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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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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帝都的第一场雪下的很急促, 早上还是大太阳,下午乌云密布,沉沉压着头顶的天。

    江玺放寒假了, 搓着手跑进店里。

    把一个纸包放在桌上:“烤红薯,巷子口买的, 现在还烫着,都来吃点啊?”

    “来了。”沙发上,姜堰词把外套拉下来, 睡得头发跟乱七八糟。

    他对着玻璃门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鼻尖闻到浓重的烤红薯味儿, 房东蠢蠢欲动, 对着一个烤红薯下了手。

    “你外婆出院了吗?”姜堰词边吃边问。

    江玺:“出院了啊,外婆说过年要在家里过,不在家里过的年就不算过年。”

    姜堰词欲言又止。

    江妈妈的病其实已经到了保守治疗的地步, 什么时候会恶化,谁也说不准。

    如果在医院,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抢救。

    现在回了家, 过年期间帝都的道路车流量大, 很容易堵车,万一来不及救治……

    江玺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的。

    掰着烤红薯闷闷的说道:“我们都不同意,但外婆坚持要回家过年, 后面还是舅舅一锤定音。”

    他顿了顿, 又问:“大哥,你说外婆是不是有感应,觉得自己……”

    “红薯堵不住你的嘴?”江翊不声不响的走出来, 他这段时间眉眼间的疲累就没下去。

    但晚上依然有精力折腾房东。

    江玺猛的塞了一口红薯。

    “咳咳咳。”

    姜堰词把水杯递过去。

    大外甥喝了两大口水,才把噎嗓子的红薯块咽下去:“舅舅!你谋杀亲外甥啊。”

    江翊揉着眉心:“你还不回去?”

    江玺理所当然:“我跟你一起回啊。”

    江翊:“我年三十才回。”

    说话时, 江翊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眼神落在没心没肺吃烤红薯的姜堰词身上。

    姜堰词当然知道江翊在看他。

    他抬起头:“怎么了?”

    江翊抿唇:“你过年不回去?”

    姜堰词似笑非笑:“不想被当atm。”

    他要是回家,肯定会抓着他说给小他二十几岁的弟弟买房买车再送个钱。

    大过年的,他何必回家讨个没趣?

    江翊起身,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柜台。

    小昭抬起头:“老板?”

    “店里的备用钥匙给我。”江翊说。

    小昭在抽屉里翻了个遍,最后才捞出根本没用过的备用钥匙。

    江翊手一扬,备用钥匙吊在姜堰词面前。

    姜堰词勾了勾手指:“给我的?”

    江翊:“钥匙给你,过年可以待在店里。如果有朋友一起过年,可以让他也住下。”

    姜堰词把备用钥匙收下:“好。”

    江翊手指一空:“朋友睡客房。”

    姜堰词忍俊不禁,笑开了眉眼,眼神带着轻佻:“好啊,听江老板的。”

    年三十早上。

    姜堰词窝在被窝里,背脊和肩膀展露着“彻夜狂欢”后的痕迹。

    他眼皮沉重,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懒洋洋的说:“这么早出发吗?”

    江翊洗漱完,穿上浴袍,俯身吻了下姜堰词,看着他懒得睁开眼的模样,低笑:“给你做个早饭。”

    姜堰词:“好啊,今天吃什么?”

    “豆浆油条。”江翊随口说。

    江老板说着豆浆油条,但早餐不止这两样。

    姜堰词臀部难耐,在凳子上调整坐姿。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坐着不费力,也不难受的姿势:“几点回去?”

    “下午两三点,江玺去医院拿药,等他拿完药回来就回去。”

    姜堰词抬了抬下巴:“上次听烧烤店的老板说,之前你家也在这边,后来卖了,那现在回家过年回的是哪边?”

    “乡下老家。”江翊对那栋小楼的记忆不深刻,也并不执着非得拿回来。

    所以,姜堰词提起这事,他没什么感觉。

    江玺拿完药回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江翊把东西都装上后备箱。

    江玺还站在门口和姜堰词说话,唠唠叨叨说什么不如跟他们一起回去过年什么的,还说过年一起上分。

    “干嘛?”肩膀被拍了一下,江玺埋怨的撇嘴。

    江翊看着副驾驶:“进去。”

    江玺继续撇嘴:“我和……”

    “进去!”江翊加重了语气。

    江玺顶不住恶势力,乖乖进了副驾驶座。

    一坐进去,还把车窗摇下,趴着车窗,显然想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江翊懒得管他,他站在姜堰词面前:“我初四就回来。”

    姜堰词穿着江翊的外套,“好啊。”

    江翊眉眼微动,最终旁的都没说,只呢喃了一句:“等我回来,好吗?”

    姜堰词依旧是那副模样,眉眼轻佻:“好啊。”

    江翊喉咙口梗着一股气。

    他伸出手盖住江玺的眼睛,另一只手压着姜堰词,在他唇上狠狠一吻。

    唇齿之间,江翊又说了一次:“等我回来。”

    姜堰词唇角含着笑意,反吻回去。

    天空下起了小雪。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细密的雪花落入纠缠着的唇齿之间,舌尖轻抵,雪花瞬间融化。

    姜堰词摸着唇角,看江翊的车越来越远。

    他把备用钥匙勾在指尖打着圈,他转身把店门锁好,给某位被遗忘很久的朋友通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曲夜洄在家陪长辈们打麻将,咬着根香烟,被旁边的长辈兜头一个巴掌:“抽什么抽,盼着我们得肺病啊!”

    在外当大爷,在家当孙子的曲总手忙脚乱丢掉香烟:“成成成,姑父您说了算。”

    然后,喂了张“八筒”给姑父。

    姑父正好胡八筒。

    曲夜洄把位子让给他爸,“哟!不守着你家江老板了啊。”

    姜堰词慢悠悠的在巷子里步行。

    沿途还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说新年好。

    老街家家户户过年气息浓厚,虽然不让放烟花爆竹,但红灯笼,红春联绝对不能少。

    青石板路上放着几只生了火的炉灶,用的还是煤饼。

    炉灶上炖着一大锅一大锅的东西,肉味浓郁。

    姜堰词走着走着觉得饿了,顺路拐进了自家过年休息的小酒吧:“上次的罗曼尼康帝还没喝完,来么?”

    曲夜洄:“来!老子账上的酒,我没到,你不准喝。”

    “舅舅,你怎么不邀请我大哥跟我们回家过年啊?”江玺睡了一整段高速,下了高速反而清醒了。

    江翊嗤笑:“他不会来。”

    江玺:“恩?可我觉得你俩谁也离不开谁啊。”

    然后,他听见身边人嘲讽的笑声,很轻。

    江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的转身:“你刚才是在嘲讽?你嘲讽谁啊!”

    江翊眼神冷淡,一脚刹车踩下,江玺没反应过来,被急刹车带来的惯性猛的往前抡,然后又被安全带带回来,重重撞在椅背上。

    “我……”

    “闭嘴!”脏话还没出口,就被人闪现预防。

    江玺憋闷的下了车。

    江芳站在门口等着两人,听到声音把劣质的女士香烟扔在地上:“回来了啊,怎么这么迟?”

    “你哪来的烟?”江翊拧眉。

    江芳:“牌桌上混的时间长了,自然有人给啊。我可没自己买烟,你之前也说了不许我买,我拿别人的可不算我买啊。”

    江玺:“……”

    他小心翼翼的觑着舅舅的神色。

    最怕舅舅下一秒直接转身上车关门,发动,离开老家。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情况没发生。

    江翊把后备箱的东西拿进家里。

    家里混杂着奇怪的中药味道。

    江翊习以为常,先去看了卧病在床的江母,陪她说了会儿话,才去厨房帮江父的忙:“爸。”

    江父佝偻着背,头发白了大半:“回来了啊,去休息吧,吃晚饭了叫你。”

    “我来帮你。”江翊卷起袖口,站在水槽前洗菜。

    江父问了一些店里的情况,江翊一一作答。

    最后,突然问道:“在外面这么多年,没遇上合适的?你看你现在这个年纪,是时候结婚了。”

    江翊眉心微跳,洗菜的动作不断:“现在挺好的。”

    “哪里好了?”江父拧眉,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总归要有个人在身边,结婚生子……孩子必须有!”

    江翊把洗好的菜放在砧板上。

    他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非常逼仄。

    江父似是有所感应,一直没敢抬头,更没敢回头看儿子。

    “江芳告诉你了。”

    江父背脊一僵,接着猛的一抖。

    江翊嗤笑,凉凉的盯着他的背影,坦白:“是,我喜欢男人,我没结婚的打算,并且我现在有一个想要的男人!”

    江父猛的回头。

    江翊嘴角一直挂着凉薄的笑。

    他就这么看着江父:“高中开始,我就没提过要求。现在,我只要他!”

    第 22 章

    江家的年夜饭吃的很沉闷。

    江母强撑着病体坐起来, 陪大家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江玺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子去外面放鞭炮。他们这里是乡下,没城里管的那么严。

    晚上又下雪, 江翊站在门口,咬着一根点燃了的烟, 看着手机。

    [江翊:到家了,吃完了年夜饭。]

    收到消息的时候,姜堰词和曲夜洄还在酒吧喝酒。

    手机微微震动, 姜堰词抿完最后一口酒:“曲总再开一瓶罗曼尼康帝?”

    曲夜洄一脚踹过来:“当你曲总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过年在家当孙子给七八姑八大姨送钱,今儿来你这里喝个酒还得送钱。”

    话是这么说, 但曲夜洄也没喝尽兴。

    他熟练的走到酒柜前, 输入密码,打开姜堰词珍藏的好酒,又拿了一瓶罗马尼康帝出来。

    回来时, 看到姜堰词低头看手机,指尖再键盘上快速跳动。

    他轻嗤:“和你家江老板聊天呢?”

    “对啊!”姜堰词懒散的往后一靠:“要不是为了陪你这个孤寡老人,我现在肯定跟江老板回去过年了啊。”

    啥?

    曲夜洄指了指自己, 不可思议。

    现在到底谁才是孤寡老人?

    [姜堰词:新年快乐。]

    江翊低头, 眉眼温柔浅笑。

    身后是江父和江母争吵的声音,突然拔高一句,又快速降下去, 好像怕他听到。

    江芳伸出手夹走他唇间的烟:“不让我抽, 自己抽?”

    江翊眸色冷淡。

    他静静地看着江芳,不言语,也没什么表情。

    江芳被她看的浑身发毛, 忍不住把厚厚的棉袄裹紧:“你这什么眼神?”

    江翊冷笑:“年后你和江玺断绝个关系。”

    江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放什么屁话?”

    江翊:“不断绝可以,你自己养儿子去。”

    江芳气势瞬间降了下来。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我嘴快, 没兜住。不过上次你自己说的,就算告诉爸妈也没事。”

    “江芳。”江翊突然开口,截断她的自辩,他不耐烦的摩挲着指尖:“老子十八岁之后的日子全他妈围着你们转,你还不知足么?”

    江芳瞬间失声。

    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江翊读书成绩很好,大学要不是为了家里,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

    后面要不是为了家里,也能出国留学,好好学他的美术设计。

    江芳第一次觉得说话很困难。

    她憋红了脸,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江翊盯着她的头顶:“江玺的事情,你好好想想。”

    他没打算和女人结婚生子。

    江芳也完全不能照顾江玺。

    还不如让江玺彻底跟着自己。

    江芳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么外露的神色,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

    江玺听了大半,等他舅舅进去后,他才站在他妈面前:“我觉得舅舅的提议挺好。”

    江芳回过神:“你……”

    “反正我生出来后要么跟着外公外婆,后来读了书直接跟着舅舅,你是我亲妈,但真没养我。”

    江芳怒道:“那我也是你亲妈!”

    江玺撇嘴:“舅舅不打算结婚,我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呗。”

    说完,江玺也不管他妈,跑回去找他舅舅去了。

    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道路,姜堰词觉得自己喝酒真上了头。

    被曲夜洄随便一个怂恿,就找了代驾,上了车,往江翊老家的方向。

    [曲夜洄:祝我朋友,新年性福]

    姜堰词嗤笑,把手机翻了个面扣上。

    人已经在半途,他也不是转头就回去的人。

    但这大过年的上门送……

    姜堰词轻啧,认命的给江老板打了个电话。

    “恩?”

    低哑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姜堰词摸了摸耳垂:“新年快乐啊,江老板。”

    江翊神色舒展,长腿一迈,坐在床上:“新年快乐,跟谁过的?”

    “曲夜洄,你认识。”姜堰词说道:“跟曲总干了两瓶罗曼尼康帝。”

    江翊哭笑不得:“房东大人海量啊。”

    姜堰词:“那不然能开酒吧?”

    说起酒吧……

    江翊想起了一件事:“老街巷子口那家叫‘刺客’的酒吧是你开的?”

    很好!

    房东也想起了一件事。

    他呵呵冷笑了两声:“是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什么了么?”

    江翊微微眯眼,危险雷达瞬间启动。

    本能的认为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某人打算秋后算账了。

    “第一次见面,你让我去找鸭子?”

    “老子开的是清吧,是清吧,是正经的酒吧!”

    姜堰词吼完,沉闷在胸口的酒气终于散了。

    他打开车窗,冰冷的风从车窗里灌进来,让他清醒不少。

    代驾司机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一开始没明白酒吧和鸭子的关系。

    后来明白过来,更没话说了。

    通话另一头。

    江翊显然没料到是这件事。

    他沉默的揉着眉心,过了许久:“……我没有。”

    姜堰词冷哼:“你确定?”

    江翊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让你单身的话去酒吧坐坐,喝点儿酒……”

    “来点儿艳遇?”姜堰词凉凉的接话。

    江翊:“我还不够艳?”

    “咳咳咳。”江老板这话说的,房东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被冷风呛着了。

    下了国道,拐入平坦的县道。

    姜堰词把这回事揭过去:“在家?”

    江翊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开口:“恩。江玺领着一群孩子刚放完烟花,满身的味道。”

    “多好啊,帝都市区都禁多少年了,想放都没得放。”姜堰词看着导航,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他看了眼外面的地标:“既然在家,那劳烦江老板出个门,接个人?”

    江翊微愣,皱眉。

    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他抄起驼色呢大衣外套,脚步凌乱,步伐匆促。

    路过楼下,江玺问:“舅舅,你干嘛去啊?”

    江翊头都没回:“不用等我,晚上不回来。”

    江玺震惊:“舅舅,你夜不归宿?!我要去告状。”

    这话江翊听到了,但江玺要告状的人已经来了,他懒得和江玺浪费口舌。

    倒是江父,看着外孙:“你认识那个男人?”

    江玺:“谁?”

    江父难以启齿,他没法对着江玺说是你舅舅喜欢的那个男人。

    江玺装傻充愣,外公不具体问,他哪里知道是谁。

    江翊走的飞快,最后还跑了几步,呢大衣被风雪卷起,经过路灯时,身影被不断拉长。

    姜堰词靠着银白色的车身,修长的双腿微微屈起。

    风雪落在他的外套上,整个人显得愈发清冷,孤傲。

    江翊的脚步戛然而止,站在不远处看着路灯下的身影。

    他虽然家里艰难,但至少过年还有家人陪着。

    不像姜堰词,过年冷冷清清一个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白天不该丢下他一个人。

    胸口酸胀,江翊深深吸了口气,迈着步伐,稳稳的朝着打瞌睡的人走去。

    大手拂去姜堰词肩上积的雪花,敞开外套,把人裹紧来:“这么不在车上等?”

    江翊整个人都很温暖。

    姜堰词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攫取属于他的温暖:“怕江老板无视了我,找不到我啊。”

    江翊低笑,胸膛轻轻震动:“怎么突然来了?”

    风雪小了点,两人牵着手,江翊滚烫的手掌心温暖着姜堰词被冻得冰冷的手。

    直到把突如其来的礼物捂得暖和,江翊才松开。

    姜堰词轻轻挑眉:“没什么,就突然很想你,我就来了。”

    江翊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拉着姜堰词上了车。

    “我今晚没喝酒,可以开车。”

    姜堰词:“我今晚喝了酒,所以找的代驾。”

    江翊:“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姜堰词摇头,他是一腔热血,哪想得到这么多:“你帮我定。”

    江翊欣然接过这个任务。

    “这边地方小,没酒店,离我家不远有家民宿,干净整洁,你先住那儿?”

    姜堰词没意见:“好。”

    江翊调转方向,往民宿开,问道:“准备待几天?”

    “看情况。”姜堰词也还没想好,“你尽尽地主之谊,陪着我玩玩?”

    江翊立刻点头:“好,那我明天……”

    “你今天不跟我住?”姜堰词倏地挑眉,“江老板,你真当我是来睡素觉的?”、

    江翊忍俊不禁,低低的笑声在封闭的车内轻柔流转。

    他自然不打算让姜堰词一个人过,本来就是准备留下来陪他的。

    民宿很干净,是租给别人来开的民宿。

    加上江翊一家不怎么回来,民宿老板没认出江翊。

    但当江翊提出只要一间房时,老板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盯着两人好奇的看。

    年三十出来开房,还是两个男人,真是稀奇啊。

    江翊带着姜堰词上了楼,房间在六楼,不是面对面的格局,走廊另一端是栏杆,并非房间。

    江翊先推门而入,姜堰词跟在他身后。

    倏地!

    前面宽厚的背影突然转身,拽着他的手腕猛力一拉。

    人被江翊按在门上,紧接着,江翊的唇便追了过来,舌尖轻抵,抵开齿缝钻了进去。

    冰冷的房间内,暧昧气氛高涨,姜堰词竟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发烫,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但江翊非常想姜堰词。

    刚才在路灯下看到这个人,他就想把人拽进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姜堰词被翻了个身。

    滚烫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攻势汹汹。

    “艹!”姜堰词忍不住仰头喘气,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江翊今儿兴致非常高。

    翻来覆去的翻腾了许久。

    处理完后,江翊满足的躺进被窝,揽着姜堰词的腰把人护在怀里。

    姜堰词迷迷糊糊皱眉,往江翊怀中钻了钻,找到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江翊低笑,抬起右手,看到手指上很明显的两个咬痕。

    今晚要的狠了,姜堰词最后承受不住,是咬着他的手指疯狂挣扎。

    以至于,他的手指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齿痕。

    江翊不觉得疼,反而非常喜欢这两道齿痕。

    就着昏暗的光,他细细欣赏了许久,才喟叹一声,躺下闭上了眼睛。

    第 23 章

    江翊的性格本来就沉闷, 这么多年亲戚朋友也已经习惯。

    所以,过年哪怕不跟着走亲戚,也没人说什么。

    再者, 今年江母的身体虚弱,也经不起到处走动。

    一来一去, 大家就定下正月初三来江家拜年。

    正月初一早上五点多,姜堰词被外面燃放的烟花爆竹吵醒。

    他稍稍动了下身子,身后那人便缠了上来, 搂着他的腰,更深的压入怀中。

    姜堰词低笑:“你们这里每年都这么早放烟花?”

    “放的都是开年大吉, 早起放一个, 祈祷今年大吉大利。”江翊话中充满了困意,“虽然不一定有用,打每年的老黄历, 还是得这么做。”

    昨晚两人睡得晚,现在都还困着,没一点清醒的意思。

    但外面的烟花爆竹一家放了下一家, 吵到七点多才停。

    姜堰词看了眼手机, 看到熟悉的未接来电,直接删除消息通知,没回拨。

    然后, 就听见另外一边的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姜堰词推了推江翊:“接电话。”

    “正月初一能有什么大事?”江翊眯着眼皱眉, 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清醒。

    他哑着嗓子接通:“什么事?”

    “你在哪里?”电话另一端传来江父的声音。

    江翊:“在外面。”

    江父:“马森晚整理上回来!”

    江翊垂眸看着 姜堰词:“有什么事?”

    江父:“今天是正月初一,你不在家,跑去外面鬼混, 邻居问起来我怎么说?你妈临时决定想去给你外公外婆扫墓,你马上回来。”

    这是大事。

    江父的声音并不低, 且语气非常不好。

    他说的每一句话,姜堰词都听到了。

    自然,也知道了江父在他们关系上的态度。

    知道,但排斥,拒绝,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承认。

    江翊挂断电话。

    姜堰词慵懒的伸了个腰,牵扯到使用过度的地方,“嘶——”

    “很疼?”江翊连忙看过来,手往被子下伸。

    “江老板,你这到底是恨我还是想我啊,折腾的我今天不能下地了啊。”姜堰词眉眼轻佻:“你回去吧。”

    江翊帮着按摩的手一顿。

    姜堰词似笑非笑:“你是去扫墓,我这么留着你,还是个人么?”

    江翊抿唇:“我可以不去,江芳和江玺都在。”

    姜堰词挑眉:“不就是去扫个墓么?反正我今天也得好好休息。等我今天休息好了,明天你再带我出去玩。”

    江翊皱眉,眼神中闪过迟疑:“真的不能下地?”

    姜堰词扯了扯唇角,翻身,背对着江老板:“你自己掀开被子看看,我身上还有一块好地么?”

    江翊还真掀开看了。

    看到雪白被子下□□着的身躯,江老板嗓子微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房东的控诉是真的,的确没一块好地,腰间是他掐出来的淤青,背后布满红痕,是他情难自禁印上去的。

    江父的话很明显,江翊并不打算听。

    但后来,是江玺打了电话过来,说的的确是要回去扫墓,还说这事儿,的确是他外婆定的,说什么怕明年没机会再回去扫墓,今年人还活着就得去。

    姜堰词和江翊一样,他们不相信江父的话,但相信大外甥江玺的话。

    江翊给姜堰词叫了早饭,离开前和民宿老板说了让他中午和晚上都送饭菜到房间,并且给姜堰词点好了他喜欢吃的饭菜。

    [江翊:记得吃饭,午饭和晚饭点好了,老板会打房间电话跟你沟通。]

    [江翊:还有,等我回来。]

    楼下,江翊转头看着六楼的房间,看不到人,但他知道姜堰词就在那里。

    等回来后,他会正式和姜堰词说清楚。

    哪怕房东想继续当炮友,他也得做个有名分的炮友。

    譬如,升级成正式的男朋友。

    姜堰词躺在床上,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温暖,但也很干燥。

    他昨晚叫的声音大了点,现在觉得嗓子又干又哑。

    江翊离开时烧好了热水,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现在刚好温了,他没几口喝完。

    民宿准备的早饭很农家,不像大城市的酒店,几乎没什么差别。

    姜堰词吃了不少,吃的很饱。

    他站在六楼看风景,能把江翊他们这个小镇周围看的一清二楚。

    吃过早饭,曲夜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姜堰词想了想,低笑:“今天吧。”

    曲夜洄一愣:“啥?你千里迢迢过去就为了送个炮?不跟你家江老板多待待?”

    姜堰词似笑非笑,单手插兜,慵懒的靠在窗上:“再不给江老板下点猛药,怎么能把他心里的顾虑全消除呢。”

    曲夜洄在另一端深吸了口气:“你俩这关系……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我怎么看都觉得你玩不过江翊啊。”

    “滚蛋,你胳膊肘往外拐呢?”姜堰词笑着反击。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姜堰词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三,也不是吃午饭的时间,这个时候来敲门的能是谁?

    他挂断和曲夜洄的电话,走过去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

    姜堰词撑着门的手微微蜷缩。虽然是陌生人,但来人身份并不难猜。一张和江翊有四五分像的脸,但此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风霜的痕迹,佝偻着的背,让他看上去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姜堰词敞开着领口,锁骨上的红痕一目了然。

    江父眼神陡然变了,他捏着拳头,愤怒的盯着这个毁了儿子日后生活的男人,狂压着怒意:“我是江翊的父亲。”

    姜堰词披了件外套。

    把昨晚的疯狂全遮挡在衣服内,江父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看不到这些而变好。

    他很不喜欢姜堰词,甚至于厌恶,这一切,都被他表现在脸上。

    “江翊告诉我,你来了,还住在这里。”江父坐在沙发上,盯着姜堰词说。

    这种明摆着抹黑儿子的做法,姜堰词一眼就看透了:“叔叔,我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江翊如果真是这种人,我还能来找他?”

    江父被戳穿见不得人的目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他隐忍着:“你要怎么才愿意离开江翊?!他以后要结婚生子,要有孩子替他养老送终!你能给他这些吗?”

    “结婚可以给,生子没办法啊,生理构造的问题,我也解决不了。至于这养老送终……”姜堰词态度十分善良:“我认可江翊,同时我也认可江玺。知道江玺不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

    江父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相信有江玺在,江翊老了后的生活不会成问题。

    “你们现在就是一时新鲜……以后肯定会有问题,不被大家承认,也不可能在国内大大方方结婚办婚礼,没有结婚证做保证,没有法律保护你们的关系,你们能长久?现在大家都还年轻,别做出让以后后悔的决定。”江父换了个思路,企图苦口婆心劝服。

    姜堰词礼貌点头:“您继续说,我都听着。”

    “你没出现前,江翊生活的很好,我也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我和他妈现在还活着,就是想看他过上稳定的日子。”江父说,“孩子,当叔叔求求你,你别再缠着江翊。天底下好的男人这么多,我也不排斥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但我排斥另一个男人是我自己的儿子。”

    姜堰词态度依旧礼貌,唇角一直挂着笑容的弧度:“您继续,我都听着。”

    “你难道想看着我和他妈妈一起去死吗?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们的儿子和男人搅和在一起?还有,你爸妈知道你们的事情吗?他们肯定也不会同意的。”江父说。

    姜堰词点头:“您说对了,我爸妈的确不同意。”

    江父松了口气:“你看……”我就没说错吧。

    “但,我爸自己就喜欢男人。”姜堰词似笑非笑,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平地一声雷,震的江父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他喜欢男人,但他年轻时没本事反抗,所以选择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和我妈结婚,生下了我。这不是骗婚么?叔叔,您比我更了解江翊吧?至少我了解的江翊,不可能在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情况下,和其他的女人结婚。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的三观不允许,他的人格,更不允许。”

    姜堰词起身,站在门口:“叔叔,您今日属于不请自来,我也没准备好正式和您见面。下次,我一定和江翊一起上门拜访。”

    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江父脸色彻底挂不住了,愤怒摔门离开。

    民宿老板不认识江翊,但还是认识江父的:“诶?这么着急走啊?要不……”

    话还没说完,江父已经大步离开了民宿。老板莫名其妙,想到快十一点了,转头去给姜堰词打电话,问他中饭有什么想吃的。

    这么一来,倒是把江父来过的消息给忘在脑后了。

    但……

    姜堰词失踪了。

    消失的悄无声息。

    江翊扫完墓,下午回到民宿,民宿老板叫住他:“帅哥,你朋友中午退房,说是有事先回去了。”

    江翊脚步猛的顿住,唰的回头:“你说什么?”

    老板愣了愣:“他来退的房啊,说跟你说过了,开车回去了。”

    江翊冷着脸,脚步慌张的往楼上走,他没等电梯,跑了六层楼。

    看到他们昨晚住的房间开着门,阿姨正在打扫。

    房间内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他的房东。

    民宿老板看着江翊几分钟内又下来,神色冰冷,眼神焦急的拿着手机打电话。

    看他的神色,很明显那通电话没打通。

    江翊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拐回来,“我离开后,有人来过吗?”

    这事,老板记得很清楚:“江国来过。”

    江国,是江翊的父亲。

    (记得看作话orz)

    第 24 章

    沪市国际机场。

    明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和同样戴着墨镜的姜堰词笑了笑:“正月初五,有必要这么着急?”

    姜堰词挑眉:“为了你这位大龄男青年不在家被催婚,我才特意选择的这个时间出发。你不是应该谢谢我?”

    明壹蓦地崩起了笑脸, 皮笑肉不笑:“谢谢,现在全家以为老子出柜了, 正月里和个男人去美国追忆青春年少的辉煌时期。”

    催婚?

    现在压根不敢多说一句,真怕他直接出柜,明年带个男人回去。

    姜堰词打了个响指, 坐下,笑声愉悦:“多好啊。我这是帮了你。”

    明壹:“……你确定?”

    “对啊!”姜堰词斩钉截铁, 依旧大言不惭觉得自己做了大好事:“反正你也没女朋友, 跟我传点儿绯闻,影响不大。”

    明壹扯了扯唇角:“你什么时候变得比顾宴辞还特么无赖的?”

    啧!

    姜堰词轻啧,“那不敢, 比起老顾,我还是甘拜下风的。谁让人家职业生涯拿三个冠军,我只拿了一个呢。队长啊, 咱也别登月碰瓷。”

    sug最强的那几年, 正好碰上了最强的tag。

    两人的行程其实早就定好了,明壹不过是调侃。

    今天一大早在机场见到姜堰词,看着他眼下的乌青, 就知道这人想给江翊下点儿猛药, 但自己先吃了,肯定没睡好。

    估计还想着,万一江翊真以为以为他走了, 是不想继续,然后就不找他了怎么办呢。

    不过, 他的插科打诨的确有效果,姜堰词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暂时也不想起江翊了。

    两人在头等舱候机厅吃吃喝喝了一个多小时,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的登机时间快到了,前往哪个检票口检票。

    两人带着行李登机。

    定的是头等舱,一人一座。

    坐下后,趁着小隔间的门还没将两人隔开,明壹问道:“回国的时间定了吗?我没那么多时间,还得回来备战新赛季,顶多陪你半个月。”

    “没你不还有小芮子他们?”姜堰词撑着眉心,“你要辛辛苦苦当教练赚钱,小芮子这个富二代总不用。”

    明壹哑口无言,过了会儿,冷笑:“你放过人家孩子吧。”

    姜堰词闭上眼睛,前几天没睡好。

    离开江翊老家后,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把联系方式都换了,连微信都好几天没上了,自然不知道江翊现在任何的情况。

    前往美国的飞机进入滑行时间。

    姜堰词绷紧了的那根神经,倏地松了,他歪了歪头,沉沉睡了过去。

    半年后。

    老街和往常一样,这里时而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讨论着日常的生活,今儿菜价涨了,明儿肉价跌了。

    进入七八月份,老街再次进入夏天,天气仿佛一下子变得闷热,昨儿傍晚雷电交加,下了好大一场雨。

    过了一年,石子路上的青苔长得愈发茂盛,生命力极其顽强。

    江玺已经高考完,考上了帝都一所985大学,选的是美术设计相关的专业。

    他填报专业时,江翊正在做一个图。

    姜堰词消失后,江翊变得更沉默,江玺也不敢在舅舅面前多说话。

    “美术设计?”江翊抬头,稍稍皱眉:“你不是……”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江翊恍然失神,想起那个半年没联系的人。

    江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舅舅,说话的声音可小了:“那是以前啊,现在……都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引荐,我也不可能一头闷进去啊。”

    舅甥两个的对话,有心的人自然听得懂。

    江翊抿紧了薄唇,语调冷淡:“随你。”

    江玺扁了扁嘴。

    他去找了小昭。

    最近店里的生意很好,小昭每天忙着招待来询问的客人,忙着和预约的客人确定具体的时间。

    “舅舅这么忙下去,真不怕猝死么。”江玺看着密密麻麻的排单。

    小昭也忧愁呢,尤其是昨儿一场大雨,把老街的地面浇个湿透,她早上出门穿了一双白球鞋,一不小心踩了个坑,白球鞋瞬间变黑球鞋。

    心情可糟糕透了!

    “老板要是不做单,就坐着抽烟,一根接一根。”小昭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我都不知道是劝老板多做单少抽烟好,还是劝老板多休息多抽烟好了。”

    江玺郁闷:“大哥真绝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昭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年初二,老板就从老家回来,把一个人关在店里。

    然后……她就再没见姜哥出现在店里。

    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明白……

    哦!老板和姜哥貌似吹了。

    等到江玺回来,她才知道一点儿事情。

    “姜哥那酒吧还开着吗?”小昭问。

    “开着啊。”江玺抬眉,他现在成年了,舅舅允许他去酒吧,也能光明正大进酒吧了。

    小昭:“那老板还是姜哥吗?”

    江玺点点头:“对啊,店里的人说老板是姜哥,不过现在是那个叫曲夜洄的在帮忙照看。”

    小昭猛的一拍桌子。

    江玺被她吓了一跳,撑在前台的手一滑,踉跄:“你干嘛?!”

    小昭捂着唇,笑的眼睛弯弯:“那姜哥肯定会回来,让老板与其一直待在店里,还不如去姜哥那酒吧守株待兔呢。”

    江玺:“你当我舅舅没去过?”

    小昭:“那继续去啊。”

    江玺:“他每天都要去逛一逛。”

    小昭冷漠脸:“哦。”

    到了九月份,江玺要去学校报道,他是本地人,不打算住校,每天往返学校和店里。

    江翊无所谓,把客房留给了江玺。

    “舅舅,我准备国庆去沪市玩。”

    这日,一场电子竞技夏决的比赛正在上演。

    江玺边看比赛直播,边吃饭。

    沪市……

    江翊手指微颤,沉默:“恩。钱够吗?”

    “够用够用,我大学勤工俭学,赚了不少。”江玺连忙说,“我在大……”

    江翊凉凉的抬眉。

    江玺把后边的话噎回去。

    他在大哥酒吧里打工这事,舅舅一直知道,但他不敢在舅舅面前提起。

    夏决结束的很快,江翊晚上还得补个色。

    江玺在大堂放比赛直播,江翊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听得到电竞选手夙愿得偿后的惊喜欢呼,听得到大家为他们骄傲的声音,渐渐地,他脑海中浮现出几年以前,姜堰词夺冠的场景。

    他去搜过,也把那场全球总决赛的冠军争夺战看了无数遍。

    那时的姜堰词,比现在更年轻,更张扬,眉眼间似乎永远带着桀骜不驯。

    他突然就明白,他才十几岁时,能决绝的离开父母,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做一个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

    “江哥?江哥?”

    客人看他一直出神,终于出声提醒。

    江翊回过神,外面传来的声音是夺冠后大家的采访声。

    客人笑道:“江哥也看电竞比赛?莫非也支持pod?”

    江翊:“不怎么看。”

    顿了顿,他又说:“我支持以前的sug。”

    客人显然也是个行家,一听就来劲了:“哟!我和江哥果然同个时代的人啊。夺冠的sug吧,我最喜欢辅助姜堰词了,江哥你……你这什么眼神?我就是跟你聊个天啊,江哥你这眼神活像我抢了你老婆。”

    江翊眉目冷淡:“谢谢。”

    客人更觉得惊悚了:“你谢我什么?!”

    江翊郑重其事:“谢谢你喜欢他。”

    说完这话,最后一点色补完:“注意事项都是老规矩,小昭会再发一次到你微信上,记得遵守。”

    客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见江翊已经出了工作间。

    江玺头都没抬:“舅舅,你要出去?”

    江翊拿了根烟,下了十几天雨的帝都,今晚终于没下了。

    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

    江玺敏锐的抬头:“舅舅,你还抽烟?!”

    江翊皱眉,他其实也受到了某人的影响,这半年变得不爱闻烟味。

    但……烟能麻痹人啊。

    “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江玺从沙发上跳起来,在江翊的雷点上蹦跶:“我大哥最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万一他今晚正好回来了呢,闻到你满身烟味,他肯定转身就走。”

    江翊眯起眸子,危险的盯着江玺。

    江玺缩了缩脖子:“我说的是实话!”

    很显然,这是有用的。

    江翊把点燃了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你今晚回学校么?”

    江玺本来打算回,现在不打算回了:“不回。”

    江翊点头:“行,你看店,待会儿送小昭回去。”

    看着他拿起车钥匙出门,江玺连忙问:“舅舅,你要开车出去?”

    江翊抬了抬手:“随便逛逛,晚上早点睡,别等我。”

    “刺客”酒吧。

    作为一家清吧,每天晚上最大的声音就是台上驻唱歌手的歌声。

    尤其曲夜洄帮着照看后,曲总脾气贼大,要是有人来闹事,或者发酒疯,曲总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人。

    “曲总,小江今天不上班,按照您的意思,这几天把他的排班调开了。”

    曲夜洄坐在专属于自己的卡座里:“恩,干得好啊!”

    “小江做事挺好的,这几天为什么不给他排班啊?今儿换了另外一个兼职,手脚没小江麻利,长得也没小江帅气。今儿可不少姐姐问我,前几日的那个小帅哥怎么没来了啊。”

    曲夜洄:“……人家才十八!虽然成年了,但别让他喝酒啊。”

    “您放心,这话您之前就说过。”

    曲夜洄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某位仁兄终于肯浪回来了啊。

    至于不让江玺喝酒,呵呵!

    曲夜洄嗤笑,他才懒得管呢。

    不过是某位姜姓人士,把别人的外甥当成了自己亲外甥,看的很紧呢。

    姜堰词两个小时前落地帝都国际机场。

    出发时,他是从沪市国际机场出发,回来他直接买了落地帝都的。

    一开始去北美溜达了一圈,后来明壹回国参与新赛季备赛,他一个人又去欧洲溜达了一圈。

    最后一站是冰岛,在冰岛待得几天运气不好,一直没看到极光。

    直到离开冰岛的前一晚,他原本不抱任何希望。

    却在那一晚,看到了天边绚烂璀璨的极光。

    姜堰词站在海边,看着夺目的极光。

    他终于登录了半年没登录的微信。

    等待的过程中,姜堰词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呵!

    他承认了,在江翊这件事上,他就是个懦夫!

    半年不看,还不是怕江翊压根没给他发消息么。

    幸好。

    跃入眼帘的,全是带着红色的消息。

    而后……

    似乎有心灵感应。

    [江翊:什么时候回来?]

    姜堰词抬起手指,缓慢的往上滑。

    江翊每天都给他发消息,他的消息很简单。

    只这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

    仿佛,他只是出去旅游,并不是在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 25 章

    是夜, 姜堰词在凌晨回了老街。他把车停在酒吧附近的停车场,下车后,闻着帝都熟悉的空气, 遥遥看见来接他的人。

    曲夜洄穿着一件白t,一条黑色短裤, 乍一看,跟吃过晚饭出来散步乘凉的老年人。

    姜堰词默默挑眉,反手关上车门:“大爷, 您这刚溜达完呢?”

    “滚你大爷的。”曲夜洄笑骂。

    把好友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看出真没什么大问题, 面色红润, 身子骨看上去也很健壮么。

    不过……

    这脸感觉瘦了一圈。

    曲夜洄感叹:“中国胃果然不适合西餐,出去半年,瘦了啊。”

    姜堰词当然知道自己瘦了。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困得要死, 一下飞机先回了趟家,拿了点东西后又开车来老街。

    “困死了,回店里说。”姜堰词把车锁上, 走向曲夜洄。

    曲夜洄是个代理老板, 但他知道姜堰词对这家店非常看重。

    这是他在夺冠那年开的酒吧,又叫“刺客”,对于他而言, 有独特的意义。

    所以, 曲总是真心在帮他看好这家店。

    把酒吧这半年的事情大致说了说,曲夜洄的话题自然而然的绕到了酒吧人事方面。

    “你家大外甥这段时间可一直在酒吧打工,他迟早会知道你回来了。”曲夜洄转头, 他很好奇:“你怎么打算的?这半年,我可听了大外甥不少牢骚啊。”

    姜堰词表情微顿, 似笑非笑的扬眉。

    洞若观火。

    “想说什么?”

    曲夜洄一噎:“你怎么不好奇大外甥说了什么?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姜堰词嗤笑:“老子就算不求你,也能知道大外甥说了什么。”

    曲夜洄明显不信:“打算和大外甥先见个面?”

    姜堰词沉默了。

    似乎又是在吊着曲夜洄的胃口。后边曲总怎么问,姜堰词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回到酒吧,他倒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半年没回,酒吧一切如旧,陈设没变,这个点的生意依然很好。

    一口气签约了十年的驻唱歌手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此刻正温温柔柔的唱着一首“以后的以后”。

    清润缠绵的歌声,陪着歌词中的无数遗憾,很适合氛围偏向于温情和遗憾的清吧。

    姜堰词进去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敲了敲吧台,“一杯红色生死恋。”

    “好。”调酒师站在吧台后,闻言点了点头,一抬头,看到姜堰词含笑的眼神,骤然失声,然后惊喜:“老板!“

    “啧。”姜堰词揉了揉耳朵,“你老板只是旅游回来,又不是死而复生,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调酒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非常乖巧的长相。

    偏偏剃了个十分有个性的刺头,头发还雕刻出几个暗黑色的字母,非常符合夜店小王子的形象。

    奈何啊!

    姜堰词这是家清吧。

    调酒师这一声吼,把周围几个员工全吼了过来。

    大家自然的围在姜堰词身边,问好的问好,好奇的好奇。

    姜堰词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唇角始终挂着笑。

    原先的近乡情怯,被这群欢乐的小年轻一闹腾,全没了。

    “给大家带了礼物。”

    他从免税店买的,东西不少,都能做代购了。

    大家也不客气,嘴上喊着谢谢老板,然后就把礼物分了。

    十分和谐的,分了。

    直到,曲夜洄走过来,一脸紧张的说:“你躲躲。”

    姜堰词微愣,“我自己的酒吧,你让我躲躲?”

    曲夜洄:“呵呵,你可以不躲啊,待会儿你家江老板就知道你回来了。”

    艹!

    姜堰词低咒,长腿一伸,转身吩咐小年轻们:“别说漏了嘴啊。”

    调酒师:“老板?”

    姜堰词:“老板的终生幸福大作战,你们可别嘴快给老子毁了。”

    哟!

    这可是大事啊。

    大家纷纷保证,绝对不多嘴。

    姜堰词和曲夜洄回了后面的包厢,包厢有扇窗户,单面玻璃,客区看不见里面,里面能看见客区。

    姜堰词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弄了瓶拉菲。

    修长的手指捏着高脚杯,缓缓晃动,酒杯中猩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也开始晃悠,晃出一圈又一圈的酒渍。

    沿着杯壁,和酒液重新混合。

    然后。

    他看到了江翊。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正月初一的早上。

    大年三十,他被江翊翻来覆去的睡了个透,第二天,他就拍拍屁股一声不响的离开。

    “艹!你这说的……特别像去骗炮的。”曲夜洄说出心声,“朋友,江老板估计以为你就是找他约个炮,当个炮友。”

    姜堰词嗤笑:“怎么可能?我这张脸,找个炮友还不简单?我需要付出这么多?”

    曲夜洄还以同样的嗤笑:“请问,您除了您自个儿的雪白胴体,您还付出了什么?”

    姜堰词:“……”

    他抹了一把脸,直接喝完一杯酒。

    说得对。

    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曲夜洄看说的话难倒了姜堰词,他又问:“那江翊他爸那事呢?他爸去找过你这事,肯定瞒不住江翊。你转头一走了之不告而别,江翊肯定把这笔账算他爸头上。”

    “我可是听江玺说了,江翊这半年没回过一次家。正月里回了老街,他之后几乎每天都来酒吧,有时候来的早,七八点,八九点,有时候来的晚,凌晨两三点。”

    姜堰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曲夜洄看着他的神色,说出来的话都在肚子里打了个草稿:“说点难听的。”

    姜堰词抬眉,抿了口红酒,大发慈悲:“说。”

    曲夜洄抱着胳膊:“鼻子下面长了什么?”

    姜堰词:“嘴。”

    曲夜洄:“你俩这嘴只在床上用是么?”

    姜堰词:“……说人话。”

    曲总神神叨叨:“老子的意思!嘴长在人身上,除了接个吻,还能用来说话!江翊要是不喜欢你,老子马上去吃……”

    姜堰词懒懒抬眉:“出门右转,挂了洗手间的牌子,自己找。”

    曲总冷笑,专注于眼前的拉菲,不打算参与情侣之间的事情。

    手机铃声在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交谈声的包厢内格外吵闹。

    姜堰词放下酒杯,看着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厌恶的皱眉。

    他按断。

    但对面明显跟他较劲,他不接,就准备一直打。

    姜堰词嫌烦,终于接了起来:“什么事?”

    语气冰冷烦躁。

    姜父:“你回国了?”

    姜堰词更烦了:“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看到你了,你回市中心那套房子了。”姜父声音阴冷:“回国了怎么不回家?”

    姜堰词:“回家?你做哪年的春秋大梦呢。”

    姜父一下子就沉默了。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怼的没话说。

    良久,他生硬的说:“你是我生的。我知道你什么德性,姜堰词,你跟我一样,我喜欢男人,你自然也喜欢。”

    姜堰词眼睛一眯,浑身充满了戾气。

    他突然扬手,高脚杯狠狠砸在单面玻璃窗上!

    两种玻璃碰撞的结果,是高脚杯粉身碎骨,玻璃窗完好无损,却留下了满窗户的葡萄酒渍。

    姜堰词脸色发寒:“我跟你不一样。”

    姜父好似抓到了他的痛脚,往这一点使劲的戳:“有什么不一样?同样喜欢男人,同样被你妈厌恶……”

    “我他妈三观正,不会做出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姜堰词冷笑连连:“我喜欢男人,喜欢的光明正大,可以告诉每一个人,老子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你敢么?你不仅不敢,还骗婚。”

    姜父的声音瞬间暴怒:“你……”

    “闭嘴!想骂我的话省省力气,我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也比你年轻这么多,多脏的话都说的出来。说正事。”姜堰词懒得和他掰扯。

    姜父似乎是妥协了。

    他沉声说:“你在酒吧?”

    姜堰词眯了眯眼:“关你屁事。”

    “给你安排了个相亲,他现在就往你酒吧去了。”姜父说。

    “噗。”曲夜洄一口酒喷了出来,狼狈的挂在白t上。

    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比了个手势。

    这个点?

    酒吧约相亲对象?

    这是相亲还是喝酒再上个床呢!

    姜堰词皱眉:“你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姜父:“知道你喜欢男的,给你介绍了个男人,你们一样。挂了,我还有事。”

    姜堰词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无语至极。

    他揉了揉眉心。

    曲夜洄:“……你要不逃避逃避?”

    姜堰词:“逃不了了。按照他的脾性,确定人已经到了酒吧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曲夜洄猛的咳嗽,他指了指外面:“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见别的男人?”

    姜堰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单面窗外,江翊盯着这边,眼神似乎能透过窗户,直接看到他。

    姜堰词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看似非常错误,又看似非常奇怪的时间。

    酒吧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高个子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他先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环境,似乎对此很满意,这才走到吧台去询问。

    姜堰词只瞥了他一眼,就重新把目光放在江翊身上。

    江翊已经收回了视线。

    似乎对此很奇怪,还询问了路过的服务员,自然,他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曲夜洄踢了姜堰词一脚:“你森晚整理现在是去还是不去?那人肯定会一直问,你爸又出卖了你。你要是不出去,你店里这些小年轻估计挡不住啊。”

    姜堰词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然后,整理了下衣领,休闲衬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黑色裤子衬托出他笔直的长腿。

    不仅如此。

    更要命的是他衬衫肩头上的几滴红色酒渍。

    氤氲出一点一点的红圈。

    在昏暗的酒吧灯光内,透露着诱人的味道。

    艹。

    曲夜洄看着他的背影。

    掏出手机。

    给这半年来新认识的小朋友发了个消息。

    [曲夜洄:小江,睡了没?好戏,看不看啊?]

    另一边几乎是秒回。

    [江玺:酒吧吗?看!马上来。]

    第 26 章

    姜堰词出了包厢, 朝着一个路过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端着收回来的酒杯,问道:“老板?您和曲总需要加酒吗?还是lafite?”

    姜堰词微微仰头,整个人慵懒无骨的靠在墙上, 露出一截雪白骨感的锁骨。

    他勾了勾手指,朝着刚才那个男人的方向点了点:“帮我把他带过来。悄悄的啊, 别被其他人听到,也别多说什么。”

    服务生看了一眼,立马一副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兴奋的双眼放出可怕的光芒:“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 又喃喃自语的对比:“可我觉得另外一边那个人更帅啊, 老板,你不喜欢那样的型男吗?”

    姜堰词不知道她说的是谁,随口问:“哪个?”

    服务生指着江翊的方向。

    姜堰词看过去, 微愣,似笑非笑,予以表扬:“眼光不错。”

    服务生得到了肯定, 惊喜:“我也这么觉得!这个男人这半年常常来酒吧, 每天就点一杯酒,几乎把店里的鸡尾酒全尝了个遍啊。这样的男人,肯定没对象。老板, 你说我要是去找他要个联系方式, 能成功吗?我蠢蠢欲动很……”

    然后,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服务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惊讶又不解的的看着老板。

    只听见姜老板幽幽的说:“别想,没结果。”

    服务生:“为什么啊?”

    姜堰词扬起唇角:“还用问?那是老板我看上的男人。”

    服务生震惊:“!!!”

    姜堰词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 帮我把那个带过来。”

    还不放心的提示:“别带错人了啊,”

    “哦……哦!”服务生从震惊, 到迅速接受,后面的表情完全是磕cp磕到真的神色!

    一脸的暧昧,痴痴地笑容。

    曲夜洄在包厢里听的哈哈大笑,幸好外面的歌声到了高潮,歌手的声音蓦地提高,才没让笑声被外面的人注意到。

    “你男人?哟!这是从哪里论的啊。江老板什么时候是你男人了?你们不是分开半年了么?”

    曲夜洄搭着好友的肩膀,“不道德啊,怎么能背地里暗戳戳斩断江老板的姻缘呢。这么好一有为青年,别被你弄的后半辈子孤独终老啊。”

    “滚蛋!”

    手肘往后一杵,姜堰词冷淡掰开曲夜洄的手。

    曲夜洄早有防备,躲开向后的攻击,“去吧。”

    他等着看好戏呢。

    唯一的包厢里坐了曲夜洄,姜堰词自然没法把人带到包厢里面谈。

    所以,找了个离包厢近的卡座,他坐在背对着江翊的方向。

    深夜的酒吧内灯光昏暗,不仔细看,倒是也一时半会儿看不出这个人是他。

    服务生很快把他的相亲对象带了过来。

    “你好,于晨。”名叫“于晨”的男人礼貌伸出手。

    姜堰词抬眸,“你好,姜堰词。请坐。”

    于晨是个gay,今年三十三,之前有过两段感情。

    第一段,持续三年结束。第二段,持续五年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找对象。

    今日看到姜堰词,他倒是来了点兴趣。

    之前不过是卖个面子,却没想到这姜叔叔的大儿子,是这般好模样。

    但……

    姜堰词利落,了当:“你认识我爸?”

    于晨笑着点头,显然没被人叮嘱过:“姜叔叔和我叔叔是至交好友。”

    姜堰词眼神变了变,笑容也变得讥讽:“至交好友?别给这段肮脏糜烂的感情披上这么好的四个字做挡箭牌。”

    于晨脸色倏地一变:“什么意思?”

    “于先生与我一样,都是喜欢男人的。”姜堰词把玩着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杯壁上来回抚摸,“他们俩,不就是骗婚的男同么。”

    于晨皱起眉。

    似乎对姜堰词说的这些并不相信。

    “我来猜猜,他觉得你这个‘至交好友’的侄子很好,所以他信任你。觉得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他可以通过你把控我。”姜堰词自嘲的笑了笑,“于先生,你可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发现我爸和你叔叔之间不正常的关系。”

    于晨蓦地沉默。

    姜堰词轻笑,提醒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抱歉,我没有相亲的打算。今日这场相亲,十分钟前我刚收到通知。但十分钟前,于先生已经出现在我的店里。”

    于晨不是个傻子,相反,他是帝都高校的年轻教授,立刻知道了姜堰词话中的意思。

    很明显,他是被迫的,是被人摆了一道。

    而他于晨,是作为摆他一道的一颗棋子。

    于晨抱歉的笑了笑:“是我该抱歉。这是你的酒吧?”

    姜堰词抬手打了个响指,招来服务员:“给这位先生上一杯店里的红色生死恋。我请的。”

    “好的,老板。”

    成年人懂得边界也懂得分寸,于晨没有拒绝,接受了姜堰词的好意。

    “多谢。”

    姜堰词起身,拍了拍衬衫上的褶皱,“店里有不少的好久,于先生如果有研究,有想喝的,可以找服务员。”

    于晨笑着点头:“好。”

    “那我就不奉陪了。”

    姜堰词道。

    两人友好,且明智的结束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相亲。

    于晨没立刻离开,留在店里,品尝店里的鸡尾酒。

    姜堰词这才闻到身上浓重的酒味,低头一看,雪白衬衫上红葡萄酒的酒渍猩红显眼。

    他轻啧了一声。

    有些狼狈啊!

    拐过客区,进了洗手间处理处理。

    站在洗手间宽大的镜子前,姜堰词打湿了衬衫,随意抹了几下。

    酒渍很难抹开,反倒是把之前凝固在衣服上的红点氤氲的更开。

    白色衬衫沾了水,略显服帖的贴在肌肤上。

    湿润的好似一株红梅,在这个夏日,突然盛开,静等着人来折走。

    姜堰词靠在洗手台前,点开手机,刷了会儿消息。

    正好看到顾宴辞发来的消息。

    [顾宴辞:小朋友们赢了比赛很开心,去你酒吧打个卡放肆放肆,姜老板,打个折,给点儿优惠?]

    [姜堰词:挺巧,我今天刚回帝都,现在就在店里。来吧,给小朋友们的福利,今晚全场的酒水,姜老板包了。]、

    [顾宴辞:老板大气啊,一个小时后到。]

    姜堰词当然看了比赛,知道pod赢下了夏季季后赛,拿到了今年的一号种子,一个月后,会代表国内赛区,以一号种子的身份前往巴黎参加今年的全球总决赛。

    姜堰词含着笑意,收起手机。

    然后,在看到镜子中出现的人时,背脊一僵,笑意僵在唇角。

    江翊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比半年前短了些,下颌线更有棱角了。

    此时的他,显然也是震惊的。

    估计就是来个洗手间,然后,便撞见了靠在洗手台前的人。

    看着江翊变幻莫测的脸色,姜堰词咋舌。

    这人似乎不大相信他是个真的,好像以为只是个幻觉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姜堰词僵住的笑意倏地散开。

    而后,他便听到了江翊又哑又干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堰词背对着他,两人都是通过镜子来看彼此的神色。

    “今天。”姜堰词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江翊很平静,平静的让他以为微信半年来询问何时回来都是一个错觉。

    直到……

    背狠狠撞在墙上,脊骨被冰冷的墙壁咯的生疼。

    姜堰词倒吸了口气。

    紧接着,带着薄茧的手指贴着他的下巴,虎口死死卡着他。

    江翊眼神凛冽,想将姜堰词生吞了下去。

    面前一黑,唇上一痛。

    姜堰词被迫仰起头,承受着江翊炙热滚烫的唇舌。

    舌尖抵着齿壁,一只手改换方向,托着他的后脑勺,紧紧往前压。

    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江翊整个人都疯狂了。

    见面的那一刻。

    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还以为喝多了酒,又出现了幻觉。

    直到……镜子中看到的人,脸色变了又变,他才知道是真的。

    于是。

    他什么都不相等。

    他想确认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 ,就站在他面前。

    姜堰词现在只觉得唇齿发麻,江翊的吻如疾风骤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他伸出手,皱眉想推开。

    但江翊很快钳制住他的双手反压在身后,刚离开一点的唇舌密密麻麻的压上来。

    “江……江翊。”

    姜堰词快喘不过气了,胸口的窒闷越来越强烈,他下定决心,一口咬下去。

    激烈的亲吻,终于停了下来。

    江翊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右腿挤进姜堰词□□,把人禁锢在自己怀抱与墙壁之间。

    他一下一下的啄着姜堰词的唇。

    在唇边轻哑着嗓音,手指抹着他肩膀上的红色酒渍,在领口边缘徘徊。

    他说:“我好想你。”

    第 27 章

    周遭是温柔的歌声, 零零散散有人来洗手间。

    看到他们两个暧昧的姿势,同样露出暧昧的眼神,并多看几眼。

    幸好……没有相熟的人, 姜堰词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在酒吧里,有个艳遇很正常, 大家都会报以暧昧的态度,但不会多说,也不会觉得这两人这般有伤风化。

    江翊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堰词张了张嘴, 还没说话,江翊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抵着他的齿缝, 纠缠着他的舌尖,深入交流,共舞。

    余光瞥到一个打扮很男高的小伙子。

    艹!

    还是个面熟的。

    姜堰词皱眉, 偏头,避开江翊的唇。

    对于他的躲避,江翊非常不开心, 且很不满意, 二话不说捏着他的下巴抬起。

    “江老板……被人围观的还不够呢。”

    姜堰词及时开口,阻止江老板“发情”一样的动作。

    江翊敏锐的转头,一双眸子落在闯入的不速之客之上。

    安白——pod中单, 本赛季冠军中单。

    姜堰词知道他, 并且还从明壹和顾宴辞的口中知道这小子早和他们队长景亭遇暗度陈仓。

    江翊终于放开,稍稍后退,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但他掐着姜堰词腰身的手没离开, 略显不耐的轻啧。

    仿佛在催促他早点解决这突然闯入的小家伙。

    姜堰词眉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快速给顾宴辞发去了消息。

    过了一分钟, 高个的景亭遇走了过来,一脸正经的看着姜堰词:“抱歉,家里小朋友乱走,打扰二位了,请继续。”

    说完,带着安白转身就走。

    姜堰词听他这话听笑了。

    他推了推江翊:“你确定要在这种环境下继续?”

    江翊抿唇冷笑,突然道:“谁允许你相亲的?”

    姜堰词骤然抬头:“……”

    江翊眯了眯眼,加大手上力道,手心滚烫,炙热,密不可分的贴着姜堰词的肌肤:“说!”

    姜堰词一愣。从认识江翊开始,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恩……这种冷着脸,语气加重,凉飕飕的感觉,就是江翊发了非常大的火,他在发怒。

    姜堰词被气笑了,手指抵着江老板的肩膀,微微加重力度:“江老板,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生什么关系来质问我呢?”

    江翊难耐的抿了抿唇,舔了舔齿壁:“你男人。”

    姜堰词挑眉:“炮友的确算我男人。但你见过哪对炮友半年不见面不上chuang的?”

    话音落下,姜堰词没听到江翊的反驳。

    好奇之下,他看到了江翊深邃的眼眸,以及隐藏在眼神深层的可怖。

    以及……他被拽着手腕往外走了!

    “江……”

    姜堰词刚吐了个字,发现旁边的客人都在看他们俩。

    他默默地把后面的字吞了回去。

    酒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江玺听着歌走了进来,直接和江翊来了个面对面。

    “卧槽!大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姜堰词:“今……”

    江翊:“你怎么在这里?”

    姜堰词默默闭嘴。

    江玺摸了摸鼻子:“我曲哥找我喝酒啊。”

    江翊微微拧眉。

    江玺连忙自证年龄:“我已经成年了啊,可以喝酒。”

    江翊现在没时间管外甥,拽着姜堰词就走。

    姜堰词朝着江玺投去个眼神。

    奈何江玺没看懂,还高兴的挥了挥手:“舅舅好久没好好睡觉了,大哥你回来了,我舅舅肯定能好好休息。”

    姜堰词:“……”

    倒也未必。有了他,江老板可能大晚上彻底不睡觉了,改睡人了。

    江玺全然没看到他的欲言又止,还沉浸在舅舅终于能睡好觉的欣喜中:“感谢,大恩人啊!让我舅舅睡足个三天三夜吧。”

    姜堰词面色一垮。

    “三天三夜?你他妈是想要我命吧。”

    “好。”同一时间,江翊说。

    姜堰词立刻转头,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趁着江玺还没反应过来,江翊拉着他的手腕出了酒吧。

    姜堰词皱了皱眉:“我不想三天三夜。”

    江翊转头,低垂着眉眼:“我想。”

    姜堰词:“我会死在你床上。”

    而后,便听到江老板低沉的笑声。

    他胸膛微微震动,带着人拐过街角,走进长满了青苔的石子路老街巷子:“我没说三天三夜都拿来做。”

    姜堰词撇嘴。

    他能信?

    久别重逢。

    小别还胜新婚,这他妈可是久别啊。

    江老板以前就不可能放过他,更何况是现在?

    但江翊的确表现的非常不着急。

    走在青石子路上,江翊放缓了脚步,除了一直紧紧牵着的那只手,其他都不像是久别重逢,反倒像是平常的饭后散步。

    姜堰词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开始有时间回味刚才江老板疯狂把他抵在墙上的举动,唇齿间似乎还遗留着江老板滚烫的气息。

    他也很想他。

    “江玺说的没错,你不在我身边后,我睡眠很差。只要闭上眼睛,好像都会看到你。”江翊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流淌。

    “这半年,我没有休息,也无法休息。只要空下来,我就会想起你。明明,我们从认识到分开,其实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

    “每天除了做单就是画图,平均一天做了三个图,有大图,有小图,什么都接,只要别让我闲下来。”

    姜堰词眉峰轻缓,安安静静的听着江翊说话。

    江翊偏头,看着他的耳垂,“我在卖惨。”

    姜堰词脚步一顿,哭笑不得:“这都不像你了。”

    江翊微微垂下眸子,浑身充满了孤寂和被抛弃后的惶恐不安。

    流露出的可怜和委屈感染了姜堰词。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主动保住江翊:“江老板,我不是回来了么。”

    江翊很喜欢他的投怀送抱,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问起了半年前想问的一个事:“那天,我爸对你说了什么?”

    “劝我离开你。”姜堰词笑道,“他说的话我都能猜到,这很正常。”

    江翊闭上眼睛:“恩,委屈你了。”

    姜堰词倒是不委屈,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前后脚进了纹身店,江玺赶着出门,没关楼下的灯。江翊和姜堰词也没关,换了干净的鞋子上了二楼。

    站在楼梯口,从敞开的客卧门看到里面满满的生活痕迹,姜堰词默默挑眉:“江玺睡客房?”

    江翊点头:“恩。”

    姜堰词靠着栏杆,似笑非笑:“那我睡哪里?”

    “主卧。”

    江翊说,露出疑惑表情,显然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多余。

    姜堰词轻轻敲了敲栏杆,手肘支在上面:“抱歉啊,我现在可不玩一夜情,也不跟人做炮友了啊。”

    江翊敛起眼尾:“没有让房东睡客卧的道理。”

    姜堰词:“……我记得我刚认识你时,睡了好几晚的客卧。”

    江翊正经的反驳:“那肯定不是我。”

    姜堰词哭笑不得,“半年不见,江老板都学会耍无赖了啊。”

    “过奖。”

    江翊非常认真的说了两个字。

    姜堰词一噎。

    而后,江翊把主卧的床重新铺好,转身,眉宇深邃,眼神充满了温柔和希冀。

    他抵了下腮帮子:“其实,我不是随便的人。”

    姜堰词被他的眼神蛊惑,一时没说话。

    “所以,要换个身份住主卧吗?”

    一切都好像在预料之中,但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姜堰词还是觉得心肺止不住的擂动,呼吸声急促:“什么。”

    江翊缓缓伸出手,做出欢迎的姿势:“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我男朋友同个床?”

    姜堰词忍不住弯起唇角。

    看吧。

    他最后还不是收下了江老板?

    夏日的天如娃娃面,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闪电光亮打在窗户上。

    趁着雷雨还没落下来。

    姜堰词雀跃的回复了江老板。

    他说:“好。”

    第 28 章

    窗外, 电闪雷鸣,不过刹那,倾盆大雨倾覆而下, 浇散了积蓄一整日的暑热。

    夏风穿过拥挤的巷子,带来夏日里难得的一丝沁凉。

    纹身店二楼主卧房间内, 气氛却无比滚烫,比没下雨时的闷热还烫。

    姜堰词仿佛成了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雨,被江老板尽情掌控。

    雪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拽着绵软墨黑的枕头, 白嫩的肌肤落在黑色床单上,显得姜堰词整个人更白, 破碎的白。

    他破碎的被江翊攥在手中, 听着外面瓢泼大雨的雨声,声音渐渐被淹没。

    小别胜新婚说的没错。

    但这久别……

    胜的不仅是新婚,还有惩罚!

    “艹!”

    姜堰词怒道, 想翻身农奴把歌唱。

    但翻到一半,江翊手指在他腰间轻轻一握。

    姜堰词酥了。

    人酥了。

    腰酸软了。

    他闷在枕头里,把那些声音全混入雨声中。

    “别闷着, 小心闷坏。”江翊掐着他的下巴, 逼迫他偏头,他追了过去深吻。

    姜堰词差点吐露那些磨人的声音,就被江翊亲了个正着, 感官上所有的愉悦没法用这样的方式发出来, 他便更磨人了。

    磨人的江翊差点忍不住。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晚,主卧内的声音一整晚没断。

    天大亮,窗帘遮光再好, 也悄悄跑出一点光亮。

    姜堰词整个人疲惫的躺在床上,江翊的胳膊非常有力的箍着他的腰身。

    两边腰窝有几个深深的指印, 颈窝处全是吻痕。

    姜堰词嘴角微动。

    他现在还活着,纯粹命大!

    江老板昨晚那股劲,很像是想将他直接弄死。

    姜堰词微微动了动身子,然后,身边的热源再一次靠近。

    他忙屏住呼吸,嗤笑:“真不给我留条活路呐?”

    “总比让你跑了强。”

    江翊的声音听上去根本不累,一点都没有困意,反而整个人都很有精神,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指尖轻柔的帮着他按摩。

    “我只是去旅游。”房东嘴硬。

    江翊低低的笑道:“那你下次去旅游,把我带上。”

    姜堰词:“恩?”

    江翊按着他的腰窝,轻轻咬着姜堰词的耳垂,声音温柔又危险,隐隐含着威胁,道:“每天还的话,就不需要回来后一次性还清了。”

    姜堰词震惊。

    但他的震惊只维持了零点一秒,就被江老板掐住了腰窝,意味不难想象。

    “艹!江翊,你他妈迟早精尽人亡。”

    “带你出去玩,我是去旅游还是换了个地方送pao啊!”

    “……我错了,江哥。”

    “江老板,江翊,江哥……”

    江翊神色幽深,眼神发了狠:“换种叫法。”

    姜堰词轻咬着嘴唇。

    江翊俯下身去:“叫声老公来听听。”

    姜堰词微顿,出神。

    紧接着,突然的力道把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姜堰词:“……一步到位啊。”

    江翊低笑:“喜欢吗?”

    姜堰词嗤笑:“喜欢啊。”

    江翊:“喜欢就好,我最喜欢这样,之前还怕伤害你,现在看来,是我小看房东了。”

    姜堰词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他这话的意思,整个人就被拖入被窝,灰色空调被盖过头顶,挡住一床的旖旎。

    隐隐可听到两人还在商量什么的声音。

    “你确定?”

    江翊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性,手指已经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拦精灵。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拦精灵远远推开:“不要。”

    江翊语带心疼,声音是压抑克制的:“你会难受。”

    姜堰词抱着他的脖颈,抵着他的耳垂,轻声吐气吹了一口,吹的江翊浑身起鸡皮疙瘩,大手再次按了上去。

    “老公。”

    低低的两个字。

    但江翊听到了。

    他低咒了一声,原来这般两个字,就能轻易摧毁他所有克制所有自控。

    去他妈的拦精灵吧。

    现在谁还管的了它啊。

    两人在房间内磋磨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七八点,姜堰词推了推江老板:“去做饭。”

    江老板先抱着他,无声的亲吻,而后问道:“好,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

    姜堰词没什么力气:“在外面半年,吃了好多西餐,现在就想吃你做的。”

    江翊爱死他这副模样了。

    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笑:“行,想吃什么,老公都给你做。”

    姜堰词踹了他一脚:“满汉全席!”

    江翊没有任何异议:“行。”

    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出门前又折回来亲了两口。

    姜堰词无奈的睁开眼睛:“江老板,你多大了?”

    “学年轻人成亲亲怪了?”

    “再亲下去,小心走火。”

    江翊明显开朗了许多,从眼神到说话的语气,全变了。

    他低笑的附和着开玩笑:“恩?走火了怎么办?”

    “呵。”房东拒绝交流。

    江翊知道他肯定饿了,白天他倒是想叫点儿外卖,但房东实在是太可口了,根本没有吃饭的机会,他全程只顾着吃房东了。

    其实不只是他。

    还有姜堰词本人。

    他也没时间吃饭。和江翊再次见面,昨晚又确认了关系,他现在全身心的想缠着江翊,和他腻在一起,谁还记得吃饭这事儿。

    直到他的胃开始造反,咕咕叫个不停,两人才想起……

    好久没吃饭了。

    中途只来得及喝了几杯水。

    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有排骨和牛肉,以及一些蔬菜。江翊准备做个红烧排骨,再炖个番茄牛肉,另外加几个小炒。

    江玺回来时,闻到了从厨房发出的香味:“舅舅?”

    江翊转头看了他一眼:“从哪里回来的?”

    “我大哥的酒吧啊。”江玺撇嘴,笑的贼兮兮的:“我倒是想回来,但曲哥说不能打扰你俩。我想了想也对,这地方的隔音不大好啊,万一让我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你们这就是荼毒祖国未来的花朵。”

    江翊淡漠的笑了笑:“滚。”

    江玺乖巧转身:“好吧。”

    江翊盯着他的后背,把他盯得发毛:“让你滚走了?”

    江玺:“……舅舅!”

    江翊指着芹菜:“滚回来,择菜。”

    江玺撇了撇嘴:“不忍心使唤房东,倒是挺喜欢使唤大外甥。”

    闻了闻:“炖牛肉啦?”

    江翊:“恩,吃过了吗?”

    江玺其实吃了,还是曲总请的一顿人均几百块的烧烤。

    但此时此刻,熟悉的味道让曲总那顿烧烤不知道喂了谁:“没吃!”

    江翊抬眼。

    立刻看穿了江玺。

    “择完菜上楼叫你大哥下来吃饭。”

    大外甥又被吩咐了一件事。

    芹菜择的很快,江玺把择好的芹菜洗干净放在盆里,随了江家人的两条大长腿几步上了二楼。

    他这边还没敲门,房间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姜堰词打完一个哈欠,恹恹的和江玺打招呼:“早啊。”

    江玺:“……早?”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姜堰词:“哦,晚安啊。”

    从善如流的改口。

    江玺:“……”

    他看着面前的人,怀疑他舅舅昨晚给喂了什么药,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啊。

    “听说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但学了美术设计?”姜堰词边走边和江玺唠嗑。

    他走的很慢,以前一步的距离,他现在得走两步。

    至于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某个地方被江老板开发过度,现在还涨疼难受。

    “对,舅舅之前就很喜欢画画,没想到我遗传了舅舅的好基因。”

    说到这个,江玺眉飞色舞,显然非常喜欢美术设计这个专业。

    姜堰词落后他一步下了楼梯:“挺好的,节假日还能来店里帮帮你舅舅。”

    两人下楼走到厨房,江翊已经把最后一个菜,芹菜炒肉丝盛出来。

    他抬了抬眼,温柔浅笑:“吃饭。”

    姜堰词走过去,看着桌上的几个菜:“江老板,你这偷工减料啊!”

    江翊挑眉:“满汉全席,没看到吗?”

    姜堰词:“就六个菜,能叫满汉全席?”

    江翊现在脸皮非常厚,一副人已经到手,说什么都没事的模样。

    他指了指空着的地方:“看到没,全是。”

    姜堰词:“……”

    江翊脸不红心不跳:“满汉全席也未必全好吃,但我做的这六个菜,保证合你的口味。”

    这倒是。

    姜堰词早闻到了香味,尤其是那道红烧排骨,色香味都诱人啊!

    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一屁股坐下,刚准备夹菜。

    他的动作猛的停下,一言难尽的僵在原地。

    江玺坐在对面,已经先一步夹到了排骨,看到姜堰词悬在半空中的筷子:“……不用让我的啊,我不是小孩子了。”

    姜堰词扯了扯唇角:“永远都是小孩子。”

    江玺觉得莫名其妙,这真的不大对劲啊。

    “换个位子。”

    江翊在旁边柔声说。

    姜堰词僵硬的转了转头。

    看到隔壁的位子,冰冷的椅子上放了一个灰色的坐垫,看高度,里面填充的棉织品已经不少,坐上去应该也会很软。

    “哦~”江玺拉长了音调,笑的意味深长,又暧昧又从容:“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姜堰词嗤笑,这演技,忒差!

    他换了个座位。

    有坐垫垫着,的确舒服了不少,就算还有点儿难受,他也能接受。

    江翊坐在了他旁边,给他夹了两块排骨:“要喝点什么吗?”

    姜堰词想了想:“没做汤?”

    他这纯粹是开个玩笑,江老板这几道菜做的已经足够三个人吃了。

    “你不提,我还忘了。”

    江翊起身,去珐琅锅里把炖着的汤倒出来:“芋艿排骨汤,没其他食材,今天将就将就?”

    江玺那口排骨狼吞虎咽的:“这还将就?那我之前吃的全是……”

    “闭嘴!”后面那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江翊冷着声怼了回去。

    江玺低头,默默啃排骨。

    姜堰词附身过去,贴着江翊的耳朵,低声道:“老公真好。”

    第 29 章

    这一刻, 江玺希望自己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好过在这里当明晃晃的电灯泡。

    关键对面两人不仅不把他当人, 连电灯泡的资格都没有。

    恩……他顶多就是空气。

    迅速吃完饭,江玺二话不说跳起来, 端着空碗去厨房:“我吃完了,这就上去……”

    “坐下。”江翊淡淡挑眉,眼神锐利的看向江玺, 顺道动作温柔且缓慢的给姜堰词盛了一碗汤。

    姜堰词笑的眯起了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江老板的专属服务。

    江玺半只脚迈出了餐厅, 闻言顿在原地, 头都没回,扯着嗓子喊:“我怕我打扰你们,我怕自己长针眼!”

    “恩, 真懂事。”江翊幽幽的说。

    江玺松了口气:“所以我……”

    “去外面沙发上等着。”江翊嗤笑,看穿他的心思,“等我们吃好, 滚去厨房洗碗。”

    最不喜欢洗碗但又实在不会做饭, 只会黑暗料理的江玺:“……”

    肩膀一塌,耳朵一耷,顺毛显得他全身上下的委屈。

    “哦, 好的。”

    姜堰词喝完汤, 把碗里炖的软烂的芋艿吃掉,“我是不是该为大外甥说句话?”

    “你吃你的,不用管他。”江翊道。

    姜堰词:“……他看上去很可怜。”

    “房租我交的, 他住这里。饭我做的,他吃了。就这还不值得他洗个碗?”江翊提出理由。

    姜堰词沉默了一会儿, 指了指自己:“我没交房租,也住在这里。我没做饭,但我也吃了。”

    江翊淡笑,温热的手掌心搭在他肩膀上:“你用身体偿还了。”

    还偿还了一天一夜。

    闻言,姜堰词条件反射的绷紧了此时无比娇弱的臀部。

    本来没啥感觉,甚至觉得柔软的坐垫在此时此刻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功效。

    “艹!”

    姜堰词低咒,“老子又疼了。”

    想想都疼,可见他俩这次的缠绵森晚整理有多狠,多深入。

    吃完晚饭,江玺乖乖的去洗碗,把一楼的大客厅留给两位半年来才见面,见面后一天一夜全在床上,还没有时间唠唠嗑的情侣。

    姜堰词舒服的靠坐在沙发上。

    沙发是软布工艺的,江翊买的品质好,买了几年没有塌陷的感觉,这个柔软度很适合现在的姜堰词。

    他懒洋洋的抬了抬手:“要喝水。”

    江老板任劳任怨,去倒了一杯温水,还拿了一盘果切,还有两盘小零食,全放在姜堰词面前。

    姜堰词先喝了口水,再拆了颗糖放嘴巴里:“很甜啊,是小昭准备的吧。”

    “恩,如果不喜欢这个口味,明天我们再去买点其他的。”江玺看着他,腻歪的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手指挤进指缝,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姜堰词浑身充斥着欲望发泄后的慵懒随性。

    闻言轻应:“好呀,明天出去逛逛。”

    而后,余光瞥到江翊眸色一深:“怎么了?”

    江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现在天气热,明天或许还会下雨,其实不太适合出门。”

    姜堰词:“?”

    天气热,或许还会下雨?

    所以不适合出门。

    那不适合出门适合干什么?

    自然是适合待在屋内啊。

    待在屋内又能干什么。

    姜堰词:“……”

    当然是适合干他啊!

    他扯了扯唇角,假模假样挣脱江翊:“你欲望这么大?”

    “半年不见,看不见摸不着睡不着,现在看到我,你没欲望?”

    江翊轻而易举的把问题反抛了回来。

    看着他危险的眼神,姜堰词下意识用舌尖抵了下腮帮子,忙笑着说:“怎么会呢!我真是爱死江老板了呢,恨不得天天和江老板绑床上啊。”

    “好。”江老板拍了拍手,起身。

    身边的沙发回弹。

    姜堰词抬起头:“干嘛去 ?”

    “把你绑床上。”江翊面不改色,端着一个非常震惊的脸色,说出最无赖暧昧的话,“你都这么要求了,我自然得满足你的要求。”

    姜堰词死赖着不走,哪怕手腕已经被捉住,江翊的指尖在他手腕那处伤口来回抚摸,他还耍赖:“其实不用这么顺从我的。”

    江翊依然一本正经:“那可不行。”

    姜堰词:“……”

    江翊微微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一碰:“我打算做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说着,在姜堰词不设防的时候,长臂一揽,搂着他的腰把人带起来,半推半就下把人往楼上带。

    江玺正好洗完碗,抬头看见两人和连体婴一样,吓得大外甥猛的转头躲进厨房,生怕打扰了舅舅的好事,一句话让他洗一整个月的碗。

    等到身后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敢出去。

    二楼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江玺撇了撇嘴,关掉一楼的灯,锁好门,三两步上了二楼,迅速钻进客房,关门锁门一套动作十分流畅。

    确定隔着两道门和一个大走廊隔音还行,他才放下心。

    后来一想,还是不够保险。

    万一他舅舅准备在走廊玩点刺激的,那不还是有可能听到?

    江玺摸出自己的降噪耳机,塞上,播放适合睡眠的轻音乐,这才觉得万无一失。

    其实……

    走廊对面的主卧内,两人没真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

    只是肩并着肩靠坐着,说说话而已。

    姜堰词好奇半年前的事情:“我走那天……你后来做了什么?”

    江翊缓缓降下唇角:“我不确定。”

    姜堰词扬眉:“那时觉得我只把你当炮友,正好也厌烦了你,想离开你,所以拿你爸当了回工具人?”

    江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不是。”

    他转头,盯着姜堰词道:“我以为你只把我当炮友,你把一切都表现的非常纯熟,什么都拿捏的很稳。但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爸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离开我。”

    这倒是实话。

    他是可以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江父的几句话就和江翊分开?

    也就是他现在脾气好了不少,早几年,他能跟着江父去找姜堰词,三个人当面对质,把话拆开了揉碎了说清楚。

    姜堰词低笑:“还是江老板了解我啊。”

    江翊现在的胸腔是满的,心脏也是满的。

    久违了的充盈感再次回来,他舍不得放开自己的宝贝:“你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联系不到你,电话不通,微信没回复。江玺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回。”

    姜堰词摸了摸鼻子:“我没登过微信了。”

    江翊沉默片刻:“猜到了。你能把手机号都换了,不登个微信也正常。”

    姜堰词忍不住抱了抱江老板:“抱歉,下的药太猛了。”

    江翊眉心微蹙。

    而后……他蓦地扬眉。

    眼睛发亮,透露出让姜堰词招架不住的占有欲。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这一句话,他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江翊手指微颤,他压着嗓音,此刻的嗓子无比干涩,干涩的他启唇困难。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把我当炮友?”

    姜堰词忍不住轻啧:“江老板,我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追你的。”

    看到江翊又惊喜又懊悔的样子,他忍不住怀疑自己:

    “那天我显得这么轻浮不正经?”

    “看上去很像个玩419的渣男?”

    当时的场景……湿漉漉披着浴巾,敞着胸口,把人堵着说要追人。

    姜堰词诡异的沉默了。

    他妈的的确挺像。

    像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戏谑人生,流连花丛还片叶不沾山。

    姜堰词唇角僵硬,自我放弃:“的确很像。”

    江翊看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出言安慰:“后来想想,我挺后悔的。”

    姜堰词挑眉:“后悔什么?”

    江翊:“遇到你太晚,当时不够了解你。”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姜堰词听他说完,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

    “都说了,房东乐意被你拖累,愿意包养你啊!”

    说完这些,姜堰词又问:“你妈妈怎么样?”

    江翊已经淡然了不少:“新一代靶向药上了,效果还不错,能控制住。”

    姜堰词:“那就好。”

    只要有药能用,就有机会和癌共存生活。

    “江芳安分了不少,也不怎么出去赌,估计是不想把江玺给我们吧。”江翊又说。

    姜堰词轻笑,“那又怎么样?现在知道晚了?江玺早记事了,有自己的判断,我还等着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江翊跟着他笑:“自然,要是不乐意,房东现在就能把人赶出去。”

    时间不早,姜堰词催江翊去洗澡,他现在有些困了。

    江翊也看出他困了,便先让他去洗。

    最后,两人一起洗了,等他们洗好,已经十一点多,两人躺在床上,灯一关,困意延绵不绝的涌来,挨着靠着搂着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睡了懒觉。

    小昭来时,江玺打着哈欠下楼,看到他这副模样:“你昨晚做贼去啦?头发全翘起来了。”

    江玺耷拉着肩膀:“别提了,我戴了一晚上耳机睡得。”

    小昭:“啊?这么吵吗?可老板睡觉也没坏习惯啊。”

    江玺:“以前是没有,这不房东回来了么。”

    小昭:“哦……等等,你说谁回来了?!”

    她就请假了一天,竟然漏过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是我想的那个房东吗?”

    江玺被她激动的声音一闹,瞬间清醒:“对啊。”

    小昭捂着心口,一整个激动坏了,差点喘不过气了,她面色红润的拽着江玺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老板和姜哥还没起呢?那昨天的客户和今天的客户怎么办啊,还排吗?都联系过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江玺给彻彻底底砸懵了,他本来就刚起,脑子不大清醒。

    现在更加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了。

    “算了,我自己来。”

    小昭二话不说回到自己的位子,打开电脑。

    老板现在就有了美人不要江山,但她不行啊。

    她就算要磕cp,那也得保住老板的生意,要不然她就要没工作了,没工作哪来的钱?

    打工人打工魂!

    打功之魂熊熊燃烧。

    “舅舅全联系过了吧。”

    江玺终于回过神,提醒。

    小昭:“……我突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要不然昨天那些人都得找店里来,那发现店门关了,肯定得联系她这个官方联系人啊。

    很显然,她昨天没收到。

    正好,楼上传来动静。

    小昭和江玺一抬头,和穿着休闲装的姜堰词对了个眼。

    “哟!好久不见啊,小昭。”姜堰词和小昭打招呼。

    小昭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兴奋挥舞:“姜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诶?怎么拿了行李箱啊,姜哥,你……”

    不是吧,这才刚回来,又要走?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老板的脸色。

    “对啊。”姜堰词笑着说。

    小昭:“……”才反应过来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然后,她看到老板回头又提下来一个大行李箱。

    这个她认识,这是他们老板江哥的。

    还好还好,老板没再被抛弃。

    “出去玩几天,五天后回来。”江翊和小昭说着店里的安排:“江玺这段时间在店里,补色什么的他都会,其他新作图的客人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会跟你重新约时间。”

    小昭感动极了。

    老板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说话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一句话也多了起来,不再是以前那样几个字结束。

    “好的,老板。”

    被扔下的另一个人不太情愿:“你们去哪里玩啊,不带我?”

    “二人世界,蜜月旅行,你要一起?”

    姜堰词贱兮兮的反问。

    江玺:“……你们不介意的话。”

    姜堰词:“介意啊。”

    江翊:“介意。”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江玺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排好一切,姜堰词走在前面,江翊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他们的确需要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姜堰词准备给江老板好好补一补。

    半年不见,瘦了很多啊!

    而且,睡觉不怎么踏实,一看就知道昨晚还是没睡好,估计是有心理阴影了。

    正好,一大早秦兆打了个电话给江翊,想让江翊去沪市给他开的那个纹身店再坐坐阵。

    他又新招了几个有技术的纹身师。

    据说规模拓展的不小,但纹身师非常多。

    秦兆似乎热衷于给天底下所有的纹身师一个工作的地方。

    “秦总的避孕套生意还在做么?”

    飞机上,姜堰词想起秦总的老本行。

    江翊思索片刻:“还在做。”

    姜堰词挑眉:“我以为他这么热衷纹身这个行业,是打算转行,不继续他的避孕套大事业了呢。”

    江翊低低的笑道,找空乘要了一块毯子,空乘很快拿了来,江翊展开,盖在姜堰词腿上:“这次过去,你可以和他聊聊。”

    膝盖一暖:“聊什么?”

    江翊:“据说公司最近又出了新的口味和新的品类。”

    姜堰词歪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翊:“你在逗我?”

    江翊理所应当:“反正我们也要用,消耗不少,能蹭就蹭吧。还能帮秦总试试新品,及时给个反馈。”

    第 30 章

    在这半年时间里, 秦兆显然不是第一次找江翊江湖救急。

    前几次,江翊一副老婆跑了的丧气脸,这次不一样, 满面春风,言笑晏晏。

    秦兆不知道姜堰词已经回来, 而且两人把话说开,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刻。

    他还想着他这个朋友情场不顺,把所有时间消耗在职场上, 担心江老板迟早有一天猝死,所以, 秦兆开着车来接机, 准备让江老板感受到来自于朋友最真诚的关心。

    “江翊,这里!”远远地看见江翊,他就招手, 一时略过走在江翊前面的人,没看到。

    秦兆快步走过去,自然的接过江翊的行李箱, 好奇的轻啧:“可以啊, 你这是打算在沪市来个长假?一个人带两个行李箱?挺好,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玩玩。”

    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以前都是一个黑色背包解决的。

    江翊神色不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很显然, 秦兆没察觉出不对劲, 自顾自的说:“这次是真江湖救急,那几个东西把老子当摇钱树和大冤种呢。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那是老子卖一个一个避孕套赚的钱,能被这群东西祸害的?是不是不知道避孕套多难卖啊!”

    那倒也没多难, 现在这个时代,这东西已经成了日常用品, 再说了,秦总公司的产品价格可不便宜。

    江翊停下脚步,没走,一言难尽的盯着他:“……你最近去医院检查过眼睛吗?”

    秦兆:“什么意思?你内涵我看人眼光不行啊?这我承认,我想给天下所有纹身师一个家,但他们纯把我当送钱的傻大个啊!”

    秦总非常自觉的承认了自己的缺点:“眼光的确不行,下次你一定要给我把把关。”

    江翊嗤笑:“眼光不行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需要我说?我现在真怀疑你眼瞎。”

    秦兆:“……你今天攻击型有点强啊。你他妈满血复活了?找到新对象了?哟,给秦总我介绍介绍啊,我就说么,男人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才半年,你不就把房东忘得干干净净了么。是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大学生吗?是不是挺不错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江翊神色突然认真的盯着他身后,而后说:“我没加他说的男大学生,我很清白。”

    秦兆:“?”

    福至心灵,他突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一道目光跟刀子一样,钉在他身后,钉的他肩胛骨又凉又疼。

    艹!这眼神莫名的熟悉。

    不用转身,他几乎就能猜到是谁。

    秦总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此时也能迅速应付过去。

    一个转身,满脸堆着笑,豪气大方的走过去,张开手臂就要给姜堰词来个拥抱:“好久不见啊!”

    姜堰词避开:“秦总的热情,我先婉拒了。”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秦兆,但唇角微微压下:“咱们还是先谈谈男大学生这事儿吧。”

    他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呢。

    江翊这模样和性格,本来就招男大学生。秦兆果然是好“朋友”,给介绍的也是男大学生。

    秦兆扯了扯唇角,哥俩好的再次想拥抱一下。

    但还是被拒绝了。

    不过这次,没轮到姜堰词拒绝,而是江老板嫌弃的挡住他:“别乱碰。”

    秦兆:“……老子是直男啊,对你的房东没不轨之心。”

    “但你对我们江老板的清白有不轨之心啊。”姜堰词在旁边幽幽补刀。

    秦兆夸张的搓了搓手臂:“直男!”

    他摇了摇缠在指尖的车钥匙:“二位,请先挪步吧。小的给你们开好了房间,等着二位来啊。”

    江翊和姜堰词坐上秦兆后座。

    秦兆系好安全带,转身再次强调:“我真是直男,不想染指江翊。”

    “你帮着别人染指我们江老板。”姜堰词轻轻敲了敲椅背:“秦总,麻烦你了啊。”

    这倒是事实。

    秦兆摸了摸鼻子,他发动了车子,顺嘴说:“我还真不是故意给江翊介绍。你这消失半年,他一蹶不振,眼看着人瘦了一大圈,我作为朋友,能看着他为情所困,等你回来看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一块墓碑么?”

    姜堰词手心紧了紧。

    再次见到江翊时,他的那个状态,的确很吓人。

    人瘦了一大圈,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便知是长久睡眠不良。

    “别听他瞎说。”耳边传来江翊安慰的声音,濡湿的手心□□燥的大手打开,展平,轻抚。

    江老板的眼神落在驾驶座上,语气微凉:“好好开车,秦司机。”

    秦兆啧啧称奇:“好嘞,今儿秦总就给你们当一次司机。”

    秦兆定的酒店一如既往的好,江翊每次来帮忙,衣食住行方面完全不用操心。

    把两人送到酒店,秦兆本来是打算叫江翊出去吃个饭喝喝酒的。

    但现在看姜堰词在,他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那我先走了,明天店里见。”

    江翊淡淡点头。

    姜堰词乐呵呵的扬唇:“好啊。”

    秦兆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姜堰词的反应不怎么对劲,像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等着他掉进去。

    但他没来得及多问两句,江翊非常猴急的拽着人的手腕往酒店里走。

    秦兆只看得见两人的背影转瞬即逝,片刻后就见不到了。

    然后……

    他才后知后觉:“艹!老子后备箱还放着两箱新品避孕套呢,忘记拿出来了。”

    本来还能当个礼物送给姜堰词,权当赔罪啊。

    另一边,姜堰词跟着江翊,两人在前台办好入住。

    房间是大床房,在黄浦江边,楼层很高,陆家嘴金融中心繁华的景色跃入眼帘,地标性建筑三件套簇拥而立,高耸入云。

    姜堰词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景色真好啊。”

    江翊把行李箱放好,倒了杯水过来,手自然的搭在他肩上,胸膛贴着姜堰词的肩胛骨:“喜欢?”

    “晚上的夜景会更好。”姜堰词在沪市待了这么多年,看过浦东浦西的夜景,但他以前的基地并不在这边,所以不常来,更不可能会在这边住上一晚。

    他把水喝完,水杯放在一旁的窗台上。

    身后,江翊本来放松的手掌轻轻拢了过来,掐着他的手腕交叉放在身前。

    玻璃窗上隐隐约约可见两个人影,因为是白天,反射的不太清晰。

    姜堰词侧了侧头:“江哥,您这是打算?”

    江翊低笑,抵着他的锁骨,呼吸滚烫喷洒,姜堰词很容易就被调动了情绪,欲望迅速凝聚在眼中:“来吗?”

    江翊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在窗前开始纠缠。

    他们接吻,寻找彼此的敏感点。

    纠缠到床上时,不知是谁按下了床头的自动窗帘开关,双层窗帘缓缓合上,遮住一室旖旎,防止春光泄露。

    不得不说,豪华型酒店不仅设施好,连准备的情趣用品也不错。

    着急的时候没看见避孕套上的详细logo,江老板拆了后,戴的着急,急匆匆的就寻了进去。

    等到两人洗干净躺在床上,姜堰词才看到薄薄的塑料包装上显示的熟悉logo:“秦兆可以啊,产品已经打入这样的酒店内部了。”

    江翊显然也没想到,他低笑,把包装扔进垃圾桶:“你喜欢吗?下午用了两种,草莓味的还是橘子味的?够薄么?”

    姜堰词窝在江翊怀里,慵懒的舒了口气:“挺舒服的。”

    江翊马上接话:“让他寄点到帝都。”

    姜堰词没意见:“能省当然得省。对了,我是不是得把房租给你免了?”

    江翊低头,“恩?”

    “你还有钱交房租?”姜堰词抬起头,挑眉:“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两人确定关系当晚,江翊缠着姜堰词,根本没让他休息。

    中途,他还将床头柜的一个棕色文件袋拿了出来,抵着姜堰词释放的时候,轻声耳语,说那是他全部家当,早准备好了要交给他的。

    姜堰词当时被弄得死去活来,哪还记得这事。

    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江翊沉吟片刻:“没有私房钱。”

    房东摸了摸下巴:“真的?”

    江翊:“本来还想着得留点买避孕套的钱,现在已经决定让秦兆常年免费提供了。”

    闻言,姜堰词笑出声,他转而问道:“等你忙完手上这些客户,我们出去休假。”

    江翊微怔:“度蜜月?”

    姜堰词:“还没结婚就想着度蜜月了?这么跳的?”

    江翊眼尾轻轻扬起:“去可以结婚领证的地方度蜜月。”

    想的非常全面,也非常周到。

    姜堰词有些累了。

    他轻轻的靠着,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

    他拿起手机,拍下两人十指交握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秀个恩爱,准备结个婚领个证,准备好红包。

    他很好,我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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