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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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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新一最大的特点在于:他遇事是真的敢开口问。

    旺盛的好奇心配上勇于开口寻求答案、寻求知识的行动力,让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侦探——毕竟侦探这种职业,是最需要好奇心,观察力,和大量知识储备的工作。

    “虽然也不是不能回答……但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而且,既然是正在研究中的课题,就意味着我也还没完成一番理论,擅自把未完成的课题说出来,不免有种误导他人的意思。”

    西装革履的高挑医生缓缓眨了下眼,神情依旧,仿佛完全不为好奇心旺盛的陌生少年再三追问而感到不满。

    他只是温和地回应,然后将目光移向园子和小兰:

    “比起这个,距离我下班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原本的顾客因为个人原因取消了会诊,现在我刚好有空——你们似乎还没说明你们的来意,不过既然是来心理咨询室,想必是有咨询的打算吧?我看看,嗯……”

    稍稍停顿了一下,医生在观察了两人一会后,无奈轻笑:

    “当然,园子小小姐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找我聊天的话,也没关系。”

    “咦?”工藤新一再度睁圆眼睛,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园子的目的不是来看病,而是单纯想要过来聊天啊?刚刚你不还在问她是不是陪其他朋友来做心理咨询吗?”

    “这个嘛……”

    年轻俊美的医生歪歪头,刚刚开口,忽然就猛地顿住。

    嗖——

    “砰!”

    门外,随着破空声响,传来了一重物落地的动静,并在那一瞬间,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尼昂骤然转眸看向门外。

    心理咨询室就在一楼,根据隔音效果来看,尖叫声传来的位置与重物落地的动静都有些过分清晰了,听上去堪称近在咫尺。

    他反应迅速,快步走出门外,而工藤新一紧随其后。

    有人坠楼了。

    尸体就停留在诊所外的人行道上,距离诊所大门甚至不到一米,遗体前方还有一张似乎被顺下来的、原本正在晾晒的棉被,右边是差点被砸中的路人。对方显然吓得不清,刚刚的尖叫就是他发出的。

    工藤新一当即头也不回的喊小兰报警。他看见尼昂医生去试探了坠楼者的脉搏,于是自己便跑远了一点,抬头看向高处。

    这是一栋五层办公楼。

    一楼店面租借给了医生,二楼是个仅有七人的小型互联网会社,三楼是房东的住所,四五楼则是给会社包下,分成了六间,成了员工寝室。

    而最顶层有一个天台。

    尸体正对着的天台上方,看不到任何第三方。

    新一看向尼昂:“医生,怎么样?”

    “头部落地,当场死亡。”尼昂低声说道,与此同时,他将自己双手的手套摘下,轻声道了句失礼,然后用力摸了摸消瘦的死者那断裂扭曲明显的骨头,从手

    臂到肋骨以此探去。

    大致确定了骨头状况,尼昂眼眸稍暗,接着直接起身,步伐果断的沿着大楼楼梯跑上了天台。

    ……天台门被反锁了。

    同样跟上来的工藤新一看了门锁一眼,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正好找到了一个社团部长送他的足球纪念品胸针。他当场就打算把胸针的别针扭出来,打算用它来开锁。

    但是尼昂医生直接推了推门,猝不及防的一脚踹上去,将门给踹开了。

    “……??”

    工藤新一愣住,目瞪口呆:喂喂喂,这可是铁门啊!?

    天台。

    空无一人。

    遗体正对的天台边沿,工整的放着一对鞋子。

    坠楼的女性没有穿鞋。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对方的鞋。

    而鞋子内还有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的“对不起”三个字,落尾是死者的签名——小西夏枝。

    不多时,警方抵达。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在一楼楼梯口守着,确定没有任何人离开。

    而工藤新一主动访问了这栋楼的上下,在警方到达之前,他已经极其有效率的确定在案发时刻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只有仅仅三位。

    “但是,这不是自杀事件吗?”

    东京搜查一课的日暮警部总结着案件状况,这么疑惑地询问:

    “天台被反锁了,唯一有钥匙的大楼房东当时正在和客人聊天,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因此毫无疑问,那是一间密室,加上鞋子里有遗书,死者小西夏枝是三楼会社的员工,从对方工位留下的字迹来看,可以确定遗书的确是死者本人写的。”

    怎么看,都只能是自杀案啊。

    眼见着警方似乎打算就这么收尾,尼昂不由挑眉。

    虽然对日本非自然死亡的尸检率低下有所耳闻,对他们自杀案的频发与自杀案的轻易结案也略知一二,但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意外。

    毕竟这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尸检率的问题了。

    是单纯观察力都不足。

    明明异常之处,是如此明显——

    年轻的医生歪头,平静道:“就这么下结论,是否太轻率了一些?”

    “目暮警官,这无疑是一起杀人案。”工藤新一同时开口,语气带着年轻的急切:“请务必让鉴定科的人进行详细调查!”

    被两人一同反驳的目暮警官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死者的死因的确是坠楼,但坠楼的时候,她正处于无意识状况。”

    尼昂有条不紊:

    “清醒状态下坠楼与无意识状态下坠楼,骨头的断裂痕迹是截然不同的,而死者体型消瘦,触摸几处明显的骨头,就能确定这一点——因为坠楼时没有意识,肌肉处于放松状态,导致落地后骨头呈现无规则断裂的趋向,我建议你们采血进行检验,她血液存在迷药一类成分的可能性很高。

    工藤接过话题:“而且,对方落地姿势不对,位置也距离墙体太近了!”

    目暮警官:“姿势不对?还有太近了?”

    目暮警官闻言冥思苦想,随后恍然:“如果是按照鞋子的方向,她应该是面部朝下落地才对!但现在看来,对方是后仰着落地的!”

    “最关键的是位置问题。”尼昂补充:“如果是自发跳楼,按照最基本的抛物线原理,落地距离一定不会在这,这个落地点……对方是近乎贴着墙壁垂直着落的。”

    “还有那张一同落下来的棉被也很奇怪!”顺着思路分析,工藤新一看向那张随着死者坠落一并掉下来的,尚在晾晒的被子,一时间不由摸着下巴沉思:“被子是房东的,他有每周晒一次被子的习惯,如果是这栋大楼的常客,知道这件事也不意外,如果死者坠楼前就失去了意识,这个棉被很可能就是工具之一。”

    目暮警官睁大眼睛,被说的一愣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直接让鉴定科的人过来调查。

    鉴定科的确在死者的血液里查出了迷药成分,浓度可以保证对方昏睡一小时都无法醒来。

    事件直接从自杀案变成了他杀案,警方当即开始进行现场痕迹搜索,而在那之前,工藤新一就已经帮忙锁定了三位嫌疑犯。

    两人是死者的同事,一人是死者今天来拜访的顾客,他们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一人说自己降压药忘了吃,因此独自回四楼寝室拿自己的药;一人说自己家人出了点事,他奔向去天台打电话的,但天台锁了门,因此只好在五楼楼梯口坐着聊天,案发的时候,他刚刚打完电话,走到二楼会社的楼梯。

    最后一人说自己也回了寝室,因为一份资料找不着了,他翻了好久才回去。

    工藤新一还是第一次独自接触到杀人案,当即颇有责任感地认真搜查,四处寻找线索和破绽。

    可惜他才国中年纪,比起还是个孩子的他,目暮警官在一头雾水之际,更想要联系工藤的父亲——是的,比起工藤新一,他目前和对方父亲工藤优作更熟。对方是位世界有名的推理小说家,虽然是小说家,但却有着绝佳的推理能力,过去目暮警部就没少在一些复杂的案子里得到对方的帮助。

    尼昂医生站在一旁,他沉吟思索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其中一位的脸上。

    微不可闻的低笑了一声,对待园子她们总是温和的神情,此时变得无比虚伪。

    而那深蓝的眼眸深处,更是带着刺骨的冷漠。

    “这位先生,你就是犯人吧?”

    年轻俊美的医生,猝不及防的对着其中一位嫌疑犯,这么平静的开口。

    这话刚说出口,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这位外籍医生身上。

    而被指认的嫌疑犯——姓大仓的男人顿时一愣,表情很是诧异。

    “你在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说是我啊!你个外人明明就不在场。”

    “确实,我并不在场。”医生语气平缓,视线不偏不倚,“但这和我确认你是凶手并不冲突。”

    “最简单的证据——鉴定科既然已经确认死者血液里有迷药成分,那么现在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寻找迷药的来源,差不多等同于只要找到对应种类的迷药,就能确定犯人的程度。”

    “是放在哪里了呢?”

    医生说着,忽然迈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了大仓。

    与此同时,他放缓了声音,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带着一丝微妙的压迫味道:

    “那位姓工藤的少年雷厉风行,抓嫌疑人的速度很快,这么迫切的时间,应该不足以你处理干净罪证。”

    “是藏在会社了?还是寝室?亦或者扔在垃圾桶了?药物的话,大抵是要用药瓶装的,马桶冲不下去,至于随身携带,哎呀——”

    俊美的医生微微眨眼,顿时扬起灿烂的笑容:

    “是随身携带着吗?”

    他这么说着让大仓瞬间如坠寒川的话语,前后根本让人无法寻找逻辑:

    “那还真是证据确凿,都不带辩驳的。”

    大仓呆呆站在原地,下一秒,他色厉内荏:“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东西……”

    医生:“是与不是,劳烦警方去搜查一下,不就足够了吗?”

    大仓:“凭什么搜我身!你们没有证据——”

    “喔?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不是日本人,美国那边,对嫌疑犯的搜身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西装革履的医生依旧语气平淡,完美的敬语挑不出半点毛病,却又不覆先前对待自己客人的亲和,此时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但我以为,本身就是嫌疑人的你,应该没有理由不配合警方调查、撇除嫌疑吧?”

    这么一句话,将大仓推到了风火浪尖上。

    是啊。

    如果问心无愧的话,那为什么会不配合,以便撇除自己的嫌疑呢?

    警方看他的目光都怀疑了起来。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一位警官直接迈步上前,大仓舌头死死抵着牙,半晌被人从西装内衬里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鉴定科的人取了样,确定这和死者体内的迷药属于同一种。

    这下子,轮到还没发挥作用的工藤新一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表情呆滞,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打个比方就是——像一个好好的侦探剧,结果来了个神展开,就这么自行烂尾了。

    当然,案子能侦破,犯人能被逮捕归案,是绝对的好事。

    工藤并不否认这一点,只是他有点挫败——立志想要当侦探的他,很难接受自己完全跟不上医生的节奏。

    怎么就突然知晓真凶了呢?我到底错过什么了?

    少年不由追问原因,以及犯人的犯罪手法。但做出这神来一举的医生本人,却歪歪头说:

    “犯罪手法?这个我还不确定

    ,大概得现场仔细看看才知道,嗯?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工藤新一不由拔高嗓音:“你不知道,那是怎么确认犯人的啊!”

    “我不是侦探,但却是一位心理医生。”

    名为尼昂的年轻医生闻言弯起眼眉,随后他将右手搭在左胸口,彬彬有礼地欠了一身: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师和专家,但多少也有点货真价实的能力,恰好,我最近正在研究的课题,就是微表情分析及行为学。”

    “这位大仓先生并不是什么善于隐藏的人,因此在他被指认为嫌疑人的第一时间,我就确定了犯人就是他。”

    微表情是心理学的一种,分析内容包括且不仅限于表情,还有声音与肢体动作。

    微表情的持续时间,大致在1/25~1/2秒之间。

    那是短到难以捕捉的时间,除了千锤百炼的特工,一般人基本无法自主控制。

    而无意识的反应,往往会暴露出真实。

    在工藤将他们列为嫌疑人时。

    在警方鉴定科确定死者血液里的确存在迷药时。

    在尼昂开口,指认大仓为犯人时

    在尼昂不着痕迹依次点名迷药可能潜藏的地点,最后提及“藏在身上”这句话的时候。

    ……初次杀人的前平民,完全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本能反应。

    他或许以为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冷静和无辜,却浑然不知自己在听见关键词的潜意识反应,已经暴露了一切。

    在尼昂眼里,堪称破绽百出。

    微表情的判断,需要建立在足够的经验上。

    你要见过别人愤怒时的模样,才知道愤怒的表情会有什么变化。

    同理。

    你也要见过杀人犯的神情,才能知道他们在杀了人后脸上会闪现什么变化趋势。

    正巧,那些广义上比较常见的关于愤怒、开心、愉悦之类的表情与肢体反应,还在学习的尼昂经验不算多,他虽然对他人情绪敏感,擅长洞察人心,但也不能完全对此打包票。

    唯独杀人犯与犯罪事件例外。

    毕竟这对他而言,是最为熟悉的日常般伴随他长大至今的东西。

    ——哪怕没有因为假身份的需求而特地去补充这方面知识,他也能根据自己的经验锁定大仓。

    谁让对方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稚嫩又无谋了。

    大仓在警察面前的一举一动,在尼昂看来,都写满了谎言与遮掩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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