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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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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柏延睡了很久。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像是罩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的,叫人看不真切。

    “女士您好,这里是向日葵福利院。”

    簌簌掉着墙皮的老旧外墙下,身形佝偻的银发女人将破旧的小灵通贴在耳边,言辞恳切:“张女士,关于退养柏延这件事,我希望您多考虑考虑。”

    说完这句话,她沉静了好一会儿,趴在墙头的小柏延猜测是那位“张女士”抢占了话语权。

    银发女人舔了舔干枯的嘴皮,取下挂着细长链子的老花镜,右手在额前搓了两下。

    小柏延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每当福利院的孩子开始闹腾,院长会来回地磨搓着额头,仿佛这样做他们就能立刻安静下来。

    “我明白您的顾虑,”院长言辞恳切,“在这群小朋友中,柏延是年纪偏长的一个,但他懂事、机敏,热爱运动,也非常体谅福利院的其他工作者们……”

    老花镜的镜腿松了,从院长手里滑了下去,镜片磕上一块石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纹。

    “好、好的,张女士。”

    院长佝着腰,在泥土上摸找她四分五裂的眼镜。似是电话里的张女士又说了什么话,她摸索的手一顿,隔了几秒钟,别扭地抬起腰身回答,她知道了。

    院长郑重而无奈:“您也有您的考量,这无可厚非。”

    画面一转,天空中飞雪纷扬。

    在每年除夕,向日葵福利院便将好心人的捐赠物分发给小朋友们,这个时候柏延往往磨蹭到队伍的最后一个。

    一个个领完礼物的孩子们与他擦肩而过,八成新的连环画、篮球、足球、散发着柔顺剂香味的玩偶……柏延看了又看,悄悄许愿轮到他时还有东西可拿。

    “李阿姨,我不喜欢这个。”

    排在柏延前面的男孩举着一盒颜色残缺的蜡笔,哭丧着脸:“我想看绘本!”

    负责派发礼物的李阿姨是常来福利院的几位志愿者之一,她摸了摸男孩的头,将一副一面红一面黑的球拍和蜡笔摆到桌上。

    “绘本没有啦。”

    李阿姨笑着安慰他:“待会儿我陪你画小红花,好吗?”

    男孩皱着眉认真思考,还是选了蜡笔。

    柏延往前走了一步,捧起那副乒乓球拍,李阿姨将一枚白色小球放到他手里,带着乡音:“你这娃懂事得很!”

    “认识它吗?”

    柏延摇头。

    “它叫乒乓球,”她笑容宽和,牵起柏延的手,“走,阿姨教你怎么玩!”

    由此开始,剩下的情景像按了快进键。

    被教练选中加入队伍、参赛、领奖、顺风顺水地走到世锦赛。

    梦里他仿佛闻到了海风中淡淡的腥咸。

    那是世锦赛开幕的前一晚,他独自一人沿着海滩边的人行道夜跑,沿途有不少外国友人向他问好,他一一回应,在精疲力竭之时停下,大口呼吸着。

    教练那句“你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成了他近两年的执念,他的积分一层层累加,比赛从国内打到了国外。

    柏延再一次询问,他还差那么一点吗?

    教练缄默不言。

    梦境宛如被搅乱的面糊,柏延想将它恢复原貌,一个柔软的物什忽地滑过眼皮。

    顷刻间天光大亮。

    “柏延。”

    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是陆意洲在叫他。

    柏延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自我缓解着被人强制叫醒带来的不适感。

    房间只亮着一盏床头灯,陆意洲半张脸都陷在黑暗里,柏延摁着眉心,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过五分。”

    柏延第一反应是,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第二反应,陆意洲就没想过把他叫起来吃个晚饭?

    这一觉睡得人口干舌燥,他想下床穿鞋,盖在身上的被子却被人重重压在身下,柏延双腿一缩,从另一端滑了出来。

    “柏延,你说了很多梦话。”

    柏延像卡bug一般,下床的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陆意洲。

    “你什么时候回的房间?”他说道。

    陆意洲报了几个数字。

    晚上七点半。

    也就是说,这人坐在床边,听他说了四个多小时的梦话?

    有病吧,柏延心想。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进一大半,干燥的唇瓣被水润过,显得红润而柔软。柏延放下矿泉水瓶,绕着床尾的那块空地活动肌肉:“这么晚了还叫我起床?生怕我一觉睡到天亮啊。”

    “还是说,你想拉着我去吃夜宵?”

    运动员在饮食方面有严格规定,像烧烤、烟酒这些,他们沾不了一点,柏延纯粹逗陆意洲好玩。

    陆意洲盯着他的嘴唇,反问道:“你真的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柏延给他打预防针:“梦话不能……”

    “你说,”陆意洲道,“你想吃铁锅炖大鹅。”

    “当真。”

    哦,铁锅炖大鹅。

    这是某次他到北方的一个城市比赛吃到的特色菜

    好久没尝了,怪想念的。

    柏延在心中慨叹时,陆意洲的话还在继续:“这是我把你叫醒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呢?”

    陆意洲食指贴着嘴唇,轻轻“嘘”了一声。柏延凝神聆听,他们隔壁的房间,不确定是左边还是右边,有一阵阵规律的敲击声。

    第一轮选拔赛淘汰了一半的选手,1703号房间的主人在中午之前就离开了体育文化中心,那么发出声音的人除了1707的徐珂,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入住酒店的首晚,陆意洲说听到了哭声,那个人也是徐珂?

    没有毛发生长痕迹的圆斑、对陆意洲病情的猜测,以及三番五次的哭声、敲击声,柏延将这些串联起来,道:“徐珂的心理状况很不乐观。”

    二十岁到三十岁,乒乓球运动员的黄金时期就在这十年,或者说,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们也是如此。赛场上不缺天赋异禀的选手,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进来,在发挥应有的价值后,犹如退潮般黯然散去。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感慨,体育竞技充满遗憾。

    “这次是他的最后一搏。”陆意洲喃喃道。

    站在个人立场上,他对徐珂没有好感,可站在对手或队友的角度,陆意洲能够理解徐珂的不安与恐惧。

    “早点睡吧。”

    柏延道:“明天第二场比赛,好好发挥。”

    次日,比赛时间在下午三点。

    去之前柏延还在担心会不会碰上陆意洲,当他看到对战表,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这一轮比赛,陆意洲的对手不是宋一宁、徐珂,也不是他,名字甚至没出现在张清驰的“种子名单”中。

    倒是柏延自己,即将迎战张清驰很是欣赏的孟程晨。

    白担心陆意洲了,他心想。

    孟程晨打发霸道,走的是先发制人那一套,这招对付其他人还行,对付柏延一点用都没有。

    国队里多的是类似路线的师兄,柏延在手下被他们虐了千百回,已经虐出了满脑子经验。他率先赢下了四场比赛,收拾背包和一早打完的陆意洲赶着吃晚饭。

    这场过后,选手又筛去一半,这下没人和他抢李师傅的拉面了。

    柏延心情格外愉悦,导致陆意洲频频看了他好几眼。

    “没人会在四点吃晚饭。”他说道。

    柏延胸有成竹地走进餐厅,但李师傅的摊位并非他预想的那般空荡无人。一个发梢带点卷的男孩蹲守着他的那份拉面,柏延心痛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巧啊一宁,你也这么早吃晚饭?”

    “嗯,我有点饿了。”

    跟他相处的几天里,陆意洲损人的技能大有长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柏延,干脆你再认个干弟弟好了,我看一宁就很合适,吃饭时间都和你这么搭。”

    “你和我作息相同,”他笑着损回去,“要不你随我姓柏算了,叫柏意洲感觉也不赖。”

    陆意洲:“……”

    这水平,还是差点火候,柏延评价道。

    他们三各端着一碗拉面坐下,柏延吃得最快,十五分钟不到干完一整碗,其次就是宋一宁。

    个头小小,干饭速度却令人刮目相看。

    “哥哥。”

    “欸。”

    柏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一声,他看着宋一宁,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叫他:“怎么了?”

    “柏延哥,”宋一宁用纸巾擦擦嘴巴,道,“明天就是决赛了。”

    今天这轮,他、陆意洲、宋一宁和徐珂是最后晋级的选手,他们之间的前两名即是进入省队的运动员。

    “我想和你谈谈徐哥。”

    徐哥?

    柏延大脑有些卡顿,几秒后,他反应过来宋一宁说的是徐珂。

    听这个称呼,宋一宁和徐珂的关系貌似还不错,他心想。

    “我入队之后,他一直很照顾我,”宋一宁道,“徐哥最初的性格并不像现在这么……嗯。”

    这里的停顿就很灵性。

    “当时我进队的时候,没人愿意和我合作打双人,大家觉得我年纪小、经验少,徐哥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我在队里呆了多久,他就陪我练了多久男双。”

    宋一宁:“他离省队只差一步之遥,五年前的那场选拔,四进二,他本来是板上钉钉的省队选手……但他的球拍临时出了问题。”

    “徐哥说,是有人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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