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姐
殷夜辰从相府出来，一旁的马车上便跑下一位娇俏的黄衣女子。
“前面的可是峋阿山书院的殷小姐？”
这位贵族女喘着气跑到她跟前：“您可是峋阿山书院的殷小姐？这般风姿，您定然是了。幸好今日我想着来探望殷夫人，才能有幸能见到您。听闻，您之前帮太子查案？”
殷夜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女郎，愣了会。而阿狸似是也没见过这人，挡在了殷夜辰跟前。
倒是温媪开了口：“小姐，这位是李将军的女儿李扶苑小姐，先前夫人同您提过她的。”
她用余光瞄了眼李家的马车上府徽。原来是殷昭的老相好！
看了眼空中飘雪，殷夜辰拢了拢衣衫。
“李小姐，你找我何事？”
李扶苑见状，察觉到她怕冷，提议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殷小姐方便，可许我在福园楼请殷小姐吃个夜饭。”
温媪看殷夜辰茫然，便附耳解释道：“福园楼是这一带达官显贵爱去的酒楼之一，也是附近最近的酒楼。只不过要西边走。”
城西那边，顺路啊！
殷夜辰抬头，看着愈发大的雪，余光扫了眼身着薄衣的马夫们，便道：“李小姐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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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发黑，福园楼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殷小姐，这间上好的厢房一直被我李家包下的，素来静谧干净。殷小姐爱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厨子为您做。”李小姐一边道，一边温顺得倒热茶，“殷小姐，先喝杯热茶暖暖。”
“李小姐有事，直说无妨。”
她接过热茶，才觉得自己舒服点了，脸色也忍不住温和些。
“殷小姐可能许我屏蔽左右。”李扶苑看了眼阿狸和温媪。
殷夜辰虽不解，却也示意阿狸和温媪二人退下。
房中只剩下两人，李扶苑低着头，似是难以启齿。
殷夜辰猜道：“李扶珏叛国了？”
李扶苑大惊抬头，慌张摇头：“殷小姐，这绝无可能，还请您慎言！”
李扶苑想起自己是有求于人，低头行礼：“是扶苑失礼，扶苑一时情急，出口无礼，顶撞了小姐。望小姐海涵。”
殷夜辰喝完手中的热茶，还觉寒气在体内，自顾自又倒杯热茶。只是此时她脑中筹谋的都是，等会去见曾齐往来信函中那位居住城西的老玄师。
她犹记得那玄师曾在玄部司当值过。
李扶苑见殷夜辰不言语，不免紧张起来，但人都请来了，这绝佳的机会却也不想弄砸，“殷小姐，扶苑能否求您一件事？”
“请说。”
殷夜辰喝了两杯茶，尚且觉得不够，继续道上第三杯。刚倒第三杯时，那李家大小姐便猛得跪在自己身边，惊得她手一抖，热茶滴落在桌上。
“殷小姐出身峋阿山书院，想来也是名士之流，扶苑恳请您之事，但求得殷小姐相助，若小姐不愿，可否请勿将此事道与他人。”
殷夜辰听到最后一句，生了些不悦，正欲开口拒绝，可李小姐继续道：“扶苑知此事兴许会让殷小姐为难，但唯有殷小姐是即有大才，能进谏太子，又和上垚国各个派系毫无瓜葛。若殷小姐愿相助，扶苑必将衔草结环，报答殷小姐。”
见她说了那么多，殷夜辰将其扶起。
“小姐且说说看，究竟是何事？让李小姐愿意求救于素不相识的夜辰。”
“战事起前，兄长曾来信，说他在戍边喜欢上了个姑娘，想求娶人家。可战事起后，我们从兄长的往来信函中才得知，战事被挑起，竟然和那个姑娘有关。近几日，兄长为情乱智，竟然违背军令，又假意被山黍所捕，而殷昭为了救他深陷溪云山涧。此事虽被殿下压着，还未传入都城。可我父亲已知，决议求殿下军事为重，将我兄长弃了。扶苑身为胞妹，如何忍心，本想求于殷相，但殷相不愿见我。”
说到此处，李扶苑也泣不成声了。
殷夜辰心道：难怪殷相会这般谨慎盘问自己身世，原来他的儿子已经生死难料。
她拿出帕子，给对面的女郎递了过去：“李小姐可为殷昭着想过。”
“自然想过，阿昭如今深陷囫囵，皆是兄长之过，我李府自然难辞其咎。可兄长并无叛国之意！当下，扶苑想求殷小姐想想办法，如何能救回兄长和阿昭？”
殷夜辰拿起杯子，欲喝第三杯时，可又放了下来：“殷昭之命，太子定然会救，而你兄长为情乱智，若是真的死了…”她想到迦楼罗，又看对面的李扶苑满是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便没再说下去了。
“扶苑知道，若是兄长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可做妹妹的又如何忍心，扶苑还是想为兄长争一线生机。”
“夜辰曾听殿下身边的小支大人说，李小姐与殷昭青梅竹马，极为相好的？李小姐难道不气恼自己的兄长害得殷昭深陷生死之境么？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似乎不是很重？”
被殷夜辰紧盯着的李扶苑生出些许怯意，嗫声道：“太子殿下身边的小支大人？对！小支大人，小支大人说的是真的，殷小姐可否，看在殷昭的面上？只是如今殷昭这般惨淡，扶苑怎能用自己与殷昭的关系来劝小姐呢？”
殷夜辰按了按眉心，此事因迦楼罗而起，自己怎么都得管一管。
“李小姐，过几日，我会前往戍边，若你兄长还活着，自然会帮把手。”
李家女郎欣喜得擦去泪痕，脸上终于有了分笑意。
“殷小姐何时启程，可否带扶苑一道。”
“不可。”她严词拒绝，关外既有她的兄长，又有她的情郎，这李扶苑定是个麻烦。
李扶苑见状便不敢再说，只是想起一事，大着胆子嘱咐：“殷小姐，离溪云山涧不远处，是藩王南王的领地，万一有什么要紧事，您兴许可以借兵一用…”
殷夜辰见第三杯茶也凉了，摆手示意，不让她继续说了，而是起身将窗户打开。
雪停了，月轮朦胧，街上像蒙了层白雾。
“李小姐，不久便是宵禁了，夜辰还需拜访一位大人。饭，夜辰便不吃了，多谢小姐的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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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府的马车停在一户破旧的门庭前，院门上的铜环已是锈迹斑斑。
门口的支时安提着一只鹅黄玉灯盏在门口哆嗦：“我的殷小姐，你可来了，我都快冻死了。冻死了我，小心殿下责罚你。”
她走近这门口，皱了皱眉，由不住轻叹：“可真是破旧，里边的人好歹是一位大玄师。”
“殷小姐，约莫六年前殿下大胜归来时，殿下也带我来拜访过这位玄师。里面那位已经很老了，我们干嘛非得再去一趟。”支时安靠近殷夜辰，冷气向着她传去，殷夜辰被冷得退缩两步。
“小支大人，你身上寒气太重了吧。小姐，我觉得这里好冷啊。”阿狸忍不住向自家小姐靠近。
“是啊，我也觉得，还有股瘆人的冷。”支时安冷得自己的剑都不抱了。
“大约是夜深了，便冷了。小姐，不如早些时候进去拜访那位，我们也好赶在宵禁前回去。”温媪倒是没觉得古怪。
“殷小姐，那我就去叩门了？”支时安正提着灯靠近大门。
“等等，小支大人，你手里的灯是从何而来？你的剑呢？”殷夜辰留意这盏鹅黄灯已然很久了。
支时安伸向铜环的手收了回来，缓缓侧身，将头转了过来，声音浑浊而苍老：“殷小姐若是想知道，便进来吧。”
支时安直接将门打开，里面的院子荒草凄凄，还蒙上一层雪霜。
“小姐，这样的小支大人好可怕，不如我们…”阿狸抓住小姐的胳膊，想把她拽回家。
“别怕，你与温媪在马车上等我。”
走进了这破旧的宅子，支时安见她进去，也跟了进去，随后将宅院的大门关上。
正厅内一尘不染，里边绑着真正的支时安!
支时安看到殷夜辰，大喊“殷小姐！”
厅堂之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她身侧那个假的支时安，将灯盏放下后，便化作一缕薄烟雾，融入到了灯盏之中，原来都是玄术下的虚形化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