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柠檬09
回到食堂一楼。
将柠檬茶分发出去，萧却手里只剩下两袋。一袋他自己的，一袋虞思颖的。
虞思颖将手机递还给他，主动取走属于她的那袋柠檬茶，结果没扯动。
她低头瞥了眼，提醒道：“你的小拇指勾到袋子了。”
萧却松开小拇指，虞思颖顺利拿到了自己的那袋柠檬茶。
男女宿舍在不同的片区，在食堂门口分开之后，程薇蓝上赶着问虞思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刚才怎么拿着萧却的手机？”
虞思颖无辜道：“他没手拿了啊，只能我帮忙拿一下。”
程薇蓝不信：“可是他今天穿的裤子不是有口袋吗？”
“有吗？”虞思颖都没注意这个，反过来揶揄她，“你这么关心萧却，你才暗恋萧却吧。”
“暗恋个头！他虽然长得帅，但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程薇蓝迅速否认，一脸我不是我没有啊的惊恐表情，“我喜欢那种一米九八块腹肌的双开门猛男，穿衣脱衣都有肉的。萧却对我来说有点太瘦了，我才不喜欢这种纤细的白斩鸡。”
闻言虞思颖眨了眨眼，想起课上萧却支着手肘闭目浅眠时，手臂上那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
他外表看着的确颀长清瘦，但也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
“先不说这个了，”程薇蓝又道，“你有看到萧却的手机壁纸吗？”
虞思颖摇头：“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程薇蓝：“他不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嘛，一般人很有可能将暗恋对象设置为自己的手机壁纸的呀！我就好奇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虞思颖耸耸肩，“谁知道呢，我真没注意，下次要是有机会帮你看一眼。”
本来以为晚上的创新课又会遇到他，没想到这堂课萧却和夏颢鑫都没来。
那对小情侣也翘课了，许是看在这门课的老师好说话不点名，全班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
整个小组就虞思颖一个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
再水的课虞思颖也不会翘，万一哪天老师心血来潮点名，对别人来说旷课可能就是少一两个学分的事而已，无关紧要，但对她来讲，旷课会让她和奖学金失之交臂。
虞思颖承受不起这么严重的后果，水课就水课，大不了老师在上面讲，她在底下做自己的事。
上完满满一天课，回到宿舍已精疲力尽。
洗完澡本来想倒头就睡的，结果突然有个富婆加她微信好友，聊了两句之后，爽快地下了个总金额将近五位数的穿戴甲大单。
虞思颖被这泼天的富贵给砸清醒了，倦意顿时消散大半。
糖醋鲤虞：[您确定要这么多吗？]
越：[确定呀。]
越：[哦不，你等等。]
虞思颖以为她经过深思熟虑后要去掉一部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越又发了几张图片过来。
越：[再加上这几款吧，你做的穿戴甲都好好看，我很喜欢。]
虞思颖：“！！！”
富婆！饿饿！饭饭！
虞思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糖醋鲤虞：[好的，麻烦发一下地址，我明天就给你寄翻模泥。然后因为穿戴甲是定制产品，无质量问题不退不换，需要先交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跑单定金不退噢。]
线上生意虞思颖走的路线和线下不一样。
在学校里面做生意，物美价廉才能吸引到人，定价不好太高。而网络上虞思颖做的风格就比较高端了，只接一些复杂的款式，而且因为线上交易不方便，人家也不可能把手寄过来给她做，得先寄翻模泥过去让客户弄个指甲模型寄回来，再对照着模型进行制作，这折腾大半天只做一副两副也不划算，往往会来下单子的都是购买三副以上的小富婆。
尽管如此，像越这样财大气粗一次性买几十副的，虞思颖也是头一次遇见。
没一会儿，那头就把地址和钱发了过来。
看到地址，虞思颖愣了一下。越居然也在夏城，她填的地址是夏城市中心，离夏城大学不算很远。
糖醋鲤虞：[好巧，我也在夏城，要不到时候我做好了我们约个地点直接线下取货？快递就算包裹再严实也有遭受暴力物流被毁坏的风险，而且面交还能省一笔邮费。]
越欣然同意了：[好呀。]
点开越发来的转账，瞅见金额，虞思颖微微睁大了眼。
越给的并非是定金，而是全款。
她收下之后给越退还了一部分，表示定金只需要收一半。但越说相信她，叫她放心收下，这点小钱就不必推搡来推搡去了。
小钱。
看到这两个字，虞思颖默默删掉敲好的字，默默收下了这笔钱。
越要的数量太多，工期保守估计要三个月起步。
虞思颖修改了一下自己的小蓝书简介，挂上了这三个月不接单的牌子。不过她没有关掉xnews的工坊，毕竟线下和线上不一样，网络上的单子不稳定，时多时少的，不是每段时间都能这么幸运遇到大客户的。而且线上工期长，交易繁琐，变数多，不如线下交易现做现收钱方便。
翌日醒来，虞思颖发现自己被辅导员谭夏兰给拉进了一个叫做“23外国语学院助班”的微信群里。
[所有人，今天下午18:00来院办开会，必须到场，有急事上午来找我申请请假条，无正当理由不来按旷课处理，收到请回复。]
虞思颖都差点忘了，自己之前答应了谭夏兰做新生助班。
她回了个“收到”就划了出去，没注意到紧随她后回复收到的人那熟悉的头像和昵称。
今天下午虞思颖没课，接了个美甲的单子。
那个小学妹要做的款式有点复杂，做完后离六点仅剩下五分钟。
谭夏兰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迟到必定会被她给说半天。虞思颖来不及将东西放回宿舍了，直接提着工具箱去院办。
卡着点到达办公室。
谭夏兰看着她气喘吁吁走进来的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点什么，随后一声懒洋洋的“报告”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过去：“萧却，你怎么也这么晚？”
萧却懒声懒调道：“刚才在上体育课。”
操场离这边的确有点遥远，谭夏兰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行吧，下次早点。都坐好，我来讲讲之后的一些安排。”
萧却往下扫了一眼，来到虞思颖身侧的那个空位坐下。
虞思颖有些意外，没想到萧却居然也是助班。
“虞思颖。”谭夏兰突然点了她的名字，“法语的助班多出来一个，正好商英原来的一个助班有事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了，所以只能安排你去商英那边了，有没有问题？”
在哪里做助班都差不多，虞思颖对此没什么意见，“可以。”
谭夏兰：“行，那之后你和萧却一起负责商英一三班。”
虞思颖：“……”
她转头看向萧却，一个班两个助班，这都能让她撞上萧却，有没有这么巧啊！
萧却对上她略有些无语的视线，眼尾扬了扬，“不想和我做搭档？”
“没。”虞思颖轻声否认，“你已经见过那个班的新生了吗？”
萧却：“没有，我也是昨天才确定下来做三班的助班的，他们原来的助班出国留学去了。”
怪不得，敢情他俩都是赶鸭子上阵的。
说实话，虞思颖心里有点没底，虽然说在座的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当助班，但他们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大一体验过被助班带的感觉。
而大一入学三天就休学了的虞思颖连猪跑都没见过。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
虞思颖和萧却都没动。
等其他人走完了，虞思颖看向萧却：“你不走？”
萧却垂眸：“等下没事，看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的样子。”
虞思颖浅咳了声：“那正好，不如我们等下晚修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夏城大学的外国语学院大一要强制参加早读晚修。
晚修集中在一个教室里面，每天会有学生会的人专门去考核人数，旷早读晚修也是要扣学分的。
萧却略微颔首：“可以。”
虞思颖敲定道：“好，那我先回宿舍放一下东西，你问问他们班今晚在哪里晚修，我们在那边楼下见。”
她刚准备弯身拿起放置在地上的那个大工具箱，一只手先越过她，轻松拎起了这只箱子。
萧却漫不经心道：“一起吧。”
虞思颖下意识地婉拒：“不用——”
萧却：“不用跟我客气。”
虞思颖：“……”
萧却：“你宿舍在哪栋？”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好像有点不给面子。
“十七栋。”
萧却抬了抬下巴：“走吧。”
天空半蓝半橘黄，撞在一起融出低饱和度的暗沉色调。
虞思颖和萧却并肩走在校道上，斜阳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这儿离她宿舍有一小段距离，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回去也太尴尬了。
虞思颖想了想，开口询问萧却：“你是因为什么来做助班的呀？”
萧却他总是一副松懒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主动揽这种活儿的样子。
果不其然，萧却没什么情绪地呵了一声：“班里没人愿意接班，被随机抽签给送进来的。”
那个出国留学的前助班是他们班的，谭夏兰规定每个班至少出一个人做助班，结果那个人走后班里没人愿意干这活了。
没办法，必须得出个人。作为学委的夏颢鑫只好采用了最古老的方式——抽签，然后就将自己的好兄弟兼好舍友给送了进来。
虞思颖：“……”她就知道。
萧却忽然反问：“你呢？”
“嗯？”
“你又是因为什么来做助班的？”
虞思颖如实道：“一千五。”
她并不介意在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贫穷，认识她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家里欠了很多钱。
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之后她还要申请助学金，大家迟早会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萧却敛起笑意，眼神微沉了几分，但语气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轻松惬意的调调，“补贴的话这两天估计就会发到卡里面了，学院这方面办事效率还可以，一般都是提前发的。”
“哇哦。”听到要有钱了，虞思颖扬起秀眉，语气都愉悦了些许，“说起来，我们等下去超市买袋糖吧，给他们一人发两颗，就当做是给他们的一点小见面礼。”
“好。”
到了虞思颖宿舍楼下，萧却停下脚步，偏头询问道：“需要我帮忙送上去么？”
虞思颖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箱子，“不麻烦，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你在这里等我两三分钟。”
确认她拿住了之后，萧却松开手。虞思颖感受到肩膀一沉，连忙将另一只手也放上去。
这箱子是真重啊，她得两只手才能拿得动。
然而萧却刚才单手拎了一路都不带喘的，不知道的人看他那副松弛的模样，估计还以为这箱子是空的。
快速将东西放好回到楼下。
萧却倚着柱子，夕阳残余的最后几分色调打落在他瓷白的侧脸上，有一种浓墨重彩的矜贵质感。
见虞思颖视线似有若无地往自己身后瞟，萧却面无表情道：“这柱子不掉灰。”
虞思颖放心了，收回目光，“噢，那就好。”
旁边那栋楼就有一个超市，是用一楼的架空层改的，空间不大，但货架放的又满又拥挤，东西还挺齐全的，价格也和外面超市差不多。
刚走到门口，闻到收银台边上关东煮溢出来的香气，虞思颖肚子“咕叽”叫了一声。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算了，等下在这里随便买个小面包什么的将就一餐吧。
两人来到糖果区域，各种类型价位的糖都有。虞思颖看到一包柠檬糖，准备拿起来看看，结果手刚一伸出去，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掉了所有东西，不管是活人还是死物。
四五秒钟后，虞思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