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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迎来了外语文化月的开幕。
前一天来布置摊位的时候, 虞思颖才发现他们协会摊子居然在全场的正中心。
“妈呀，主任也太器重我们了吧。”石萱看着这么大一片地方，有点难以置信, “去年我们协会只能在最角落那里凑数的, 今年居然轮到我们占据c位了。”
他们协会人不多, 就两个男丁, 布置起来有点吃力。
忙活到一半，白蕊吟开完院办的会过来了，见大家都在埋头苦干, 直接挽起袖子加入他们。
“哎！白女神，那个箱子很重的。”男丁之一姜狄见她弯身准备搬一个纸箱, 连忙道, “我一个人也搬不动，放着等下我和会长一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白蕊吟轻轻松松地抱起了箱子。
“！！！”
“也没多重啊。”白蕊吟掂量了一下重量，朝一旁正抓着马克笔在小白板上写规则的虞思颖道, “那边的美女, 麻烦再放点东西上来, 一次性拿过去省得再跑一趟了。”
“来了。”
虞思颖放下笔, 过去往她那箱子上再垒了一只小箱子。
白蕊吟轻松地将两箱东西搬运到地方，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姜狄看得目瞪口呆, 还以为是有人将里面的嫁入南极生物群四贰尓二五就一四柒追锦江连载文肉文东西拿走了，将信将疑地弯身试着拿了下箱子。
笑死，根本拿不起来。
“我去, 白女神, 你也太牛逼了！”
姜狄冲白蕊吟竖起大拇指，钦佩道。
白蕊吟扑哧一笑：“行了, 别恭维我了，赶紧干活吧。”
一堆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布置好了整个摊位。
有了萧却的赞助，那五百块的经费就富余出来了，全被他们给花到了摊位上。眼下这里张灯结彩，不仅仅位置是整条街道的视觉中心，装饰得也相当夺人眼球。
“好了。”薛伦抹了抹脸上的汗，十分满意地看着摊位的模样，对大家道，“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们要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回应他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次日。
守摊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虞思颖运气很烂，抽到了第一天下午。
这个时间段几乎可以说是人最多的时候，而且今年学校又办了比赛，不少外校外语系的人也会过来。
他们这个主题很吸引人，这一下午虞思颖都没停过，一直在回答问题和开瓶倒酒，明明一滴酒都没有碰，但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葡萄酒给腌入味了。
顺带一提，萧却后来又给他们多赞助了一箱无醇半甜红葡萄酒，说是考虑到酒精过敏的人不少，如果对葡萄酒有兴趣但因为酒精过敏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品尝，那也太可惜了。
最后这箱无醇半甜红居然是消耗的最快的，一个下午就空了五瓶。
临近收摊的时候，人终于少了点。
虞思颖揉了揉酸软的肩膀，正准备松口气，又来人了。
“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听到熟悉的音色，虞思颖顿了顿，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倒点。”
萧却没有接话，而是道：“我不太懂这些，你来给我介绍一下吧。”
“……”
虞思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这又是在整哪一出？
你一个清吧老板，这些酒都是你赞助的，说自己不懂酒？？？
但她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那段重复了将近上百次的话：“根据颜色区分，葡萄酒可以分为三种，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还有桃红葡萄酒。大家平时常说的红酒就是红葡萄酒，由红葡萄带皮酿造出来，因酿造过程中与葡萄皮长时间接触，所以颜色会偏深。”
“白葡萄酒则由白葡萄酿造，有时候也会用去了皮的红葡萄，白葡萄酒颜色一般是偏绿的浅黄色，因为缺少红葡萄皮中的单宁，喝起来只有酸甜没有涩度，口感比较清爽。”
“桃红葡萄酒又叫玫瑰葡萄酒，酿造过程中葡萄浸皮时间短，颜色一般介于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之间，呈浅粉色或者桃红色……”
虞思颖一口气不带停地将这段倒背如流的话说完，又介绍了干型、半干型、半甜型和甜型的区别。
萧却很认真地听完，对她道，“来一杯甜桃红。”
“好的。”
刚好那瓶甜桃红只剩下一点了，虞思颖干脆全倒在一杯里递给他。
萧却接过来，然而迟迟没有喝，长睫微垂道：“葡萄酒要怎么品鉴，可以为我讲解一下么？”
“…………”
你装上瘾了是吧！
虞思颖这回懒得陪他继续角色扮演了，随口道：“噢，你直接仰头一口闷就行了。”
萧却：“……”
他顿了顿，唇角微勾，“好的。”
下一秒，他真就举起高脚杯，将那小半杯甜桃红给一饮而尽了。
不得不说，这人似乎天生自带一股矜贵。
这么粗鲁的动作，他做出来却一点儿也不让人皱眉，反而还莫名的有几分优雅。
虞思颖看着他真一口闷了，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昨天喝的那口脱醇干红，不愉快的味道立马又涌上舌尖。
她拧着眉望着他：“你还真这么喝啊？这能好喝吗？”
“还行。”萧却放下酒杯，“甜桃红挺适合新手的。”
虞思颖点点头：“确实，今天基本都是喝甜和半甜的多。”
萧却没吭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手里拿着一袋虞思颖最爱的那家柠檬茶。
虞思颖哇了声：“给我的吗？”
“嗯。”
虞思颖戳开喝了一大口，酸酸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感觉这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谢啦，果然还是这家柠檬茶味道最正，说无糖就是无糖，不会偷偷给我加糖。”
去外面喝东西经常这样，很多都是再三叮嘱了不加糖，但最后店员还是会加糖，被她指出来还觉得委屈，说是为了她好一点糖都不加的话会非常难喝，因为之前就有客户要不加糖不加奶他们老老实实照着做，最后那个客户把他们投诉了骂他们做的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然而虞思颖真的就好那一口。
次数多了，虞思颖有时候都搞不懂到底是谁的问题了。
咬着吸管，虞思颖突然好奇道：“说起来，你们班摊位在哪里？”
萧却往旁边指了指。
虞思颖看过去，在很偏僻的一个位置，藏得非常隐蔽。
“你们班摊位做什么呀？”虞思颖问他，“隔壁日语他们搞了捞金鱼，好多人过去玩。不过听说明天就没了，说是被捞来捞去鱼半天就嘎了一大半，太惨烈了。”
“是很惨烈。”至于前一个问题，萧却顿了顿，“猜单词。”
虞思颖：“……”可恶，是她梦寐以求的猜单词！
她也想被安排到角落啊！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了。
收拾完东西，虞思颖晚饭都懒得去食堂吃了，直接拉上萧却在场地里溜达了一圈，去德语摊位那边顺点烤香肠、西语摊位那边蹭点火腿沙拉……拼拼凑凑成一餐。
太阳西沉。
今日夕阳格外绚烂，天空跟个被打翻的调色盘似的，红橙紫蓝撞在一起，诡谲又瑰丽。
虞思颖填饱了肚子，抬头看到天空，赶紧喝掉最后一口柠檬茶，拿出手机对着这难得的美景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拍风景的技术不行，怎么拍都不满意。
于是转头看向某位专业人士，直接将自己手机递给他：“我拍不好，你来吧。”
萧却接过来，没有直接拍，而是先调整了一下原相机的参数。
大致参数调整好了，他举起手机，随手拍下一张看看效果。
虞思颖凑过去看，见他随手拍的都秒杀了她刚才认真拍的那一堆，嘀咕道：“明明同一个手机，为什么我就拍不出这种效果？”
“你也可以的。”萧却低声说完，将手机塞回她手里，让她拿着，他捏住上端，引导她找角度，“手机有白平衡，会自动调整颜色，你要调整一下白平衡模式，不然颜色会失真。”
虞思颖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诚挚道：“虽然没听懂，但我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
“……”
萧却引着她找到一个完美的角度，手停在空中，协助她稳定手机，见时机差不多了，淡声下命令：“拍。”
虞思颖依言按下拍照键，将这绚烂的瞬间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这张照片太完美了，甚至不需要后期去修图。虞思颖点开朋友圈，文案也不配了，直接将这张完美的夕阳给分享了出去。
发完朋友圈过来，她偏过头，想跟萧却说点什么。
然而刚才专心拍照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萧却的身上，眼下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近在咫尺，再靠近一点点，她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要是平时，虞思颖估计就是赶紧往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一截距离。
但是脑海里倏然又没来由地想到了前几天得出的惊人结论。
——萧却有喜欢的人。
——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替身。
想到这些，虞思颖心脏莫名一紧，被冲动的情绪支配着下意识伸出手抵在萧却胸口上，用力地将他推离开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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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却毫无防备, 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推得一个踉跄。
很快他稳住了身形，愣怔了几秒，微微蹙眉询问：“怎么了？”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谴责的意味, 就只是在单纯的关心虞思颖。
虞思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反常, 很快后悔了, “我……”
她脑子里急速运转, 很快想出了合理的解释：“你刚才离我太近了，我感觉好热，一时没忍住, 下意识就伸手把你推开了。”
她眨眼频率极快。
不管萧却信不信，反正她是信了。
萧却听完, 目光往下低了低, 落到她身上。
今天虞思颖穿的是件很薄的浅驼色高领毛衣，下身搭一条纯黑长裤。
近日夏城已彻底入秋，温度徘徊在十度上下，冷风飕飕刮过来, 冷得刺骨。
虞思颖这话刚说完, 一阵风吹了过来, 她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
“看来还是不够热。”
萧却低低一笑, 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过去。
虞思颖没接：“我有外套, 中午吃完饭穿着外套过来的，后面人太多忙出汗了我才脱掉的。”
她从包里拿出揉成一团的开衫，抖开穿上。
开衫也不厚, 穿上感觉还是有点儿冷。
但在萧却面前, 虞思颖不敢表现出半分，生怕他再给自己递衣服。
穿对方外套什么的, 这种事情也太暧昧了。
萧却抓着外套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收回手，也没将外套重新穿上，而是挽搭在臂弯处。
虞思颖回到宿舍，拿齐东西进浴室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
洗澡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萧却被自己推开时那副愣怔的表情。
当时她的确反应过度了。
虞思颖反思道。
也怪她之前没有考虑那么多，就单纯地想着拿钱办事。不过现在意识到也不晚，她跟萧却之间，以后还是注意点分寸吧。
虞思颖在心底暗暗思忖。
最近天气冷了，早读用各种各样理由请假不来的人多了很多。
为了鼓励学生们早起学习，夏城大学开展了一个晨读活动，每天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去小公园那边参加晨读，坚持打卡二十一天，即可加文体分以及参与抽奖活动获得实物奖励，三等奖是一个本子，二等奖是一把雨伞，一等奖则是一台小电动车。
这种活动虞思颖向来不会缺席，第一个找学委报名。
晨读活动第一天。
七点二十分，虞思颖跟于依一起拎着食堂打包的水煎包来到小公园。
放眼望去，参与活动的人并不多。
毕竟对于大学生来说，这点奖励还不足以让他们大清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于依小声道：“我那天听老师说，好像整个外院就二十个人报名了。”
虞思颖咬了一口水煎包，包子刚出炉没多久，馅儿还是滚烫的，她咽下去后挑了挑眉：“那挺好的啊，抽中电动车的概率挺大的，二十分之一呢。”
更别说这二十个人不一定全都能够坚持二十一天，这么算下来，要是能抽中电动车的话，这个活动可以说是赚麻了。
“电动车感觉挺好的。”于依有点向往，“从宿舍去图书馆那么远，有台电动车方便很多。”
虞思颖耸了耸肩：“要是我拿到这台电动车，我就直接转手卖掉。”
于依啊了声：“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缺钱呗。”虞思颖道，“这玩意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
两人聊着聊着，于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哦对了，你知道萧却也参加了这个晨读活动吗？”
“啊？”
虞思颖刚惊讶完，就看到萧却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套头毛衣，下身长裤笔直，手里捏着一本单词书。
或许是这幅偏校园风的穿着打扮的缘故，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学生气。
虞思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眼前，眼皮轻掀，启唇同她简单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坦白说，她完全没想到萧却居然会参加这个活动。
毕竟他平时总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这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晨读活动和他那懒倦的气质半点儿也不沾边。
虞思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么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呀？”
萧却反问：“我不能参加？”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思颖顿了顿，“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那看来你对我还不够了解。”萧却哦了声，扬了扬手里的书，“最近在学习新语言，自然得勤快一点。”
离得近了，虞思颖才发现他手里的单词书居然是法语的。
她惊讶了一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第二外语选了法语？”
“嗯。”
英语专业是要学习一门除了英语之外的第二外语的，夏城大学里能选择的不多，就四门，法语德语日语还有西班牙语，一般来说选日语的比较多。
虞思颖作为法语专业的学生也要选修二外，不过他们这些非英语专业的人可以选择英语。虞思颖没有给自己增添难度，老老实实地随波逐流选了英语这门更熟悉通用的语言。
很快到了七点半，晨读活动正式开始。
活动第一天，有学院领导过来检查，他们拿起自己的手中的书，站在寒风之中大声诵读单词及课文。
虞思颖背完一个单元的单词，身侧的萧却突然开口：“虞老师。”
这个称呼让虞思颖顿了顿，而后才转头看向他：“什么事？”
到这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没能做到和萧却保持距离。
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不那么多嘴，问他为什么也参加了这个活动了。
这头一起就很难停下来，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但又仔细想了想，只是说个话而已好像也没什么。
现在又不是清朝，男女之间说个话也很正常吧，没什么好顾忌的。
虞思颖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和萧却继续聊下去。
“这个单词我不会读。”萧却指了指上边的一个单词，“你能教我一下么？”
听到这里，虞思颖有点纳闷。
法语是表音文字，只要记住了读音规则，通过字母拼写就可以直接读出单词的读音来。
看萧却的这本单词书，他应该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了，总不至于连这个都记不住吧？
她凑过去瞟了眼，他指尖指的单词是“adorer”。
是个动词，单词的意思是“崇拜、崇敬、热爱、钟爱、喜爱”。
虞思颖唇齿相抵，清晰大声地念了一遍。
萧却也跟着复述了一遍。
虞思颖拧了拧眉：“不太对，你这个rer读的有点奇怪，我再给你示范一遍，你认真听。”
她带着萧却细细纠了好几遍读音，等他终于说标准了，这才点点头：“对，这次很好，就是这么念。”
不知不觉，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第一天晨读活动结束，学院书记喊他们集中起来，拍照留念一下。
虞思颖和萧却去的晚了，正中间没人愿意站，两个姗姗来迟的人就被老师提溜到了正中间。
“……”
虞思颖抱着书，目不斜视看向镜头，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标志的浅笑。
没注意到身侧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当天晚上，学院公众号就发了关于晨读活动的推文。
程薇蓝看到推文点进去，瞪大眼睛冲虞思颖喊道：“鱼宝，你上电视了！”
“啊？”虞思颖感觉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喏。”程薇蓝将手机递给她看，点了点上面的图片，“哎呀，你和萧却这是在干啥呢？怎么凑的这么近？”
虞思颖一愣。
只见图片上两人同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镜头是从侧面拍下来的，显得她好像脑袋抵在了萧却的肩膀上一样。
“……”她都没有注意到当时居然有人在拍照。
要是知道有人在拍，她打死也不会这么好心凑过去给萧却传道受业解惑。
她立马向程薇蓝解释道：“噢，他来问我那个单词怎么读。你还不知道吧，他二外选了法语。”
程薇蓝怜悯道：“怎么这么想不开？再给我一次填志愿的机会我打死也不会选法语了，太痛苦了！”
语言这玩意就是八分耕耘一分收获，想要学好学精，要付出的努力太多了。
而且最难受的是，有时候你付出了也不一定会有收获。
成功地转移了程薇蓝的注意力，虞思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估计也不会选法语吧。”
现在文科专业基本半斤八两，又卷又挤，要有重生的机会，她高中分科绝不会再选择文科了。
当时年龄小，虞思颖在物理上有短板，加上周围人一直说女孩子读文科好，父母那边也不给她压力，让她选自己喜欢的就好，于是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选了文科。
两人对视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的晨读活动，就开始有人缺勤了。
虞思颖和于依来到昨天站的地方，拿出课本开始背诵。
背诵到一半，萧却又走过来向她请教发音了。
虞思颖这次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课本目不转睛道：“我不会。”
别问，问就是不会。
昨天被摄像师暗算了，今天她说什么都要与萧却保持一定距离，绝不会给人再捕风捉影的机会。
萧却挑了挑眼，刚准备说点什么，旁边来巡察的法语教授凑过来看了眼，“是法语吗？我看看。”
教授看到萧却问的单词，愣了下，然后抬头看向虞思颖，“思颖啊，你怎么回事啊？你现在连个字母r都不会读了？”
虞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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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又到了周末。
这周萧却给虞思颖放假了, 不用约会。正好也终于完成了越的那个超大穿戴甲订单，虞思颖奖励自己吃了顿食堂的单人小火锅。
回到寝室，发现萧却给自己发了微信, 提醒她明天校门口见。
约会是取消了, 但她还得去闫诗晗家里做家教。
之前一直都是萧却捎她过去, 这回虞思颖有点犹豫了。
她自己也能过去, 就不要麻烦萧却特意跑一趟了吧？
虽然之前他总是说顺路回家，但做家教的时候虞思颖跟闫诗晗聊过，闫诗晗说他平时压根不会来这边的, 也就是虞思颖来做家教之后，他回来的频率突然变高了。
很显然, 他就是特意去接送她的。
虞思颖受宠若惊, 惊的成分比较多。
大抵是因为年纪轻轻家里经受了太多变故，虞思颖遇到有人对自己好，往往会下意识地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对方是不是心存歹念？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
她这一生太倒霉了，天上真掉馅饼她都得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被砸死。
看着萧却的信息, 她指尖搭在键盘上踌躇良久, 最后还是敲下两行字：[不用麻烦啦, 明天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点击发送。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小会儿, 虞思颖都在脑海里疯狂构思要是萧却说没事顺路应该怎么强力拒绝了。
结果过了几分钟，那边发来了一个单字。
萧却：[好。]
虞思颖松了口气, 紧接着突然感觉空落落的，方才准备的话全梗在喉咙里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他平时真的就是顺路而已？
到了周日。
虞思颖是被雨声给吵醒的。
她睁着惺忪的眼来到阳台上刷牙, 外面天色雾沉沉的, 大雨倾盆而下，砸在雨棚上奏出令人心烦的噪声。
手机上跳出来一个红色暴雨预警的提示, 祝宜春给她发了消息，说今天下暴雨，要不取消今天的补课吧。
虞思颖含着牙刷回复：[没事，到中午雨应该停了，雨不大的话我可以过去的。]
祝宜春：[好的，辛苦小虞老师了。]
到了中午，雨虽然没停，但小了不少，红色暴雨预警也降为了黄色的。
这点小雨就没什么问题了，她跟祝宜春说了一声，便背着双肩包出发了。
然而到了公交车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因为早上雨下太大，夏城大学校内还好，校外的马路排水系统只能说一塌糊涂，整个南门都被水给淹了，水没到了小腿上。
“……”
好在有人用那种墩子铺了一条小路出来，虞思颖一手撑伞一手捏住一角，小心翼翼地踏上石墩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蹭。
眼看着快走到公交车站了，一辆车疾驰而来，毫无减速的迹象。
虞思颖眼疾手快，雨伞往身侧一斜，抵挡出了大多数溅起的水花，但伞能遮掩到的面积终究是有限的，上半身还好，下半裤腿和鞋子直接被浇湿了。
“…………”
前面那个人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水给浇了一身，浑身都湿透了，对着那辆车的背影破口大骂：“神经病啊！”
虞思颖低头看了眼湿哒哒的裤腿和鞋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看了眼实时公交，发现最近的一班车一分钟前走了，下一班车在十五分钟之后。又因为雨天出行的人不多，校门口也没人拼车去地铁站。
“………………”
结结实实等了一刻钟，虞思颖终于等到了公交车的身影。
来到地铁站，虞思颖发现自己又很倒霉得刚好错过了一趟地铁。
她来到洗手间，裤子和鞋子被脏水泼得惨不忍睹，脏兮兮得像是刚从淌过泥潭一样。
反正都已经湿透了，她干脆直接用水冲洗了一遍鞋子和裤腿，好歹看起来没那么脏了。
好一番折腾，总算来到了檀苑。
虞思颖感觉身心俱疲，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来这边，从没想过居然会这么折磨。
来到闫诗晗家门口，虞思颖看见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这是萧却第一次送她过来的时候开的车。
虞思颖移开视线，走进闫诗晗家。
祝宜春见她来了，连忙走过来：“小虞老师，你来啦，先别急着进去。”
虞思颖愣了愣，祝宜春给她递来一个袋子。
低头往里一看，里面是条崭新的针织半身裙。
“萧却说你来的路上弄湿了裤子和鞋子，你先换上这个和拖鞋，都是全新的。”祝宜春看着她含笑道，“你的衣服和鞋子我让阿姨拿去洗一洗然后烘干，等你结束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穿了。”
虞思颖听完祝宜春的话，有点懵怔。
她没有和萧却一起来啊，萧却怎么知道她裤子和鞋子湿了的？
“湿衣服和鞋子穿着难受，小虞老师你赶紧去换吧。”
祝宜春迭声催促，虞思颖来到卫生间，换上了她给自己准备的长裙和拖鞋。
三小时的课一晃而过。
闫诗晗特别喜欢今天的课程，舍不得虞思颖离开，眨着大眼睛冲她撒娇，问她能不能留下来陪她一起吃晚饭。
虞思颖一时心软，答应了。
祝宜春听到她要留下来吃晚饭特别开心，连忙去吩咐家里的厨师多做几个好菜，自己也挽起了袖子，说要做个拿手菜给虞思颖露一手。
结果不到五分钟就被厨师客气地请出了厨房，表示夫人您再在厨房里呆下去可能就得发生火灾了。
她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至少让我煎个荷包蛋给小虞老师吧。”
闫诗晗听了，很严肃地板起脸道：“mummy，你煎的蛋都不是蛋了，是炭，根本就不能吃。”
祝宜春一噎：“……上次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虞思颖：“……”能把鸡蛋给煎坏，这厨力某种意义上也是登峰造极了。
晚餐快开始的时候，门铃响起。
闫诗晗跑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很开心地高喊了一句：“wyatt！”
乍然听到这个英文名，虞思颖还以为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结果转头一看，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颀长人影，她默住了。
是萧却。
“mavis，祝阿姨，打扰了。”萧却没看虞思颖，朝祝宜春道。
“怎么能说是打扰呢？明明是我邀请你过来一起吃饭的呀。”祝宜春和蔼亲切道，招呼他过来坐下，“正好你们等下也要一起回去，吃个饭再走更好。”
听到这句话，虞思颖睫毛轻轻颤了颤。
祝宜春并不知道，这次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萧却没说什么，径直走过来，拉开虞思颖身侧的椅子坐下。
明明餐桌很宽敞，虞思颖却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
厨师手艺很好，菜都非常好吃。
虞思颖强迫自己沉浸在美味的饭菜里，不去想身边的萧却。
她准备夹个梅菜扣肉，那碟扣肉离她距离稍微有点远，正好呈对角线。
目测了一下手伸不过去，她正打算站起来去夹，身侧的萧却先一步用公筷夹起了一片，放进她碗中。
“……”
虞思颖偏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表情淡漠，慢条斯理地执筷子吃饭，目光落在面前的菜肴上，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好像方才的举动，不过是随手罢了。
祝宜春看到了他的举动，轻轻啊了声，“是我不好，这扣肉放太远了，小虞你喜欢吃什么直接说，我放到你面前。”
她让阿姨过来，将梅菜扣肉与虞思颖面前那盘西芹炒肉调换了一下位置。
虞思颖见状连忙道：“不用麻烦，这些菜我都挺爱吃的，我不挑食的。”
“哇！”闫诗晗闻言惊讶道，“青椒那么难吃，你也可以吃下去吗？”
虞思颖点点头：“青椒不难吃啊，脆脆甜甜的，我觉得可美味了。”
闫诗晗看魔鬼一样看着她：“虞老师你好可怕！我觉得青椒是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聊了两句，勉强缓解了一下方才的尴尬。
虞思颖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吃的差不多了，她起身告辞，“我吃好啦，谢谢您的款待，真的特别好吃，我平时饭量可小了。今天这一吃才发现，不是我平时饭量小，是我平时吃的还不够好。”
祝宜春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你这孩子嘴真甜，让阿姨带你去房间换衣服吧，你的衣服和鞋子都已经洗干净烘好了。”
来到房间。
不单单只是清洗了一遍，甚至还很贴心地给她熨烫好了，鞋子洗刷得很彻底，就像是新买的一样。
衣服摸起来还是暖洋洋的，虞思颖的心也是暖洋洋的。
她换下那条针织裙，问阿姨这条裙子该放哪里，阿姨笑道：“夫人说这条裙子是送虞小姐你的礼物，我给你叠好装袋子里吧。”
虞思颖讶异地小啊了声，完全没料到祝宜春会这么直接送自己了。
不过这条尺码和风格确实很适合她，刚开始换上去的时候虞思颖还纳闷她从哪里找到这么适合她的裙子，现在看来，可能这是早准备好要送她的了，刚好有个机会，直接送出来了。
她朝祝宜春表达了感谢，走出门口。
天色已完全黑沉了下来。
外面雨还在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湿冷的风吹过来，那股凉意直接钻进了骨头里。
萧却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两人饭桌上全程没交流过一句话，仿佛彼此不存在般。
雨声淅淅沥沥。
虞思颖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起头。
干脆就不说了，直接撑起伞，无视掉身旁的萧却，向外走去。
刚走出第一步，身后的人就出声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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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纷飞, 空气中似是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
路灯的光黯淡柔和，如轻纱般笼罩在萧却身上。
他微微垂眼，半边身子隐匿在暗处, 脸完全藏在阴影之中, 表情看得不太真切, 但虞思颖隐隐感觉到, 他神色有几分落寞。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让虞思颖怔愣住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手指捏紧衣角, 懵然发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萧却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
萧却看着她，眼神似乎比平时温柔许多, 嗓音低低的磁沉：“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虞思颖下意识地想反驳她没有。
可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心虚, 说不上躲，但她的确想着和萧却保持点距离。
脑子里简单过了一下这几日的想法，虞思颖发现自己真的好不对劲。
她是不是，有点太在意萧却了？
虞思颖不说话, 萧却又启唇道：“你最近一直躲着我, 所以我在想,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挑明了，反倒让虞思颖有些意外。
“对不起。”虞思颖本身也不是那种拧巴的性格,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继续纠结了，“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自己最近……反正就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什么？”
“……”虞思颖哪里敢说出来，顿了顿, 很生硬地岔开话题，“你要回学校吗？”
“嗯。”
虞思颖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故作淡定道：“那能麻烦你捎我一程吗？”
萧却挑了挑眉：“当然。”
他替虞思颖拉开车门。
浅金属蓝色的剪刀门向上展开，犹如一只暗夜中婆娑起舞的蝴蝶。
虞思颖钻进去，车子提前开了前置暖风，里头暖呼呼的。
坐了没一会儿她就感觉有点热意，将外套脱下来搭在腿上。
萧却踩下油门，跑车缓缓起步。
虞思颖看着前方，雨还在下，但已与她无关，雨水与寒意全都被阻隔在外。
来的时候有多折腾，回去的时候就有多轻松。
车里流淌着清幽的钢琴曲，虞思颖感觉气氛有些太过安静，随口找了个话题：“你的英文名是wyatt？”
“嗯。”
“挺好听的。”
“是么？”萧却低声道，“我姐给我取的。”
闻言虞思颖有点惊讶：“你还有姐姐？亲姐姐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萧却提起具体的家里人。
萧却顿了顿，“不是，同父异母。”
听到这四个字，虞思颖瞬间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出狗血豪门大戏来。
不得不说，挺豪门的，很符合刻板印象。
她噤声了，这话题可不兴聊啊！
虞思颖干咳了两声，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你的指甲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萧却之前来找她做了个美甲。
永远有人在关注校草的一举一动，当天就有人发现了这个事，在xnews上发了贴。
帖子标题相当炸裂——【惊！！！以后不能叫校草得叫校花了！】
底下一堆被骗进去的清澈大学生。
[明知有诈，但我还是点进来了。]
[脑子说这一定是个标题党，但我控制不住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这标题……我还以为校草要去t国变性了呢，敢情就是做了个美甲而已啊。]
[不得不说，做的还挺好看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
虞思颖看到帖子，抱着流量这玩意不蹭白不蹭的想法，恬不知耻地冲进去给自己的工坊打了波广告。
这个话题也就聊了十几分钟，帖子很快就沉下去了。
虞思颖视线往旁边偏移，落在那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上。
光线偏暗，看得不太清楚。
不过看着和刚做好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变化。
“还好。”正好到一个红灯，萧却松开手，将一只手伸到虞思颖眼前，“完好无损。”
虞思颖看了两眼，点点头，骄傲道：“那是，我用的都是牌子货，不是那种垃圾的甲油胶。那种甲油胶好不好用先不说，还有毒，长时间用对身体不好。”
她这方面可是很有原则的，不管是接妆用的化妆品还是接美甲用的底胶和甲油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不一定很贵，但一定安全好用。
毕竟口碑这种东西，一旦毁了就无法挽救回来了。
萧却低低一笑，“你的手艺可以直接去开店了。”
“开店太麻烦了。”虞思颖摇摇头，掰着手指细数道，“要租房，还得搞宣传，而且要开店的话，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还得多雇几个美甲师……还有亏本的风险！不适合我。”
她承担不起任何风险，还是继续做她的小本生意比较好。
说着说着，虞思颖想起下周约会的事，连忙问他：“对了，我们下周要去哪里？省内还是省外啊？”
“省外。”萧却顿了顿，报出一个地名，“北市，听说过么？”
“知道。”虞思颖惊讶，“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来得及吗？”
北市处于非常北的位置，离夏城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也是座小有名气的网红城市，以雪景著名，前阵子还因为大雪上过一次热搜。
萧却：“飞机过去只要三个小时，来得及，我们不用去很远的地方，就是想带你看看雪。”
夏城也会下雪，但都是小雪，且一年也下不了几次。
虞思颖的老家山宁市也会下雪，不过频率比夏城更低，大概两三年才能见一次雪。
听到萧却要带自己去看雪，她颇感意外：“雪的话，晚点可以去更近的城市看吧。”
“那不一样。”
虞思颖茫然：“怎么不一样？”
萧却：“时间地点不一样。”
“……”这不废话。
不过人家是老板，他说了算。
两人这下算是彻底说开了，又恢复到了平时那副相处的模式。虞思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也挺拧巴的，管萧却有什么目的，人家给了钱的，她拿钱办事就行了，想这么多没意义。
因此虞思颖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费用都是萧却一手承包的，她只要陪着他一起去就行了。
回到学校。
虞思颖收好祝宜春送自己的裙子，然后进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程薇蓝也风尘仆仆地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她本地人，每周都要回家一趟，一回来就大着嗓门跟虞思颖聊八卦：“诶！鱼宝，听说了吗？今天有个人在南门等公交的时候被个开车不减速的傻逼溅了一身水，那段路没监控本来挺难处理的，不过刚好有人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和违法过程，那司机就被交警给叫过去罚款并向那个人道歉了，真的活该！”
嗯？
前面的描述越听越耳熟，虞思颖愣了愣，“你说的这件事，我可能就是当事人之一。”
“啊？”程薇蓝张大嘴巴，赶紧凑近催促，“细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跟你说的差不多啊。”虞思颖回忆了一下，“要不是我当时反应快用伞挡了一下，我也要被溅一身水了，不过我裤子和鞋子湿掉了。”
当然，听到这人最后被绳之以法了，虞思颖挺开心的。
她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想了想，点开了萧却的聊天框，将事情经过跟他描述了一遍。
吧嗒吧嗒说完，虞思颖问他：[明天早上的晨读你应该还会来参加吧？]
[嗯？]
[那我明天给你带个早餐，你想吃什么？]
感觉自己这几天怪对不起萧却的，虞思颖就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弥补一下。
那边还在敲字，虞思颖又发过去一句话：[不准说都可以！说具体的。]
她也有选择困难症，萧却不说个具体的她还得花心思琢磨萧却爱吃什么。
她现在只记得他口味偏甜，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头又过了一会儿才回复：[糯米鸡。]
虞思颖看见具体的菜名，松了口气：[就一个糯米鸡吗？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牛奶。]
[ok。]
翌日周一，外面还下着小雨。
虞思颖和于依打着伞来到食堂，见虞思颖买了这么多东西，于依有些讶异：“你吃得完么？”
“不只我一个人吃。”虞思颖扬了扬手上的袋子，“这个是给萧却带的。”
于依轻轻啊了声：“他让你帮忙带早餐呀？”
“唔。”虞思颖摇摇头，“也不算吧，我主动请他吃的，就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后来发现是我想多了，我就想着赔他一顿早餐。”
于依若有所思地噢了声。
来到小公园。
因为下雨，大家都走进了连廊里。
人更少了，放眼望去，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
这次难得的萧却比虞思颖更早到，他站在连廊尽头，掀眼望着细雨打在叶子快掉光了的梧桐树上，神色专注。
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虞思颖放轻脚步走过去，想着吓他一跳。
结果还差两步路就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突然一转身。
直接将她整个人捕捉进眸子之中。
虞思颖小动作失败，很可惜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喏，你要的牛奶和糯米鸡。”
萧却接过来，很客气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虞思颖觉得没意思，假模假样地翻了一下手里的书，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萧却：“那个……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萧却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嗯？”
虞思颖深吸一口气，将这几天莫名的情绪全都揉成一团抛出去：“你是不是喜欢我？”
柠檬45
问完虞思颖就后悔了。
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冒犯和冲动。
她连忙给自己找补, 生硬地握起拳头放置到唇边轻咳了两声，半开玩笑道：“咳咳，我的意思是, 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我会误会你暗恋我的。”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
刚才来的时候虞思颖还庆幸雨不大, 现在却恨不得雨再下大点儿, 大到雨声足以掩盖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就最好了。
重金求一个能回到十分钟前的时光机！！！
萧却怔愣片刻。
旋即启唇道：“不是误会。”
“啊？”
“我就是喜欢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虞思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点问题。
她揉了揉耳朵，不太确定地看着萧却, “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萧却, 喜欢她？
开玩笑的吧？
萧却垂眸注视着她的双眼, 那双漆黑的桃花眼无比认真道：“我喜欢你，这是事实。”
虞思颖脑子乱糟糟的，“可是你之前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了……”
“我当时说的就是你。”萧却单手捏着单词书垂直身侧，稍微倾了下身, 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算人？”
虞思颖：“……”这句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她慌忙摆手, 脑子一乱她就容易胡说八道, 一张口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我也可以不是。”
萧却：“……那你是什么？”
虞思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来，他轻笑, 一字一顿缓慢清晰地道：“那我只好说，我喜欢的是个名叫虞思颖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
这话听着好像在骂人，不确定, 再听听。
“先不说这些了！”虞思颖干脆全部抛开,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正经地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大一。”
“不信。”虞思颖摇头，“我那时候明明没两天就休学了，在学校里就呆了两天半。”
萧却顿了顿，看着她道：“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虞思颖愣了愣，刚想回答，来巡察晨读的老师踱步到两人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同学，在讨论什么问题讨论地这么起劲呢？要不要让我也参与一下？”
萧却：“……”
虞思颖：“……”
晨读都已经开始七分钟了，放眼望去周围，大家都捧着书在读，就他们俩手里的书都没翻开。
难怪会被老师盯上。
老师过来了，这话题明显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虞思颖跟萧却拉开了点距离，对老师说了句“谢谢老师不用了我们已经讨论完了”，紧接着随手翻开一页，瞄了一眼后大声开始朗读那一篇课文。
因为紧张和心虚，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萧却很轻地一笑，也翻开单词书。
晨读结束。
虞思颖其实还想追问的，但她早八有课，于依也过来找她了，不太好说，只能暂且按下心底那些疑问，先去上课。
一路上虞思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于依看出来了，小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虞思颖摇摇头，“就是在想点事情。”
于依：“萧却的事？”
“……”虞思颖差点儿就说你怎么知道了，话到嘴边紧急刹住车，“嗯？”
于依：“我随便猜的，看你俩刚才在说话，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得不说于依很敏锐。
虞思颖现在的确需要个能倾诉这件事的人，程薇蓝不行，她大嘴巴，跟她说完估计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于依的嘴虞思颖还是信得过的，但她没挑明，而是含糊道：“是这样的，有一个朋友突然说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于依噢了声，“那你喜欢他吗？”
“……”
这话竟有点把虞思颖给问住了。
她喜欢萧却吗？
如果这种喜欢指的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付出一切，那答案是否定的。
她只爱自己和妈妈，不会有任何人能超越妈妈在她心里的地位。
但要说不喜欢，好像也不至于。
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对萧却还是有好感的。
于是虞思颖严谨道：“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吧。”
于依：“…………”
“那就是喜欢了。”于依举例，“我打个比方，假如这个说喜欢你的朋友是夏颢鑫，你会有什么反应？”
虞思颖想也不想：“那我肯定直接拒绝啊！我又和他不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那就对了。”于依继续道，“你不确定，那就意味着你对他也有好感。”
虞思颖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说起来，她们宿舍里面，唯一有过感情经历的居然是于依这个乖乖女。
程薇蓝天天嚷着想谈恋爱，然而母胎单身了十九年。而于依这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却有过一段感情，还是早恋，据她本人说，是高二的时候谈的，谈了一整年，高三前分的手。
当时程薇蓝和虞思颖都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早恋。
于依表示就是突然想叛逆一下，正好那个男生向她表白，她就答应了。
不过高中的恋爱无非也就是中午一起吃吃饭，晚修前在楼梯间里聊聊天，纯情得完全不像是在恋爱，两人都是优等生，也没有因谈恋爱而成绩下降。
程薇蓝好奇问于依现在对前男友是什么感情，于依说幸好分的彻底，那个男生就是个巨婴，一心想着考top1的大学，复读了一年也没考上，现在还在复读。他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家里人是借钱供他读书的。
回到眼下。
于依看着虞思颖，认真地点头：“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实在不确定那就先答应下来试试呗，反正谈个恋爱而已，不合适就分手，又不是说谈了就要结婚。”
直到踏入教室，虞思颖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本来觉得很难办的事，听于依这么一说，好像又变的简单起来了。
萧却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不重要，重点是他向自己表白了。
她该怎么回应？
拒绝？接受？
这种事情没有中间态，她必须做出选择来。
正好上课铃响，虞思颖摇了摇头，暂且先把这些伤脑筋的事情放到一边，认真地上课。
上午的课结束，中午来到食堂聚餐。
虞思颖她们发现食堂有一片区域被围了起来，听旁边的人说，是有个班准备在食堂班聚，简单包了一部分的场子。
“真好啊！”程薇蓝兴致勃勃看向于依，“班长，改天你也考虑一下组织个班聚呗？人聚不聚得齐不重要，有好
铱驊
吃的就行。”
她们打完饭回来坐下，那一片场地已经被人坐满了。
程薇蓝捕捉到熟悉的人影，惊讶地喊了声：“哟，原来是彭帆他们班的班聚啊！这下好办了，走，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她们跟彭帆和夏颢鑫都一起吃过不知道多少顿饭了，现在可熟了。
虞思颖闻言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啊？”程薇蓝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虞思颖没吭声，于依扯了扯程薇蓝，“没事，我们过去吧，她累了想早点回寝室午睡。”
“噢噢，那你等下好好休息。”
程薇蓝没多想，跟于依一起过去了。
虞思颖远远便捕捉到了那个修长的身影。
她哪里敢过去，一见到萧却，脑海里又浮现出他早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视线抑制不住地往那边飘。
他置身于人海之中，旁边围着一圈人。
有人来找他说话，他也不过是懒懒地应一声。
清冷懒倦，淡漠疏离，这才是外人眼中萧却的样子，也是虞思颖曾经对他的第一印象。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居然走的那么近了。
虞思颖怔松地看了一会儿，把头埋下，将最后一点饭扒拉成一勺送入口中，没滋没味地嚼了两口咽下去，然后起身托着空餐盘往回收处走去。
经过那一片区域，虞思颖听到老大的一声“虞美人”。
她停下脚步，回头简单地和夏颢鑫他们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目光全程避开萧却。
然后匆匆地走了，临走时隐约听到他们商量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回到宿舍。
不大的空间除了她之外没别人，虞思颖松了口气，摘下围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坐下来一边动手整理凌乱的桌面，一边在脑海里整理凌乱的思绪。
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必须得先放空大脑做点什么。
然而越理越烦，她干脆放弃，仰头看向天花板。
要是自己早上不说那句话就好了。
怪她，好端端地问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却说不喜欢吧，两人之间关系会变得很微妙。
萧却说喜欢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微妙了。
她正纠结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有人微信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低头一看，见是萧却，虞思颖整个人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接不接？
她有些犹豫。
这个点他应该还在食堂吧？万一是程薇蓝和于依她们有什么事情呢？
虞思颖纠结了两秒，还是决定接了。
“喂。”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轻颤，她佯装镇定询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对你说句话。”萧却低哑磁沉的声音被听筒滤了一遍，掺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我喜欢你。”
又听到这种话，虞思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话筒质量不错，这话一落下，她隐约听见那边传来压抑的惊叫声和笑声。
联想到自己走之前听到的内容，虞思颖立马有了猜测，直接问出来：“你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边一顿，紧接了一句夸奖：“聪明。”
知道是在玩游戏，她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没方才那么紧张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而开口吐槽道：“谁出的主意啊，一般大冒险输了不是直接通讯录里找号码吗？哪有你们这样打微信电话的，该不会是因为你通讯录是空的找不到能让你去表白的人吧？”
“我通讯录里的确没几个人。”萧却说，“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
“嗯？”
虞思颖纳闷，她误会什么了？
萧却低低一笑，“我选的是真心话，不是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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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的食堂之中, 有一片区域安静得格外诡异。
萧却刚输了真心话大冒险，他选了真心话。
以示公平起见，彭帆贡献了个平板出来, 用一个朋友写的小程序来随机挑选萧却要回答的真心话。
萧却按下按钮。
问题一个个闪过去, 最后定格在“说出你最喜欢的异性的名字”之上。
看到这问题, 萧却眯了眯眸子, 看向彭帆。
彭帆立马举起双手以表清白，对天发誓道：“我真没动手脚！是你自己选的！！！”
周围人看见这个问题，表情相当微妙。
大家都知道萧却有个神秘女友, 但从未有人见过她那个神秘女友的真面目。
哦不对，还是有的, 据说虞思颖见过。
但她嘴巴相当严实, 跟她关系最好的程薇蓝千方百计都撬不开她的嘴，更别说其他人了。
众人都快好奇死萧却那个神秘女友到底是谁了，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仙能够入得了这位少爷的眼。
萧却看着这个问题沉吟了良久。
他一不吭声，就显得特别可怕, 夏颢鑫怂怂道：“那个啥,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接受惩罚吧。”
刚才小程序也roll到了很多逆天问题, 答不上来的人喝一杯啤酒, 就算过去了。
萧却眯了眯眸子，突然拿出手机, “我接受惩罚，不过在接受惩罚之前，我想先跟她打个电话。”
夏颢鑫没反应过来：“啊？谁啊？”
“笨！”彭帆往他腰上锤了一小拳, “肯定是给嫂子啊！不过却哥, 你给嫂子打电话做什么？”
萧却闲散道：“跟她说一声我喜欢她。”
“？？？”
你俩都在一起多久了还说这些？！
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萧却戴上了耳机，彭帆和夏颢鑫立马竖起耳朵凑过去听。
啥也没听到。
只能说价值四位数的降噪耳机就是不一样, 一点儿都不漏音。
他们只见萧却的表情柔和下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句“我喜欢你”。
那边不知道说了点什么，他说了句“聪明”。
最后轻笑了声，“我选的是真心话，不是大冒险。”
过了四五秒。
他摘下耳机，看着面前这一堆耳朵和脸都恨不得贴上来的人，略带遗憾地耸了耸肩，“她挂电话了。”
萧却端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泛着气泡的液体滋啦滋啦地灌入胃里。
他舔了舔唇，感觉这杯啤酒的甜度有些惊人。
见他这么坦然地接受了惩罚，其他人也不再起哄，开始玩下一局。
彭帆夏颢鑫还有程薇蓝他们没再继续参与，而是悄悄走到不远处咬耳朵。
彭帆：“你们刚才看清楚他手机屏幕没？”
程薇蓝摇头：“嗐，他手机贴了防窥膜，哪里看得清！我就看到一团乌漆嘛黑。”
“往好处想，”夏颢鑫乐观道，“至少咱们这次证明了的确有这么个人在，而不是却哥臆想出来的。”
“？”程薇蓝盯着他，颇为意外道，“原来你们之前是这么想的吗？但鱼宝说过他女朋友知道是谁啊！”
夏颢鑫嘴硬：“万一却哥连虞美人都骗呢？”
程薇蓝：“他不至于这么缺德吧？”
“说的也是。”
萧却这人虽然懒懒散散看着挺不靠谱的，但也就是看着而已，他一直都挺可靠的，不然他们宿舍也不会管年纪最小的他叫却哥。
“不过话说回来，萧却为什么要戴耳机。”一直安静的于依突然开口道，“如果对方是我们都不认识的人的话，让我们听下声音也无妨吧？”
“有道理啊！”程薇蓝一拍大腿，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于依，“依宝你简直是天才！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是我们熟知的人！被我们听到声音的话，可能就会被直接认出来了。”
于依摇摇头：“我就是提供个思路，也不一定，万一他就是小气，不想让大家听到自己女朋友的声音呢。”
夏颢鑫点头附和：“这确实是却哥做得出来的事。”
“行吧，那在有新证据出来之前暂时先不考虑这个可能。”
叽叽喳喳聊半天，都还是没讨论出一丁点儿有效信息。
程薇蓝泄气道：“我回去问问鱼宝吧，她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冲她撒撒娇，万一她心软了分享给我了呢！”
于依闻言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回到宿舍，程薇蓝兴致勃勃地跟虞思颖分享了食堂里发生的事。
听完虞思颖总算知道二十分钟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微信电话是怎么回事了，她面不改色道：“难怪。”
“难怪啥？”程薇蓝立马追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萧却女朋友告诉你的？”
虞思颖：“咳。”
“鱼宝——”程薇蓝假哭道，“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姐妹了！”
“……”虞思颖转身爬上床，“我好困，下午还有课，先睡了，晚安。”
“…………”
程薇蓝立马恢复正常，看着虞思颖拉下的床帘，这床帘是虞思颖从二手群收回来的，上面画着只大大的海绵宝宝。
她与这块蠢兮兮的亮黄色海绵对视了十来秒，撇了撇嘴，“行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不过要是哪天他准备公开了，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要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
虞思颖顿了顿，点了点头。
然后想起自己拉了床帘程薇蓝看不见，她掀开床帘，手伸出去给她比了个“ok”。
说是困了，但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想着萧却今天说的那些话。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然而三分钟后，她睁开眼，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行，完全睡不着。
她干脆伸手拿起放置在枕边的手机，一点开就是微信界面，置顶那个名字明晃晃地撞进她瞳孔中。
点开来，最近的一次是方才的通话记录。
这个电话很短，也就持续了一分钟。
她手指滑动，往前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两人的聊天记录其实不算很多，但几乎每天都会聊上那么一两句。
她看着时不时出现在聊天记录的“约会”字眼，感觉自己就好像真正地成为了萧却的女朋友一样，和他商量这下一次约会的时间和目的地。
这不对劲。
她不敢再往前看了，有些东西一旦意识到了，再去细想就会忍不住多想。
返回到最新的那一节。
虞思颖手指顿在输入框上，十分犹豫地敲下一行字，狠了狠心发过去：[你下午第二节课有空吗？]
那头很快回复：[有。]
很简单的一个字，虞思颖却看到字就能够在脑海里脑补出他清淡的语气来。
她继续敲：[我们当面谈谈吧。]
说实话她挺想逃避的。
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去直面。
萧却：[好。]
萧却：[我下午在鳄梦，你直接过来就行。]
终究还是没能睡着。
虞思颖就闭了会儿眼，闹钟响了，起床收拾东西去教室里上课。
程薇蓝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萧却的女朋友，突然想到点什么，胳膊肘撞了撞虞思颖：“哎，鱼宝，萧却的女朋友有你漂亮吗？”
“……”
这让她怎么回答。
虞思颖不说话，于依开口提醒程薇蓝：“你鞋带松了。”
“哎哟！”
程薇蓝蹲下去系鞋带，再起来时已经忘了刚才自己问的问题，“这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鞋带总是松，但穿的是真的舒服。说起来前几天我看到一款鞋子，自动系鞋带的……”
这节课是法语视听说，班上的学生三人一组自行组队，抽签决定顺序，每周一个小组上去用二十分钟介绍一部法国影视片，然后剩下的时间全班一起观看那部片子。
这次小组介绍的是部80年代初的法国电影《la boum》，中文译名是初吻，女主演是那个超级有名的苏菲玛索。
影片正式开始播放，教室里的灯全都熄掉，窗帘也全部拉上。
虞思颖将注意力全放到荧幕上，看完只能说不愧是法国爱情片，里面那一家三口的爱情比虞思颖的一生都还混乱。
下课后程薇蓝问虞思颖要不要一起回宿舍，虞思颖摆了摆手：“我得去一趟西门，你先回去吧。”
“行。”
虞思颖放慢了脚步，在脑海里思索着等下该和萧却怎么说。
但这玩意又不是做pre，没什么逻辑可言的。
虞思颖索性放空大脑，慢慢地走到了鳄梦门口。
深呼吸一口气，她走进去。
原本以为萧却会在里面等她。
结果没想到刚一进门，她就看到萧却站在吧台那边，面前摆着一只不锈钢雪克壶。
他手里捏着一只小量酒杯，慢条斯理地往雪克壶中添加杜松子酒。
紧接着又倒入糖浆、鲜榨柠檬汁还有苏打水。
虞思颖看到那只柠檬，馋了，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柠檬是她最爱的水果，没有之一。
看着萧却把东西全加进去，盖上隔冰器和盖子，用力摇晃。
没有很花哨的动作，但就单单是摇酒这个姿势，他做出来分外的赏心悦目。
摇匀了，他拿开盖子，倒入放在一旁的高飞秋杯中，最后加上两片柠檬卡在杯口做装饰，一杯琴费士就这么调好了。
虞思颖终于敢走过去，故作淡定问：“什么级别的客人能让你亲自动手调酒啊？”
萧却端起杯子递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没有客人。”
虞思颖愣了愣。
萧却看向她的眼睛，瞳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漫不经心道：“今天心情好，所以就调了。”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愉悦。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心情好，不言而喻。
虞思颖稳了稳心神，“我们进去说。”
“好。”
萧却端着那杯琴费士，同她并肩走进里间。
这里不会有外人进来，虞思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萧却开门见山：“这里没有外人，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所以你一直说的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指的是我？”
萧却挑了挑眉，似乎惊讶她的挑明，“没错。”
他很坦然地承认了，“从一开始，我就抱有追求你的意思了，只是怕吓到你。”
经历过前几次的冲击，现在虞思颖已经能稍微抵御一下他的直球了。
她不为所动，又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不想和我伪装情侣了，想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女朋友？”
说实话，她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淡定。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还是觉得，自己对萧却那只是好感，说不上喜欢。
如果她也喜欢萧却，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萧却的告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维谷。
闻言萧却垂眸：“看你的想法。”
“你可以拒绝，你也可以接受。”萧却道，“甚至你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继续假装男女朋友，这份兼职长期有效。”
他索性坦白了：“我跟家里人关系并不好，那个所谓的恋爱经费，只不过是我编造出来的罢了。”
当时他在露台上，听到了楼下虞思颖跟赵三强的电话。
自那一见钟情的一眼开始，他觊觎虞思颖已久，心念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个计划。
虞思颖需要钱，他有钱。
但直接送，虞思颖肯定不愿意收，纵使五万块钱对他来说不过是银行卡中的一点零头。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继续对虞思颖隐瞒的必要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你伪装我的女朋友，是我的私心。”
听完虞思颖眨了眨眼，并不很惊讶。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相比之下这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她只简单噢了声，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所以我可不可以将之前那两次约会理解为，是你对我做你女朋友的试用期？”
“是试用期。”萧却被这个比喻给取悦到了，扬起眼尾轻笑了两声，“但不是你的，是我作为你男朋友的试用期。”
他倏然低头，漆黑的桃花眼沉沉盯着她，嗓音低哑地诱哄：“所以请问虞思颖小姐，我的试用期合格了么？”
甜01
午后柔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进来, 连带着室内的气温似乎都腾升了几分。
虞思颖和萧却挨得极近，他刚调过酒，身上萦绕着一丝杜松子酒的冷冽香气。
岂止合格。
以他目前为止的表现, 给满分都不为过。
要钱有钱, 要长相有长相。
从他身上, 虞思颖找不出任何缺点。唯一能算的上瑕疵的, 大概也就是他哄骗自己伪装女友的这件事。
可就连这个兼职，也是他为了给自己送钱而好心编造出来的。
萧却捕捉到她眼中的复杂和躲闪，并没有急切地催促她给出答案。
他低头注视着她, 沉默不语，耐心等待她的回复。
理性告诉虞思颖, 她应该拒绝。
她的大学不适合谈恋爱, 她家里负债累累，她应该专注打工和学习，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早日还清家中的债务, 让妈妈不必再那么忧心忡忡, 没日没夜地趴在缝纫机前干活。
然而感性告诉虞思颖, 去他大爷的理性。
她是人, 不是机器，她有情感需求, 幼时也曾做过白马王子爱上自己的美梦。
于依上午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又在她脑海中回响。
——“实在不确定那就先答应下来试试呗，反正谈个恋爱而已，不合适就分手, 又不是说谈了就要结婚。”
此时此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我……”
静默了良久, 虞思颖轻轻开口，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
随后她抬头，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看向萧却。
桃花眼里没有别的情绪，装着的全是她的倒影。
片刻后她小声嘟囔：“合格了……”
她说的很含糊，萧却挑了挑眼，顺着继续询问：“那我可以转正了么？”
他语气低而自然，没有裹挟着任何逼迫她的味道。
就像是在问她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空调开着制热模式，暖风从风口处徐徐吹出来，熨烫着这室内的每一处角落。
虞思颖抿了抿唇，半响后下定决心。
不能再这么纠结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仰头直视萧却，喉咙里轻轻溢出两个字：“可以。”
与其挣扎和犹豫，不如就这么放纵一次。
试试吧。
她在感情这一方面向来迟钝又粗枝大叶，很难说这辈子还会不会遇上个能像萧却一样的人。
她难得遇上一个有好感的男人，要是就此放弃，不一定会后悔，但很可能感到遗憾。
这句确定的答复落下。
面前的男人再忍不住，俯身过来，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虞思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萧却！”
“让我抱一下。”他像是梦游呓语般喃喃道，音质微哑，“不然我会觉得是在做梦。”
的确像在做梦一样。
他从未想过，美梦成真的一天竟会来的这么快。
直到虞思颖开口的那一秒之前，萧却还在思索等下她倘若拒绝了，他得挤出多漫不经心的一个笑，才能不给她带来压力。
结果她答应了。
曾经的奢想变成了现实，他用力地抱着怀里的人，温热柔软的触感时时刻刻地在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现实。
美梦成真了。
虞思颖脸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那密集如鼓点般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推开他，就任由他这么手臂箍在蝴蝶骨上抱着自己，力气很大，仿佛想将她揉进身子里，整个人灼烫得像是在被火烤。
一定是空调温度开太高了。
她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人手终于松开了些许。
虞思颖顺势抬头，眨眨眼看着他道：“那个……”
萧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后面的话：“嗯？”
“你那杯酒还喝吗？”虞思颖眼珠子往那张矮几上偏了偏，提醒道，“冰块好像化完了，再不喝就热了。”
“……”
萧却扯了扯唇角，扫了一眼桌上那杯琴费士。
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了。杯壁上遇热凝结出的水珠顺着重力往下淌，杯子底下已经淌出了一滩水渍。
“难为你还有心思去注意它。”萧却这么说着，却还是松开了一只手，拿起这杯被晾了大半天的琴费士，一饮而尽。
虞思颖看着他喉结上下滑动，淡色唇瓣被酒液浸湿成艳色。
突然就不敢看了，特别生硬地移开了目光。
太犯规了。
怎么有人连喝个鸡尾酒都能这么性感。
萧却注意到虞思颖的小动作，放下杯子，手按在她头顶上，弯身凑近了，“怎么不吭声了？”
说完瞥见她耳根一片泛红，倏然就想逗逗她，挑明道：“耳朵好红。”
“……是你空调开太高了！”虞思颖打死也不会承认是被他撩拨成这样的，说着还赶紧挣脱开他的怀抱，手放到脸旁边假模假样地扇了扇风，口中抱怨，“太热了。”
“那调低点？”萧却从矮几底下抽出遥控器，递给虞思颖，“你来。”
虞思颖看也不看，连摁着向下的按钮一连调低了三度。
等她调完了，他又靠近，非常客气地询问她：“还热么？”
虞思颖：“哪有这么快能感受到，空调也是需要时间的。”
“行。”萧却低低笑了声，“那我等等再问。”
虞思颖：“……”真是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哈。
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萧却皱了皱眉，声音一下子恢复了往常的清冷，起身走出去。
片刻后他走回来，神色有些微妙，对虞思颖道：“有个客人我需要去亲自接待一下，你在这里坐着，我等下就回来。”
“好。”
虞思颖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听到这话甚至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萧却这一离开，她总算有心思来消化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答应了萧却的表白，和他在一起了。
直到现在，虞思颖还是感觉有股不真实感。
她有男朋友了。
她居然有男朋友了。
这个认知让她又惊喜又惶恐，有种刚睡醒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恍惚。
与此同时，鳄梦外边。
“啧，你这场子还不错嘛。”
萧却口中的客人是个身高腿长的女人。
她一身白色西装，下半身穿的不是西装套裙，而是一条西装长裤。及腰长发烫成大波浪，又浓又密地披散在脑后。
她双腿交叠坐在吧台前，饶有兴致地翻阅了一下菜单，抬起下巴冲萧却一点：“给我来杯干马天尼吧。”
一旁的小哥听着她这命令般的语气，有些心惊肉跳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萧却没半点不满，真就乖乖地给她去调干马天尼了。
萧越托腮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调酒，瞥见他的指甲，惊奇地哟了声：“你去哪里做的美甲？挺好看的啊！”
“不用羡慕，”萧却淡淡道，“跟你手上的是同一个人做的。”
萧越挑眉：“真的假的？”
说着她伸出手，欣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穿戴甲，“不过那小姑娘的手艺是真的好，我都想再找她多定制一批了，可惜她说排期已经满了暂时不接了。”
萧却没吭声。
干马天尼调完，他将杯子递给萧越，转身就想离开。
“哎，别走。”萧越抿了一口，冲着他的背影道，“你妈这周六生日，听说准备在凯悦酒店设宴，你要来么？”
她比萧却大八岁，跟萧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后来父亲另娶了萧却的母亲，生下了萧却。
萧越并不讨厌这个弟弟。
尽管当时所有人都说，有萧却在，她就没资格成为萧家的继承人了。
这其中就有萧却的母亲金静宛。
她深信儿子能够继承萧家，从小就对他要求相当苛刻，什么都要他做到最好。
然而萧却完全没有要和萧越争夺萧家继承人位置的念头。
他小时候成绩还不错，但到中学时期成绩突然开始一落千丈，中考甚至连普高线都没达到，最后还是家里用钱托关系将他塞进了一所夏城知名的私立高中里。
他高中的成绩完全不能看，每次家长会都能将金静宛气得够呛，却没想到高考时居然走了大运，考了个十分夸张的高分。
结果填志愿的时候他又叛逆了一把，没有报金静宛想让他报的经管和金融相关的专业，而是报了个商英。
这让金静宛对他彻底失望了。
一个夏城大学商英专业的本科生，怎么跟萧越这个本科京城大学商学院的海归常春藤硕士比？
听到萧越的话，萧却掀了掀眼皮：“没空。”
“行，那我也不去了。”萧越很轻松道，放下酒杯起身，“帮我打包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来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
萧却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忙人的来去如风，洗干净手，回到里间。
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的少女。
她半躺在软沙发上，脑袋歪靠着扶手，闭眼睡着了。
萧却怔了怔，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睡得很沉，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眼底有一团不太明显的乌青色。
平日里看不出来，但这一下子卸去防备，便能清楚察觉到，她掩在笑脸和妆容底下的疲惫，以及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副沉重的担子。
他看了好一会儿，进房间里报出一床被子，俯身下来，抖开，轻轻盖在虞思颖身上。
不是熟悉的环境，虞思颖被这轻微的动作给弄醒了，睁开了眼。
“诶，你回来了啊。”虞思颖打了个绵长的呵欠，揉揉眼坐起来，“中午没睡觉，有点困，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嗯？”萧却捕捉到关键词，“为什么没睡觉？”
虞思颖：“……”你还有脸问！
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都怪你，好端端的突然说那种话。”
谁家好人大中午打个微信电话过来表白啊！
“怪我。”萧却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紧接着提议，“既然如此，作为惩罚，不如你也对我说一遍同样的话？”
“…………”
甜02
同样的话自然是指的那句“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对虞思颖而言，那是相当的难以启齿。
她顿了顿，最后回了四个字给他, “你想得美。”
经过这一番折腾, 已经差不多四点半了。
虽然现在吃晚饭好像早了点, 不过对大学生来讲, 五点到八点吃饭都很正常，现在也不过早了半小时而已。
萧却顺势邀请虞思颖一起吃晚饭，虞思颖同意了。
答应下来后, 虞思颖才后知后觉问出了那个千古难题：“晚饭吃什么？”
“都可以。”萧却不甚在意地从旁边扯过一只jellycat的茄子玩偶，手指捏着墨绿的茄子蒂, 拎在半空中左右晃晃, “你来决定。”
虞思颖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萧却手里那个紫茄子在眼前晃啊晃，突然就馋茄子了：“我们吃烤茄子吧！”
“烧烤？”虽然这完全算不上正经的饭，但萧却依旧点头同意了, “好。”
附近其实就有烧烤店, 但这个点还没开始营业。
他点开外卖软件看了眼, 两公里外倒是有一家已经开始营业的了, 他问虞思颖是要去店里吃还是点外卖。
虞思颖想了想，空调房里太舒服了, 她懒得挪窝，一锤定音道：“点外卖吧。”
萧却点点头，将手机递给她：“你来点菜。”
虞思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 “一起点！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萧却坐到她身侧, 虞思颖拿着他的手机，一点一点地往下划拉看有什么菜。
“烤茄子来两份, 柠檬烤秋刀鱼来一个，羊肉串牛肉串五花肉各来十串……”虞思颖一边将东西加进购物袋，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询问一下萧却的意见，“烤生蚝要来点吗？”
“想吃就点。”
“好，那烤生蚝来一打。”
虞思颖把自己爱吃的东西一股脑全加进购物袋里，递给萧却，“我点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要点的。”
萧却接过来看了眼，将肉串数量都翻了个倍，然后点击下单。
见他准备付款，虞思颖都想着移开目光了，结果发现他开了免密支付，直接跳过了输密码这道程序。
不愧是有钱人。
像她这种穷人，就算存款只有两位数，都坚持要用六位数的密码来保护。
他们点的多，烧烤这玩意一般都是下单现做，一时半会儿送不到。
虞思颖有些无聊，正准备拿出手机去自己的各个社交平台账号上面巡逻一下，身侧的萧却突然拉过她的手。
虞思颖怔愣了下，转头看向萧却，“怎么了？”
萧却两只手合拢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她的手小而纤柔，感觉像是握了一只小仓鼠，轻描淡写道：“没事，手感觉有点冷，借你的手暖暖。”
“……”虞思颖抽了抽手，没抽开，好心提议道：“你可以捧一杯热水，效果更好。”
“热水没你暖和。”
“…………”听到这话虞思颖狐疑地抬起另一只手，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然后又碰了碰萧却的额头，疑惑地嘀咕：“也没发烧啊。”
虞思颖一开始还不以为然。
她的手要是真没热水暖和，那她和热水之间一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始不确定了。
仿若有一团火，从那只手开始蔓延，一路烧至心底。
也不知道烫得是自己还是萧却，另一个人的触感格外强烈。
萧却捂了一会儿，松开五指，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一只手在她手指上轻轻摸索。
她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细嫩。
因为常年执笔和做美甲，指关节上布着几个薄薄的茧子，她手指细瘦，没多少肉，那几个茧子摸起来格外清晰。
萧却眼底沉了沉。
最近实在太忙了，她的美甲还来得及没换新款式，还是那款粉紫猫眼，指甲底部已经长出了明显的一小截新指甲，美甲部分脱离了指甲边缘，没那么契合了。
虞思颖见他盯着自己的指甲，赶忙给自己找补：“别看了，已经不好看啦，今晚我就回去卸掉。”
她也没心思折腾新款式了，打算就涂两层甲油胶做个简单的纯色，等哪天心情好有时间了再弄个复杂的。
“好看。”萧却反驳道，“你怎么样都好看。”
虞思颖心里突然冒出了点小叛逆，不信邪地反问：“我不洗头也好看？”
“嗯。”
虞思颖继续：“我变成蟑螂也好看？”
“……”
他沉默了一瞬，被虞思颖抓住这几秒，无情地冷笑一声：“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不会变成蟑螂。”
“万一呢？”
萧却沉吟两秒，面无表情道：“那我也陪你一起变成蟑螂。”
“…………”
虞思颖想象了一下萧却变成蟑螂的样子……不！不能想象！蟑螂太恶心了啊啊啊啊！
等下还得吃东西，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太倒胃口了！
虞思颖连忙岔开话题：“那个……虽然我们现在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但你能不能暂时先不和别人说？”
她还没有做好公开的准备。
甚至就连她自己，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已经和萧却在一起了的事实。
“可以。”萧却答应地很痛快，“都随你。”
聊着聊着，烧烤送到了。
萧却拿进来，锡纸盒一个一个整齐排列在矮几上。不过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这张矮几根本摆不下。
虞思颖点的时候还觉得烧烤这玩意外卖价格一般虚高，就算点的多，实际到手应该也没多少。
没想到这家这么实在，烤茄子大的甚至一个盒子装不下，还切了一半另外拿盒子装，肉串也是，每一串又大又扎实，刚从烤架上下来没多久，上边还滋滋冒油。
烧烤味大，浓烈的孜然和酱料香气顷刻间席卷满了整个里间。
虞思颖迫不及待地埋头开吃。
东西实在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不过烧烤这东西不愁没人吃，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宿舍分给舍友吃，总能解决掉的。
虞思颖将他们吃不下的打包起来，准备回宿舍。
萧却一如既往地护送她。
明明平时和萧却并肩走在校道上她都没什么感受，但今天她做贼心虚，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注意到很多人的视线投落过来。
大部分是在看萧却，小部分看她。
大多不会停留太久，都是自然且寻常的好奇打量。
终于抵达宿舍楼下，虞思颖松了口气，挥手跟萧却说再见，转身走进宿舍楼里。
回到宿舍，程薇蓝和于依都在。
听她说带了烧烤，程薇蓝欢呼一声：“好耶！正巧我今晚没吃饱！这肚子就是给你这份烧烤留的！”
于依吸了吸鼻子，好奇问道：“好香啊，你今晚跟谁去吃的烧烤啊？”
“萧却。”说完这两个，虞思颖不自在地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道，“他点的外卖。”
“就你们两个吃吗？”
“嗯。”虞思颖道，“点太多了没吃完，剩下的就带回来给你们了。”
“哎呦却哥也太大方了！”程薇蓝打开盒子，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串肉啃了起来，狼吞虎咽之中还不忘嘱咐虞思颖：“替我跟他说句谢谢啊！”
她们两人的反应都很自然，没有半点怀疑她和萧却之间有着不纯洁的关系。
虞思颖看着程薇蓝，表情有些纠结。
她之前答应过程薇蓝，要是以后萧却要公开了，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勇气开口。
怕程薇蓝知道真相后忍不住拿烧烤签子戳死她。
转念一想，自己答应的是萧却要公开前告诉她。
现在她和萧却暂时没打算公开，那么再隐瞒一段时间，也不算是食言吧？
虞思颖说服了自己。
晨读活动还没结束。
参加晨读活动的人拉了个临时的群，但因为有老师在，群里很少有人说话。
此刻万年没人说一句话的群突然有人开口了，是萧却：[明天我请大家吃早餐。]
他还艾特了全员，虞思颖这才发现萧却居然是这个群的管理员。
其他人纷纷被这话给炸了出来。
[却哥大气！]
[哇塞！人人都有份吗？那我可要期待了！]
[早听说过萧同学国庆假期期间在食堂当菩萨施烤肉布善的美名，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这声菩萨我喊定了！]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见别人都纷纷出来说话了，虞思颖感觉自己一声不吭会显得太不合群，也跟在后面起哄：[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别人看了只会觉得她是在揣测，绝对想不到那个爱情就是她。
萧却突然拍了拍她。
虞思颖的拍一拍后缀是这个功能刚出来的时候设置的，后面没什么人玩这个功能，她也就忘了改回来。
此刻群里明晃晃地显示出一行小字。
——“萧却”拍了拍“糖醋鲤虞”的钱包并塞了一把钱
虞思颖：“…………”
萧却甚至还艾特了她：[糖醋鲤虞，恭喜你，答对了，明天奖励你一份特别豪华版早餐。]
虞思颖眼皮一跳。
这家伙，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俩有猫腻是吧！
结果群里这撮人还真就没看出来，一个个都在懊悔自己怎么没猜到，痛失豪华早餐。
后面都是大家对萧却和他“神秘女友”的祝福了，得了便宜这群人嘴甜的要命，什么百年好合新婚快乐都好意思说，虞思颖没眼看下去，慌忙退了出去。
出来后发现萧却给自己发了信息，点开一看，居然是个转账。
[微信转账：5200000]
[备注：一把钱]
甜03
虞思颖第一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还特意确认了一下那个小数点的位置。
是在四个0中间。
不是五百二, 是确确实实的五万二千块钱。
她没收这笔转账，先按下不表，问他：[你怎么突然想着请大家吃早餐了。]
萧却：[有女朋友了, 心情好。]
虞思颖：[你可以只请你的女朋友吃早餐, 不用这么破费的！]
萧却：[没关系, 他们只能吃到这么一次, 女朋友可以天天吃。]
看到他这句话，虞思颖连忙否认：[我没有要你以后天天给我送早餐的意思啦，不过你之后要是还起得来的话, 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以后一起去饭堂吃早餐。]
萧却：[可以。]
三言两句, 就将这事给敲定下来了。
后边萧却又问虞思颖对于明日的早餐有没有什么想法, 被虞思颖十分义正辞严地表示你自己决定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两人聊完，虞思颖抬起头，发现程薇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心一惊, 下意识地瞥了眼手机。
难道她看到自己和萧却的聊天记录了？
不待她细想, 程薇蓝幽幽开口：“鱼宝, 你不对劲啊。”
虞思颖心很虚, 佯装茫然地啊了声。
程薇蓝又道：“你刚才看着手机一直在笑，整个跟少女怀春似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跟人网恋了！”
“……”虞思颖无语道，“你刚才那阴恻恻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被鬼上身了呢。”
程薇蓝笑嘻嘻地：“差不多啦！毕竟网恋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 跟鬼上身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你刚才到底在跟谁聊天？笑得那么甜蜜，真不是网恋对象？”
虞思颖：“不是。”
不是网恋对象, 是正儿八经现实里谈的对象。
“那就好。”说着程薇蓝有点唏嘘，“可恶，我上大学前还想着要谈十个男朋友的，至少一年谈两个，结果这都大二了，老娘还没能脱单！岂有此理！”
虞思颖安慰她：“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啦，缘分到了桃花自然就来了。”
她上大学前根本没想着会谈恋爱。
结果男朋友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薇蓝又盯住她：“你不对劲。”
虞思颖：“……哪里不对劲了？”
程薇蓝：“你明明跟我一样是个母胎单身十九年的花季少女，居然说出了这种过来人的话。”
她一脸严肃地看着虞思颖：“坦白从宽，你真的没有网恋？”
“真的没有。”虞思颖对天发誓，“我要是网恋了，就罚我……罚我的存款翻十倍。”
“…………”
翌日清早。
虞思颖和于依直接步行到小花园，远远就看见小花园门口停着一辆非常惹眼的迈巴赫。
能在学校里开这种豪车的，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虞思颖干脆直接走上去。
萧却从里面出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袋子，一大一小。
大的那袋给虞思颖，小的那袋给于依。
包装袋上印有明显logo，是夏城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凯悦酒店。
虞思颖拆开一看，包装套包装，里面装着的是个很大的木质饭盒。
难怪拿着这么重。
她脱掉袋子，掀开盒子一看，里面甚至分了两层。
虾饺烧麦马蹄糕凤爪流沙包应有尽有，非常正宗经典的粤式早茶。
她突然听到于依说了声：“祝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虞思颖被吓了一跳，赶忙抬头去看。
发现于依这话是对萧却说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吓死了，她还以为于依看出她和萧却的关系了。
面对于依的祝福，萧却只淡淡嗯了声，接着望向虞思颖，“如何？满意你的豪华早餐么？”
虞思颖对比了一下于依的那份，于依那份里面就三盒东西，一盒生滚瘦肉粥，一盒虾饺，一盒凤爪，然后配了一支玻璃瓶装的茶水。
对比起来，她那份何止是豪华，她都要怀疑萧却是不是把凯悦所有的东西都点了一遍打包在一起塞给她了。
虞思颖苦恼道：“当然满意，可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呀。”
萧却走过来，不在意道：“无妨，我可以帮你吃。”
虞思颖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于依一眼。
她坐在花坛边上，正专注地吃那份仍滚烫的瘦肉粥，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收回视线，虞思颖突然觉得，隐瞒恋情的同时也是在折磨她自己。
她是真的做贼心虚，成天疑神疑鬼的，生怕周围人发现一丁点儿不对劲。
这也太煎熬了。
虞思颖忽然就有点后悔了，还不如直接官宣呢，这一瞒得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懊恼的情绪外露到了脸上，被萧却尽收眼底。
他帮她将饭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小花园里有石桌石凳，东西一样一样摆在石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一整桌。
放好后见虞思颖还在出神，萧却拆开一双筷子，夹起一只虾饺喂到她唇边。
虞思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有东西递到嘴边了，直接张口吃掉。
咀嚼了两口猛然反应过来，艰难地咽下虾饺，虞思颖拿眼睛瞪萧却，对他这个擅自的小动作表达了强烈谴责：
你疯啦！
生怕他们不怀疑我俩有问题是吧！
面对虞思颖的眼神警告，萧却轻笑了声，“别发呆了，快吃吧，还有十来分钟就要开始读书了。”
虞思颖赶紧低头，不再搭理他了，埋头开始干饭。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来了，兴高采烈地从萧却这里领了早餐。
有个性格开朗的，拿到东西后用宣誓般的加裙思二洱珥五九乙四起还有肉文车文补番文哦语气冲萧却大喊：“谢谢萧学长的早餐，祝学长和你对象早生贵子呀！”
其他人听完都忍不住笑了，只有虞思颖一个耳根泛红。
好不容易熬到晨读结束，虞思颖拉着于依想赶紧跑路，却被萧却给叫住。
“虞同学。”
这三个字他咬得格外绵长缱绻，犹如念情诗般。
虞思颖脚步一顿，缓缓回头：“什么事？”
“你有东西落下了。”虞思颖那份豪华早餐根本不是两个人可能吃完的份量，还剩了至少三分之二没吃完，此刻又被萧却装回了饭盒里，套上袋子递给她，“记得带走。”
这么多东西。
她就算中午不吃饭当午饭吃，一两个人也绝对吃不完的。
至于晚饭，这些东西也不太好留到晚上，容易变质。
虞思颖接过来，但没有走，而是停在原地又掀开饭盒，朝萧却努了努嘴：“你也拿点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好。”
萧却没拒绝，挑了几盒出来。
其中一盒是虞思颖吃了一半没吃完的皮蛋瘦肉粥。
见他连这个都拿出来了，虞思颖连忙“欸”了一声，刚准备说话，萧却抢先一步开口。
“嗯？”那双桃花眼掀了掀，眸中划过一丝戏谑，“怎么？你又反悔了？那我放回去。”
“……没什么，你拿吧，再多拿两盒。”
虞思颖今早有大一的课，因为她休学了一年，回来后没有从大一开始重新读而是直接进入大二，所以她必须得跟着大一一起上专业课和参加他们的期末考试，把大一的学分给补回来。
也正因如此，大一军训结束之后她的课表满得惊人，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每天都有至少四节大课，从早上到晚。
她提着这一大袋子进入教室，格外引人注目。
安茗好奇地凑上来，“学姐，这是什么呀？你去凯悦酒店了？”
“不是。”虞思颖摇摇头，解释道，“是某个姓萧名却的好心男菩萨送的早餐。”
安茗噢了声：“原来是这个，昨天就看到有参加了晨读的在xnews上炫耀说萧却要给所有人送早餐了，那时候底下评论都在嘲笑说不就一个早餐吗嘚瑟个什么，要让他们知道这早餐是凯悦的，估计他们得后悔死了！”
一上午的课结束，虞思颖立马回到宿舍，跟程薇蓝还有于依一起分享这份早上没能解决的豪华早餐。
本来还想说东西都凉了，可能不太好吃了。
结果虞思颖从饭盒底层扒拉出了几个自热的一次性饭盒，可以用来加热这些饭菜。
虞思颖目瞪口呆，这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早餐吗？准备的这么周全，这也太贴心了。
程薇蓝被这份美味给勾得神魂颠倒，捧脸道：“就是这个味道！没想到在学校里也能品尝到凯悦的点心。我好久没去凯悦吃饭了，他们的早茶还是那么好吃，决定了，这周回家我就喊我爸妈一起去那边搓一顿！”
虞思颖胃口小，不一会儿就吃饱了，去阳台上洗餐具。
冬天风大，她出去后怕冻着里边的舍友，把阳台门给关紧了。
程薇蓝还在吃，她这人就算吃饭的时候嘴也很难停下来，一边吃一边跟于依聊天，“鱼宝真好，有好吃的都不忘记捎回来给我们一起吃。”
闻言于依看了眼外边的虞思颖，压低声音道：“说起来，你没有觉得她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
程薇蓝愣了愣：“何出此言？”
于依没细说，而是道：“早上晨读之前，我看见萧却喂她吃了一只虾饺，你说他们……”
她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看着程薇蓝。
程薇蓝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于依见状：“果然你也察觉到——”
“糟糕！”程薇蓝一拍大腿打断了她的话，痛心疾首道，“嗟来之食有诈啊！我在家吃饭时牛肉丸掉地上了，我就会三秒钟之内捡起来然后转头喂给我爸，我爸那个傻白甜啥也看不出来还乐呵呵地夸我孝顺，那虾饺一定有问题！鱼宝中计了啊！！！”
于依：“………………”
甜04
虞思颖从阳台里回来, 见程薇蓝一脸悲拗地看着自己。
她有些莫名，“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程薇蓝刚准备开口，旁边的于依对着她摇了摇头。
顿了下, 程薇蓝生硬地改了口：“我看你印堂发黑, 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虞思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桌上的残羹, “我早上吃的你刚才也吃了, 要不干净大家一起完蛋。”
不过说着虞思颖还有点想去洗手间了，抄起桌面上的抽纸又走向了阳台。
见她出去，程薇蓝方才转头看向于依：“你真善良。”
于依：“诶？”
程薇蓝一脸了然地：“鱼宝都已经吃进去了, 再点出这个事实对她来说也太残忍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虞思颖来到鳄梦。
他们即将准备出发去北市。
因为只需要去一天, 也不用带行李箱，虞思颖只背了个双肩包，包里装着一件羽绒服。
她提前查过北市的气温了，现在北市气温在零下十度左右, 比夏城低了足足二十度。
虞思颖还是第一次去那么冷的地方, 夏城偏南, 就算是冬天也气温一般也就徘徊在五六度左右, 很偶尔才会低于零度。
刚一进鳄梦的门，一团雪白直接冲过来。
虞思颖蹲下, 两只手卡着将猫举到自己的面前，弯了弯眼睛：“椰椰。”
“喵。”
在鳄梦养了一段时日，现在椰椰已经褪去了那副孱弱脆弱的模样, 变得活泼起来了。
萧却说它特别能吃, 宠物医生说可能是之前流浪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给饿坏了，一有东西吃, 吃撑了都不愿意停下来。
于是萧却买了个那种自动喂食器，定点定量地喂。
椰椰一开始还不乐意，吃完了就跑去找萧却奶声奶气地撒娇，想要多讨点吃的。
萧却铁石心肠，任凭它怎么委屈打滚都不为所动，椰椰试了几次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就放弃了，每天有事没事蹲在喂食器附近，一听到动静就立马冲过去吃。
逗了一会儿椰椰，片刻后一片阴影从头顶覆落于身上。
虞思颖仰脸，见萧却站在自己的面前，垂眸望着她。
她放下椰椰，站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下。”
虞思颖又问他收拾好了行李没有。
萧却轻轻摇头，“不必，有需要的东西去到那边再买也行。”
他出门一贯随性。
反正有钱，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好歹带件厚衣服吧。”虞思颖提醒道，“那边可冷了，零下十度呢。”
萧却似乎被她给说服了，采纳了她的意见，颔首：“那你来帮我挑一件吧。”
“啊？”
两分钟后，虞思颖跟着萧却踏入了这栋楼的顶层。
这栋楼也不算高，三层的自建房，不旧，很新，不知道是近几年才建的还是萧却买下来之后又重新装修过。
这里和檀苑那套叠墅又是不一样的风格。
檀苑那套叠墅清雅温馨，这里走的是新中式风格，典雅却不沉重。
这里一整层都是打通的，厅和卧室只简单用屏风隔开，空间划分全靠家具。
虞思颖跟着萧却走到衣柜前，他拉开柜门，里面挂着一柜子的风衣。
虞思颖看了看，摇头：“风衣不行，不保暖的，有羽绒服吗？”
“有。”
萧却找了一下，在最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件包装都还没拆的羽绒服来。
虞思颖看了下吊牌，还是纯鹅绒的，含绒量很高，保暖性能特别好。
带上这件羽绒服，两人打车前往机场。
机票是萧却负责买的，一直到进入机场，虞思颖才知道他买的是头等舱。
不过也并不意外，他那么有钱，要是不买头等舱，虞思颖可能还会更惊讶一点。
头等舱有专门的值机楼与安检口，无需排队，安检结束后有专人带领他们来到值机室。
值机室很大，位置与位置之间隔得很开，安静得甚至可以睡觉。
旁边有一整排的点心水果与零食，需要享用主食的话可以去那边点单厨师会给你现做。
虞思颖拿了个餐盘，每种都夹了点尝尝味道。
主食就算了，主食在哪里不能吃，她没那么多肚子装。
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回到位置上，虞思颖坐下来，叉了块小三明治送入口中，咽下去后对萧却道：“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因为家里条件不富裕，一家三口偶尔出去玩也只是去周边，并不会出省。
从小到大，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夏城。
第一次去夏城坐的是火车。
贪便宜买的硬座，坐了足足二十二小时，将近一天。
最难熬的不是座位坐的不舒服，而是人多，车厢里什么味道都有，环境也嘈杂，深夜了还有人在嬉笑打闹大声谈电话，压根没办法睡觉，只能趁着没那么吵的时候闭目养养神。
从火车上下来，虞思颖感觉自己像是渡了一劫，浑身又累又疲惫。
打电话告诉妈妈自己到了的时候，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儿就没忍住哭出声来了。
但她还是忍耐住了，努力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跟阮枫雁说她已经到了夏城，一路上的风景很不错。
直到挂断电话，她才躲去一旁，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在车站里找到学校派来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搭乘学校的包车前往夏城大学。
当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大部分新生都是和家长一起来报道的，有个家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在路上晕倒了。虞思颖见状丢下行李箱，上前去给对方做了心肺复苏。
父亲最后那几年，她隔三差五往医院跑，专门学了心肺复苏的手法。
一直到校医过来接班，虞思颖趁着混乱悄悄离开了。
回到现在。
听到虞思颖的话，萧却长睫动了动，“马上就要有第二次了。”
虞思颖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啊？下周还要出远门吗？”
“明天也要搭飞机回来。”萧却唇角含笑，“可不就是第二次？”
虞思颖：“……”
好嘛，一时真没脑子转过弯来。
他们没有提前来很久，在值机室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前来通知他们去登机了。
头等舱的客人有专门的摆渡车，能比经济舱提前一点登机。
现在还是旅游淡季，头等舱人非常少。
这一个位置比虞思颖宿舍床位还要大，相当宽敞，可躺可坐，私密性也很好，把挡板拉下来旁边的人就看不到里面了。
这就是头等舱吗？未免也太豪华了。
虞思颖心下惊叹，脸上没有显露出过多的表情。
主要是一想到等下要坐足足三个小时的飞机，内心就有点忐忑。
萧却的位置在虞思颖的旁边，他的位置在中间过道上，虞思颖这个则是靠窗的。
空姐轻声慢语地询问虞思颖需要什么饮料，虞思颖点了杯柠檬水。
空姐点点头，一旁的萧却倏然启唇：“做无糖的。”
空姐愣了下，然后见虞思颖没反对，立即答应下来：“好的先生，这就为您准备。”
她走后，萧却淡淡道：“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能满足的他们都会满足的。”
虞思颖：“不能满足的呢？”
“那他们也会尽量满足。”
听完虞思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有钱真好啊。
她人生中百分之九十的烦恼，是由贫穷和疾病导致的。
不过她运气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
家里现在欠下的债基本都是父亲治疗那段时间借的，而她自己住院的时候，因为是夏城大学的新生，校方得知她家里情况，给她发起了一次募捐。
好心人很多，一次就筹集够了全部的医药费，甚至还多出了不少。
多余的钱虞思颖没有拿去还家里的债，而是还给了学校，让校方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这些都是救命钱，她的病和家里的债是两码事，人家捐钱给她是为了让她治病的，拿去做别的虞思颖会感觉问心有愧。
直到现在虞思颖也不后悔这么做。
她还是坚信，迟早能够靠自己还掉家里的所有债务。
过了一会儿，飞机起飞。
虞思颖不太适应，刚起飞没多久就感到了有点头晕，连忙喝了两口酸柠檬水压了压心中的那股反胃感。
夏城夜景繁华，她曾在摩天轮上看过这份景色，但从飞机上俯瞰下去，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又过了一会儿，虞思颖实在撑不住了，太难受了。
她索性躺下，盖上毛毯开始睡觉。
她睡得着急，忘了关挡板。
萧却瞥见她的睡颜，稍稍一怔。
而后表情柔和下来，静静看了半响，伸手替她掖了掖毯子，然后拉上挡板。
一直睡到落地，虞思颖才苏醒。
她睡得比较浅，一睁眼感觉神清气爽，下意识看向窗外。
此时已是深夜，但机场一片灯火通明。
跑道之外的地面上覆着厚厚一层皑白的雪，冬天的气息无处不在，明明都在同一个时间节点，却像是和夏城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
从包里拿出羽绒服穿上，下了飞机，虞思颖才注意到，原来外面还下着小雪。
细小雪粒纷纷扬扬洒下来，虞思颖伸手去接。
感受着冰凉雪花融化在掌心，心里油然升腾出了一阵欢喜，她看向萧却，倏然明白他带自己来这边的意义。
“好看么？”
萧却低低问她。
虞思颖用力点头，“当然好看呀！你不觉得吗？”
萧却：“我觉得只能算是第二好看。”
虞思颖已经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了，但还是明知故问：“那第一好看是什么？”
她弯着眼，等待着一个早已知晓的答案。
男人也没有让她失望。
他低头望着她，瞳眸中漾起一点笑意，将温柔揉碎了掺进嗓音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