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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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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温绾无法想象那群人电话拨过去之后, 和局长对话是什么样的。

    要是自报家门就更可笑了。

    那些人完全就是书没读完就出来混社会的愣头青,没有一点辨识能力和真本事,连这都分不清。

    转念一想, 她当时也没分清。

    看宋沥白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她真的以为背后有什么大佬罩着。

    结果是公安局的。

    不过,他怎么知道局长的手机号码……

    走廊到尾, 明光探过, 不远处有几个便衣警察正在办事。

    熟悉的制服让人倍感安全,温绾不由得加快脚步。

    怪不得这走廊一路走来没人看守, 不像来的时候有小弟来回巡回。

    原来宋沥白报警了。

    “你好聪明。”温绾轻声夸赞。

    “是你厉害。”宋沥白俯身, 唤来小鸡毛,“还有多多, 多亏了你们的定位器。”

    这次的窝点是用两栋楼打马虎眼的,由于人来往过密会引起注意,所以分为一个正常楼和备用楼, 地下室在正常楼下,而备用楼留作普通的棋牌室,仿佛来这里的只是一群休闲打牌的青年, 实际暗藏玄机。

    类似于学生上课时用漫画书遮住手机,被老师发现开小差后只把漫画书交上去。

    好在有定位器,及时追踪方向。

    而宋沥白反应也足够灵敏, 及时察觉到端倪, 最快的速度通知警察,制定计划,再用专业技术排查后判断定位器具体位置。

    为了能将其一窝端以及不伤害人质, 只能宋沥白先进去。

    特警穿上便衣,在附近徘徊等待。

    一旦有突发情况, 他们会采取特别行动。

    但一切被宋沥白处理得很顺利。

    除了来晚些,江景程被殴打受伤。

    他想救的人和狗平安无事。

    便衣警察也干净利落地将值班小弟人手一一突破。

    备用楼里的小弟全被抓获,只剩下地下室的排查。

    因为不知是否有备用通道,后续任务要抓紧时间。

    一个记录员模样的警察询问他们:“地下室大概有多少人?”

    温绾待的最久,但只进过一个房间,说不出来。

    “杨劲的手下十余人,里面大概有三个团伙。”宋沥白初步估算,“整个地下面积不大,占地不足三百平,小房间多,错综复杂。”

    “有备用通道吗?”

    “不清楚。”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江景程忽然开口:“这片土地是私人用地,如果有的话应该在其他楼栋,建议封锁附近的居民楼。”

    他刚才没有邀过功。

    那定位器是他装的,软件是他做的。

    但功劳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沉默地让给多多,存在感一而再地降低。

    “好的,我们已经在封锁了。”

    记录员用笔在详细记录着,根据他们的情报计划缜密的方案。

    江景程沾着血迹的眼尾眯起,看向宋沥白,“这么快就报警,你真的不怕杨劲对她下手吗。”

    他在质问宋沥白。

    他来的时候,是没有报警的。

    哪怕自己受伤,也不希望温绾出事。

    宋沥白:“他不会的。”

    “你凭什么保证他不会?绾绾万一要是有什么闪失呢?”

    “那是你造成的。”宋沥白心平气和,“我说杨劲不会他就是不会。”

    “你凭什么相信一个人渣?”

    “我觉得他不希望他那个八十岁的奶奶发生意外。”

    江景程突然噤声。

    他终于知道宋沥白刚才为什么那么胜券在握,行云流水了。

    原来还有卑鄙的一招。

    如果不是他逼问的话,宋沥白并不打算坦白这些阴招。

    继续清清白白维持他的纯良无害人设吗。

    “真够阴的。”江景程冷骂。

    “你如果真的希望绾绾好的话就离她远点,不要再惹出这些事端。”宋沥白自始至终都以上位者的姿态陈述,“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事端是杨劲挑出来的,但罪责落在江景程头上。

    他无法解释,摆脱。

    他看向温绾,她一直站在宋沥白身侧,没有看他。

    两人一狗,一家三口。

    只有多多,歪着脑袋,对他念念不忘,似乎有话,哼哼唧唧。

    像是表达,当年他救了它,现在它终于,也救他一次。

    恩情报完。

    连狗,都和他互不相欠了。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记录员说,“这里不宜多逗留。”

    “这附近有医院吗?”温绾问,看了眼宋沥白唇角的血迹,“他受伤了。”

    刚才打斗过程中,宋沥白并不是完全幸免逃过。

    杨劲这小子养精蓄锐,手法比当年厉害多了,也会玩阴招,宋沥白的唇际被他蹭了下。

    不过是表皮破了点血迹,影响并不大。

    “这个伤回家贴个创口贴就行了吧。”记录员笑道,指向后面的人,“我看那位先生才应该去医院。”

    指的人是江景程。

    他是今晚最大受害者,浑身血迹,青紫一片,但没人注意到他。

    温绾能看见宋沥白那点第二天就能好全的小伤口,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

    “是哦。”温绾小声应了句,“那我叫个救护车吧。”

    迟到的关心没有让江景程心里好受些,“不用,我去帮一下警察。”

    “你去干嘛?”

    “排查另一个通道。”他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手下鬼鬼祟祟往东边走了。”

    记录员听到这话,忙要带他过去,又怕他伤势严重,江景程坚称自己没有大碍。

    他也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江景程,你还是去医院吧。”温绾轻轻拧眉,“你伤的太重了。”

    口吻里蕴含担忧。

    江景程听得出来,宋沥白也知道。

    他是为了温绾不受欺负才没反抗的,多少沾点人情。

    江景程没说话,路过她身侧时微顿,薄唇动了动,低声唤道:“绾绾。”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温绾不想和他扯皮,“别废话了,你赶紧去医院吧。”

    江景程并没有听她的。

    她没在意,他也没什么好在意这点小伤,为更好的帮助破案,他选择跟随记录员离开。

    温绾眼色复杂。

    不听就算了。

    她着重点放在宋沥白和狗狗身上,先给他们买药敷上。

    这片是老城区,人烟稀少,路灯老旧,摸索着能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药房亮着招牌。

    她带着一人一狗要过去的时候,忽见一辆车停在路边。

    玫红色宝马,和昏暗老旧的城建浑然不搭。

    驾驶座车门迅速敞开,车主露头,一身小香风,下车匆忙,手里的月牙包重重甩在车门上。

    “王佳依?”温绾呢喃。

    王佳依显然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大步走来的,脚上的高跟鞋踩得嗒嗒响,她尽量保持小资人士的风度,却掩盖不住眼里的焦急,“他们人呢。”

    “江景程没事。”温绾知道她想问什么,“正在帮民警协助调查。”

    “杨劲呢?”

    “杨劲?你找他?”温绾微微诧异,“他还在里面吧——哎你过去干嘛,那边有防线了。”

    王佳依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看上去很愤怒。

    想来也是。

    她的豪门梦被杨劲打碎,又将这件事闹大,少不了找杨劲算账。

    来到附近一家药房,温绾买了消毒棉签和碘伏,还有创口贴之类的小药品。

    本来想让宋沥白贴上的,但他别过去拒绝。

    “一个创口贴而已。”温绾不依,“贴上去不影响你英勇无畏的形象。”

    宋沥白:“……那你非要买hellokitty的吗?”

    “没办法,成人的卖完了。”

    “不贴。”

    “……”

    温绾才不管,硬是拖着他的手不放,个子没他高,手里撕好的创口贴,一番折腾后,反而被他贴在她的脸上。

    就在眉心的位置。

    温绾气急,“宋沥白!”

    他懒懒应着,距离她两米距离,“我在呢。”

    “乖,听话。”

    “……”

    那语气,听着。

    像安抚狗狗。

    宋沥白别的不吃,只吃软的。

    即使知道是哄小孩的糖衣炮弹,依然很受用,走到她跟前。

    颀长的身形懒懒散散杵着,神态无害,又乖又痞的。

    “行吧,你帮我贴。”

    温绾踮起脚尖,一个hellokitty创口贴,细致地贴上他的唇际。

    这一贴,刚才地下室的那股凛冽野劲被压下去。

    这才是他之前给她的印象。

    温和乖巧。

    刚才打架再猛又怎样,还不是要贴她的hellokitty创口贴。

    温绾耐心多看一会儿。

    “你怎么。”宋沥白微微后退,“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能看吗。”

    “你又馋我了?”

    “……”

    他是怎么顶着一张无辜帅脸这么bking的。

    “我才没有。”温绾嘀咕。

    “没有你看什么。”他瞥她,“再看收费。”

    “……”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她低哼,她又不是没钱,反正刷他的卡,“收就收,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收钱,收时间。”他好整以暇,“晚上做的时间。”

    “……”

    温绾立刻闭眼,“我没看,刚才不算。”

    “……”

    秒怂。

    宋沥白轻哂,把她拉过来,给她额上也摁了创口贴。

    和她凑个情侣贴,也不是不可以。

    “汪汪。”

    脚下的多多不满地吠叫。

    它也要。

    不能丢下狗狗。

    温绾扒拉它的毛发,没找到伤口,但屁股被人踢出淤青,她心疼地轻轻摸了摸。

    多多不怕疼,小眼睛天真烂漫。

    期待之下,温绾给他贴了创口贴。

    一下子贴了三张,比爸爸妈妈加起来还要多。

    小狗欢喜地摇尾巴,撒丫子往前跑。

    “喂慢点——”

    没牵狗绳,温绾忙往多多的方向赶过去,以为它被继父带的满身反骨。

    正想教育它,听见一声清脆的“二姐”。

    顺声看过去,温天择跟个幽灵似的蹿出来。

    温绾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还真的是二姐你啊。”温天择也捂着胸口过来,“你没事吧?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你被人捅了吗?”

    “没有,这是墨水。”

    温天择再三检查,确实没有血迹的味道,他唏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从哪听来的谣言,胡说八道。”

    “你不是说好今天下午回老家的吗,咱妈等了几小时不见动静,让我去找你,结果电话打不通,人联系不上。”

    温天择只好用自己之前的人脉打听。

    这下好了,打听到温绾被杨劲那边的人给带走,急得他匆忙赶来。

    看到她没事,温天择悬着的心放下来,假眉三道,“二姐,你以后能不能少惹是生非,别让咱爸咱妈担心了。”

    这话。

    不是做姐姐的经常说的吗。

    温绾抬手,毫不客气拧起温天择的耳朵,“你再叫——”

    “哎呀呀疼,哎哟哟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温天择疼得直叫,踉踉跄跄往旁边躲,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

    他这才看到温绾旁边还有个男人。

    眼神瞬间警惕,“这是谁?到底咋回事?你们怎么还带伤。”

    上次在警局,温天择溜得快,没见到宋沥白。

    这次是逃不过了。

    温绾把宋沥白拉到自己跟前,做介绍,“我老公。”

    “你老公?你不是刚离婚吗?”

    “离了,但我不能再找吗?”

    这么快吗?

    温天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不是和那个谁很恩爱的二姐,离婚后的第二春这么快就来了?

    温天择双手背到身后,拿出小舅子的姿态,“这就是我二姐夫?”

    想挑毛病。

    又没啥大毛病。

    个高人帅话少。

    怎么和江景程一个死样。

    “温天择,我让你对人客气点。”温绾把宋沥白拉到身后,警告道,“别动不动装腔作势。”

    “我那是保护你,让人知道你娘家有个牛逼的弟弟,不敢欺负你。”

    温天择挑三拣四没看出异端来,只发现宋沥白的唇角破了皮,“这怎么回事。”

    宋沥白看了眼温绾,没有直接回答小舅子的话。

    “我们刚才经历了很多事,很累,改天再说好吗。”温绾只想回家休息。

    “你们刚才都在杨劲那边?”

    宋沥白“嗯”了声。

    会说话了。

    温天择起劲,“别告诉我,是你把我姐救出来的。”

    “差不多。”

    “我不信,那杨劲有点身手的,你能对付的了他?”

    看着很斯文儒雅,哪会是混混的对手。

    温天择正想给宋沥白一个下马威,手刚抬起来,他已经避开了,不轻不重地将他的胳膊反拧到背后。

    温天择痛得直叫。

    宋沥白很快松手,不卑不亢。

    “我了个槽的。”温天择揉着胳膊,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就要骨折了。

    这什么破二姐夫,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可没打算轻易同意他们俩的事情。

    “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温天择命令似的口吻。

    温绾不让,但宋沥白第一次见她的家人,没有不恭敬的道理,倒是跟着过去了。

    “温天择,你要是瞎说话的话你就死定了。”温绾只能警告。

    温天择吐了吐舌头。

    他可没打算说她小时候那些糗事,要说的话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他装模作样和宋沥白勾肩搭背,“你真是我二姐夫吗,已经领过证了?”

    “嗯。”

    “婚礼什么时候办。”

    “准备了。”

    “准备到哪儿了,你给个准话,别画大饼。”

    “她没带我见家长,所以只能在准备。”

    哦,温绾确实没提过二婚丈夫的事。

    如果没见家长,婚礼只能筹备场地和婚纱之类的事情,毕竟宾客名单和其他事宜需要两家人定夺。

    为什么不见家长呢。

    难不成,拿不出手吗。

    毕竟上一任老公是兴创ceo,江家少爷,再嫁的下一任很难比得过。

    比多了的话,还容易自卑。

    温天择拍拍宋沥白的肩膀,“哥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点小生意。”

    “一个月能赚多少?”

    “没有固定数。”

    “那工资不稳定咯,哥们你不行啊,一个男人,哪能没有点养家糊口的本事。”温天择搓搓手指头,“你知道我每个月赚多少吗?”

    宋沥白认真地聆听,“多少?”

    温天择竖起三个手指头,“这个数。”

    “很厉害。”

    “那当然了,我是蔚蓝车企的金牌销售,不可多得的人才。”温天择得意洋洋,“哥你干过销售没。”

    “没有。”

    “那你就不懂了,销售才是赚钱的王道。”

    温天择聊着聊着就上头了,夸夸其谈。

    “一个好的销售,需要像我一样具备优秀的口才和帅气的脸蛋,还有积极向上的斗志。”

    “不是我吹牛,再给我几年的时间,我能坐上蔚蓝老板的位置。”

    “……”

    年轻人。

    果真是有斗志力的。

    宋沥白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嗯,加油。”

    32

    温天择平时在家吹牛皮, 没人愿意搭理他。

    宋沥白认真聆听和加油鼓励这两件事博得他天大的好感。

    如同找到一个知音,温天择回敬他一个碰肩,喜出望外, “你这二姐夫不错啊, 我认下了,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别客气。”

    温绾不知两人聊什么, 再回来时已经是勾肩搭背的样子了。

    温天择这小子向来难讨好,不知道宋沥白许诺什么, 把他哄成那样。

    走之前, 温天择还挥手,“二姐夫, 有空来我们家喝酒。”

    “好。”

    温绾不由得急了,“温天择,回家别和爸妈乱说。”

    温天择撇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闪离闪婚嘛,现在很正常。”

    “……我想自己说。”

    要是让温天择说的话, 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路上,折腾一天的温绾抱着狗子在后座休憩养神。

    眯了一会儿。

    温绾坐起来,揉揉眼睛, “我总感觉今晚的事情有点不太对。”

    红灯停, 宋沥白回头看她,“哪里不对?”

    “你不觉得我们出来的太顺利了吗。”

    听民警讲述,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在打这一窝团伙。

    各人花式作案犯罪, 却一直没揪到把柄和证据,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可以看出, 窝藏地点非常隐蔽。

    结果最后因为一场赌局,杨劲轻易放他们离开。

    难道不怕他们报警吗。

    杨劲说他的目标是江景程,一直想要江景程死,后面却只是对他拳打脚踢。

    真要像电话里那样放狠话,明明一刀就能了结完事的。

    “我在想。”温绾不确定地说,“他有没有可能,故意放水?”

    如果是的话,那么依据是什么。

    “你想说。”宋沥白补充说明,“他突然想金盆洗手吗?”

    “可能吧?”

    杨劲在接到王佳依电话前后变化很大。

    之前他真的想对江景程下死手,听到王佳依的那番话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除了对江景程的恨之入骨,多了一种埋怨自己的挫败无助感。

    似乎想更改自己这个混混的身份。

    后来宋沥白过来,给他个阶梯,他自然而然跟着下来。

    没有酿成更大的过错。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宋沥白淡淡陈述,“这些年来杨劲没有杀过人没有贩过毒,进局子的几次是因为聚赌和打架斗殴,最久的一次是他为工地工人讨工钱而捅了开发商一刀。”

    “你怎么知道的。”温绾再度疑惑。

    “我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

    他没像江景程那样愣头青冲过去,在赶过来的时间里他除了捕捉到关键信息,也留了第一手准备,就是江景程说的阴招。

    另外一手准备则是警察。

    温绾意外,“原来你做了两手准备。”

    “三手。”

    “还有一手是什么。”

    “不告诉你。”

    温绾眨眼。

    好奇地凑向他的位置,“我估计你应该带了武器吧,给我看看。”

    “坐好。”

    “我就看一眼。”

    车速忽然加快,温绾受着惯性,被安全带回弹到座位上,她环手抱胸,哼哼唧唧,“小气鬼。”

    他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给了。

    温绾把多多抱在怀里,有模有样地仰天长叹,“你爸不听话,以后咱娘俩玩,不带他了。”

    多多往她怀里蹭了蹭,很听话地点头。

    “还是狗狗好。”温绾哼唧,“要是今天没它的话我可能就被欺负了,还好我感觉到有危险,提前把它带着。”

    宋沥白捕捉到话中有话,“……你早就知道有危险?”

    “有一种直觉。”

    “为什么不和我说?”

    “嗯……?”她犹豫了下,“我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最近的车老被人瞎碰。”

    车身要么被人弄了点污渍,要么就是后视镜被掰过。

    现在看来,可能是那群人为了找她,在留记号。

    “最近?”宋沥白一顿,“所以说这几天你就知道不对劲了吗?”

    “……但我不确定啊。”

    她又没仇家,谁会找她的麻烦。

    再说了,车身被弄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说的感觉,更多的是女人的第六感。

    宋沥白:“你宁愿告诉多多,也不告诉我?”

    “……”

    这能扯到一块儿去吗。

    她只是顺便带一下多多回娘家探亲。

    没有把狗当做保护神的意思。

    但于他看来。

    多多。

    比他有用。

    事实证明,多多确实挺有用的。

    温绾:“……要不我下次提前告诉你?”

    “……你给我好好的,别想有下次了。”

    “……”

    哦。

    是她乌鸦嘴。

    这事她确实做得有点不妥。

    和他道歉和道谢的话都过于客气了。

    又不能假装若无其事。

    “宋沥白?”温绾试着喊了句。

    果真。

    没动静了。

    他不鸟她。

    温绾又喊道:“宋沥白?”

    还是没动静。

    “老公。”她只好换了个称呼,“我们什么时候到家?”

    “二十分钟。”

    “……”

    原来哥们你。

    没聋啊。

    心里一番吐槽后,表面上她仍然笑眯眯的,“哦,开车辛苦了。”

    “不辛苦。”他一顿,“比不上金毛哥辛苦。”

    “……”

    没法好好说话了是吧。

    犯得着和一只狗计较吗。

    小狗多无辜啊。

    “行了啦,不就是有一点事情瞒着你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太小了,没必要和你说。”

    温绾试着解释。

    没反应。

    车速倒是平稳。

    还知道打转向灯。

    “那下次我有什么事话通通告诉你还不行吗。”温绾没什么诚意地哄,“每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加了多久的班,我都写成表格发给你。”

    “好。”

    “……”

    还真应啊。

    她说着玩玩的。

    谁没事给自己的一日三餐做表格-

    温绾真没觉得没和宋沥白提前报备这事有多严重。

    但他好像,为此不怎么理她了。

    话比之前更少。

    但晚上的爱没少做。

    搞得她吃不准自己要不要哄哄他,买点礼物什么的。

    可惜又不知他的喜好如何。

    就这样冷了几天,温绾如常上班。

    最近安城电视台收视率蹭蹭上涨。

    不靠电视剧口碑,也不靠综艺,而是本地的新闻。

    安城警方捉拿近几年数量最多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每个人的犯罪记录都能上一次新闻,都可以做成一个合集了。

    隔壁工位的琳姐凑来八卦。

    “新闻组好安静啊,人都出去跑外勤了。”琳姐神秘兮兮,“他们组最近忙死了。”

    “忙啥?”温绾心不在焉搭话。

    “还能是啥,上次的老城区楼事件呗。”琳姐神秘兮兮,“今天又发现一个重大新闻,说是作案团伙的老大为爱杀人,准备上都市头条了。”

    团伙,老大,为爱杀人。

    温绾只听说警察在除恶,没想到还有杀人,颇感意外,“哪个老大,叫什么?”

    “杨劲。”

    “?杨劲?他为什么杀人了?”

    “咋了,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不认识。”

    台里没有人知道温绾是那次事件的当事人。

    而温绾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还没琳姐多。

    那晚从居民楼出来后他们就离开了,半路遇到去找杨劲的王佳依说了几句话。

    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说现场一个弟兄想对杨劲的女人下手,结果被杨劲发现,抢先一步结果了对方。”琳姐讲道这里,唏嘘道,“为爱杀人,不知道会判多久。”

    温绾惊讶得许久没缓过神来。

    谁能想到他们走后,事情怎么进展到这个地步。

    那些人好大的胆子,敢当着警察的面胡作非为。

    温绾仍然有点难以置信,“琳姐,你从哪里听说的?是真的吗?”

    “肯定是啊,警察都把现场录像发给我们了。”

    琳姐看她不信,调来当时的简短录像。

    是安城警察行动是录的,交给电视台是为了如实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光线缘故,视频比较模糊。

    从第一视角来看,确实有一个持刀的人,追着王佳依乱砍。

    周围嘈杂,警察让他们举起手来蹲下去。

    由于人数错杂,服从的人并不多。

    再再加上内讧,刀眼无情,大家忙着四处逃命。

    温绾把声音开到最大才听见那个人嘴里骂王佳依是老鼠屎,牵连整个团伙。

    他对王佳依恨恨得直咬牙。

    觉得她是这件事情的祸端。

    如果不是她,杨劲不会绑架人质。

    更不会招来警察。

    那他们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杨劲不知是失手还是冲动,刚开始一直护着王佳依。

    对方来势汹汹,如同嗜血恶鬼。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争执之间,竟然一刀直接捅进了那个人的腹部。

    后面镜头转向别处,没有录到血腥的部分,只通过声音辨别出痛苦的惨叫和同伴的呼救。

    温绾看完后很久没缓过神来。

    杨劲疯了吗,竟然为王佳依豁出命来。

    这件事惊动外地的新闻媒体,争先恐后过来报道。

    安台的新闻组也在天天出去跑外勤,做采访,这次新闻事件,难得让电视台的黄金新闻档增加不少收视率。

    摸鱼发呆的时候,温绾看见向凝敲来通话。

    向凝开门见山:“姐妹你瞒的够深啊,江景程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你居然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

    “绝交吧,三天起步。”

    “……”

    宋沥白还没哄好,现在向凝又因为她隐瞒而闹小别扭。

    温绾不是不想说,是不想和向凝聊江景程,也为了保护闺蜜的乳腺,免得她再被气出结节来。

    为拯救岌岌可危的友谊。

    温绾一五一十,把那天事情经过全部讲给向凝。

    向凝是听江景程身边的汤武提起那天事情的,对细节并不知晓。

    听说江景程和宋沥白一起过去救人时,唏嘘,这哥俩碰面不尴尬吗。

    但注意力最后全集中在杨劲杀人的事上。

    向凝:“?他为王佳依杀人了?王佳依不是和江景程搞了吗,他还对她念念不忘,他怎么比你还恋爱脑。”

    “……”

    骂了别人就不许骂她了嗷。

    吃完这个瓜,向凝还算满足,把绝交时间降为一天。

    又评价:“别的不说,前夫哥和二婚哥还是挺在乎你的,要不是江景程太渣,我都有点磕你们仨了。”

    “……”

    “江景程念旧情担心你很正常,怎么感觉宋沥白对你也……”向凝灵敏发问,“他是不是暗恋你。”

    “没有吧,应该是我暗恋他。”

    “?”

    “他说我暗恋他的。”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

    倒是没全信,但是被他说多了,她也有点迷迷糊糊的。

    到底谁暗恋谁。

    “我反正觉着不对劲,要不你去试探试探他的心意?”向凝八卦道,“没准能挖出点什么来。”

    “……我挖他?”温绾讶然。

    她去调查宋沥白的心意?

    他一条老狐狸,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没施展,就被人摁在床上嗯嗯啊啊了。

    “不行。”温绾果断放弃,“我们最近闹了点小别扭,他不理我了。”

    “为啥,他不是还过去救你吗?”

    “上次的事,他怪我没和提前他说。”

    确切地说。

    是怪她和狗说了,没和他说。

    吃一条狗的醋。

    “切,这点小事还不好办嘛,你今晚主动撩拨他两下,他肯定把持不住。”向凝循循善诱,“最好打扮的性感一点,搞点蕾丝边,玩点小情-趣什么的。”

    “……打死我都不做这种事。”

    “……”

    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平时就够她受了。

    还要搞点花样。

    这不是羊羔主动送上狼窝吗。

    没听向凝的馊主意。

    温绾决定,买礼物哄人。

    花老公的钱给他买礼物,天经地义。

    磨到下班时间,温绾拐向商场。

    美人果真是难伺候。

    一言不合就娇气气。

    还吃一只狗的醋。

    好在人挺好哄的,说点好听话,买点小礼物肯定能糊弄过去。

    给男人送的礼物太少了。

    她不知道他喜欢啥,买错了总不能扔了,不如买点生活实用品。

    比如衣服什么的。

    这个好买,只要价钱到位就不会出错的。

    六位数的领带和衬衫直接刷下。

    再逛到一家男士内衬专卖店。

    这是一家,卖内-裤的?

    售货员热情欢迎:“你好,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随便看看。”温绾犹豫。

    宋沥白平时的衣物都是定制的,会有专人送来,不需要他挑选。

    她要不要给他买这些私人用品呢。

    买了的话会不会显得暗昧。

    不对,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再暗昧能暗昧到哪里去。

    温绾尽量回想。

    他平时。

    穿什么种类的小裤子。

    “您是给您老公挑选内-裤的吗?”售货员迎着笑脸问。

    温绾点头,“是。”

    “请问您想要多大尺码的呢?我们这边各种料子的都有,对男士有很好的保护作用。”

    “……保护?”

    保护啥,保护他不受到她的侵犯吗。

    不至于吧。

    售货员标准微笑点头:“是的,我们料子柔软亲肤,不易过敏,穿起来很舒适的。”

    哦,原来是这种保护。

    “我也不知道他穿多大的。”温绾摸了摸鼻尖。

    “您丈夫身高体重多少?”

    “也不知道。”

    “那……您自己估量下他能穿多大的尺码?”

    温绾伸出一只手。

    不太够。

    又用另一只手,叠在一起。

    “长度大概是这样……”温绾比划了下。

    售货员迟疑,“长度?”

    “腰围长度。”她补充,“大概是两只手掐得过来。”

    “那腰围是在70-85之间吗。”

    “大概吧。”

    经过售货员的一番瞎忽悠,本来只想买一条内裤的温绾,硬是买了三条。

    三条,打折。

    打折等于白给。

    带着礼物回去,温绾给宋沥白发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对她隐瞒这事诸多不满。

    他倒不会像江景程那样和她甩脸色。

    夜里还得冷着脸给她盖被子。

    信息也是秒回的。

    宋沥白:【不好说。】

    温绾:【我今晚给你准备了礼物。】

    宋沥白:【?】

    温绾:【只是一点小礼物啦,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没办法。】

    潜台词,她尽力了。

    不许不喜欢。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宋沥白给她发了张开会的图片。

    他今天确实挺忙的。

    和兴创合作的项目已经在跟进了,奈何江景程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状况,搞得他们这边的技术团队经常加班。

    不知道他今晚具体回来时间。

    等待的时间,温绾亲手给三个礼物做包装。

    仪式感很重要。

    拆礼物的过程,比收到礼物的心情更丰富。

    温绾之前也给人过礼物。

    都没有这一次用心。

    包装都是亲力亲为。

    由于没有经验。

    莫兰迪色的礼物纸费了好几张不说,彩色的丝带更是扰乱成一团。

    温绾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整理一只手翻看手机找教程,跟着小番薯学新型的蝴蝶结包装。

    跟着视频系的话,蝴蝶结会更稳固漂亮。

    看完后,眼睛和脑子说会了。

    就是这样那样,绕过来翻过去就好了。

    五分钟后——

    温绾看着自己被缠绕一块儿的手,陷入沉思。

    手好像,没学会。

    不仅不会,还把自己绑住了。

    什么情况。

    她明明是按照教程做的。

    蝴蝶结没勾好,自己的手怎么搭进去的。

    明明是跟着视频学习来着。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主卧的门忽然开了。

    男人比想象中提前两个小时出现。

    宋沥白臂弯挂着外套,领带工整,衬衣长裤一丝不苟,像是刚从办公桌离开后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然后,看到自己的妻子这一幕。

    拖鞋不知道蹬哪儿去了,赤脚跪坐地板。

    睡裙质地柔顺,掐着细软的腰段,凝脂似的小腿别着,两只脚尖无助地微微蜷起,冷色灯下莹着淡淡的粉。

    最主要的是。

    两只细腕被彩色丝带捆绑缠绕。

    比上次地下室看到更楚楚可怜。

    且此时衣服单薄,腕又被束缚死,毫无挣扎之力,羸弱如细柳,几乎不堪一折。

    宋沥白长指松了松领带,视线意味深长落下。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吗?”

    捆绑play?

    “……”温绾细密睫毛眨动,“啊?”

    “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他一顿,“你喜欢玩这种刺激的?”

    “……”

    等等。

    他是不是误会了。

    她说的礼物不是她啊喂。

    是给他买的六位数的衬衫和领带。

    “不是,宋沥白你听我说……”

    温绾想起来解释,因为跪坐太久,腿脚麻木,又咣当坐在地上。

    随着空气流动,裙摆随风撩起。

    隐约可见里面的蕾丝边儿。

    这下,勾引buff叠满。

    “我听着呢。”他慢条斯理地低头凝视着无辜脸蛋,“你慢慢说,要怎么玩。”

    “……”

    33

    这绝对是误会。

    她才说过, 打死她都不做这种事,怎么可能当晚打脸。

    但此时。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前因后果,自己真没那意思。

    宋沥白进门后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自始至终盯着她, 解领带和衬衫的动作利落而熟悉。

    按照常理,下一秒就可能扛着她去浴室。

    温绾小心脏紧张地怦然跳动, 磕磕绊绊, “你别看我啊,不是我——”

    真的不是她——

    “你这个礼物。”宋沥白置若罔闻, 半蹲半跪, 单指撩了撩那细腕上的丝带,“我还挺喜欢的。”

    “……”

    温绾真的欲哭无泪。

    向凝这个乌鸦嘴在说的什么。

    非让她整什么情-趣, 结果一语成谶。

    “我说的礼物不是这个,弄成这样是因为想给你的礼物包装,然后就……”

    温绾弱唧唧缩到角落, 用两只困住的手指向后面,“你的礼物是在那边,你回头看就知道了。”

    宋沥白:“还有别的花样?”

    “……”

    到底是他想的不正常, 还是她给他留的印象不正常。

    她很纯洁,送的礼物也纯洁,还很实用。

    温绾试图扯断手上的丝带, 一边抬起下巴提醒他往后面看, “你回头,好好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宋沥白漫不经心瞥了眼。

    先看见地上的新领带。

    纯黑色的领带。

    这个颜色的领带一般用在沉稳的场合。

    可是。

    作为一些时候的道具也不是不可以。

    另一件礼物是衬衫。

    这件没什么异常,规规矩矩, 质地和做工上乘精致。

    “这就是我说的礼物,你不要再想歪了。”温绾小声警告。

    “我没想歪。”

    “……”

    鬼信啊。

    解释要是再迟几秒的话, 他都玩上手了。

    现在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她手腕的丝带上。

    解这么久还是死结,温绾轻微恼火:“你在旁边看这么久,就不能主动帮我解开吗?”

    “现在解吗?”

    “那不然呢,你是打算让这丝带陪我过夜吗?”

    “……”

    他没说话。

    没否认。

    是真有这想法。

    果然人不可貌相,衣冠楚楚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禽兽的痕迹。

    温绾咽下内心的一番吐槽,把手腕递过去,“别看了,快点帮我解开。”

    那丝带,缠得太死,很难受。

    “你这不太像是求人的态度。”宋沥白好整以暇,继续在一旁做闲散看客,“凶巴巴的。”

    “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了。”

    “现在。”

    “……”

    好好好。

    不凶。

    要温言细语地求他是吗。

    “老公。”温绾深呼吸,轻轻眨眼睛,不自觉间一颦一笑已满是风情,“解开。”

    这下,够温柔了吧。

    宋沥白眯眸,斯斯文文抿唇笑了下,没动:“最近耳朵不太好。”

    “?”

    “听不清。”

    “……”

    那你怎么。

    不去医院看看脑科。

    “老公~~”她嗲着嗓音,提高音量,“老公你最好了。”

    先糊弄他再说。

    等丝带解开的第一件事。

    就是。

    收拾他。

    今晚别想上她的被窝。

    明晚也别想。

    不是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糊弄,他还是没什么动容,“哪里好。”

    “哪里都好。”

    “详细点。”

    “……”

    得忍。

    忍住把他踹去狗窝睡的想法。

    “老公温柔帅气,无人能及。”专业素养下,她夹着嗓音,一声比一声嗲,“你帮我解开,你就是世上最最最好的老公~”

    “……”

    敷衍是敷衍了些。

    听着还挺受用的。

    耳朵不太好的男人总算有些动容,半坐在她跟前,举起她的手腕,颇具耐心地帮忙解礼物丝带。

    系得很死。

    解的过程很慢。

    不比刚才要抓狂的小猫属性,安静下来的温绾眼神清寂,红唇轻咬。

    双手被迫相聚,雪色肩头更显薄弱,披散的卷发漫着绿植的青涩果香,柔和清新。

    这静谧的时刻。

    确实有一种,拆礼物时的期待感。

    难为她刚才解那么久没动静。

    结扣得太死了,易系不易解。

    过一会儿。

    宋沥白把死结解开。

    刚才的柔婉不再,仿佛刚出五指山的猴子,温绾表情瞬息万变,咬牙切齿。

    “宋沥白你是狗吧,看我被绑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很好玩,嗯?”

    “……”

    “你今晚睡沙发,明晚睡地板,后天睡狗窝。”

    “……”

    丝带一松,当即表演个川剧变脸。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典型的。

    过河拆桥。

    “这个丝带,你到底怎么扣的?”宋沥白淡然,不予计较,“一般人想扣都扣不住这种样式的。”

    温绾哼哼唧唧,“我哪知道!”

    “教教我?”

    “笨,这还用教吗,蝴蝶结不是最简单的打结方法吗。”温绾拨弄着丝带,在手腕上随便缠了缠,“我就是这样弄的,谁知道它们缠我手上了。”

    宋沥白虚心请教,“这不是活结吗。”

    “是啊,所以我也很好奇我当时怎么就扣成死结了,你看,我就是这样……”

    她低头,边说,边示范一遍。

    这丝带吧。

    不像绳子有分量,轻飘飘的,质地又薄。

    一旦系上,就融为一体,找不到头和尾。

    温绾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示范。

    又把。

    自己缠上了。

    woc——

    空气仿佛停息。

    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

    宋沥白:“哦,懂了。”

    温绾:“……”

    你别懂啊,快帮忙解开。

    温绾弱小,可怜,幽怨的小眼神默默地看着他,“懂了吧,你再帮我解一下?”

    宋沥白:“不太方便。”

    “?”

    “狗解不了。”

    “……”

    哦忘了,他记仇。

    该怎么解释呢。

    其实,刚才骂他是狗的话都是假的,让他一个人睡沙发也是假的。

    最最最最喜欢亲亲老公了。

    老公抱抱qaq

    要不要低头呢。

    在yes or no之间,温绾选择了or。

    自己动手。

    丰衣足食。

    这次比刚才简单一点,应该可以自己解……吧?

    早知如此就不给他包装了。

    浪费材料不说,还给自己挖坑,惹他笑话。

    宋沥白果真没有再管她,饶有兴致看她挑选的礼物。

    这里还有一个礼物没拆。

    看模样是私人用品。

    在买礼物这方面,她一点没马虎,领带和衬衫都合品味。

    但是贴身用品这一块儿就差强人意了。

    宋沥白拆了包装,随意打量,“你知道我穿的尺码吗?”

    “不知道。”温绾眼神瞥了下,“干嘛。”

    “没什么。”

    “……我买大了吗。”

    “你没有量过吗?”

    “没有啊。”

    “真的吗?”

    “……”

    她什么用尺子量过他的尺码吗。

    等等。

    尺子是没有。

    不过。

    好像彻身量过。

    温绾轻咳一声,“我是不是买大了?”

    宋沥白重新放好,漫不经心将其放回去,“你对你老公似乎不太了解。”

    她想别过去,“我第一次买男人的內裤,很正常嘛。”

    她也是在售货员的推荐下买的,还一次性买了三条。

    按理说人家是根据腰围推算的,应该不小吧。

    温绾不信邪,仔细扫量一番裤子包装,“我怎么感觉还好,哪里小了。”

    “待会告诉你。”宋沥白眯眸淡笑,“我尺码是多少。”

    “……”

    是尺子量……吧?

    肯定。

    不是她。

    她不是很想。

    亲身去量。

    早知道这玩意能买错。

    她应该提前询问一下。

    宋沥白将包装重新整理好,慢条斯理地问:“穿不了怎么办?”

    “改天给你换个其他礼物呗。”温绾犹豫,“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买合身的。”

    换其他的话,她肯定不会选择买衣服裤子了。

    不知道尺码的话太容易买错。

    他解扣子的动作一顿,“现在不能换吗。”

    “现在怎么换,商场都关门了。”

    “我是说换礼物。”

    “换什么?”

    她的思维,总是慢半拍。

    等身子被他拦腰抱起来的时候,温绾眩晕地意识到自己成替补了。

    手腕上的丝带还没解开。

    本来在他这里就没有胜算,现在更是半点挣扎的机会没有,腿脚扑腾,双足指尖擦过他的裤子,静电的火花一晃而过,她颤颤巍巍地弓着身被他扛在宽厚的肩上。

    边走边褪。

    他自己那扣子解半天,到她这里不到三秒的功夫。

    睡裙着地。

    趴在肩头上的温绾忍不住低吟,“宋沥白,你干嘛。”

    “拆礼物。”

    “……”

    他对前两个礼物都挺满意的,现在轮到第三个了。

    想必,也不会失望的。

    “我才不是什么礼物。”她低声反驳,人已经被抱到盥洗台上。

    这里的盥洗台和柜子装得都非常巧妙,把人抱上去之后刚刚好,能和他对面。

    镜面倒影女孩光洁的后背,皙白蝴蝶骨蹁跹展翅,线条明晰。

    他手心托着后腰,薄唇静静吐出两个字:“你是。”

    听着像是呢喃的情话。

    又回答得很正经。

    温绾被炙热的吻和气息覆盖住,来不及思考既然是礼物,为什么不把丝带拆开啊。

    还是说他真的打算。

    就这样子。

    一旁的花洒拧开。

    雾气缭绕弥漫。

    她眼睛上方也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泛红的两颊胜似樱花,红唇被轻咬出痕迹。

    “你今天……”

    丝带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愈发绕得人无法挣扎,温绾气息断续,声音呜咽,“不是在外面开会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不是正在向你解释了吗。”

    “你怎么解释的?”

    他没说话,只实际告诉她答案。

    这样——

    仿佛天空漂浮的云朵,飘飘落落。

    温绾不由得低叹。

    这算什么。

    提前回来的结果就是为这个吗。

    果真是被自己作死。

    本来就不及他力道的温绾,被完全缚住,没半点自由,声跟猫似的呜呜咽咽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还是个野猫。

    猫平时被亲被rua的时候半推半就,某天猫爪还被困住,任由为非作歹。

    不知道熬多久,她小声地低哽,洇红的眼角斥着委屈巴巴,雾蒙蒙的双眸透着疲乏,“酸了。”

    “哪酸。”

    “……都酸。”

    对于他来说并没有过很久,压着眉间情愫,到底是依着她的意思抱着人去一旁的台面休息,却始终没分开过,薄薄的浴巾铺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依然咯后背,她下意识去攀着前方的胳膊,发现腕被死死困住。

    “带子,可以了吧。”

    她这次嗓音轻和,不是不想和他作对。

    是没什么力气。

    宋沥白半跪在台面上,温暖色温的灯照下,她肤色凝白似雪,腰际和锁骨浮着淡淡的指印,似是真是累着了,方才就任由他亲了许久。

    有了经验,他这次直接解了。

    散掉的丝带顺势飘落在她身上,缭缭雾气中仿佛仙女的彩带,轻柔飘逸。

    自始至终,她没能和这带子撇清关系。

    一直绕。

    像是作茧蝴蝶,受困其中。

    绕到后面迷糊地快要晕乎过去。

    凌晨。

    温绾不知道是被自己踢被子的动作踢醒的还是太口渴了,揉揉眼睛摸黑去找杯子喝水。

    一看自己还光着,几根扯断的彩带飘落在地。

    每回i后宋沥白会帮她整理拾掇好,绅士的话还会帮忙穿好裙子。

    但这次,他只用几根丝带绕她身上,糊弄了事。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

    男人都会变得越来越敷衍的。

    昨晚的睡裙不知被他捻哪儿去,她找条新的换上,又咣咣喝大半杯水。

    夜里太累太困,没喝水就睡觉。

    渴得她在凌晨四五点时分这种睡眠沉厚的时候醒来。

    回去的时候脚下忽然踩到什么东西。

    ——丝带。

    昨天的礼物还搁这边放着,连同礼物包装盒和丝带。

    很多条丝带,各色样的都有。

    温绾低头注视一会儿。

    再抬头时,看向床铺的目光逐渐意味深长。

    她。

    要报仇雪恨。

    捡起地上的丝带,温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想到自己被摁在台面上被他折了那么久导致的腰酸腿痛,哪能错过报复的机会。

    宋沥白睡相比她好太多,从不乱动,两只手也工整平放。

    温绾唇际挽起,眯眸笑得像个狡黠阴暗的巫女,将丝带见缝x针似的带到他的腕下。

    穿下去挑上来,一番捣鼓之后,让丝带像刚才困她一样,打了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结。

    一个死结还不够。

    再继续打。

    由于怕把他吵醒,温绾整个过程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唇际挂着的阴险小人笑就没撇下去过。

    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惹到她没好果子吃。

    进展十分顺利,宋沥白没有醒。

    上面没有着衣,昏暗中肌理线条变得模糊,肩膀那处的黑莲花纹身也逐渐深幽。

    温绾盯着那处纹身看了许久。

    墨莲有什么含义吗。

    一般男生更偏爱看不懂的梵文或者不规则的几何,宋沥白的选择总能跳出正常范围内。

    感觉到他似乎动了下。

    温绾连忙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去,掀开被窝。

    人刚钻进去,旁边的男人彻底醒了。

    宋沥白眼眸没有乍然苏醒时的惺忪,反而清澈通明,情绪寡淡。

    他没什么动静地看着大半夜跟只蛾子似的来回折腾的温绾,薄唇动了动。

    嗓音格外沉哑。

    “天亮了吗。”

    温绾:“没有啊,这不是还乌漆嘛黑的吗。”

    宋沥白:“哦,看你起床我以为亮了。”

    “……”

    低情商:你赖床。

    高情商:太阳起早了。

    他可真是个高情商哥哥捏。

    刚干完坏事。

    温绾心虚地把半截身子埋进被子里,等待他发现后的反应。

    可能会骂她幼稚。

    也可能求她解开。

    想到宋沥白低声下气哀求自己的样子。

    莫名爽了。

    农民要翻身做地主。

    “我手上。”宋沥白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缓慢许多,微微坐起来些,饶有所思,“为什么会被丝带缠住。”

    “不知道哎。”温绾佯装无辜,“这丝带可能长腿了,半夜跑你手上的。”

    “……”

    他了然看她。

    她目光躲闪。

    再躲闪。

    心虚至极反而无所畏惧,不就是干了一丢丢坏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索性就理直气壮起来了,“也可能是人为的。”

    “所以。”他仍然心如止水,“昨晚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有这方面的癖好。”

    “……”

    不论是绑自己,还是绑他。

    这多多少少,沾点小众p。

    温绾这次彻底无法解释自己仅仅是想丝带报仇雪恨而已,她也坐起来,昂首挺胸,就差摇着尾巴嘚瑟,“那你想解开吗。”

    他没说话。

    “你要是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解开。”温绾循循善诱。

    他还是。

    没动静。

    她只好退让一步,“也不用太卑微地求我,说点好听的话,然后再叫一声……要不叫声姐姐吧,我可以对你开恩一次。”

    “你不是比我小吗。”

    “是啊,所以叫姐姐显得尊重。”她眨眼,“最好这样说,求姐姐帮我解开。”

    昨晚她是怎么说的。

    老公最好。

    世上最帅气的好老公。

    她为了解开,都说的那么卑微了。

    他叫声姐姐不过分吧。

    见宋沥白还是不肯低头服软,桀骜不驯,倨傲不从,一身的硬骨头。

    温绾威胁:“那你只能自己解开了哦,或者去找剪刀……”

    但那样子,比较费事。

    不如叫一声姐姐更省时省力。

    温绾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得蹦地一声。

    丝带。

    断掉了。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死结被毫不留情直接扯断了。

    温绾目瞪口呆。

    啊?断了?这么容易吗?

    vocal——callcall!!!

    她是不是,在作茧自缚。

    赶,紧,溜。

    大脑迅速给出指令后,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失去黄金时间逃跑的机会。

    温绾被什么拽住,仿佛陷入深海里扑腾不起,昏暗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一回头——

    宋沥白正在慢条斯理拨开手上残余断裂的丝带,另一只手抓住她试图逃跑开溜的脚踝,一把拉过来,摁下去压着。

    “姐姐。”

    他喉结滚动,沉哑声线染笑,“跑什么,不是要对我开恩吗。”

    34

    开个球子恩啊喂。

    温绾的反应到底是慢一点。

    早应该在看到他折断丝带前就该提前开溜。

    现在人还没下地, 一只脚踝被他摁在手心里,宽大身躯笼罩覆盖,她避无可避, 逃无可逃, 翻个身的机会都没有,腰际被掰过只能无助屈膝跪着。

    刚才的嚣张劲儿荡然无存。

    只剩下怂唧唧。

    以及一丢丢的侥幸。

    温绾眼尾染着些许樱红, 红唇轻咬, 满是五官,“宋沥白……”

    上方的人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长指拨过柔顺的碎发, “好玩吗。”

    “……”

    如果。

    他没把丝带挣断的话。

    那可太好玩了。

    她脑补n次他和她一样手足无措,匆匆忙忙地整理或者去找剪刀的情景。

    就是没想到。

    这丝带太脆弱, biu的一下就没了。

    他为什么。

    能扯断?

    “其实吧。”温绾咽了咽口水,额头讨好地蹭他的手腕,“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

    “让我叫姐姐。”上方宽肩窄腰的男人温温淡淡地敷衍着, “也是开玩笑?”

    他一只手肘撑着被面,壁垒肌理明晰利落,细看可见延伸的青筋线条, 皮肤偏于冷白,刻在肩背的墨莲幽邃神秘。

    莲圣洁清净,象征超然永生, 仿佛是某种信仰力量, 为了压制着天性而存在。可被他所纹,越是斯文,越显禁忌之欲。

    她跟只入了狼窝的兔崽子。

    无所挣扎, 无处逃生。

    温绾可怜汪汪地辩解:“是啊,你比我大, 我怎么可能让你叫我姐姐嘛。”

    她循循善诱:“我就是早上起来太无聊了,想和你玩个小游戏。”

    “……哦。”

    “真的,我不骗人。”

    “我没说假的。”他耐着性子,脾气温顺得很好说话,“那这个小游戏好玩吗。”

    “不好玩。”

    “不好玩?”宋沥白继续慢条斯理地拨着长发,“那我带你玩点别的?”

    “……”

    等等。

    她是不是又给自己挖坑了。

    不对。

    分明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往一些方面引。

    “宋、宋沥白……”

    温绾怂唧唧地蜷成一团,“别了吧,大早上的,我感觉对身体不好,而且……”

    而且你不累吗!

    哪有人从早到晚精力这么充沛的。

    感觉被咯着后,温绾后面的话停顿,编不下去了。

    没有而且。

    他随时都行。

    “而且什么?”他不依不饶,长指卷着她的发,“你在质疑还是担心?”

    “担心,哦不对,质疑……哦都不对……其实我是心疼你的腰。”

    多用的话多不好。

    宋沥白:“心疼?”

    “嗯嗯嗯嗯嗯。”

    “那你上来。”

    “……”

    哦,瞬间就。

    不心疼了捏。

    躺平任朝。

    宋沥白眉眼这时候才显现出要醒没醒的惺忪困意,懒懒倦倦地将人困在怀里。

    单手就能别得人无法动弹,饶有兴致地挑起她的下颚。

    温绾小脸早已泛成樱花粉色,红润两颊,耳际也烫得不像话。

    他也不着急,慢慢消磨着她的意志,更有耐心和兴致。

    天蒙蒙亮的时候。

    温绾不堪折的小腰酸了又酸。

    于是上午电视台的班。

    熬得十分艰难-

    温绾衣着过膝的套裙和高跟鞋,站在绿幕前乍看如常,实际腰酸背痛。

    鬼知道她弓了多久,高跟鞋踩得都不利落了。

    好在声音没哑,能流利着陈述备好的稿子。

    “根据气象台预估,明天白天平均温度在23-26c°,建议穿棉麻等通透面料的衣物来预防夏季来临前的炎热,局部地区……”

    绿幕解说和后期剪辑就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天气预报节目,顺利录完温绾就会去看自己今天的成效。

    气象组上次用动画更详细地解说气温的变化构图,效果还不错,和现在挿播的安城实况取景交替使用。

    初夏降至,实况录像的绿化带偶有蝴蝶飞过。

    温绾不禁想起昨天系错的蝴蝶结。

    又倒吸一口凉气。

    觉没补够,在工位作图的时候眼前晕乎,脑袋发昏。

    记忆深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若即若离。

    这时的向凝也在摸鱼,弹来聊天对话框。

    向凝:【好困好无聊。】

    温绾:【我也困。】

    闺蜜俩上班状态上学时如出一辙,同时犯困犯饿。

    向凝叹息:【我昨晚刷剧追得太晚了。】

    温绾:【哪部剧?】

    【上次爆火的那部仙侠剧《仙途》,庄晓梦演的,你看过没。】

    温绾有点印象。

    离婚之前陪多多追的就是这个剧。

    里面的女主角名字听着似乎也不陌生。

    她见过。

    好像是安城电视台的特邀嘉宾。

    耐不住好奇心,温绾随手刷了这个艺人的微博。

    向凝:【这个女艺人是这几年的新晋小花,演技还不错,昨晚追的我太上头,今天上班都迟到了。】

    温绾:【我也迟到了。】

    【你是不是在我家装监控了,啥都和我一样,你也熬夜追剧?】

    【没有,我早上太困,起迟了。】

    【你的新婚老公没叫你吗。】

    【就是他害的。】

    【……】

    这俩,发展挺快啊。

    发展到晚上时间不够用,白天犯困的地步。

    虽然温绾试图解释是因为他昨天回来太晚的缘故,可向凝已经脑补这俩嗨皮的婚后生活。

    让人意外的是这妮子不是不开窍。而是开窍得比较晚。

    一开就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

    隔着屏幕,向凝能联想到温绾那幽怨的小眼神。

    以及,有一股恋爱甜酸味。

    似曾相识。

    向凝想起温绾和江景程学生时代的过期糖。

    那会儿高中不让恋爱,两人一直没确定关系。

    但同学们知道他们俩最好。

    其中一人被老师同时点到名字,都会跟着起哄。

    温绾姨妈痛,江景程假装去网吧,实则翻墙出去给她买奶茶和栗子糕。

    温绾被罚站,他故意犯错,站在风口给她当冬日寒风。

    他们一起学习,值日,放学,几乎全校默认的一对。

    那次同学聚会,大家还觉得他们一直在一起。

    谁知道千变万化,兰因絮果。

    过期糖就是这样,旁人看着都唏嘘。

    温绾学生时代的风有多甜,婚后独守的夜就有多冷。

    十六岁的江景程给温绾打伞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后来会和其他女人一张床。

    向凝一直觉得,江景程的感情太自负,像是拿到剧本演戏的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没想到,剧本拿在手里,也没赢到最后。

    也不知有人姗姗来迟,从天而降。

    宋沥白像是早就站在岔路口,迎接温绾的第二春。

    时间节点刚好。

    巧得不像是巧合。

    快得不像是普通同学情谊。

    向凝带着疑惑:【那你昨晚有收获吗?】

    温绾:【我收获什么?】

    【不是让你去试探宋沥白对你的心意吗?】

    【探了。】

    【你觉得他对你什么感情。】

    【多多看到骨头的感情。】

    【……】

    眼里只有。

    吃干抹净。

    成功把闺蜜气出一个乳腺结节遭遇冷暴力后。

    温绾继续翻看微博,找到了庄晓梦。

    微博内容不多,都是精修的艺术照。

    一张张翻下去,再次看到锁骨位置的蝴蝶胎记。

    蝴蝶。

    温绾低声喃喃。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和蝴蝶胎记眼熟。

    三年前她收到江景程和酒吧女的视频里,女主角的锁骨上,就是这个蝴蝶胎记。

    那段记忆之所以淡去。

    是人的大脑给的本能反应,会选择性忽视记忆里的痛觉和不开心的回忆。

    她思索很久,只摸到零碎残缺的记忆片段。

    庄生晓梦迷蝴蝶。

    这个名字刚好对应了她的事迹,真真假假,梦与现实,分辨不清-

    安城电视台上下忙碌快大半月。

    前有人气女艺人作为特邀嘉宾招揽人气,后有当地扫黑除恶重大新闻。

    连续几周,新闻组都在报道上次事件。

    霸凌街头愣头青和鬼火少年,以及老大为爱杀人案受到格外关注。

    新闻组跑断腿,气象组员如常,在演播厅围观喝茶。

    演播厅一二三楼打通了的,温绾一个人清静地趴在二楼栏杆前,抿着手里的奶茶。

    下面人群错杂。

    听说台里请来了除恶事故的当事人,温绾作为当事人之一,本想看个热闹。

    嘉宾出来那一刻,她人傻了。

    采访嘉宾是王佳依?

    之前电视台想采访杨劲,但他已经被看押,没有会面的机会。

    所以,新闻组会将目标放在老大的女人身上。

    王佳依正被人包围住,人前她保持柔弱感十足的形象。

    眼尾扑了粉色腮红,衣着朴素普通。

    看起来不过是个我见犹怜的邻家女孩。

    温绾嚼了嚼奶茶里的珍珠,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录像正式开始。

    两位主持人对着镜头做介绍后,将话题转移到王佳依的身上。

    王佳依礼貌一笑:“两位主持人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叫王佳依,是一名普通的上班女性。”

    介绍完后,主持人直奔主题,说起上次安城的除恶事件。

    新闻组出去跑外勤做采访,拿的都小鱼小虾,比不上王佳依一个老大女朋友的身份更有份量。

    有她坐镇,热度少不了的,主持人对她态度恭敬温顺。

    双方交流很有配合度。

    仿佛王佳依和电视台早就做好准备。

    她陈述事发状况的时候,导播台切换成警察办案时录到的珍贵影像。

    画面显示,一个陌生男子拿着一把半条胳膊长的利刀,骂骂咧咧地朝人砍来。

    王佳依闪避不及,后背的衣服被挥下来一些料子。

    她满眼的恐惧和惊慌,仓皇逃蹿。

    这时,杨劲出现。

    后面的血腥内容被及时打了码,声音也经过特殊处理,但能直观地感受到当时现场的惊骇和恐怖。

    “王女士,能和我们详细讲解您当时是怎样感受吗?”主持人问。

    “我很害怕。”王佳依面对镜头,眼睛不自觉留下泪水,“我是被朋友骗进地下室的,不知道为何发生那样凶残的案件,真的很感谢那位救我的好心人。”

    “王女士,您刚才提及的那位救你的好心人,您和他并不相识吗?”

    “是的,我并不认识他。”王佳依语气坚定。

    “外面传闻说您是他的女朋友这件事是否属实呢。”

    “假的。”王佳依满是为难,轻轻拧眉,“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他应该和我一样,并不希望网友造谣我们的关系。”

    采访环节十分顺利。

    王佳依没有紧张和害怕,完整地完成一场录播,口齿清晰得成为近期最容易交流的嘉宾。

    温绾看完现场采访。

    没搞懂王佳依为什么这么用力地撇清和杨劲的关系。

    杨劲现在被关押,只等上法院判决后入狱。

    他犯法了,入狱是必然的,具体时间需要根据情况衡量。

    最大的罪莫过于杀人。

    但当时录像和警察都可以证明,他为救人才出的手。

    可以判断为特殊防卫。

    如果王佳依撇清他的关系,法院认为他特殊防卫的概率就可能低于故意伤害罪。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想要刑罚减到最轻,警察和现场当事人佐证还有顶尖律师的帮助都是必要条件。

    “你看了多久?”

    背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女声。

    节目录完,演播厅的人换了一拨。

    王佳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二楼。

    温绾咬着吸管,心不在焉地回头对视,“你对电视台结构很熟悉。”

    王佳依冷笑,“何止是结构熟悉。”

    褪下华丽的着装,她的气度依然比原先的土妹子形象优雅太多。

    眉目间隐藏许久的狠厉此时彰显外露,还有一丝丝对眼前人的鄙夷。

    温绾发现了,一般来说主持人问话不会这么无聊温和,更不会顺着王佳依的回答来问话。

    由着王佳依澄清她和杨劲的关系。

    她大概猜到原因。

    “兴创之前给电视台做过投资,合同都是你来谈的吧。”

    所以,王佳依不仅熟悉这里,和电视台的人交集还很不错。

    “那你知道。”王佳依唇际掠过一丝笑,“我都做了什么吗?”

    温绾没说话。

    “我可以提醒你。”王佳依说,“我和方编导吃过几顿饭。”

    这下。

    温绾听懂了。

    深呼吸。

    克制。

    这里不能发火。

    如果王佳依不说。

    她万万不会把方编导和她联系到一块儿去的。

    更不会觉得,之前方编导对台里的x骚扰,是她唆使的。

    他那种不摆明面的骚扰让很多人无可奈何,不是开黄腔就是看裙子,暗搓搓持续这么久,也恶心人这么久。

    “你连谈了那么多年男朋友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温绾莞尔,不予计较的大方模样。

    提及这个。

    王佳依的眼神变得沉暗,“这不是背叛,我和他本来就分手了,没有一点关联。”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句不认识,会不会给他的防卫杀人,造成负面影响。”

    “我会给他请最好的律师辩证。”

    能请最好的律师,也不想承认他们的关系。

    实在看不懂。

    “事情闹大了,为了我的名声着想,我必然要和他撇清关系。”王佳依像是为自己辩解,“不然哪天我飞黄腾达,他就是我的人生污点。”

    各大媒体都说她是老大的女人,如果年少轻狂的时候,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帅的事情,可现在她奔三,她想要更好的前途,想要融入上流社会。

    混混男友,拿不出手的。

    温绾耸肩,没说话,眼里的嘲讽鄙夷无法掩饰。

    别的不提,杨劲好歹救了她的命,救人速度比警察还要快。

    她第一件事不是道谢。

    而是断绝关系。

    可谓绝情。

    “你在笑什么,如果不是你,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吗。”王佳依拧眉,“是你招来的警察,是你害死的人,是你害他入狱的。”

    “……”

    那她还。

    挺牛逼的。

    能做这么多事情。

    温绾确实是无形之中做了件好事,公安局都给她送来锦旗,为避免是非她低调没有声张。

    至今没有外人知道是她放出的定位。

    “王佳依,你现在还没搞清楚局势吗。”温绾抿了口奶茶,悠然自得,“你给江景程戴了绿帽子,不可能再嫁进江家,秘书也做不了,还有你的健康的胎儿被你打掉,想和你结婚过好日子的男朋友,也被你送进了监狱。”

    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现在还剩什么。

    最多就是拿着兴创老板秘书的三年工作经验找到下一任年轻帅气的多金老板,继续实现豪门梦。

    所以今天的采访是有必要的,不撇清和杨劲的关系,就没法高飞了。

    温绾说的这些。

    王佳依都知道。

    如同伤口一样,她试图掩盖起来,可没等结痂就被人强行撕开了。

    疼痛感蔓延全身。

    “不是我。”王佳依摇头,坚定否决,“和我没关系,是他自己作的。”

    “你发现没有,他后面可能想金盆洗手了。”温绾轻哂。

    那次,杨劲直接放他们离开。

    显然在放水。

    也许他听了王佳依的那番话,不想再做混混,不想把事情闹大。

    也许只有一秒。

    他想做个好人,做个能够娶到心上人的好人。

    就像那次月考,他大可以趴下睡觉。

    可为了王佳依一句话,选择作弊博好感。

    一个已经想金盆洗手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人生彻底进入黑暗的轨道。

    王佳依双手握紧成拳,哽咽片刻,只字不语。

    一定。

    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自己扁平的肚子。

    孩子没了。

    梦想没了。

    金钱和脸面都没了。

    怪谁呢。

    怪自己和温绾攀比。

    从刚开始,王佳依就想争一个输赢。

    凭什么都是不被关注的人,温绾就比她过得好。

    她可能压根就没有感情,不爱江景程也不爱杨劲。

    她只爱自己,只希望自己过最优越的生活。

    而这个优越的界限,就是温绾。

    她想超越。

    可是越努力,失去的越多。

    看她这样子,温绾以为她悔改,淡淡提醒:“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请个好一点的律师吧。”

    “不是我……”

    埋首垂眸的王佳依一直呢哝,像是念经。

    忽然,她抬头,眼眸瞬时充了血似的:“是你温绾——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什么玩意——

    温绾刚皱眉,对方突然跟个疯子似的,从侧面抓住她的头发。

    王佳依和江景程分手,她不需要扮柔弱,出手狠辣。

    温绾长发直接被硬生生扯下来几根。

    “放开。”

    温绾忍痛去掰王佳依的手。

    这人却跟疯子似的纠缠不放。

    啪——

    忍无可忍之下,温绾反手一个巴掌打过去。

    王佳依没想到她会还手,捂着面颊,一下子懵了。

    温绾一手摁住她的肩膀,将人摔在地上,看她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似的,扑腾大叫。

    很吵。

    刚才拿着的奶茶杯被撞翻,杯子里还剩余一些。

    温绾想都没想,将剩下的的奶茶尽数倒在王佳依脸上。

    “你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里发疯——”

    35

    一直像个捶胸顿足猩猩发疯似的王佳依, 一杯港式奶茶的棕色液体洒下去,彻底清醒。

    她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动力,怔怔无神。

    任由奶茶从碎发, 额头还有下巴滴落。

    忘记挣扎也忘记哭喊, 耳际是温绾凌厉的嗓音。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王佳依, 你的不幸是你自己造成的, 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非要觉得蝴蝶效应, 你怎么不怪你爸把你生下来。”

    非要认为是别人的过错, 非要觉得自己清白无辜。

    非要赖原生家庭,非要不择手段, 不动脑子。

    就是不承认现在的一切,包括悔恨,庆幸或者不甘心, 都是她咎由自取。

    与其赖这赖那见谁咬谁的,不如直接怪自己的出生。

    王佳依试着挣扎,看起来柔弱不堪的温绾力道却因为自上而下, 更胜一筹。

    她压着对方的胳膊,“而且,你要是想把我们的矛盾闹大害我丢掉工作的话, 那不仅仅是你别想混, 杨劲也不会好过。”

    要知道,她是当事人之一。

    她没说话,不代表不指证。

    如果她出面的话, 杨劲被判刑的时间会更长。

    王佳依满身的狼狈,无法动弹, “我知道了,放开我。”

    “你先道歉。”

    “我道歉?”王佳依只觉荒谬,“你搞清楚,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反而是她自己,挨了巴掌和满身的狼狈不堪。

    温绾把地上几根长发丢到她眼前,“向我的头发道歉。”

    她每个月花在头发上的钱可不少。

    就这样被拽下来,多可惜。

    王佳依知道让她道歉不仅仅是针对头发,更多的是过去的很多事。

    她咬唇不从,倔强不屈。

    “我很忙,五秒内,不然——”温绾说。

    王佳依终于变了脸色,“……对不起。”

    温绾这才把人松开。

    王佳依没有爬起来,低头擦拭着头发上湿漉漉的奶茶,姿态和声音都变低,“那杨劲……”

    “我不多管,你问江景程。”

    他的目标是江景程,绑了她也是好声好气伺候着,所以他怎么个事,主要看受伤的江景程怎么说。

    以及,被杀的那位兄弟的家属如何应付。

    数罪并罚,这两件处理好的话,他的刑罚时间应该会少一点-

    回到燕尾湾。

    宋沥白在外面忙公务,温绾一个人吃的晚餐。

    饭后带狗遛弯,没忘记把他的鹦鹉放出来呼吸下外面的空气。

    他不在,她无所事事看电视。

    宋沥白忙归忙,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会回家的。

    她之前守了三年的寡妇婚姻,那时候,反倒不觉得这般无聊。

    可能是习惯了。

    而现在,身边少了个陪伴,总觉得空空荡荡。

    黄金新闻时期,温绾切台切到王佳依的澄清节目。

    这节目到底还是播了。

    引起网友们议论纷纷,社交平台都在讨论,不少人在官号下留言。

    【他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男的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女子?】

    【不仅救了,而且还失手杀了人,那反应怎么都不像是不认识。】

    【他们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男的行为更像是蓄意谋害。】

    【是啊,他一个坏事做尽的混混,怎么可能会见义勇为,保护一个陌生人?】

    如温绾所料,一旦王佳依澄清的话,杨劲的防卫过当,依据并不是很充足。

    看他的律师如何把他辩解成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有一个出手救助一个陌生人的合理理由。

    节目切到另一个台,是热门的仙侠剧《仙途》。

    温绾上次只顾着看剧情,并没有关注到庄晓梦这个女主角。

    按时间推算的话。

    这部仙侠大ip剧确实是三年前启动开机的。

    而那时的庄晓梦平平无奇,网上查不到她的背景资料,只说非科班毕业,做过服务生之类的。

    但她演技不错,不比科班演员差。

    在里面演的是个小狐妖,眼神媚人,红唇妖冶,演得活灵活现。

    温绾不由自主看到锁骨的位置。

    过去这么久。

    睁眼闭眼竟然还能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视频,每每想起令人恶心恍惚。

    楼梯口传来轻微动静。

    温绾估摸着人回来了,踩上拖鞋过去迎接,趴在檀木扶手上歪头看他上来。

    宋沥白臂弯上挂着一件薄外套,一如既往白衫黑裤的衣着,系了领带,略显冷肃和沉着。

    踩上最后一节台阶,他随口道:“阿姨说你今天晚上没吃多少。”

    “嗯?啊……她怎么这个都告诉你。”

    “阿姨说。”他停顿,“可能因为我工作太忙,没空陪你吃饭,你忧思成疾,茶饭不思。”

    “……”

    她以自己的小命担保。

    阿姨不可能这么说的。

    不过大概意思可能是这样,因为她晚饭确实没吃多少。

    阿姨差点以为是自己厨艺问题,她忙解释不是的,所以阿姨下意识觉得,会不会是宋沥白不在的缘故。

    实际上,是今天出了点事情,她的胃口和兴致不高。

    今天的事儿。

    温绾没告诉他的打算。

    太幼稚。

    前闺蜜俩互相掐架,还在公司里头。

    这和幼儿园打架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阿姨的话。”温绾思忖片刻,“有点道理,一个人吃饭,确实无聊。”

    “所以,你真的很想我?”

    “嗯……是啊。”

    “那一天下来,怎么不见你给我打个电话。”

    “……”

    “信息。”宋沥白翻了翻微信,“也没有。”

    “……”

    一个谎言果真要缝缝补补。

    “因为我太想你了,我怕耽误你工作,不敢叨扰你。”温绾一本正经。

    宋沥白这次没说话。

    大概是信了。

    反正,想他不是一件坏事。

    还能说明夫妻俩感情好。

    宋沥白没再追究,也没就此相信,视线一瞥,很快发现端倪。

    “那你解释下。”他长指拨到她耳际的位置,“这里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

    他怎么比警犬还敏锐。

    她不过是掉了几根头发,这也能被发现?

    温绾小脸浮现出的不可思议,充分说明今日的问题,她的茶饭不思,并不是因为他。

    “没什么。”她迅速拨开他的手,“咋了?”

    宋沥白垂落的视线一瞬不瞬,“耳朵破了。”

    “耳朵?”温绾下意识抚摸耳朵,轻微的疼痛感传来,“哦……是有一点疼。”

    不说的话她没发现耳朵这里被王佳依抓出印记了。

    宋沥白:“怎么回事。”

    温绾:“可能,蚊子咬的。”

    “……”他平心静气,“蚊子能这样咬吗?”

    蚊子是在皮肤上叮咬出一个包包。

    而她的耳朵位置,出现一个血痕,像是手指印记。

    温绾搓搓小手,“那可能是蜘蛛咬吧。”

    宋沥白:“……你怎么不说是我。”

    “那就是你吧。”

    “……”

    真就见缝插针。

    反正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和上次一样。

    宁愿带狗,也不告诉他。

    宋沥白没再细问,掠过她的身子去书房了。

    神情难辨。

    温绾知道他肯定不会信,但这样直接跳过也不是他的个性。

    她没拿准主意,回沙发上继续心不在焉地看了会电视。

    宋沥白那边始终没动静。

    他真的,不感兴趣了吗。

    刚才还对她有所关心,以为要刨根究底,结果人直接走了。

    太忙了?还是——直接睡觉了?

    他没去主卧,而是回的书房,难道是想分床睡。

    没必要吧。

    不就是偶尔有点事瞒着他吗,犯不着这样作。

    娇气美人无疑了。

    温绾翻出手机,看到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几天。

    这样的状态,是个人都不觉得她是因为想他而茶饭不思。

    直觉告诉温绾,上次隐瞒他的事情还没完,三个礼物送出去也没用。

    他态度不温不淡,说明还没哄好。

    大姐温昭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温天择说你二婚了,真的吗?】

    温绾:【……我不是让他闭嘴的吗。】

    温昭:【所以是真的?你昏头了玩闪婚?爸妈知道的话不得搬条板凳说你一天一夜。】

    【两天两夜吧,还有你嫁人的事情呢。】

    【滚。】

    温昭和向凝态度一样,闪婚无所谓,只要不是和江景程复婚就行。

    她找这个妹妹也不是为了八卦,旁敲侧击问了件事。

    【你上次那个叫李奎的同学,他有什么喜好吗?】

    温绾:【咋了?】

    温昭:【上次他不是帮我一个忙吗,没收我一分钱,我想着要不给他送个礼物弥补下。】

    【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他同学吗,这不知道?】

    温绾只好答应帮忙问问。

    她实在摸不透一向冷傲不可一世的大姐有一天会想着给男人送礼物,回礼的话不是越贵越好吗,没必要投其所好吧。

    温绾没敢马虎,思来想去,她不可能去问当事人。

    只能问李奎的朋友了。

    温绾盘腿坐在沙发上,给宋沥白敲了条消息。

    【你在忙什么。】

    这次不是秒回,宋沥白不知是不是刚洗过还是怎么,几分钟后回了个:【?】

    【那个,男的一般喜欢什么礼物?】

    他长指点着屏幕,【用心送的就行了。】

    【能不能具体点?】

    【我暂时没有喜欢的东西。】

    【不是你喜欢,是李奎。】温绾解释,【他一般喜欢什么。】

    【……】

    宋沥白捏了捏皱深的眉头。

    手机随手一扔,没再回复。

    温绾等许久没等来消息,眯没一会儿,倒是听见脚步声。

    她怔怔抬头,仍然一身工整的男人刚从书房走来,衣领上还别着一支笔。

    颀长的身形将眼前大片的光挡住。

    “你怎么突然来了。”

    温绾正在打字,详细解释大姐问利库的事情,一片阴影投落下来,她双眸浮着疑惑和不解。

    他身上散漫着淡淡的书墨香,这几日是太忙了,白天泡办公室,晚上还待了一会儿书房,眉眼间浮着清浅疲惫感,五官轮廓依然清晰深邃。

    单指拧了拧衣扣,俯身过来时,看她下意识后退,他直接把人捞到跟前,低头浅浅吻上她的唇。

    “唔……”

    每次。

    好像都这么猝不及防的吻她。

    刚才还聊好好的天呢。

    人突然就过来了。

    好在不到半分钟她就被放开,温绾正要平缓换气,脊背又是一阵寒凉。

    “那个。”

    宋沥白捻过裙一角,淡淡问,“没穿?”

    “……”

    温绾因着每次都找不到小裤子所以就不想费工夫穿搭,反正最后都是丢。

    正常情况应该是在卧室被发现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在这里刷剧被他逮到。

    这就,尴尬了。

    “……忘了。”温绾解释,低头去找拖鞋,“我现在去穿。”

    刚着地,人又被他拉回来。

    宋沥白微微颔首,双眸湛黑深邃,静静道:“我不介意。”

    “……”

    她介意好吗。

    但也没敢胡乱扑腾,略有几分心虚,“你过来干嘛,我刚才的消息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你不是问我李奎的喜好吗,我过来告诉你,他喜欢玩无人机。”宋沥白淡淡陈述,“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姐想给李奎送礼物,托我帮忙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

    她后面有想解释,但他直接过来了,没看到解释的话,一声不吭来吻

    忆樺

    她。

    宋沥白其实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追究李奎,是她的信息前后落差太大了。

    他俯身拧开茶几上的白镴酒瓶,眼皮内敛,“我刚开始以为你在问我。”

    怪不得。

    刚才好像有点小脾气。

    温绾刚才的问话没带主语,确实容易造成误会。

    “当然……也是在问你啦。”她顺手推舟,“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下次就可以送给你了。”

    宋沥白后背仰靠,长指抚过晃着提香红酒液的玻璃方杯,好整以暇,“你之前送我的礼物挺不错的。”

    温绾回想:“之前送的哪个?衬衫还是领带?”

    宋沥白:“绑你的丝带。”

    “……能不能换一个?”

    “绑着丝带的你。”

    “……”

    换汤不换药是吧。

    36

    又提上次的丝带。

    温绾很想, 用胶带封他的口。

    又怕,再次作茧自缚。

    只能假装没听见,低头给大姐汇报消息。

    【李奎喜欢无人机。】

    “还是李奎喜欢的东西比较正常。”温绾唏嘘, “有些人, 多少沾点什么。”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宋沥白长腿交叠, 指骨托着太阳穴, 一副好脾气温温润润的模样,“沾点什么, 你说清楚。”

    “……说你沾点帅气呢。”

    她没敢再暗搓搓地骂他。

    没穿小裤的前提下。

    他收拾她, 都不用一秒钟的。

    “我刚才那样回答,是为了给李奎一点面子。”宋沥白轻袅袅补充, “李奎真正喜欢的不是无人机,是黑丝。”

    “……”

    你们俩不愧是兄弟。

    狼狈为奸,狐朋狗友。

    “那你呢。”温绾觑他, “你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

    他单指取下领口的钢笔,指间无规则转动两下,似是沉思那么一会儿, 在她以为要听到答案的时候,宋沥白又起身。

    撂下两个字。

    “你猜。”

    常温酒液差点意思,他起身去水机前取冰。

    看着利落挺括的背影, 温绾摊手。

    向凝让她试探他的心思, 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这人从不显山露水,讳莫如深。

    想破天际也猜不中。

    微信跳出温昭的信息。

    聊完李奎的事情,大姐又问什么时候带二婚老公回家看看。

    温绾:【过几天再说吧?我怕他们骂你。】

    温昭:【你闪婚, 他们骂我干嘛?】

    【我都二婚了,你还没对象。】

    【……】温昭不以为意, 【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温绾之前想着李奎和大姐的关系是不是亲近了些。

    但又觉得这俩,不会拼出什么水花。

    大姐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有时候蛮羡慕温昭的状态。

    工作稳定,有车有房,单身漂亮,不婚不育。

    除了偶尔工作时遇到一些难缠的病人和长辈的催婚,人生没有大起大落,算得上顺风顺水。

    电视屏幕上继续放剧,宋沥白重新坐下,百无聊赖地啜酒,半杯酒见底,两块晶莹剔透的冰块和杯壁碰撞出叮咚清脆声。

    温绾刚放下手机,听到旁边低沉男声:“聊完了?”

    她点头:“嗯……”

    “你每天晚上不是和闺蜜聊天,就是和姐姐聊天?”

    “是……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

    每天能和朋友聊很久。

    上班摸鱼的时候聊。

    晚上刷剧的时候聊。

    偶尔还和多多聊。

    就是,没和他聊。

    和狗语言不通,也能嚷嚷出个一二。

    为【李奎的喜好】还能和姐姐聊几小时。

    自己遇到危险从不和他说。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宋沥白面无表情,又倒半杯酒。

    旁边的女人反应迟钝,丝毫没有发现异常,看他坐这里喝酒,还以为是想陪她一起追剧。

    果断拿起一包薯片和汽水,开启悠闲的追剧时光。

    宋沥白一觑:“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温绾:“?”

    咦。

    她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又做什么坏事被发现了吗。

    眼神流露无辜。

    难不成。

    和向凝的聊天记录被他发现了吗?

    她没说啥吧。

    只是吐槽他有时候精力充沛,不让她睡觉而已。

    宋沥白薄唇微微抿着克制,只字不语。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拿起刚才顺手拿的小医药包。

    从中取出碘伏和干净的棉签。

    “过来。”

    “啊?”温绾疑惑,“怎么了……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

    医生play吗。

    她,不,玩!!!

    到底是夫妻。

    脑子里多多少少是共通的。

    且沾点一些同色颜料。

    宋沥白单手掐过她的腰际,将人往怀里一带。

    温绾被迫抵在他跟前,双眸瞪大,无数个不良画面掠过。

    咋。

    还有强制部分。

    在她目瞪口呆中。

    他指尖蹭过她的发际,“你耳朵破了,不上药消毒吗。”

    “哦……这样啊。”

    “上个药你反应这么大?”

    “没有啊,我只是。”她一顿,“太太太太感动了。”

    “感动也不要乱动。”

    “……”

    宋沥白长指拂开她卷发,露出细白的耳际,柔软的耳垂部分微微泛红,看痕迹应该是打架的时候被人抓的。

    其他没看到伤口,估摸着没打太狠。

    不和他的话也正常。

    膈应的是,连编个跌倒的理由都不编。

    她耳际下有细密的胎发,那块儿肌肤也最细嫩,沐浴后散着淡淡的茶香气息,深幽静谧,沁人心脾,不自觉安宁。

    沾取碘伏的棉签抹好后,他把长发放开,“好了。”

    “哦……”温绾问,“我这个伤痕严重吗?”

    “有点严重。”他说,“明天早上才能好。”

    她乖巧地点头,指尖踌躇交织,“那……你怎么不继续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

    “那你刚才直接去书房是不是和我置气了?”

    “没有。”

    “就有。”

    “你受伤了,我和你置气,还是不是男人。”他语速缓慢,神态寡淡,“我是自我反省,为什么这么久了,没让你对我坦诚。”

    他没有怪她置气的意思,就算有,也不关她的事。

    她没错。

    要错是他做的不够,没让她坦白相见。

    宋沥白的每个字音都不重。

    却细细密密地往人心坎上砸,掀起一阵颤栗。

    温绾吸了吸鼻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吧,是真的觉得一件小事而已,类比于,多多比平常多吃一个鸡腿的小事。”

    “那我也想知道多多吃了多少鸡腿。”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是大是小,是否感兴趣呢。

    和她相关的事,也许从来就不小。

    到这份上,宋沥白没有为难她非要说出来。

    温绾踌躇半天,自己过意不去,慢慢吞吞将电视台的事讲出来。

    王佳依来电视台,两人发生争执。

    王佳依先动的手。

    但她也还手了,让王佳依道歉。

    “我打了一巴掌,泼她一杯奶茶。”温绾笑吟吟,“怎么样。”

    “不怎样。”

    “……我以为你要夸我。”

    “夸你是个挨打了不哭的好宝宝吗。”

    “……”

    一巴掌一杯奶茶,换几根头发和一个指痕。

    看似赚了。

    实则不合算。

    只要她受伤,怎么都不合算。

    宋沥白眸色暗沉,静静陈述:“李奎和之前跟我提过,王佳依找到了他那边的律师事务所,想要给杨劲寻求最好律师团队援助。”

    “她找你们了?”温绾意外,“李奎答应了吗。”

    “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直接答应吧?”

    温绾好奇王佳依居然会找上李奎的团队。

    那边律师事务所都是顶尖团队,个个皆是行界大拿,减刑的把握极大。

    请他们做辩护,想必要花不少钱吧。

    王佳依跟江景程混了不少包包首饰之类的,再加上之前做秘书拿的油水。

    多不多少不少,倾尽一切的话可能勉强够用?

    这次她可真算下了血本。

    “李奎说打算让她取得三份谅解书,一份被害人家属,一份江景程,还有一份你的。”宋沥白陈述,“以后的日子里,为了求得你原谅,她必须对你低声下气。”

    如此一来。

    别说动手,在开庭之前,王佳依得当太姥姥似的供着温绾,求着她。

    李奎的想法和宋沥白大致一样,知道老板的办事风格,基本不用开口就能包人满意。

    三份谅解书是减刑的关键,如果王佳依不想杨劲蹲一辈子监狱的话,不得不有求于人,再不会是之前嚣张的绿茶样。

    温绾满眼的意外和崇拜,“你们好厉害。”

    有些事经宋沥白之手,就变得简单起来。

    他不为所动,缓缓接话,“那以后,有事可以和我说了吗,”

    “嗯,我这不是怕你嫌麻烦嘛。”

    “之前绑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

    凌晨给他绑丝带,胆儿比猪膘肥。

    温绾讷笑,“……那我以后什么事都和你说行了吧,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告诉你。”

    “这个不用。”

    “怎么又不用了。”

    “我自己看。”

    “……”

    何止看。

    每一件。

    还都是他亲手扔地板的。

    温绾默然丢个小白眼。

    然后哗啦啦撕开一袋薯片,继续刷剧。

    宋沥白不看电视。

    无聊乏味地陪看一会儿,余光大半落她那边。

    浅白睡裙,v领,满园白梨花似的雪色,枝线凹陷。

    圆滚滚的可爱迷人。

    远比电视屏幕有趣得多。

    空气里飘着静谧的茶花香。

    宋沥白喉骨滚了滚,视线避开些。

    她依然毫无察觉,看到兴头,慢慢往他这边靠。

    手里抱着一包薯片,跟只松鼠似的,腮帮子满满,嚼啊嚼,含糊不清问他:“这部剧蛮火的,你看过没有,里面好多帅哥美女呢。”

    宋沥白:“没有。”

    “哦。”

    没办法。

    不是她不想和他聊八卦,是他们没娱乐性的话题。

    没话题可聊,人倒是没走。

    一直陪她。

    两人一个吃薯片一个喝酒。

    一个看剧一个看人。

    各有各的忙。

    “这个男主好帅啊。”看到比武特效的时候,温绾不由得姨妈笑,“女主要是演累的话,我也想上去演两集。”

    宋沥白淡淡接话,“两集就够吗?”

    “够了。”

    “确定够了?”

    “……”

    温绾脊背莫名一凉。

    她随口说说来着。

    感觉到腰际忽然被男人一只手环住。

    又慢条斯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落下。

    “这个男主。”他低头,唇息在她耳际飘落,嗓音低沉,还有点正经谈事的语气:“是蔚蓝一个代言人,你喜欢的话,我帮你俩牵个线?”

    “不……”

    不必了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清晰地察觉不对,不由得低呼。

    “宋沥白……”

    就是难以预料的天气。

    刚才一片万里晴天,霎时阴转多云。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却被单手摁死,不由自主往一侧挪。

    越挣扎越顺他的意。

    垂眸只看见膝前的一条胳膊。

    还有一只腕表。

    温绾脸颊被揉得泛起樱粉色,声音断断续续,“我……开个玩笑,宋,宋沥白呜呜你手好烦……”

    她不敢想他是不是吃醋了还是怎么回事。

    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早点逃离。

    这人心思太难猜,笑又没笑的,毫无准备,一不小心她就会着他的道。

    宋沥白敛了手,神态平和。

    仍那般衣冠楚楚,凛冽冷肃的正装模样,眼睛甚至无波无澜。

    仿佛刚才不过是和她一个不愉快的对话。

    她脸上温度没下来过。

    平时和向凝聊天聊习惯了。

    上去演两集就是随口说说,谁知道他当真了,还指她。

    要怪她刚才应该穿好再过来的,什么都没有,给了人方便。

    温绾小声骂了两个字。

    “混蛋。”

    “……”

    宋沥白拿了张纸巾,漫不经心擦拭手指,淡然得若无其事,“小声点,我能听见。”

    “……”

    这也能听见。

    狗鼻子狗耳朵

    狗狗狗狗狗。

    她索性在心里骂他。

    但他又有读心术似的,大致猜到她那幽幽怨怨的小表情什么意思,骂的什么。

    怕他还来,温绾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一笑,把一包薯片递到他唇际,“吃薯片吗,烤肉味的。”

    “不喜欢。”

    “居然有人不喜欢吃薯片吗。”

    “嗯,不怎么吃零食。”

    一看就是家长口中的好孩子,不爱吃零食,不像她,没事就爱嚼两片打发时间。

    “那你喜欢吃什么。”她自己拿了几片,继续嚼嚼嚼,“喝酒吗?”

    一不小心手里的薯片拿多了,有一片漏过指缝掉下去。

    不偏不倚落在胸口。

    温绾还没察觉,歪头朝旁边的男人望着,“嗯?你就喜欢喝酒吗?”

    宋沥白垂眸凝视着那一片独立而行的薯片。

    白薯片。

    不是烤肉味的,已经是奶香味的薯片。

    “问你话呢?”温绾提高声音,“宋沥白?”

    他平淡出声:“你薯片掉了。”

    “啊?掉哪儿了?”

    他指了下,“那边。”

    “哪儿?”

    她没看懂。

    小脸懵然。

    宋沥白抬手,掠过她的眼前,又停靠在领口前,将薯片拿起来。

    在她呆如木头的表情下,他没有将薯片扔掉。

    简单地放在唇际品尝。

    清脆的声响。

    温绾第二次被惊诧到,憋红一张小脸,“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薯片的吗。”

    “嗯。”他说,“不喜欢袋装的。”

    “……”

    其他装的。

    可以。

    很好吃。

    37

    温绾举着薯片的爪子停顿在半空中, 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还有一丢丢薯片碎渣子。

    至于刚才掉落的大块薯片,已经被某人吃完了。

    很自然地, 全部吃完。

    这就是他说的。

    不喜欢。

    都说了。

    他多多少少沾点什么的。

    吃不准他什么心思。

    秉持着试探的心理, 她还是把薯片袋递过去,“那你到底, 要不要吃。”

    宋沥白:“不吃。”

    “……”

    这回确定了。

    他就是不喜欢吃。

    只吃那一片是吧。

    温绾这次拿薯片的动作小心一些, 免得再被人得手,时不时还要低头查看自己是不是有落下的。

    这一来一回的, 电视剧看得剧情看得零零碎碎。

    只能回头再看。

    本来看电视对宋沥白来说就是非常无聊的事情, 刚才的剧情又被她给倒回了。

    他掀了掀眼皮,朝她睨一眼。

    温绾继续嚼啊嚼, “咋了。”

    “有点饿。”

    “刚才给你薯片你不是不吃吗。”

    “不想吃薯片。”

    “那你想吃什么。”

    他目光垂了下。

    没什么攻击性,也很淡然,就这样落了过来。

    先是扫量她懵懵然的漂亮脸蛋, 然后方向偏移。

    落向目标点。

    刚才只是吃了上面的薯片。

    正餐还没开始。

    温绾下意识捂住胸口,细密睫毛眨了眨,“你要干嘛……我看电视呢。”

    “我什么都没说。”

    “但是你眼睛说了!”

    “……”他耐着性子, “说什么了。”

    “你……”她哪知道怎么反应,反正就是说了。

    “说我想吃。”他眼皮耷拉,“你的薯片吗。”

    “……”

    温绾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他的时候, 人忽然被他从后带过去。

    不像之前那样摁下来, 保持刚才一样一起坐在沙发垫上。

    电视屏幕继续播放着热播剧内容,没有台词。

    音乐声轻缓,随着那阵悠扬的古琴声, 温绾不由得颤栗。

    手里的薯片袋哗啦被撇到一侧,她腕被束缚, 背靠抱枕,人微前倾,几乎是如同美食奉上。

    宋沥白掌心卡着一只,薄唇拂过一只。

    刚刚抿过冰镇酒的缘故,唇间微凉,冷热感交替分明,更刺得人神经发麻。

    他吻她没有不凶的时候,却也一直很有耐心。

    像是已经习惯等待的人,不会着急于某一个瞬间。

    但每一个转瞬而逝的分秒都被珍惜。

    温绾被吻很久,气息不稳,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就知道你想……”

    “那你很聪明。”

    “……”

    不会夸就不要夸。

    电视屏幕放着神仙带着灵兽打仗场景,这边两只软乎小宠物的耳朵尖儿被揉红。

    雪梅之上,萦绕着清浅的葡萄酒香。

    她仿佛置身于电视剧中的冰寒之地,衣着又燃起烈火似的烫得发抖。

    低头才看见酒杯里刚才的两块冰。

    现在只剩下一块。

    还有一块冰呢。

    怪不得忽冷忽热,焦灼又局促。

    “宋沥白……”她尾音快颤没了。

    宋沥白已经能根据她喊他名字的音色。

    判断什么意思。

    “和阿姨说过了。”他慢条斯理把剩下的冰块嚼碎,低声哄着,“她不会上来的。”

    “可是……”

    偌大的客厅,太危险。

    嗒的一下。

    灯灭了。

    除了电视的光亮,周围一片黑暗。

    这下子安全感上来。

    宋沥白依然让她保持刚才的样子,绅士礼貌询问:“要看电视吗?”

    “……”

    这让她怎么看。

    关了吧——

    失去电视的声音,客厅沉入死寂。

    沙发后背并不高,温绾一只脚被搭上去,然后猝不及防来了。

    这时候他就没什么耐心可言。

    “宋沥白……”她低呼了一声。

    不知不觉。

    她早养成了不管什么感觉都要喊他名字的习惯。

    刚开始好像是被迫的,总想着喊他名字能消停些,结果没什么用,名字喊得越清晰要越凶。

    宋沥白慢条斯理整理她海藻似的散乱的长卷发,低沉嗓音扑面落下。

    “这样挺好。”

    “什么挺好。”

    “省事。”

    “……”

    好几秒她才理解他说的是穿不穿的意思,不由得轻轻咬唇。

    她是图自己省事,不是让他省事。

    结果反正都一样,少了这一层包袱,她不用来回翻找。

    还可以避免早上阿姨起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地板上的小衣物。

    老样子她又是第一个不支的,眉眼疲乏感尽显,哼唧的声音放缓放低。

    “好了没。”

    宋沥白眉眼深得不见底,将人捞在怀里,低低哑哑地轻声哄着,“没有怎么办。”

    “可是我好困……”她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无辜又灵巧地闪动,“以后再说吧。”

    “以后?”

    “唔……明天。”

    “你累了吗。”

    “嗯嗯。”

    她每次。

    都不太管他死活的。

    自己舒服就拜拜。

    宋沥白也没几次会依着她,毕竟她有时候口体不一,说话不作数。

    “我真的困了。”温绾主动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下巴,“今晚太迟了。”

    他回来得晚,她回家又看了那么久的电视,开始就已经迟了,她困是在所难免的。

    宋沥白:“那你不管我了?”

    “你不是有手吗。”

    “……”

    本来想放过她的。

    最后的语气实在是。

    欠了点。

    宋沥白将人重新打横抱起来,在温绾瞠目下,平稳将人抱去主卧,“帮你洗洗。”

    “……”

    听着是有那么一番道理的。

    就是,一个小时后。

    还没洗完-

    他上辈子一定是姓秦名兽的吧。

    谁家好人帮老婆洗澡要那么久。

    翌日早温绾不可避免地由于缺觉熬过了时辰,匆匆忙忙起来洗漱。

    而枕边人一直都是那不眠不休也能保持状态的神仙似的,好整以暇看她忙上忙下,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宋沥白!我要迟到了!”

    温绾站在餐桌前,幽怨地提醒。

    “暂时还没有。”宋沥白帮她看了下时间,“如果你现在决定骂我再吃饭的话,可能就要迟到了。”

    行吧。

    她先吃饭。

    吃完再骂他。

    看她随手抓起一块吐司,宋沥白:“手洗了吗?”

    温绾点头,“洗了啊,刚刷过牙。”

    “但你刚刚碰过小鸡毛了。”

    “它叫多多,谁让你叫它,小、鸡、毛的。”

    “……”

    反正摸过狗了。

    宋沥白用叉子夹了块切好的吐司送到她嘴边,低声哄着,“乖,去洗手。”

    “……我要是不想洗呢。”

    “我可以喂你。”

    “那你喂吧。”

    “那来吃点胡萝卜。”

    “……”

    胡萝卜是早餐的蔬菜配菜。

    一般情况为了图个色彩搭配,她不爱吃的。

    也不知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温绾只能不情不愿胡乱往嘴里塞了点东西,百米冲刺似的去洗了爪子,再回来继续喝果汁。

    离理想时间就剩下两分钟。

    “我皮圈呢?”温绾搜寻四周没找到扎头发用的皮圈。

    下来得太匆忙,可能落楼上了。

    还要她爬去三楼找吗。

    电梯呢。

    温绾要赶过去时,胳膊被人轻轻拉住。

    宋沥白把刚才掉落在餐桌上的皮圈递过去,“别急。”

    他是老板他又不怕迟到当然不急了。

    她要是迟到的话要扣钱的。

    不仅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每个月都会开会点名迟到的人。

    温绾上班状态和上学一个样儿。

    不好不坏,不刻苦也不偷懒。

    她不喜欢的是,被当众点名的感觉。

    “我走啦……”

    匆匆给自己绑个马尾,小跑到玄关口。

    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很难让人放心她不会成为马路杀手。

    今天悬空的乌云阴沉,随时要落雨的样子,路况不一定好。

    “要不坐我车?”宋沥白说,“有司机。”

    他工作的时间里自己开车的次数并不多,燕尾湾没有专用司机,来开车的是公司配备的司机。

    车技自然没得说。

    温绾车技有点功夫但不多,到现在还不怎么会侧方位停车。

    “行。”

    她顾不上会不会耽搁他的时间,换好鞋子。

    然后顶着一个大松鼠尾巴似的发型上了车。

    司机很专业,对路况熟稔,挑车少的地方走,节省不少时间。

    应该不会迟到了。

    温绾松口气,放宽心。

    “你这么怕迟到吗。”宋沥白抬手,顺便理了理她微乱的衣领。

    “肯定啊,谁愿意迟到啊。”她低哼,“我和你又不一样,你是老板,应该没有迟到过吧。”

    “上学的时候迟到过一次。”

    “上学?那不一样,上学偶尔迟到没关系。”

    偶尔迟到一次,被老师教育两句就回座位了,不像工作后开会点名,社死现场。

    “要是有关系呢。”宋沥白偏首问。

    “这能有什么关系。”她小声嘀咕,“不过我发现你比我勤快得多,每次都早起,很多事情也会提前做好。”

    “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我迟到!!!”

    “……”

    虽然。

    两人是一块儿入睡的。

    但是,她并不打算承认是自己赖床导致的迟到。

    温绾继续嘀咕:“要不是你昨天那么晚了还非要拉着我一起洗澡,我能赖床吗?”

    宋沥白没反驳,“嗯怪我。”

    “本来就是怪你。”

    “嗯,我认错,下次不这样了。”

    “……”

    他道歉态度如此诚恳。

    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下次。”宋沥白静静补充,“我们可以早点洗。”

    “……”

    她就不该对男人的认错抱有什么期待。

    一抬头,温绾余光忽地瞥见前方的驾驶座还有外人。

    刚刚说的,都被听到了?

    她好久没坐司机开的车。

    忘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了。

    好在专业司机素质极高,不听不该听的不笑不该笑的,继续保持平稳的车速。

    还剩五分钟的路程。

    温绾掰正车上的化妆镜,简单描了个唇。

    甩头时发现头发没有扎好。

    扎歪了不说,还有几缕散发没扎上去。

    “车里有梳子吗?”她问。

    宋沥白:“应该没有。”

    “你车里怎么没有梳子。”

    “因为你没放。”

    她没放,车里要是出现梳子的话,那才是个耐人寻味的事情。

    没用梳子,温绾草草用手撩拨头发,试着扎起来。

    车内空间有限,镜子又太小了,折腾好久也没将头发扎好。

    想试最后一次,手里的皮圈忽然被身侧的人拿走。

    宋沥白:“我帮你?”

    “你会吗?”

    他没说话,让她背过去。

    她今天穿的浅白色薄衫,背薄肩细,天鹅颈柔软白皙,坐直不动的样子难得乖软。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

    他低头看见她发尾,抬头瞥见她软白的后脖颈。

    那时候她头发没有这么长,也不卷,但很柔顺。

    每次跟着她的动作拂懂,发尾末梢有的没的扫过桌上的书笔。

    宋沥白薄唇轻含着那只发圈,长指拂过她的发间,拢了拢理顺,没几下功夫扎好了。

    效果没的说。

    温绾诧异,对着镜子几番打量。

    “你这么厉害吗?”

    和她照镜子扎的发差不多一样漂亮了。

    宋沥白抿了抿唇,“还行吧。”

    “你是不是给女孩子扎过。”

    “没有,第一次。”

    “不信。”

    他撩了撩她耳际的发,“上学那会儿我看你扎过。”

    所以,就会了。

    温绾摸摸轻柔的发尾,略微疑惑。

    他到底看了多少次她扎头发才学会的,还是本来就天赋异禀,学东西这么快?

    因为自己没开车,晚上下班还得麻烦他来接。

    温绾没啥愧疚心,毕竟,是他害的她差点迟到。

    电视台最近的收视率又升了一层,除了新闻组挖出当地的除恶新闻外,还有一个娱乐访谈节目,请来人气女星庄晓梦做嘉宾,观众的期待感被拉满。

    演播厅聚集工作人员。

    温绾在旁边围观一会儿,没打扰他们的工作,扭头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走来。

    “你好,温小姐是吗?”女助理问好道。

    温绾点头,“你是?”

    “我是晓梦的助理,她托我传话,想和你约个吃饭时间谈谈可以吗?”

    态度还算礼貌。

    就是太唐突了。

    对方似乎笃定她不会拒绝。

    或者说,哪怕没认出她是之前视频的女主角,也应该会因为这个女明星身份感到殊荣。

    “不好意思。”温绾说,“我没空。”

    “她说,想和您谈谈三年前的事情。”

    温绾离开的脚步一僵。

    被阴魂不散的鬼拉住脚踝似的,无法动弹。

    她深呼吸,握紧拳头,强装冷静地离开。

    她今天,确实没空。

    温天择刚刚发消息说今天发了奖金,要请两个姐姐吃西餐。

    温天择的性子。

    用大姐的话来说狗藏不住骨头,有多少用多少。

    不过他难得有份正经工作赚了钱,还有这份心,做姐姐的都没拒绝。

    姐弟仨的群里,温天择还留了一条。

    【二姐,记得把二姐夫叫来,他肯定没吃过正宗的西餐,我带他见识见识。】

    温绾:【?】

    她纳闷温天择干嘛说这种话。

    难不成,他要带他们去吃的西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这哥俩只见过一次,感情好得出奇,温绾没推脱,询问宋沥白的意思。

    她猜他那么忙,不一定腾出空来。

    宋沥白倒回得快而简短:【好。】-

    蔚蓝分公司,总办。

    日头被乌云挡住,高空灰沉沉,玻璃幕墙长帘放下,顶上亮着冷色调的光。

    真皮长沙发座上的男人双腿交叠,面前搭着笔电,明晰修长的指节敲了两下键盘,拉出屏幕上的报告。

    里面前景分析和未来宏图占一半,剩下一半是技术模型和演示动画。

    难免不少夸夸其谈成分。

    “怎么样?”一旁的李奎问道,“这是他们那边的部长送来的,江景程最近养伤,一直没有表态。”

    “纸上谈兵。”宋沥白合上电脑,“他们引以为傲的识别技术,蔚蓝内部也有研发了。”

    这个李奎知道,新车型的aeb技术不断完善,将通过微波雷达,和红外摄像头更全面测距,让ttc更精确,同时面临各大车企的一众问题——识别技术。

    蔚蓝车主在论坛分享避让系统成功案例的同时,也会提出识别错误的现象,行驶过程中,指示牌,桥梁,斜坡都可能造成aeb或者fcw误触发。

    因此需要兴创先前夸下的rpn,也就是区域生成检测框架,更完善的识别技术来弥补目前识别技术的不足。

    先前和兴创合作的车企反响很不错,李奎感叹了句:“我觉得江景程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顶头老板沉默不接话,他又笑眯眯,“但是刷子上可能没毛,装腔作势。”

    宋沥白:“等他好了再说吧。”

    “他这几年身体怎么这么差,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李奎唏嘘,怪邪乎的。

    以前看江景程生龙活虎的,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玩的太花。

    精气都被榨没了。

    宋沥白没接话,“中午我出去一趟。”

    “好嘞,和嫂子吃饭吗。”

    “嗯,还有她家人。”

    “不错啊哥。”

    到见家长这一步,估计连办婚礼不远了。

    “那晚上呢?能腾出空来不?”李奎看行程表,“有个星娱公司领导约了咱这边负责人,我不知道你主意。”

    “不一定。”

    “这有什么不一定的,想和嫂子约会的话,就带她一起来饭局呗,还能多秀秀恩爱。”

    “……”

    李奎多多少少,带点单身狗的阴阳怪气。

    “行,我问问她。”宋沥白问,“饭局有哪些人?”

    “一老总,带了自家艺人,有一个男艺人是咱们e8车型新的代言人小鲜肉,长得可帅了。”李奎说,“他演过一个很火的仙侠剧,叫什么来着。”

    宋沥白补充,“仙途?”

    “对,就是这个,你居然看电视剧了?”

    “陪温绾看了点。”

    “原来嫂子喜欢看啊,要不带她一起过去,见见男主角的真容。”

    宋沥白:“不带。”

    李奎:“?你刚刚不是还说问她意见的吗。”

    “改主意了。”

    “……”

    38

    空气里划过警觉的信号。

    李奎好奇摸头, 白哥变脸这么快,难道是听他说男艺人很帅,有什么危机感吗。

    他没多问, 老板有自己活动安排再好不过。

    不用他屁颠颠又当助理又当司机的, 险些忘记自己的正职是他的律师。

    蔚蓝有专门的法务,李奎这些年没有发挥特别大的作用。

    当然这是好事, 太平日子里用不到他, 等用到他了,才是遇到大麻烦。

    这阵子涉及的大案子还是关于老同学的的。

    李奎不觉得自己老板对那案子感兴趣, 纯粹是和温绾扯上关系才愿意听个两句。

    “对了, 白哥。”李奎想了想,“王佳依的一份谅解书已经在办, 是受害人家属的,要给人一百二十万赔偿。”

    这份谅解书是大头。

    有谅解书的话,减刑的概率大一些。

    最大的刑罚无非是杀人, 有这份保障,杨劲就能被少判几年。

    至于剩下两份,李奎不好说。

    他们之前都是同学, 但他不了解江景程和温绾的个性,可能从温绾那边获取谅解书概率更高一点,嫂子心肠肯定比江景程软。

    他建议王佳依先去求温绾。

    然而王佳依最近要忙的不是什么谅解书, 而是杨劲。

    杨劲心灰意冷, 不和任何人交流,包括律师和王佳依。

    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狂妄不羁。

    听看守的警察提起, 他大部分时候在沉默。

    好像认命了,怎么判都认。

    不挣扎不辩护。

    这状态和王佳依上电视和他撇清关系有很大的原因。

    可事已至此, 王佳依不可能再去媒体面前宣布她之前的话是假的。

    杨劲无法通过他们的关系获得说服力,最多依靠她花一百二十万买来的谅解书。

    如果他法庭上不领情,出言不逊的话,那钱没准还可能打水漂。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宋沥白问。

    “……我是想说,等拿到受害人家属的谅解书,王佳依手头里应该没什么钱了。”李奎说,“除了一百二十万,还拿出不少身家安抚他之前的兄弟,免得落口舌。”

    “所以?”

    “……所以我想问问,她现在没钱,要不把她路给堵死。”李奎说,“你一句话,安城企业的老板没人敢收她做秘书。”

    倒不必一句话,只需要将她的风声散出去,没有哪个老板会收这样一个秘书。

    见宋沥白没说话,李奎知道是默许了。

    “咱也算是给嫂子报个仇。”

    李奎笑得有些阴险。

    他可不是善茬。

    很清楚事务所接王佳依这一单不是真的伸出援助之手。

    而是用高额律师费和高额谅解金吊光她所有积蓄。

    不然让她找其他律师的话,未必有这效果。

    至于他们能否给杨劲减刑,看宋沥白的意思,似乎对杨劲并无深仇大恨,那官司照常打即可-

    电视台。

    温天择先来找的二姐,姐弟两一块儿从门口出来,没多久,看见宋沥白的车。

    蔚蓝的车形出了名的漂亮,主打中高端智能路线。

    而宋沥白这辆,更是别出心裁,独具一格的设计。

    温天择小跑上前,忙不迭打量周身的构造。

    蔚蓝的车标他再熟悉不过。

    款式却是他这个做销售的从没见过的。

    “哥你这车型不是蔚蓝还没上市的新型adas吗?”温天择诧异,抬手摸了摸车漆,“这能上路吗。”

    宋沥白拧开副驾驶的车门,“嗯。”

    “牛逼啊哥,这也能搞到。”他颠颠凑过去,“借我开开呗,我还没开过这种呢。”

    温绾看弟弟那窜天猴的劲儿,不禁头疼,想让他老实点,宋沥白已经主动给小舅子让位置。

    这样子的话,他们只能坐后面。

    车子内饰比外面更精致,高配奢华,拥有最先进的ai智能系统。

    温天择兴致勃勃打开辅助功能一激光雷达通过点云技术的形式呈现数据。

    小屏幕上的图像经过处理识别,通过语音播报,详细告知车主四周的状况。

    “前方米后通过减速带和栏杆,侧方疑似易拉罐障碍物,请慢行。”机械女声响起。

    “识别这么准的吗?”温天择跃跃欲试,回头道,“哥这车能自动开吗?”

    “你试试。”

    温绾对温天择的车技并不放心,“你小心点。”

    “二姐夫都说没问题了。”温天择开车风格向来迅猛,脚一踩油门,却被辅助系统识别后制止,给一侧的障碍让道。

    人物识别很成功,温天择双手脱离方向盘,前方是限宽的雪糕筒。

    原本车子偏于右边,如果方向盘不动的话会直接撞上去。

    然而辅助系统开启后,迅速给出数据计算,减速慢行,打灯转弯,虽然缓慢,却顺利穿越限宽筒。

    到真正上路的时候,尽管温天择很想极限刹车的测试,但不敢拿生命开玩笑,老老实实握住方向盘,语气掩不住欣喜,“二姐夫你这车是内部的吧,从哪里捣鼓来的?”

    “别人送我测试的。”

    “厉害啊,你居然被选为蔚蓝内部测试人员?”温天择唏嘘,“上次经理给我们抽签,可惜我没抽到。”

    “你要是做测试的话,我可以帮你弄过去。”

    “真的吗?”温天择一路小嘴叭叭,“哥你人脉真好,本来我想找李奎律师走个关系,又不好意思麻烦他。”

    宋沥白坦言,“没事,他是我同学,你有事随便找他。”

    这俩是同学?

    那这哥怪不得能开这车呢。

    李奎的身份毋庸置疑,老板特助,金牌律师,关系人脉帮同学搞个内部车肯定没问题。

    温天择带他们抵达目的地,看这车还有自动侧方位停车的功能,再次放飞方向盘,看着车子比人为的精确度还要高,以极小的误差倒入库中。

    一起吃饭的还有大姐温昭,她自己开车过来,因为医院有事,迟到几分钟。

    看到宋沥白的第一眼,温昭只觉熟悉。

    这不是之前和李奎带江景程来医院的小伙儿吗。

    她当时就怀疑过猫腻。

    没想到果真不一般。

    看到温昭,温绾便站起来,像猫见了老鼠,“大姐。”

    宋沥白跟着她,温和礼貌叫了声:“大姐好。”

    “坐下吧。”

    温昭摆了摆手势,坐在温天择旁边。

    她不比温天择好对付。

    医院里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虽然不觉得闪婚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但这位新的二妹夫,确实是比江景程更讨喜。

    两人模样都没得说,这位的眉眼多了些清朗正气,比江景程的假斯文要顺眼得多。

    而温天择只见过两次面,已经和宋沥白称兄道弟。

    有个能吹牛逼的兄弟,不容易。

    在家和两个姐姐吹牛的话,没几句就遭两个姐姐冷落。

    而二姐夫是个合格的观众。

    哪怕温天择下吹天文下吹地理,一通天花乱坠,他也没有不耐烦。

    把温天择感动的,还想要给宋沥白夹菜。

    到底是小孩,容易被收买。

    “二姐夫,你想不想听我姐小时候的糗事儿?我跟你说,她小时候闹出的笑话可太多了。”温天择边说边乐。

    “那就不说了。”宋沥白淡笑,“回头我听她慢慢说。”

    “她不一定乐意给你讲。”温天择丝毫听不出二姐夫护短的意思,“她脸皮薄,性子闷。”

    温绾低头,勺子挑着浓汤,没应话。

    “我二姐啊坏毛病很多的,爱踢被子爱睡懒觉。”温天择兴致浓厚,自个儿先乐,“还经常丢三落四,下雨天经常忘记带伞,家里三个孩子,我爸妈要给我和大姐送伞,她只能跟个落汤鸡似的回家,每次都不长记性。”

    每次都是。

    没有例外。

    温天择本意是想笑二姐丢三落四的性子,就算淋成落汤鸡时也改不了。

    宋沥白反而没笑,将切好的牛排推过去,偏头去问。

    “是这样吗?”

    温绾指骨托腮,漫不经心接来,眼帘低垂着,“我记性才没有那么差呢,是天气预报不准。”

    一中位置较为偏僻,当地天气预报播报天气的时候只能蹭隔壁区的,所以时而不准。

    再者家里的电视遥控器要么在父亲手里放新闻,要么在温天择手里放动画片,基本抢不到天气预报时间。

    “所以。”宋沥白接着问,“你才想做气象主持人的吗?”

    她微诧点头。

    没想到他能联想到一起。

    这三年,温绾没有竞争去做人气更高的新闻联播主持人。

    认真把每天的天气情况播报好就是最好的工作状态。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手机的。

    安城县城小镇农村,还有很多依靠电视掌握天气的农民。

    她要做的,是精确地告知天气预警和提醒人们衣着情况。

    “我二姐还特喜欢多管闲事。”温天择继续讲,“街边两条狗打架她也要去掺和一手,看不得大狗咬小狗,非要凑个热闹,结果倒好,被狗咬了,还追了她两条街跑。”

    怕狗的人一般不会养狗。

    而温绾养多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和江景程有关系。

    温天择还要继续侃侃而谈,脚被温昭踹了下。

    “行了,闭嘴。”

    温天择疼得倒吸一口气,不敢反驳。

    他和温绾一样,别的不怕,奉温昭的话为命令。

    他乖乖噤声了,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

    温昭岔开话题,没有提温绾小时候,只问及他们以后的规划和打算。

    宋沥白基本可以做到有问有答,不含糊卖弄。

    一顿饭还算愉快。

    温昭对新二姐夫别的不了解,只和前夫哥对打的话,绰绰有余。

    姐弟接受,后面就是见父母,办婚礼了。

    走真正的婚姻流程。

    而非像温绾上次婚姻那样,自始至终,双方家长没见过面,江家一直瞧不上他们。

    饭罢,温天择嚷嚷着要去买单,发现他们的账单早在来时就记在宋沥白那里了。

    温天择怪不好意思的,拍拍二姐夫的肩膀,大气表示下次由他再请喝酒。

    他车停在电视台那边,得蹭他们车回去一趟。

    上车之前,被温昭叫去谈话。

    “干嘛,有啥事直接说呗,二姐夫又不是外人……”

    温天择正在兴头上,不是很情愿过去。

    温昭二话不说,一记白眼。

    拧他耳朵就走。

    “哎呀,大姐,慢点走……”温天择连滚带爬在后面跟着,抹了把额头,“怎么下起雨来了,我今天可是穿的新的aj。”

    其他三个人加在一起没他一个人话多。

    温绾司空见惯,凑到宋沥白跟前,笑眯眯的,“大姐对你挺满意的。”

    “有吗。”

    用餐过程大姐话很少,也没怎么提及他,并没有看出满意的样子。

    她补充:“她不会夸人,如果对你不满意会直接说出来,不会憋着自己。”

    满意的话不吭声。

    不高兴的话,不会和他多客气。

    像刚才,她不爽就直接踹温天择和拧他耳朵。

    是个直爽冷漠的性子。

    温绾很少看到大姐温言欢笑的样子。

    就算谈恋爱,大姐也很少笑。

    高岭之花,冰雪难融,

    温昭成绩好,作风说一不二,在家里地位一直很高。

    哪怕不开口要东西,爸爸妈妈也会主动给她。

    弟弟温天择性子活泼,喜欢什么就说出来,伸手去要,所以也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而中间做老二的,性格平和,存在感不高,就是被忽视的对象。

    温绾伸手,试了下雨的大小,不过中等雨量,催促道,“我们走吧。”

    宋沥白轻轻拉住她,“你站这里等我一会儿。”

    “你干嘛去?”

    他没回话。

    过一会儿。

    他再出现的时候,肩上淋了阵阵雨点。

    手里多出一把深色雨伞。

    宋沥白撑开伞,举在她头顶,“现在走吧。”

    他刚才离开是去车里拿伞了。

    可是。

    从亭廊到停车位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温绾不免好笑,“我没那么娇弱,我弟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淋雨都成习惯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父母的伞,一直都是撑给姐姐和弟弟的。

    没期待过有人给她送伞。

    只要习惯,就不会有等待的空欢喜。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在地面圈圈圆圆地画着弧度。

    一阵风穿过细密雨帘,拂过耳际沙沙作响。

    宋沥白长指握紧手柄,伞面倾斜于她。

    “那就当我在给十六岁的你撑伞。”

    39

    掺杂雨滴的阵风仿佛吹回很多年前。

    教学楼, 长廊前,人群嘈杂。

    少女头顶校服,身影匆匆。

    知道没人送伞, 从不作等待和希冀。

    别人说一碗水端不平, 温家三个孩子,父母两只手更不可能端平。

    自然偏心优秀的老大, 和会闹腾的老三。

    老二小时候被忽视惯了, 渐渐觉得。

    本该如此的。

    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被迫安静,做个长辈眼中的乖巧小孩。

    给糖咯咯笑, 没糖也不哭。

    江景程是她人生的第一块糖。

    为她撑起第一把伞。

    玉兰树下, 染着花香的雨滴飘落。

    少年衣衫白净,眉眼清澈, 将一把伞直接打在她头顶。

    他一句话不说,眼底翻涌微妙的情绪。

    那把撑在两人头顶上的伞,见证他们在雨里第一次的心动。

    当时的温绾, 心情就像平静无风的湖面,被一只蜻蜓停靠点水,一圈圈涟漪荡漾化开。

    那一刻心脏怦然。

    可也远不及十年后的今天。

    她此时的心跳节奏更乱更剧烈。

    如同一群飞鸟掠过湖面, 羽翅闪动,推来一层层波澜。

    久久难以平息。

    温绾大脑空白得忘记如何行走。

    待到宋沥白的掌心温度触碰到她的指尖才慢慢缓过神。

    她亦步亦趋跟着人前行。

    抬头看向伞面外,远边的乌云淡薄了些, 隐约可见彩虹。

    时隔多年。

    淋她身上的雨, 好像停了。

    …

    她迈开的脚步越发缓慢。

    心底仿佛生出一种藤蔓,带着某种思绪不断尝试突出重围。

    向凝几次提醒在脑海里浮起。

    她和宋沥白是什么感情。

    宋沥白对她,又算什么。

    总不会真的是……

    情愫暗生。

    这样想着。

    温绾竟然毫无知觉地呢喃叫出他的名字。

    “宋沥白。”

    身侧的男人一顿, 尾音上挑,“嗯?”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干嘛突然叫住他。

    她没话可说。

    光喊名字不吭声显得自己可疑心虚。

    偏偏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继续问:“怎么了?”

    温绾思忖很长时间,没缘由地脱口而出,“我是不是暗恋你?”

    “……”

    她内心升起漩涡,胡乱搅动。

    她在问什么——!!!

    主语搞都反了。

    她想问的是。

    他是不是暗恋她。

    突如其来的问题,宋沥白看上去并没有准备,神态倒平坦,言简意赅,“可能吧。”

    “……”

    气氛尴尬顿住。

    “二姐夫——我来了。”

    后到的温天择忽地冲来。

    他一边揉着被大姐拧红的耳朵,一边委屈巴巴地哀叹一声上车。

    被教训后他的话明显变少。

    温绾系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回头问,“大姐和你说什么了?”

    温天择撇撇嘴,没敢说。

    他哪知道自己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说错话。

    他没把宋沥白当成外人,所以毫无保留把温绾小时候的事情当玩笑似的说出来。

    谁知道会挨温昭的训。

    让他以后要么闭嘴要么别聊别人的糗事和热闹。

    温天择刚开始和大姐顶嘴。

    一家人嘛,聊这些不是很正常,何必上纲上线。

    他之前带女朋友回家的时候,爸妈不也把他小时候尿床的事情说出来,害他丢大脸。

    顶嘴的结果就是另一个耳朵也被拧了。

    疼得温天择嗷嗷叫,不敢再提。

    “大姐太凶了。”温天择环顾四周确定温昭的车走了后,立马原形毕露,“怪不得这么久没结婚,哪个男人受得了她那脾气。”

    “还不是你干坏事被她逮住了。”温绾耸肩,看了眼他的耳朵,“这次下手还好吧,稍微有点肿,回头自己敷点冰块。”

    “还是二姐温柔体贴。”

    温天择感慨,慢慢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过了点。

    揭人短取笑很可耻。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很难挽救。

    “二姐夫。”温天择特意挪到驾驶座后头坐好,苦口婆心,“你娶到我二姐,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二姐温柔体贴,美丽大方,善解人意,人见人爱,人山人海……”

    “……”

    人山人海什么鬼。

    温绾真想拿胶带堵他的嘴,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温天择抱着一颗弥补的心,“别的不说,就我二姐这颜值,方圆百里没人比的了她,倾国倾城,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追她的人从我家门口排到法国,娶到她就在被窝偷着乐。”

    “而且我姐人特好,从小不哭不闹,乖巧懂事,从不和人急眼,你和她结婚这么久,是不是没和她吵一次架,有什么事,她都会让着你。”

    “嗯。”宋沥白点头,“让我去睡狗窝。”

    “……”

    这。

    也算一种让步。

    改口夸人,温天择口才比刚才瞬时上升几个档次。

    能将没的夸成有的。

    势必要将刚才二姐掉的形象值给拉回来。

    侃得正带劲,手机响起。

    温天择看是客户电话,忙不迭接听。

    面对客户时,他那身混不吝的气荡然无存,礼貌客气地和人招呼,耐心讲解。

    “您已经到4s店了吗?好好好,我立马去接您,对,我也在店里……”

    温天择这边敷衍完,脑袋扒拉过去,催促道:“二姐夫,快点去4s店,我这里有两个大客户要处理。”

    现在为止离4s店距离不长,应该能赶过去。

    温天择一路催促,把二姐夫当司机使唤。

    不能耽搁他见大客户的时间。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店内外并没有什么客户,只有店员。

    干销售这行的,不分上下班时间,客户什么时间,他们就是什么时间。

    “二姐夫,你等我一会儿,等我忙完和我姐一块儿捎回电视台。”温天择下车后撂道,“你们去里面等吧,去大厅报我名字,想吃啥吃啥,这里的蓝山咖啡特别正宗,你肯定没喝过。”

    宋沥白确实,没喝过。

    因为从没来这边的4s店视察过。

    温绾不着急回电视台,看宋沥白的打算,“你待会有事要忙吗?”

    “没什么可忙的。”宋沥白按车门,“陪我过去逛逛?”

    她才想到这边是蔚蓝店。

    他这个做老板的,大可以随意视察下。

    店前绿化做得好,环境优美,占地宽敞。

    店内则是现代化科技的设计,处处吊着led屏,厅内放着经典车型展览。

    感应门敞开,他们进来的时候店员得到指令,分批去接应客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销售男子上前:“您好,二位是来看车的吗?”

    想起温天择的话,温绾选择主动报上家门,“我是温天择的姐姐,他刚才去办事了,让我坐这里等他。”

    “哦,温天择的姐姐……那就不是来看车的。”对方脸色骤变,“那你去外面等他吧,我们这里座位有限,不方便提供。”

    温绾看向靠窗休闲区,那里还有七八个座位。

    “我不能去那里吗?”她问。

    “那边是留给客人的,你们又不是客人。”对方不耐烦,“温天择拉来的客户本来就少,还往店里带不相干的人。”

    温绾拧眉,尽量保持礼貌的态度,“温天择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你是他姐姐,能不知道他什么个性吗?口才差,不灵活,要不是走关系,都进不来这里的门。”

    温绾意外,温天择在同事口中竟然这样糟糕。

    他之前夸夸其谈,误以为他能混得风生水起。

    温绾想着要不要和宋沥白一起离开,发现人在不远处打量展厅的构造。

    他还真是来视察的。

    看出展示车的配置和车漆的问题后,宋沥白没有声张,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工作的状态比任何休闲的时候更冷肃,眉眼凛冽,薄唇紧抿。

    “这里的服务态度好差。”温绾轻声说,“连座位都不让坐。”

    “嗯?”他尾音上扬,微微意外,“谁敢不让你坐?”

    其他人没说啥,只有那男销售,态度恶劣。

    温绾踮起脚尖找一圈,想点名他,人没看到,瞥见上方有一处显示屏闪动的广告。

    上面放着的正是《仙途》的男主角精修照。

    他是蔚蓝的新代言人,以宣传代言的名义,占据大部分广告屏。

    看到他。

    温绾不由得联想到庄晓梦。

    正在思索中,头上忽然落下轻飘飘的嗓音:“还没看够?”

    她眨眼,慢吞吞收回视线,“嗯……”

    宋沥白气定神闲地瞥着她的一举一动,“要不帮你按个暂停。”

    “……”

    大可不必。

    她只是联想到别人而已,没有红杏出墙的意思。

    再说,谁家红杏当着人的面出墙。

    宋沥白一键三连,不罢不休,歪着头继续问:“那边还有他的海报,我把它搬来给你好好观摩?”

    温绾如果不看不吭声的话这事可能就过去了,偏偏她总是想在生死边缘探出一只试探的jiojio。

    摸摸鼻尖,她小声地补充:“你如果搬得动的话。”

    “……”

    何止是海报搬得动。

    本人都能给她搬来。

    就看他愿不愿意。

    为了自己的小腰考虑,避免晚上在床上被他掐着腰阴阳男演员的事。

    温绾及时为自己刚才行为补充说明:“开玩笑的啦,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刚才在想和他搭戏的女主演员。”她诚诚恳恳解释,“她是我们台的特邀嘉宾,上次看到她,真人很漂亮。”

    “你喜欢她吗?”宋沥白说,“蔚蓝之前想签他们双人代言,考虑到这个女主演员出道时间太少,根基不稳,代言力不够。”

    这个女艺人近期足够火热,但她不是娱乐圈常青树,只出演过一部剧,可持续力薄弱。

    宋沥白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温绾喜欢这个女星的话,可以考虑一起签,带她公费追星。

    温绾怎么可能喜欢庄晓梦。

    这人发来的视频,膈应人好多年。

    她想都没想,摇摇头拒绝,“不喜欢。”

    “二姐,二姐夫,我回来了。”

    门口,温天择带小跑过来。

    他脸上带着欢喜,说明刚才的交易谈得很不错,喜悦不过三秒,看他们两个站在这里,意外道:“你们怎么不去那边坐着喝点东西?”

    “嗯……”温绾迟疑。

    还没解释。

    刚才消失的男销售又过来,摆出趾高气昂的态度,“温天择你搞清楚,他们又不是客人,没资格占位置坐,你赶紧把人带走。”

    “你这狗日的。”温天择暴脾气上来,气势汹汹冲过去,“平时排挤我就算了,还敢怠慢我姐。”

    男同事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和人扭打在一块儿,“你什么东西敢冲我嚷嚷?来店里这么久了一个客户没带过,要不是靠着李律师的人脉拉拢,你早被经理辞退了。”

    “你——!”

    温天择气得将人撂到在地。

    温绾连忙喊住:“别打了。”

    温天择满肚子气,拳头举起又落下,心有不甘。

    二姐的性子果然是太柔和。

    受委屈了还要忍气吞声。

    “二姐……我要揍死这小子。”温天择不满喊道。

    停顿片刻,温绾指了指上方:“有监控,要不去别处打。”

    “……”

    有监控,被拍下来,容易被对方反咬。

    门口这时,又来了人。

    是个中年男子,西装领带,比店员们更正式。

    “什么情况?”中年男子脸色阴沉。

    耗子见猫似的,温天择和男同事立刻分开,并排而站,畏畏缩缩。

    “经理……”

    经理背手走来,横眉怒目,摆出领导的架势,对二人大声训斥。

    “你们两个平时闹就算了,在店里还动起手来了?”

    “这个月奖金全扣了。”

    “其他人也不拦着,你们都想造反是吧——”

    经理正耍着威风,忽然一个扭头。

    发现展车旁还站了个人。

    面孔年轻英俊,长身玉立,站姿闲散,气势却不怒自威。

    只看一眼。

    经理腿差点发软,威严秒没,换了张讨好的笑脸,“哎哟……这不是宋总吗,您在这里啊,我正想联系您呢。”

    这声宋总一出,温天择和男同事反应最强烈。

    叫的谁?

    “宋总,您怎么在这里站着。”经理一边说一边作手势,“电话里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去那边坐着慢慢谈吧。”

    “不坐了。”宋沥白轻描淡写,“你这边店员说,不是客人不能坐。”

    “这……这,胡说八道。”经理立马瞪向那个男同事,“快点,给宋总备茶,一个个的,培训时的内容都忘到姥姥家了。”

    说罢,又将矛头对准温天择,“还有你这小瘪三……”

    经理正要让他也滚一边的时候。

    小瘪三居然直接去扒拉着宋沥白的衣角。

    “二姐夫!”

    温天择大叫一声,难以置信,“我们经理为嘛叫你宋总……二姐夫你不会就是,蔚蓝的老板吧?”

    40

    温天择没记错的话。

    蔚蓝的执行总裁是姓宋, 且很年轻。

    他一个小销售,一直没机会见过。

    也没听李奎讲过。

    原来蔚蓝老板就是他的二姐夫?

    更震惊的是此时的店经理。

    经理接到宋沥白秘书的电话后过来处理展示车的事情。

    来之前一头汗。

    看到宋沥白被怠慢更是一头汗。

    现在看自己一直不太瞧得起的小销售是老板小舅子。

    汗流浃背了。

    “二姐夫,你怎么不和我说你就是老板?”

    温天择的表情当时的温绾更夸张吃惊。

    仿佛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 他紧紧抱着宋沥白的胳膊。

    “呜呜呜二姐夫……”温天择比哭了还难受,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窝囊气吗,虽然我人长得帅, 月薪三万, 还有大把妹子追,但是这里的人都欺负我是个新手, 经常让我去对付难缠的客户。”

    “……”

    如果早知道老板是他二姐夫的话。

    温天择的尾巴早就能翘上天了。

    宋沥白不温不淡将对方的手给拨开, 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我谈完事再和你说。”

    “好吧。”温天择小嘴撇的能挂酱油瓶。

    他看向一旁的经理,“经理,你刚才是不是有话和我说?叫我小什么……”

    “我是想说。”经理抹了把本来就没几根毛的头顶, “你这个小帅哥啊,最近业绩干的不错。”

    “谢谢经理夸奖。”

    经理有模有样拍拍他肩膀,“以后谁敢欺负你和我说, 保证替你好好教训他,刚才那个打你的谁来着,明天就把他辞了。”

    温天择喜笑颜开。

    这就是被人拥护的感觉吗。

    太爽了吧。

    那边讨论展示车的问题。

    温绾被温天择拉过去问东问西。

    他们不愧是姐弟。

    能犯同一种糊涂, 都被宋沥白真实身份蒙在鼓里。

    但温天择很快就接受二姐夫比上一任姐夫更牛逼的设定, 跟着哥混就算不飞黄腾达也绝对碾压他那些狐朋狗友,届时他温天择就是出人头地了。

    “这么说来的话,当时我来这边工作就是二姐夫帮的忙。”温天择兴高采烈, “那会儿二姐你和江景程才刚离婚吧?”

    “嗯。”

    “那你和二姐夫发展这么快的吗?”温天择挤眉弄眼,“你刚离婚他就和你闪婚领证,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我和他是老同学,”

    “那就更可能有想法了。”温天择笃定,“男女没有纯洁友谊,肯定有一人心术不正。”

    “……”

    温绾抿了口咖啡。

    心术不正的人,说的是她吗。

    毕竟第一次,是她强买强卖的。

    …

    回去路上,温天择向宋沥白告状,盘点之前被职场霸凌的事。

    “帅气多金,人见人爱的二姐夫,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们。”

    温天择扒拉着座位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心酸。

    小舅子开口,宋沥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让他列个清单,找李奎一一报备,肯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温天择小时候拿个卫生小能手的奖状都能贴墙上半年,这次指不定得嚣张多久。

    到电视台,下车后他不忘给二姐夫比了个心,约他下次喝酒。

    这哥俩,快处成兄弟了。

    温绾下车,提着包在车门站了会,欲言又止。

    她没走,宋沥白车一直没动,“还有什么话吗?”

    “没……”

    温绾扭头走。

    内心飘起纠结。

    她也想拜托宋沥白帮个忙。

    想让他查一下庄晓梦。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网上扒料显示的庄晓梦,家境贫寒,为户口在剧组跑龙套,干过饭店服务生,酒吧气氛组。

    一没钱二没背景,娱乐圈这种地方,低成本小网剧的女配都很难拿到。

    她却直接拿到仙途一个大ip剧,一夜爆红。

    网友都说,背后有资本在捧,大概率是仙途投资商。

    但温绾不认为和江景程有关系。

    他之前对庄晓梦无比憎恶。

    不把她封杀了都是他恩慈。

    那庄晓梦背后人是谁。

    又为什么时隔三年。

    再次来骚扰她。

    温绾坐在工位前发呆,电脑里放着庄晓梦在安台最新的一档节目。

    主持人笑问:“晓梦你觉得你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听实话吗,我其实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庄晓梦手抚头发,用开玩笑的语气叙述。

    她唇角挽起笑,明艳妩媚的眼睛里却没有笑。

    看得人不寒而栗。

    三年前的视频里,也是这样子,妖冶而无情。

    那个视频虽然没有剪辑打码,由于角度问题,拍到更多的是女方。

    尤其那道蝴蝶印记,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及阴影。

    晚九点,燕尾湾。

    温绾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卧室,不是敷面膜保养就是和闺蜜聊闺房话。

    她穿着柔顺的丝质睡裙,海藻般卷发披散,静然候在门口。

    等宋沥白回来,主动递了双拖鞋。

    他站在玄关口,乍然没动静。

    视线掠过她片刻,问道:“你今天没追剧吗。”

    温绾点头,“我追完了。”

    剧追完了,还有其他剧。

    又或者,和朋友聊天,做瑜伽,保养肌肤。

    再不济,和多多玩球。

    这些很多事情都可以做。

    惟独,不太可能会下楼迎接他,递拖鞋。

    毕竟她每次事后。

    都秉持能躺着绝不坐着原则,懒得跟只睡香的猫似的,洗澡都是他抱着洗的。

    这次突然殷勤。

    必有蹊跷。

    宋沥白松了松领带,垂眸,“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她还是乖巧,“没有啊。”

    “那你今天怎么。”他唇际弯了弯,指腹刮过她下巴,刻意撩拨,“这么反常。”

    “哪里反常了。”温绾讷笑,“我只是今天,比较想你,所以下楼想早点看见你。”

    “想我?”

    “是啊。”她眼神无辜。

    “哪里想?”

    “……”?

    还能有哪里想???

    他又在想什么。

    她思维尽量不被他带偏,“哪里都想,想你想的我心肝疼。”

    这样的假话。

    听着很受用。

    不自觉放下警惕。

    “那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宋沥白一顿,“想我。”

    “你好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温绾不卖关子了,抱住他的胳膊,漂亮晶莹的双眸微微抬起,“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软玉垫在胳膊上,很难心猿意马,宋沥白语气哑了几分,“你的事不是不情之请,下次直接说好了,我都会办。”

    “真的吗。”她眼眸放光,激动万分,“我想托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上次在4s店提到过这个人,就是演过仙途的那个……”

    “免谈。”

    “……”

    她还没说完呢。

    温绾瞪眸,“为什么。”

    宋沥白眉骨凛冽淡漠,逆光下瞳仁呈现出浅褐色,给人造成一种温柔的错觉。

    停顿半晌,没有给予合理的解释。

    就是,不行。

    宋沥白越过她,倒了半杯冰水,仰饮时明晰的喉结滚动,唇很薄,微抿不说话时,气质渐渐趋于疏离。

    直接不理她了。

    “你们男人也太变幻莫测了吧。”温绾咬牙嘀咕,“前一秒叫人家小甜甜,下一秒翻脸不认人了。”

    宋沥白更正:“我没叫过你小甜甜。”

    “……”

    她只是拿大话西游打比方。

    “是啊,连小甜甜都没叫过,叫老婆还是为了逢场作戏。”温绾轻哼,“算了,不指望你,我自己去查吧。”

    宋沥白指骨捏着杯身,眯眸,“你对他很感兴趣?”

    “嗯……”

    “你上次不是还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上次说的是那个男主演员。”温绾一愣,“我想让你查的是那个女主,叫庄晓梦。”

    “女的?”

    “嗯,你以为呢。”

    他眉色缓和,“你查她做什么?”

    “这个吧……我上次看那个剧,还挺喜欢她的,所以想查一下她的背景来源,蔚蓝之前既然和她有过合作,你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吧。”

    既然是代言人,他们肯定调查过背景,资料手到擒来。

    调查对象换成女的。

    宋沥白依然没有直接松口,放下杯子,路过她身侧时,指腹在她臀部拧了下,扔下两个字。

    不轻不重。

    “撒谎。”

    “……”

    温绾小心脏骤停。

    忘记是要脸红还是骂他。

    又或者惊讶。

    他居然捏她——

    不对,现在重点是,他怎么知道她撒谎。

    依稀记得上次在店里他问及是否喜欢女主演员的时候,她摇头否认,现在又说喜欢,不就是撒谎吗。

    温绾懊恼。

    现在完了,全露馅,套情报难度加大。

    十点。

    温绾从茶饮间钻出来。

    手里多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咖啡,还有几块饼干和糖果做摆盘。

    仍然是无事献殷勤的作风。

    敲响书房的门。

    宋沥白事务没忙完,有一场国际vtc,沐浴后又着了衬衫,背靠书房办公椅,神情专注严谨。

    温绾敲门进来的时候听见他在说德语。

    先探出脑袋。

    观测四周。

    大理石班桌上面放着电脑和部分叠加的文件,没有多余的绿植,整洁干净,灰白色温对应着书房的冷色调,全房间色彩最明艳的应该是她手里托盘上的橘黄色小饼干了。

    过去后看他还在用德语和人交流。

    在忙,但她刚才敲门问的时候没有拒绝。

    温绾把咖啡送过去,本想直接走人,办公椅上坐姿端正的男人投来清肃的目光,低沉出声。

    “还不睡?”

    温绾自顾自捻块饼干嚼了嚼,“一个人太无聊了,睡不着。”

    空气沉静片刻。

    这话里的别有用意更明显。

    她讷笑两声,“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宋沥白指腹敲着键盘,“待会伺候你。”

    “……”!!!

    她不假思索反驳,“你才需要伺候呢。”

    他停下动作,眼皮掀了掀,就这样毫无避讳地望来。

    “……”

    有求于人。

    温绾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指了指托盘,讨好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太忙了,我伺候你吃夜宵。”

    “夜宵要怎么伺候,喂我嘴里吗。”

    “也不是不行。”

    “那过来吧。”

    “……”

    温绾没动,指向电脑屏幕,他不是正在开会吗,她这样过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宋沥白了然,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

    他应该只是旁听的。

    主要技术还得由公司专门的负责人负责,所以摄像头和麦克风可有可无。

    “那我喂你吃完的话。”温绾眼里溢着笑,“刚才说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

    宋沥白:“看你表现。”

    看什么表现,给他喂吃的吗。

    可她长这么大。

    只给狗喂过饭。

    为了调查,温绾只好哄着,弯腰屈膝,纤细手指从小托盘取了一片中和咖啡苦味的甜饼干。

    递到宋沥白唇际。

    他没有动静。

    温绾:“?”

    “不好吃。”

    “……”

    哥好歹装一下吧。

    你还没吃呢。

    你是真的飘了。

    觉得多多一只狗睡觉太无聊想去陪它了是吧。

    温绾压着气。

    隐约记起他确实不喜欢吃零食,薯片不吃,饼干也不会吃的。

    她索性端起咖啡,又恭恭敬敬跟伺候太子爷似的递到跟前。

    由于距离有限,办公椅偏矮,她基本是弯着腰的,薄衣料里兜着沉甸甸的分量,仿若新鲜梨果,气息香甜,摇曳着得意春风。

    宋沥白视线避不开,从她手上取过咖啡,浅浅抿了口。

    味觉和嗅觉逐渐平淡,远不比视野更惹人。

    看他很给面子喝了口,温绾把杯子接走放下,又捻块糖果。

    把糖纸剥好,和刚才一样伺候到他唇边,“糖吃吗。”

    “什么味的。”

    “不知道,好像是柠檬。”

    “不喜欢。”

    “那我自己吃了,你别又像之前那样抢我薯片。”

    “我没抢过你薯片。”宋沥白心平气和,“你自己掉胸口的。”

    “那是我的错吗?”

    “不是。”

    “那是谁的。”

    “我的。”

    她心满意足。

    好。

    很不错。

    宋美人娇气却十分识相。

    温绾把糖果扔嘴里,本来只是想简单尝一下,瞬时被酸的头皮发麻。

    这哪是糖果,这就是一只缩小的柠檬。

    宋沥白觑她痛苦的小表情,唇际微微挽起弧度,“很难吃?”

    “嗯。”

    “我尝尝。”

    好奇心害死猫。

    他既然想知道,她也没犹豫,直接抓了一把糖果递过去。

    他对这些无动于衷。

    看都没看一眼,抬起手,掐过她细软的腰际,直接将人捞怀里来。

    糖果哗啦啦掉落在地上。

    她低呼:“宋沥白……”

    他掰过她的下颚,低头像是品尝甜心似的,浅吻她的唇际,看似慢条斯理,又不容任何抗拒地撬开牙关,卷过她的舌尖。

    尝到了。

    酸涩的柠檬味。

    很酸。

    整个神经都在叫嚣。

    柠檬糖逐渐化开消失,味道平淡很多。

    像回忆里的青涩气息。

    是久违的学校小卖部的酸柠汽水味。

    仿佛回到过去。

    夏日炎炎,冰镇汽水,裹着热气的风,少年少女微风轻拂的衣角。

    过去那么青涩,然而现在,只剩下一个涩字。

    温绾听见耳侧落下沉沉男声:“你今天。”

    “穿了吗。”

    “……”她思维空白几秒,无意识地回头去看,电脑屏幕还在亮着会议室内容。

    他这里虽然关了麦克风和摄像头。

    可总给人一种不安的监视感。

    五秒没等到她回答,宋沥白只手试探,狭长眼角半低垂着,散漫又随意,“哦,没有。”

    “……”她埋首,闷着恼火,“你能不能别说了。”

    “那做。”

    那什么,走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要撵她走的时候,宋沥白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有半点赶客,将她抱在西裤上。

    这场会议,于他而言应该蛮重要的,不然不会盛装出席。

    她不过是来送个咖啡。

    会议要中止了吗。

    “会议不开了吗?”她问。

    “有录像,明天再看。”

    “可是。”

    “或者我继续开会,你坐上来。”

    他神色冷沉端庄,薄唇抿着克制和隐忍。

    这意思是,不用离开书房。

    他可以分心。

    温绾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觉得吧,你专心开会更重要……哎宋沥白你……”歪头看,肩带已经滑落,她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吻过雪肤,牙齿和锁骨磕出浅淡的痕迹。

    电脑里的声音没有关掉,德语混杂着英语源源不断汇报着信息内容。

    他们这边还有单独麦。

    李奎和技术人员都在,时不时地,李奎会询问宋沥白的意见。

    因着宋沥白平时的敬业态度,李奎不觉得他会中途开小差。

    喊了一次没听到老板回应后。

    过阵子又会再提醒他一次。

    连续提醒三次没有结果。

    李律师用那敏锐的嗅觉,总算嗅到一丝丝异常。

    “我不会坐。”温绾额头的汗意密集,红唇轻轻咬着,“要不还是回主卧……”

    “我教你。”

    办公椅上的男人很有耐心,靠着她耳际一个字一个字地陈述教导,生怕她听不清或者学不会,还会着重强调重点字眼。

    她听得一阵白一阵红,小声回应:“那我要是坐好的话,你能帮我调查庄晓梦的事情吗。”

    “嗯,我给你查。”

    “……”

    她昏了头听不清他说的是查还是另一个发音,树袋熊似的抱着人,膝盖跪在两侧,办公椅子的质地是真皮的,不够软乎,又凉又热,膝盖跪得不适。

    单独麦依然没有关掉。

    “宋总?您有在听吗?”

    电脑屏幕上显示pgps的方程式和一种autoware进行的地图模拟效果。

    尽管温绾背对着,以及并非她的过错,仍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指甲在他肩膀划出指痕,呜呜咽咽地低骂:“宋沥白你好过分……”

    这场国际会议。

    宋沥白是个旁听观众。

    别说关掉麦克风和摄像头。

    就算不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宋沥白抱着人挪了下,温绾又低呼一声,他面色淡然,一只手用鼠标,一指腹带过一寸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方程式和其他不相干的工作内容被三心二意地关掉了。

    “通过这种方式计算出来的定位误差可以缩减到十厘米之内。”

    “我们这边icp和ndt都还需要改进。”

    “定位也是自动驾驶中必须做好的项目。”

    麦还是没有关掉。

    他们这边小组讨论。

    那位衣衫工整,领带和衬衫一丝不苟的老板,没有任何的回应,只能看见他在线,却不知在做什么。

    书房里。

    两只细白脚踝倒屈,光洁足心被屏幕上的光照出淡淡的粉光。

    脚背和西裤擦过轻微的声响。

    温绾的双足生得十分漂亮,纤秾合度,骨骼匀称。

    手也很漂亮。

    死死拽住他衬衫前的领带。

    由于本来不是很情愿乐意。

    扯领带的动作难免就狠了些。

    眼神里带着一点,就不信弄不废他的狠意。

    这是头一回,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

    气势却丝毫不及他,落了下风。

    饶是居下宋沥白依然是掌权者的姿态,不慌不忙,从容冷静。

    他微微仰首,和她对上的双眸藏匿着桀骜野性。

    碎光洒落,明晰的喉骨线条滚了又滚。

    伴随沉哑嗓音,淡声笑哄着怀里快歇菜的人。

    “宝宝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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