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天权峰上有处宝穴，是叶归尘的私库所在。在这私库门口，有一条尚未化形的千年蛟龙盘踞在洞穴门口，替叶归尘镇守这山洞里的宝物。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蛟龙懒洋洋地甩甩尾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不耐烦道：“那小子，你每天都来私库一趟，不嫌麻烦啊？”
灵渊嘴角叼着根草茎，随手丢过来一枚通体清透的水灵果。
那爱答不理的黑蛟突然又睁开了双眼，暗黄色的瞳孔甚至流露出一丝谄媚的气息。
它大嘴一张便将那水灵果囫囵吞下，那张狰狞的龙脸上也生生挤出个笑模样：“里面请。”
灵渊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山洞里寻了个阴凉平坦的地方躺下准备午睡。
想想，甚至还有些委屈。
要不是那南宫道怜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要监督他潜心修道，他也不至于被迫跑到自家老婆的宝库里躲清静啊！
数日之前，灵渊领了天权峰的司灵一职，负责掌管天权峰上一应人员的灵石和丹药的调拨。
按说，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他应该每日都很忙碌。毕竟，天权峰上每人每月的灵石丹药供应都是要定额发放的。
按照旧例，两名亲传弟子每月得五百下品灵石、两百中品灵石、五十上品灵石和十块极品灵石，固灵丹、培元丹等地阶丹药各二十，其余高阶灵丹全凭师门长辈赏赐，或完成师门任务领取。
内门弟子的份例照亲传弟子减半，外门弟子再减半，门下其余杂役仆从等，则由宗门统一发放，不在各峰的筹划之内。
如此算来，每月的定例就要让人操心不少。
但叶归尘的天权峰与别处不同，在他的安排下，每到年初便吩咐把一整年的灵石丹药全部发放下去，再由门下弟子自行掌管使用。
这样分配倒有好处，能让门下弟子更加灵活地安排自己闭关修炼的时间，不至于在将要突破时手头却捉襟见肘，碍于凑不出突破时所需的灵石而耽误修行。
只是这样一来，原该灵渊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务早就已经做完了。
被迫尸位素餐，又被禁止靠近叶归尘的练功室，身后还有个天天追着要检查他修炼进度的南宫道怜
不得已，灵渊只能天天往密库跑，毕竟这是为数不多能让南宫道怜和谢风华两人止步的地方。
随手捻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灵石，灵渊将灵石举到面前边欣赏边叹气。
当初在下界，他见叶归尘总是穿着件白色衣衫，还当他是个囊中羞涩的寻常修士，只是生得格外美貌了些。
两人结为道侣之后，他自然要承担起养家的重任来。为了养活老婆孩子，在下界的日子灵渊着实吃了些苦头。
为避免暴露魔修的身份，灵渊把自己伪装成个筑基不久的散修，靠着炼制些品质不错的灵酒和低阶灵丹卖给下界的权贵赚取银钱。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老婆大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叶归尘已经不是富可敌国，而是富可敌修界了！
灵渊心酸又满足地趴在珍宝堆成的小山堆上，暗下决心，卿卿老婆的这碗软饭他是吃定了，魔尊道祖也拦不住。
思绪转着转着，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自家老婆儿子，重点当然还是想老婆。
嘤，不知道叶归尘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自灵圃分别之后，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再见到卿卿老婆了。
倒是球球得了叶归尘的特别青睐，能够自由出入玉衡峰的每一处，就连叶归尘自己的练功室也能畅行无阻，让灵渊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灵渊不知道，叶归尘此刻其实就在距他不远的灵泉里修炼疗伤。
只是灵泉在山峰北面，而密库在山峰南面，中间隔着厚厚的山壁罢了。
叶归尘在泉水里打坐了十日才从入定的状态中醒来。
他凝神内视，察觉自己体内受损严重的经脉隐约有了恢复的趋势，只是恢复了不足百分之一。
大抵估算了一下，按照这样的疗伤进度，要想恢复他全盛时期的实力，怕是要十年八载的闭关修炼才行。
但雷劫造成的伤只能慢慢修炼疗养，急于求成只怕会落得经脉寸裂、灵根全毁的下场。
深吸了口灵气充沛的空气，叶归尘缓缓从水中站起。
沾染在他身上的灵泉水自动化为阵阵烟雾散开，他的鸦色长发和雪色白衣在月色下随风轻扬，竟像是月下蛊惑人心的妖魅。
“啾啾。”一声清脆的鸟叫声从池水附近传来。
叶归尘转头，就看到趴在泉水边的球球忽然变成一个白胖的娃娃，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跑过来。
只是没跑几步，它便一头栽进旁边的灵泉里，再次变成了本体模样，一边慌张地扑腾着翅膀一边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娘亲，娘亲”
叶归尘的目光逐渐柔和，嘴角也不自觉勾起，抬手微微一引，便将浑身湿漉漉的小家伙吸到掌心。
他也是观察了几日才确定，球球的确是个灵智未开且资质不佳的混血鸾鸟。
它这么小就能变身，完全是因为它的体内有叶归尘的赋灵。
当初叶归尘直接以大乘期的无上法力为它灌注灵气，让它一破壳就拥有了相当于妖丹期的灵力修为。
再加上它的妖兽天赋大抵也与化形有关，才让它在还未开智之前就掌握化形的本领。
只是球球到底年幼，虽然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比较容易化形，但化形的时长连它自己都无法控制。
听灵渊说，它化形时最长能持续一刻钟，最短的时候便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
“呜呜~”球球已经变成了个落汤鸡，身上黑灰青蓝的杂色羽毛贴在身上，却仍旧是个圆滚滚的球形，可见这孩子是个实心的小肥啾。
它躺在叶归尘的掌心瑟瑟发抖，乌溜溜的黑豆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嫩黄小嘴发出细软无力的声音：“啾~”
叶归尘的手掌轻柔抚过它胖乎乎的身体，球球羽毛上沾染的泉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为温暖舒适的感觉笼罩全身。
“啾啾~”球球终于不再紧张，整只鸟都放松下来，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舒服地躺在叶归尘的手心，不一会儿竟然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叶归尘忍俊不禁，将小家伙捧在胸前，淡定从容地穿过山泉外等候请安的弟子们，回到了自己的修炼室。
谢风华和南宫道怜两人倒是面不改色，他们已经习惯了师尊对这只杂色小鸾鸟的过分宠溺，皆目不斜视地跟在叶归尘身后往山顶的院子走去。
这些时日，球球俨然已经成为了天权峰上的团宠。
不提谢风华和南宫道怜对这小家伙刻意纵容，就是门下其他弟子和杂役也都小心翼翼地供着这个小祖宗，生怕它冷着饿着。
就连每日供奉给叶归尘的灵果灵泉，必然也有这小家伙一份。
很快，天权峰剑主捡了只血统不纯的青鸾还宠成个宝贝的消息就传遍了斩星剑宗，就连掌门顾忘尘也闻讯前来看热闹。
当他把球球来来回回地研究了一遍之后，面对着自家小师弟清冷的注视，只能违心夸赞：“虽不是什么上品灵禽，难得的是活泼可爱，天真有趣。”
叶归尘对他的话表示认可，并代球球讨了份见面礼。
面对自家师弟头一次主动张口，顾忘尘倒是十分慷慨，将个能放大缩小的上品防御手镯送给球球，套在它细细的爪子上，那手镯立刻化为一道头发丝细的金环稳稳地缠绕在球球的小爪上。
见到顾忘尘送出紫金镯，叶归尘还算满意。此物能主动护主，在化神期修士的全力攻击下也能支撑一刻钟，是保命的极品法宝。
得知掌门将极品法器送给只杂毛鸟，剑宗门人对球球的来历更是好奇了。
要知道，宗门内的天璇峰养着上千只还未结契的高品阶珍禽异兽，就连带着纯正上古血脉的青鸾赤凤也有一对，而叶归尘却偏捡来只扔在外头都未必有人要的杂毛鸟还当个宝贝。
不少门人猜测，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幼鸟必定有什么地方不同凡响，才会引得天权剑主这般上心！
不过这些猜测都被挡在了天权峰之外。
叶归尘捧着球球回到房间，将它揣在掌心里，不紧不慢地传了两名弟子入内听事。
谢风华先将这几日山上的事项都向叶归尘一一汇报，十余个门派送来请柬，有的是道侣大典，有的是元婴大典，也有门派的老祖寿诞，这些请柬该如何处理，都等着叶归尘来拿主意。
叶归尘正襟危坐地听着，白皙修长的手却一直摸着怀里的球球，小家伙浑身绒毛细腻柔软，手感很是不错，让人越摸越上瘾。
待谢风华讲完了，便是南宫道怜上前来汇报门下弟子们的修炼情况。
叶归尘耐心听完之后，分别指点了几句，这才慢慢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谢风华和南宫道怜知道，这便是师尊要独自休息的意思了。
两人毕恭毕敬地对着叶归尘行了一礼，就要倒退着出去，谢风华却又被叫住了。
“他这几日在做什么？”叶归尘淡淡询问道。
谢风华在原地思索片刻，才意识到叶归尘问的是谁。
他顿了顿，小心措辞道：“灵渊道友这几日倒是颇为勤劳，已经将师尊您的私库整理了数遍，各类灵石、灵丹和异宝等也都一一登记造册，让您的私库更加规整有条理了。”
叶归尘默了一瞬，屈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谢风华继续汇报：“只是，这位道友在修行一事上不甚在意，弟子已经将本门最核心的修炼功法传授于他，也让师弟时常提点，但灵渊道友似乎不曾习练。”
用通俗的话来说，灵渊此人看重钱财等身外之物，于修道正途反而心不在焉，性子惫懒，虚耗时日。
谢风华心里清楚，师尊喜爱勤奋好学之人，对待怠惰疏懒之人十分厌恶，想来师尊知道那少年姣好面容下掩藏的真实品性，应该不会再让他留在山上了罢？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叶归尘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甚至还叮嘱：“他若不愿就不要勉强，一切随他吧。”
谢风华满脸茫然地退出了房间。
“师兄，师尊说了什么？”等在门外的南宫道怜好奇地追问。
谢风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淡淡地重复了叶归尘的吩咐。
南宫道怜不觉咂舌：“师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可还记得，自己当初修习道法稍有懈怠，便会被师兄狠狠教训一顿，根本轮不着师父出手。但师兄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收拾他，不言而喻。
听着门外两名弟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叶归尘才起身，端来一盘灵果准备剥给球球吃。
忽然，他感觉到心脏的位置传来股异样的感觉，不觉皱起眉头，试着去感应灵渊的情况。
片刻后，叶归尘轻轻挑眉，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