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往事如烟4
李荷梦身体虚弱，力竭出了一身的汗，嘴唇发白，失血过多，温兰抱着李荷梦，不断喊着她，林清原本守在门外，听到房内李荷梦痛苦而隐忍的叫喊，心如刀割，心急如焚，只恨不能以身替之。
林清听到李荷梦一声哭喊后，再听到温兰哭着喊李荷梦的名字后，再顾不得避嫌什么的，踢开门就冲了进来，看见李荷梦像一块布一般摊在床上，身下是汩汩的血水，当下失了理智，从温兰怀中抢过李荷梦，内力由掌心不断涌出，丝毫不顾温兰在一旁惊诧的眼神，也顾不得下人们窃窃私语的揣测了。
温兰最先回过神来，命接生嬷嬷迅速去熬止血药来，去找附近最会施针的大夫来，希望能把血止住，温水一盆一盆地接进来，一盆一盆血水搬出去。
林清耗尽了内力，吊住李荷梦的一口气，人才渐渐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刚刚实在过于失态，便抓起李荷梦的手，诊了脉搏才开始说着要熬些什么药来，一开口，林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不住地抖。
一夜未眠，林清、大夫、接生嬷嬷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保住了李荷梦一条命，只是李荷梦自此便开始了长久的闭关，长年累月都不出来一次，刚生下的孩子除了取了名字，再也没有办法管着。
苏芸便在林清和温兰的照顾下日渐长大起来，经过李荷梦生孩子那一晚，温兰似乎看出了林清对李荷梦的情意，偶尔也会看着苏芸发呆。
彼时苏芸还是一个软软小小的婴儿，却天生就爱笑，总是看着林清温兰还有林兰笑意盈盈的，温兰想着，父母的事是父母的事情，不关孩子的事，苏芸一出生就没有亲生母亲的照顾，温兰两个孩子一起带着，几年下来，早也把两个孩子都当做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李荷梦这边因为生产时大伤了元气，几乎无法与幻莲霸道的力量相抗衡了，闭关修炼期间，天天忍受着抽筋剥皮之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江湖已经逐渐遗忘了苏泂，遗忘了李荷梦，清风派也更名为清莹阁，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只是行医问药，悬壶济世，除了与一些江湖门派有一些结识之外，林清的生活与以前在家族中继承衣钵，行医救人，并无分别。
林清的江湖梦，似乎只有那几年，短暂地来过。
几乎连林清都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下去，每日去看李荷梦，帮她推经，减少一些痛苦，炼出各类丹药，给李荷梦试用，教导两个孩子，和温兰相敬如宾。
直到李荷梦闭关的第八个年头，她撑不住了。
她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压制住幻莲的力量，开始七窍流血，那几天，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拼命炼丹，炼出了三颗几乎接近于完整幻莲时期的洗髓丹，吩咐林清，带苏芸来见自己。
苏芸来到这个从来不让自己进来的小房间，看到屋子中间坐着一个看起来很老的女人，没错，这八年的日夜折磨，李荷梦早已不是当初容颜姣好，意气风发的少女模样，而是一个早衰，鹤发鸡皮，垂垂老矣的老妪。
彼时苏芸还小，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只觉得很亲切，似乎认识似的。
李荷梦看着这个自从出生，就没有呆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潸然泪下，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孩子，也对不住父亲，对不住丈夫，对不住林清。
这几年，林清和温兰再也没有第二个孩子，原因不言而喻，李荷梦看着林清还那么年轻的样子，而自己已经不成人样，更是默默垂泪。
苏芸还在疑惑这是谁的时候，李荷梦已经缓过神来，一把将苏芸拉到自己怀里，林清只以为李荷梦是多年未见女儿，兴奋异常，没有防备。
不想，李荷梦竟将自己体内的幻莲碎片移到了苏芸的体内，剧烈地疼痛让苏芸大叫了起来，林清发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
“荷梦，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林清，我没疯，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幻莲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不可能让它就这样消散，苏泂体质特殊，可以承载幻莲，那么我相信，芸儿也可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赌一把！”李荷梦说着，手中却不停，看着苏芸疼晕过去，便把自己多年的内力全部都注入了苏芸体内，为她拓宽经脉，改善体质。
林清见木已成舟，多年带着苏芸，他也早已将苏芸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痛苦地说道，“荷梦，你这是害了她呀，如果芸儿体质不同呢？她内力那样薄，承载不住幻莲的力量，会爆体而亡的。就算她可以承载，这也是一条痛苦艰辛的路，你又认为她能撑几年呢？”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选择。”李荷梦只能冷冷回答。
“你还可以选择我啊！荷梦。”林清略微有些失态了，声音喑哑。
“我不能再拖累你，这是我李家的事，这些年已经拖累你许多。”
“你愿意！拖累一辈子我也愿意！你早该知道，我喜欢你，只是苏兄的存在，让我不能说出口！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试试啊！”
李荷梦听后，不再说话，紧闭嘴唇，不给林清任何一点回应。
林清见状，像瘫软的泥一样，马上失去了精神，扶着木柱，明白这么多年的守候，李荷梦仍旧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心动。
门口想过来看看李荷梦的温兰听到这番话，像是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没有哭，反而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喃喃道，“这样，我也就死心了。”
说完，温兰转身离开，离开清莹阁，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