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水中神兵(下)

    沿着河岸走半柱香时间，穿过一片密林，就能来到一处隐蔽的小水湾。水湾之上停着十几艘船，都是船头镶嵌撞角的设计。那撞角仿犀牛角的形状，在月光下闪烁寒芒，气势森然。

    吴军就藏在这里，他们却不在岸上扎营，都直接睡在船上——对这些擅长水战的吴军来说，睡船上恐怕比睡地上还要踏实。

    小兵在烈鲸的带领下，登上其中最大的一条船。船头之上，背身而立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正是烈鲸口中的“渊鱼老大”。

    水兵卫大统领渊鱼，小兵早有耳闻，却在比武大会上无缘一见。现在终于见到，小兵立马能感受到渊鱼身上那股不同凡响的飘然气势。他就站在那里，却像一个深渊，脑后的灰发轻摇着，仿佛要把人的心神全部吸引进去。

    小兵暗暗心惊，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渊鱼身后站定。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说服这些吴军帮他救出难民们，为此他必须好好打起精神，陈说清楚利害关系。

    忽地一丝冷风吹来，加深了一些夜的寒意。

    “起风了呢。”

    一直望着远处水面的渊鱼，就在这时悠悠开口。

    “明日之战，江上翻起风浪，我们的胜算又要大上几分了。”

    他的声音平淡温和，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却叫人印象深刻，过耳难忘。

    小兵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明日你们的对手，是否就是吕布军的郝萌？”

    渊鱼沉默了片刻，道：“正是。”

    他却仍未转身。

    小兵急忙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郝萌的军中押送了一批百姓？”

    “当然，我们的目标正是那批百姓。”旁边烈鲸冷冷开口道。

    小兵喜出望外，看向烈鲸道：“你们也想要救出那些百姓？”

    他没想到吴军竟然对郝萌押送难民的事情一清二楚，这下就省得他多做解释了。

    烈鲸看着小兵，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却没有答话。

    前方，渊鱼终于转身过来。他是一个眉眼细长的男人，有着一双和头发同样颜色的灰眸，看上去温和儒雅，像书生多过战士，但当人仔细观察他时，却又能感到他身上一股虚无缥缈的气质，飘忽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渊鱼灰眸淡漠地投在小兵身上，小兵顿时产生一种整个人被看穿的感觉。

    只听渊鱼轻轻问道：“你就是小兵甲？”

    “我是……”小兵条件反射般地答道，然后惊讶地扭头看向烈鲸。

    烈鲸冷冷道：“别看我，我没有告诉过他，他就是知道。”

    渊鱼轻笑起来：“我相信烈鲸，能被他带到这艘犀角船上来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而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又能知道郝萌的情报的，也只有可能是你了。”

    他大步走向小兵，伸出细长的手掌道：“你终于穿越武关，到这吴地来了。欢迎你，小兵甲！”

    小兵呆呆地握上了渊鱼的手掌，那手却比想象中的更为有力。

    “你知道我会来？”小兵呆问道。

    “当然，你连龙潭虎穴的长安城都能闯出来，又怎会过不了区区的武关呢？”渊鱼见小兵还有些不解，微笑着补充道，“你的事迹早透过吕布军之口，传遍整个吴地了。”

    “可是就算你听过我的事，只凭这些，就能猜到来的是我？”小兵还有些不敢相信。

    烈鲸哼道：“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可是渊鱼老大啊！”

    渊鱼道：“此处说话不便，小兵兄弟，先随我到船舱里去吧。”

    说着，他挽着小兵的手，就往船舱走去。这高深莫测的水兵卫老大，却比看上去的要更为平易近人。

    并不算大的船舱，燃上一盏油灯，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昏黄的光芒为这片空间添上了一分暖意。

    小兵三人围坐在一张矮几之旁，渊鱼提壶为三人都倒上一杯热茶，茶雾升腾，让这方圆之地变得更是温馨惬意。

    渊鱼轻抿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小兵道：“还要多谢小兵兄弟在比武大会上为我吴国出战，保留了吴国的一分颜面。”

    小兵没想到渊鱼先提起这件事，忙摆手道：“不不，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我现在也是吴国的一员。”

    渊鱼微笑道：“为了准备神之战，我们水兵卫只去了赤龟一人，若不是小兵兄弟横空出世，我们恐怕要颜面尽失了。除此之外，也要多谢小兵兄弟能完成赤龟的遗愿，我们都知道他将作为水兵卫信物的‘戏水珠’赠予了你，你代替他，守护了吴国！”

    提起赤龟，小兵仍不由有些失落，他摇头道：“是赤龟兄弟救了我的命，我才要感谢你们水兵卫。”

    “哼！”旁边烈鲸突然重重地冷哼一声。

    渊鱼道：“不管怎样，你能代替赤龟在比武大会上有了那么杰出的表现，若是赤龟泉下有知，也定感欣慰了。你说是不是，烈鲸？”

    他最后一句，却看向了烈鲸。

    烈鲸将头扭向一边，闷声闷气道：“我不知道！”

    渊鱼无奈摇了摇头，又对小兵道：“小兵兄弟历经千辛万苦，从长安城中突围出来，又来到这里，可有带来什么重要的消息？”

    重要的消息？小兵心念一动，立刻想到了诸葛亮留下的那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