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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破戏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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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渐渐融化,地表上的残雪也已不再明显,少了份冬至兴会,倒显无趣,推开窗外虽不见白雪,却依旧冷风嗖嗖。

    春卷趴在雕窗边上,无奈垂头丧气,自那日那位女娘发了好大的脾气,她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寻过一丝乐趣,每日都小心翼翼。

    “何事这般忧心?,眉毛都快挤一处了。”祝绾宜边做青团边询问她。

    “好生无聊啊。”春卷一直望向窗外,鸟雀都比她们自由,她眼底的寂寞满满溢出:“要是能出府就好了。”

    对啊!出府!

    将军出征并未下令将她二人禁于府内,只不过祝绾宜刚嫁来将军府不足几日,若冒然出府必会引起他人非议,所以祝绾宜也未曾想过。

    祝绾宜停下手中正做着的青团,左思右想一番后方决定:“等我做完青团,我带你出府。”

    听到可以出府,春卷先是一惊,又回复无奈:“若是如此,那位老媪会为难女公子的。”

    祝绾宜起身走到她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用最温柔的语气来道:“可将军并未禁我们出府呀,有我在没关系的。”

    未等春卷回她,她便立即代春卷应了。

    此祝绾宜素来淡雅从不喜华丽之风,此番出府,她腰间如往常般挂至一枚玉佩,身着豆绿直裾以淡黄带束腰,青丝只以檀木白玉为簪。

    祝绾宜拿上银袋,披上披风,便带着春卷往屋外而出。

    待走到了大门间,二人相视一眼后,便径直往府外走去。

    笔直立在府外两侧的甲卫将竟无视她二人,春卷见这么简单便出了府兴奋到快抑制不住。

    她二人的身影渐模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时,从府中走出来一位眉目疏淡,身材高大,面相正直的男子。

    他紧随其后,一直暗悄跟在她二人身后,为不引起祝绾宜注意,他每跟一小段路就遮身藏至。

    一路上使得用顺利二字来形容,街道人来人往,郡民挤挤挨挨,吆喝声不断响起,什么“糖葫芦咧”“糖人咧““桂花糕咧““热腾腾的包子”

    这些虽在府内就可食到,如今到了街道上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忍不噤的想吃。

    春卷看看这个铺子,看看那个铺子,终于将视线停在了一个馕饼铺子上。

    她似心绪复杂般慢步朝馕饼铺子前走去。

    祝绾宜察觉她的异样,便也随她过去,只见她瞳目放光般直瞧铺子上的馕饼。

    “想吃吗?”祝绾宜问她,见她沉迷到已屏蔽外界声音,祝绾宜露出一笑朝那店铺老板道:“来五张馕饼。只剩两张后,忍不住的问她:“往日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吃这馕饼啊?今日为何…”

    “女君有所不知,这家铺子的馕饼,同幼时婢的祖母做的馕饼味道一模一样,吃这饼时,就让我想起了婢的祖母。”

    谈到祖母,这也挑起了祝绾宜的记忆,她微低下头,神色淡下来,眼底凝着的笑意也全然消散。

    回想亲母去世那年,出殡当晚亦如同前日那般风雪交加,整个灵堂之上,亲父竟当着亲母的棺椁前勃然大怒,痛骂祖母,字字句句如刀捅向祖母心,还扬言将亲母下葬后便把祖母送至乡下,祝绾宜当时顾不得他亲父的身份,猛地朝那厢撞去,都说十个女子也打不过一个男子,倒真如此。

    这一撞不但没把亲父撞出个底朝天,反倒自己被反弹到了地上,祖母见状忙朝祝绾宜那将她扶起。

    因此番折腾,亲父直接不顾亲母出殡之事,拉着二房往屋外大步走去,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整个灵堂上,只剩下祝绾宜和祖母还有春卷三人,祖母温柔的把祝绾宜拥至怀中并安慰道:“囡囡不怕,祖母一直陪着囡囡。”祖母边说边抹掉她的眼泪。

    原以为亲父道将祖母送到乡下的话是骗她呢,可没想到出殡后的翌日,祝绾宜起榻寻祖母时,被那二房告知祖母已被亲父送走。

    见祝绾宜情绪不高,春卷这才发觉自己提及到了女君的伤心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君。

    随即她瞅了瞅手中的馕饼,决意把这剩下的全都分给女君,以解女君心头之忧。

    “女君莫要伤心。”说着她将饼塞到祝绾宜手里:“俾将饼全给您,这样您心情大可会好些。”

    祝绾宜面上浮起一抹浅笑后,又将饼还给了春卷:“你吃吧,我不饿。”

    言罢,便听见不远处正有人吆喝着“堂有美人戏子妓,看一看瞧一瞧”

    自古美人儿惹人爱,围上去的青男壮男个个饥渴难耐,倒都想瞧一瞧这美人儿是有多美。

    祝绾宜倒不嫌热闹,拉着春卷便也围在那一处,只得见那堂门外小厮道观看需收五两银子。

    乍一听大不觉得贵,至少对于祝绾宜是不贵的,她掏出十两银子带着春卷便挤了进去。

    里头正中央对面立着一处戏台,架构巧思,四个檐角处系有铃铛作响,边上还栽着二十株牡丹花,每株都挺拔秀艳。

    戏台边上明注标示着几个大字,“妾愿随君归黄泉”这是今日所演之戏曲的名字。

    祝绾宜看这名字就觉得这又是一部为情自殉的故事,也当真无趣,可来都已经来了,不看白不看。

    站在边上那小厮高喊一声:“开戏!”

    戏已开,瞧着从里头出来一位绝美戏子,那步态轻盈,着一袭艳丽彩衣,祥凤云肩,衣上还绣有古龙样式,面上眼围粉黛红颜,唇红似血,眉如细柳。

    一场戏大有半个时辰结束,祝绾宜领着春卷到一旁牡丹花那的桌椅上候着。

    “来壶井茶。”祝绾宜招手示意小厮。

    不一会儿,小厮便端了茶来,还附送些瓜子。

    祝绾宜边嗑瓜子边无奈道:“早知便不来了。”

    “女君可是不喜这戏?”

    “戏很好,故事不行。”

    这戏虽好,但却入不了祝绾宜的眼,只因这戏中女子,罔顾性命,将重担抛之耳后,她于戏中男子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二人皆为护国将军,男子战死,女子便也随了去,全然不顾百姓安康,故而因此战败。

    祝绾宜生来惜命,若有一日她命绝,也定不会同这戏中女子般,为爱,她只为义,为国,为民。

    转眼间这戏已过半,人也越发拥挤,祝绾宜不明为何这戏这么招人喜爱,这些人当真觉得故事是对的吗?

    在那台上戏子演到持剑自刎时,顿然,那戏子瘫倒在地,底下的人群和那小厮本以为这是演的。

    直到…那戏子唇色发紫,瞳孔涣散,那小厮才发觉起来。

    又突然,一个男郎音如雷震,喊出:“死人了!”

    人群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纷纷朝外涌去,祝绾宜和春卷被挤到一处角落里,概是过了好一会儿,人都跑完了。

    只剩台上那具尸体和小厮,还有祝绾宜她二人。

    祝绾宜疑惑,好好的一个人,怎会突然说死就死,毫无征兆,莫不是…

    春卷险些失声尖叫,欲拉祝绾宜离开此地。

    哪知祝绾宜不但未害怕,竟还登上了戏台,她仔细观察那戏子。

    尤其唇色,整个都是发紫的,在距尸体不足几米的情况下,能清楚嗅到尸体散发出的异味。

    不是臭,而是一种怪香,刺鼻的紧。

    那小厮撞这等怪事,颤颤巍巍躲在石柱后,只露出一侧打探。

    在祝绾宜准备俯身翻看尸体之际,御史大人领着官差赶来。

    “御史台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官兵手持利剑,声音坚韧洪亮。

    那小厮得见来了官差,拔腿狂往外跑,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引人的,碰上这事儿也算倒霉。

    官兵拔出利剑拦住了那小厮的去路。

    那小厮是唯一一个可以突破此案的线索。

    小厮混身抖得厉害,双腿发软,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唇齿打颤地言了句:“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听这小厮所言,倒像是他知此事,不然他怎会一再强调不是他杀的。

    春卷被吓住了低声忙在祝绾宜耳侧道:“女君,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

    祝绾宜眼角微抽,暗含一丝犹豫,神色中充满了怀疑,她问春卷:“你有没有觉得,这戏子的身型…像个男人?”

    此话一出,让春卷也忍不住的怀疑,哪有男扮女戏装的,实在可疑。

    不过祝绾宜直觉这戏子的死,定然不会是意外,倒像是毒害,在她沉浸思索之际,提着利剑的官兵朝她二人走来。

    官兵语气严肃道:“大人说了,闲杂人等尽快离开,你二人是聋了吗?”

    “在下可助大人钦察此案。”祝绾宜微微俯身,表现出沉稳,冷静一面,倒是让官兵心也对她怀有信任般。

    春卷一愣,竟也未想到祝绾宜会道出这般话。

    但官兵也不好应下此事,从来都是男子查案,哪有女子也查案的,不可取也!不可取也!

    祝绾宜仍誓不罢休,她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请大人相信在下。”

    御史大人闻声走来,目光在祝绾宜身上绕了又绕,他勾了下唇角,似在嘲讽祝绾宜。

    “那便让她查。”

    此话一出,祝绾宜收回礼态,“多谢大人。”她便开始端详这戏子的死因。

    她也不嫌死人晦气,蹲下就将戏子身体反了一面,祝绾宜吸闻手中被沾染的异味,像是…豫州第一香铺所制作的。

    就在祝绾宜将戏子头上戴的顶花取下时,腥血从顶喷出,再溅到祝绾宜脸上,在场的众人皆大向后退了一步,面都紧紧蹙眉,眼底的嫌恶毫不隐藏。

    只有祝绾宜,顶着被溅了一脸的腥血,面上还漾起喜色,手拿致命顶花冲着众人道:“找到了!”

    “大人可以看出,他身中毒,但致命的,却不是毒药引起的。”她把顶花展于众人接着道:“大人请看,这顶花在戏子所演至自刎时,需抬头,正是这一抬头,顶花刺入头内,才至其死亡。”

    她认真将自己所分析的讲于他们。

    “这么说,这并非蓄意谋害,而是意外死亡?”

    祝绾宜摇头否定,将视线转到那小厮身上,伸出手臂指着他:“你、过来!”

    官兵押着小厮走到祝绾宜前,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下,神色惊恐不安,像疯了似的,嘴里还在重复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说!这毒、是不是你下的。”祝绾宜说这句话时倒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将那小厮吓得话都说不支棱。

    官兵拔出利剑,架在小厮脖子上,逼迫道:“还不快招!”

    小厮慌了,跪拜在祝绾宜和御史大人前,头都未敢抬,结巴道:“小、小的、小的是被、被逼得、还、还请大、大人、明、明查。”

    “知道你是被逼的,问你主谋是何人?”

    小厮只趴在地上不敢言语,那利剑又往他脖子上紧紧贴着,小厮只觉脖子上微有刺痛。

    突然、见有血滴下来,小厮终于按耐不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他说,他是受台上那男人妻子之托下毒,男人妻子与情夫勾结,欲把男人杀害,这才找来男人身边的小厮。

    但平日里,男子待小厮如亲人般,无微不至照顾他,小厮贪污,却又不忍对男人下毒手,毒药的剂量加的较少,按他们的计划,男人本该在前一天晚上就该死了,谁知到了开戏这天,当着一群人的面,下了不该下的黄泉。

    “御史大人,可否将这男人妻子寻来?”

    御史大人颔首后吩咐他的贴身侍卫。

    概是过了良久,侍卫押着妇人和她情夫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妇人身上背着厚重的包袱,肤色萎黄。

    二人被侍卫重重推跪在御史大人跟前。

    看着被押来的两人,祝绾宜大概已经猜到了,只因妇人距她不足几步后,她便已嗅到了她身上的异味,同死了的戏子身上味道一模一样,再加上她身上背的包袱,以及…身边跟的情夫。

    御史大人肃问:“可知所犯何罪?”

    “民女、不知。”妇人叩首在地回御史大人。

    不知?将人害死黄泉她竟还能开口说自己不知?祝绾宜真心替男人感到不值得。

    她微微蹙眉行那妇人跟前,居高临下般死盯妇人。

    妇人不敢抬头,祝绾宜冷哼一声。

    “我猜…人是你杀的吧?”

    祝绾宜心知肚明似在试探她。

    那妇人急忙否认,“还望大人明查,民女一生从未行过不轨之事。”

    说这话时,妇人镇定自若,仿若人真的不是她杀的。

    祝绾宜顿时火冒三丈,不留情面地推断出妇人所行之事。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证据会逼的让你承认。”

    接着她开始一一讲述。

    “昨日,你给小厮一包毒药,让他掺在你夫君的晚膳当中,你知道小厮是你夫君的身边人,下的毒也断不回够量,于是,你则在今日晨时,让你的夫君代你唱戏,再借机将那顶花蓄意削尖,戴在你夫君头上,顶花穿入头颅,这才将你夫君谋害,再把罪名安在那小厮头上,敢问、你可认?”

    祝绾宜将此案分析的有理有据,然那妇人竟还不承认。

    祝绾宜再次道出证据来。

    “你身上异香,同你夫君上的味道相差无几,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妇人隐嘴沉默片刻后,最终,招供,承认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和情夫在一起。

    “想不到你这妇人竟这般狠心,来人!将她三人给我压下去。”

    官兵利剑出鞘,架在他们脖子上,临走之际那情夫还不忘为己辩解道:“都是那妇人出的主意,与他何干?”

    祝绾宜摇头叹了口气,她替那男人不值,去了妻子赔了命。

    她这般做法,不得不让在场的御史大人敬仰,连春卷都愣愣呆在原地。

    祝绾宜同御史大人往外行去。

    到了门外,御史大人终于忍不住夸了她。

    “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有这等精明心思,乃民之大幸,可遇不可求。”

    祝绾宜谦虚道:“御史大人抬举了。”

    “期待有幸再同破案情。”

    言罢,御史大人带着官兵行至远处。

    她转头欲回府时,刚巧骑着骏马身后跟着甲卫将的男君归来。

    二人怔怔地对上骏马之上男君的神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方才那幕他…可曾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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