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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哥哥,你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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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她咧开嘴不管不顾地哭着,身体哭到颤抖,一双手紧紧地攀在他的颈项间,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哭得声嘶力竭、丧心病狂。甚至任清音清楚的看到,她的鼻孔里,吹起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她抬起手,衣袖用力地擦过鼻子,然后继续嚎。

    “别哭了。”他低声哄着。

    她努力控制,试图想要收声,奈何方才实在哭的太用力,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打嗝,“我忍不住。”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一抽一抽的哭泣。

    也许是他的怀抱真的有安定的力量,南宫珝歌抽抽搭搭中,终于是慢慢缓解了下来,此刻的她眼睛红彤彤的,还在不断吸着鼻子。

    任清音拿出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放到她的鼻子前,让她擤鼻涕。直到她彻底平复,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很柔和,但眼神却带着清明而通透,南宫珝歌只觉得,被他一看,就能看到心底般。

    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悄悄地将自己靠在了他的肩头,“我走丢了。”

    “为何走丢?”

    “你不在房间里,我想出门找你,夜晚没看清方向,走错了。”

    她埋在他的胸口,声音细细的。

    任清音的眼眸,微不可见的暗了暗。

    南宫珝歌猛地象是想起了什么,手在怀里掏着,掏出了那枚玉佩,犹如讨好般捧到他的面前,“清音哥哥,你的玉佩。”

    他的?

    不,那不是他的,是她送给凤渊行的。但是那惊慌失措之下,还始终将他的东西放在第一位的心情,是属于他的。

    不知道为何,此刻这枚玉佩在他看来,竟有些刺眼。

    她如此随意地将玉佩给他,毫无半分留恋,他试探的答案已经有了结果。

    “你……留着吧。”他哑然回答。

    她乖巧地点头,为能够得到他的礼物,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小心地将玉佩放入了怀中。

    他拂去心头那丝微妙的感觉,轻柔地哄着,“我带你回去。”

    她在他怀中,露出安定的神色,又轻轻地加上一句,“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好。”他低声回应着她。

    也许是被吓到,南宫珝歌的精力在回到房间后彻底放松了下来,任清音甚至没有费什么力气,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任清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南宫珝歌的脸,回想着之前所有的一切。

    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她的恐惧,她的颤抖,那都不是能装出来的,可她在那种情况下,先想到的是保护好他。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极度惊恐之后,却将一切隐瞒了。

    现在的她心思非常好猜,她不说只是不想他担心。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都这样了,还想着保护别人?这太女殿下骨子里的性子倒是没变。可惜的是,今夜所有事件的缔造者,是他。

    任清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有她银针留下的痕迹,其实那筒只发射一次就废了,当初也是他做来给任墨予玩的,没想到小六居然给了她,更让他称奇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

    被自己的针射中的感觉,真的不太美妙。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在那一瞬间,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佩服她。

    机敏的太女殿下,即便变成了这般模样,还能反击。

    这样的她,还需要试探吗?

    任清音自己也不明白,对于一向冷静而清晰的他,这是少有的情形。

    床榻上的南宫珝歌,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口中细细的呢喃了句,“清音哥哥。”

    声音软糯,可怜。

    他心头幽幽一叹,算了吧。

    她已是命不久矣,即便他给了任墨予和莫言护住她筋脉的药,但这种药千年难遇,短短一月之内寻到,除非发生万中无一的奇迹。

    但是,她抓着他的衣角,那种无形的依赖感,还是让他有些不悦,他握上南宫珝歌的手,睡梦中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安全,竟然放开了他的衣袍。

    任清音扬起冰冷的笑意,然后慢慢地放开了南宫珝歌的手,她的手虚空抓了几下,不安地寻找着。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让她触碰到自己。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他并未走远,只是站在了门外。

    深冬、寒夜,北风呼啸中,格外的清冷。任清音闭着眼睛,忽然撤去了丹田的内功。

    瞬间,冰冷袭上身体,薄薄的衣衫刹那间被北风穿透,身体骤然感到寒冷,然后便是刺骨的疼痛,肌肤慢慢变得麻木,但骨头里却是无比的疼。

    才不过短短的半柱香,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她一个人在雪地中,推着轮椅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她那孱弱的身体,是怎么扛过来的?而她,虽然极尽委屈大哭,却没有说一声她的难受。

    他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手指。方才他握着她手的时候,她的指尖是冰凉冰凉的,那种感觉,直到现在仿佛还残存在他的掌心里。

    他迈开步子,离开。

    房间里,床榻上的人依然下意识地动着手指,虚空抓着,神色不安。

    房门又一次打开,任清音重新走回了她的床边,将一个黄铜的汤婆子以布巾裹了,放进了被褥里。

    就在他弯腰的动作里,她那始终寻找的手指,终于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摆,露出了安定的笑容。

    灯光之下,她抓着他的衣衫,扯到了脸颊边蹭了蹭,脸颊上飞起红晕,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任清音却是心头一沉,手指探向她的额头,果不其然,额头火烫。

    她的身体在风雪中坚持了那么久,不病才怪。

    任清音迟疑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匣子打开,只有一枚用蜡封着的药丸,他捏开蜡封,一股清香瞬间飘了出来。

    任清音轻轻拍打着她的脸,“珝歌,醒醒,起来吃药。”

    南宫珝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不,我不要吃药。”

    不仅如此,她甚至死死地闭着嘴,不肯张开。

    任清音那个郁闷啊,这药丸是天下至宝。他竭尽全力不过做了三枚保命的,莫言那枚送给了南宫珝歌;任墨予那枚,想来也给她服下了,否则她那时筋脉寸断,活不到现在。

    这最后一枚是他的,任清音告诉自己,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她人生最后一段过的惨烈。

    他只是顾念兄弟之情,对莫言和任墨予的交代!

    “不苦。”他劝着,试图将药丸喂到她的嘴边。

    她猛地别开脸,把脸蛋藏到了他的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不吃。”

    他用天下之宝来治她的风寒,暴殄天物不说,她居然还不要?

    怀中的身体很轻,却很烫。衣衫都挡不住她身体与他相触的感觉。

    “乖。”他低下头,把那躲起来的小鹌鹑挖了出来,“听话。”

    她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脸,“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吃。”

    混账东西,烧得眼睛都迷糊了,居然还色心泛滥?

    南宫珝歌扛着晕乎乎的脑袋,冲着眼前的人抬起脸,闭上眼睛期待着。

    任清音眸光闪动,内心挣扎。

    都是为了承诺,算了……

    他低下头,在她苍白的唇角上一碰即分,南宫珝歌倏忽睁开了眼睛,一双明眸瞪得老大。

    任清音被她瞪得不自在,轻咳了下,“亲了。”

    南宫珝歌瞬间展开一个巨大的笑容,“我本想让你亲一下额头的,没想到你居然亲……”

    她咬了下唇,仿佛是要把他亲过的地方砸吧进嘴里好好品味一番,脸上喜滋滋的,哪里还看得到半点病态。

    任清音有些狼狈地别开脸,人生多年,算计多年,他怎么就蠢在了这里?

    她烧得视线模糊,索性凑上脸看他,而他居然毫无察觉,“清音哥哥,你是害羞了吗?”

    他心神一紧,今日的他,不仅犯了蠢,竟然还被人读了心。

    他抬起手腕,将药丸送到她嘴边,故作平静,“吃药。”

    南宫珝歌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抓起药丸毫不犹豫地丢进嘴里,咽下。

    忽然,她猛地张开嘴,口中发出赫赫的声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任清音瞬间了悟,眼明手快一抬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喉间的穴道点过,一缕劲气逼入,她咕噜一声,药丸入了肚。

    南宫珝歌大口地喘着气,“妈呀,我刚差点噎死。幸亏清音哥哥你眼明手快!”

    任清音盯着她的脸,嘴角微微地抽搐。

    忽然间,他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这一笑便在也忍不住,笑声越来越大,胸膛震闷着,肩头抖动。

    他从未这般失态过,但他实在无法按捺那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尤其她张着大嘴向他求救时的模样,多年伪装的温柔面具,在这一刻崩裂。

    她被笑得没脸,默默地撅起了嘴,重重地哼了声,就要从他身上爬开。

    才动了下,他的掌心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笨蛋。”

    她咕哝着,“谁知道你的药丸咽不下去嘛。”

    这强行找脸的话,引来了更大的笑声,“这药丸比拇指还大,你怎么嚼也不嚼?”

    能怪她么,色迷心窍,她看都没看就丢嘴里吞了。

    南宫珝歌推开他的手,滚到了床里,扯过被子闷住头,被子里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坨。

    他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视线顺着被窝勾勒出来的身形,停留在了她的腿上,“明日,我为你施针,助你恢复行走。”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探出一个小脑袋,忽闪忽闪地眨巴着眼睛,满是疑问。

    “药效不错,不要浪费了。”他淡淡地回答。

    之前莫言和墨予能为她修复筋脉,也是多亏了墨予那枚药丸,既然这枚药丸也给了她,索性好人做到底,通了她腿上的筋脉吧。也免得这风雪之季,她万一又走丢在山林里。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不浪费药效,只是为了给那两个人一个交代,只是为了让她最后的时间不那么惨淡。

    任清音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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