕的模样，萧却有一种游刃有余的优雅，仿佛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弹钢琴。
看了一会儿还是看不懂，虞思颖收回目光，无所事事地开始在脑海里演练等下告白的台词。
一节课是一个半小时，不过上到四十分钟的时候，会有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
虞思颖今天满课，第二堂课的教室离这边有点距离，一下课就得走。所以能给她告白的，也就那课间休息的五分钟。
足够了。
又不是真的告白，愿赌服输履行一下赌约而已。
早八的时间过得总是格外漫长，听到课间铃响的那一刹那，死气沉沉的教室终于活了过来。
然而马原老师还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丝毫没有要下课的样子。过了两分钟有同学实在忍不住举手说要去洗手间，他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终于下课了，虞思颖直接用手指戳了戳前排男人的背。
萧却整个人绷直了一瞬，很快松懈下来，偏头看她，语气懒懒地：“什么事？”
“咳咳。”虞思颖清了清嗓子，甚至怕后排的白蕊吟听不到，还特意站了起来。
周围不少同学举起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场面，连程薇蓝也不例外。
虞思颖没管他们，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大声道，“廖同学，我喜欢你。”
“……”
教室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萧却微微仰头看她，拉出的侧脸线条完美流畅，淡声道：“我姓萧。”
“啊。”虞思颖啊了声，若无其事地改口，“萧同学，我喜欢你。”
不等萧却作出回应，她又接了一句：“爱情经不起等待，做我的男朋友就现在。”
闻言，萧却桃花眼懒懒掀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