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摘下幞头，姜祈安凑近身穿青蓝色薄衫的星宁仙子，“擦擦？”他低下头，满含期待。
“想得倒挺美，”长孙星宁娇哼，“这才想起来，你糟蹋了我的稀罕物，我到现在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还想我给你擦汗？”
“我那这么能算糟蹋？分明是睹物思人……”恨不得将你吞吃入腹。
剩下的半句，他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长孙星宁顿时红了半边脸，呸了句，“色胚！”
姜祈安哈哈大笑，“不瞒你说，我见你第一面就有这个想法。”
金珠银珠识趣，垂着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退了出去。
门关上，屋里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姜祈安仍没放弃，将脸往长孙星宁跟前递，“嗯？”他弯腰低头，配合坐着的高度的她，一双凤眼直勾勾地望向她，仿佛她不给他擦汗，他就不起来了。
“真是怕了你了，”长孙星宁无奈地笑，“这是在外头，也不知道收着点。”
“妻与夫擦汗，有何收着的？”姜祈安毫不在意，“我又不是你的姘头，何须避讳？”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长孙星宁拨开他的发丝挪到耳后，拿起帕子轻轻擦他高阔的额头。一边擦一边好笑，“姘头？郡王爷倒是敢想？”
笑完，她接过他手里的锦衣卫纱帽，故意晃了晃，“只是不知道这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官帽有没有绿色的。”
贺贵妃失去恩宠不久，贺观海便被降职。
如今的锦衣卫，早已在姜祈安的手里握着。
“那自是没有的。”谁敢说有，他就敢砍了谁。
“院外的风景并不好看，别学那没脑子的红杏觅春！”姜祈安一手捏住长孙星宁的腕，一手扶着长孙星宁的腰。稍稍使力，一个呼吸之间，长孙星宁已经做到他的腿上了，“否则……”
“否则……什么呀？”长孙星宁并不爱红杏，但她仍好整以暇，笑着看他，看他怎么回复。
“否则……”否则了个半息，也没否则出个什么来，姜祈安生出闷气，端起桌上的冷茶仰头一饮而尽，“你现在是一点也不怕我了啊？”他放下杯子，板起脸来吓唬她，“你若是敢负我，我就把你锁在床上，让你一步也出不去。”
长孙星宁想想那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这像是他能干出的事情，说不定连衣服也不给她穿一件呢。
“有病……”心里的声音吐露了出来，长孙星宁愣了一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姜祈安捏捏她腰间的软肉，“你可不要以为我不忍心。”说着说着，他皱起眉头，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疑惑，“你近来是不是胖了？也没见你吃什么呀？”
这下子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哪个爱美的人能听得下这句话，更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夫君，长孙星宁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才胖了呢？”
她起身离他一步之外的凳子上坐着，“离我远点，一身的汗味，臭死了。”
哼，她没嫌弃他一身的汗味，他竟然嫌弃她胖了。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说胖点好，”姜祈安好笑，“你看看你，近来脾气也越来越大了，有没有？”
长孙星宁扭头瞪他一眼，“没有！”
姜祈安笑嘻嘻地受着这一记眼神，哄着她，“是我说错了话，别气了，快喝杯茶。”他挪到她身边，端起杯子递到她嘴边。
长孙星宁就着他手，饮了一口，“我气什么？气坏了身子，可不就便宜你了。”
姜祈安放下杯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将她又抱在怀里，“我是盼着你再长些肉的。去年冬日，看你走在漫天的飞雪里，那瘦削的背影，我……”
他顿住，低头看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再丰盈些，再健康些。”
眼眶湿热，长孙星宁觉得自己近来情绪有些不稳，易怒易喜。扭头躲进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见红红的眼，“油嘴滑舌，就知道说好话哄我。”她的声音嗡嗡的，娇娇的。
姜祈安抚她的头发，“是，哄你的。”
“你！”长孙星宁从他怀里抬头，瞪他。
“只哄你。”
“哼……”
窗外人声鼎沸，她在他怀里，却觉得天地一片宁静，只有他和她。
光影西斜，屋里渐渐昏暗，长孙星宁迷迷糊糊睁开眼，顿了几息才理清现在在哪里，“几时了？”她的手还环住他的腰。
“大抵已过申时了。”姜祈安亲亲她的额角，“近来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长孙星宁摇头。
“听银珠说，你这阵子日日午后嗜睡？”
“嗯，”长孙星宁坐起身，“许是夏日里贪睡。”
“平日里也要多走动走动，不能总是窝在塌上。”多运动，身子才能好。姜祈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回府后，召王太医过来看看。”
“不过是夏日里热，身子惫懒，哪里就需要请王太医了？”长孙星宁嗔他一眼，“太后知晓了，定会忧心的。”
“确定了你身子无碍，才不会教她忧心。”打定了主意，姜祈安不听长孙星宁劝说，“这个点了，是回去用膳，还是去酒楼？”
“回去吧。”藩王世子入京，到处都是人，还是在家里用膳安静些。
“那回吧。”他牵着她出门，路过候着的几个侍卫时，漫不经心地扫过几眼。
罗生兆立马理会到主子的意思。
这几个侍卫失职，差点让郡王妃摔倒，还让外男接近了郡王妃……罪无可恕，日后怕是不会在王府出现了。
领罚过后，能活着出来也是去底层了。
“趁着天色没黑，宫门没关，拿着我的令牌，去把王太医请过来。”姜祈安边走边摘腰牌，扔给身后的罗生兆，“要快。”
罗生兆不敢耽误，接过令牌便退下。
回府后，简单用过几口后，长孙星宁便停下了筷子。
“胃口怎么这么差？”姜祈安的眉头皱着，“一口肉也没吃。”
“许是苦夏，闻了这些腥味便想吐。”说着，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长孙星宁站起身跑到拐角，拿起帕子捂住嘴，不住地干呕。
“今日还吃了什么东西？”病从口入，姜祈安怕她误食了什么，神情紧张，“王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派人去接应下。”
郡王爷脸黑很是可怕，流光溢彩忙不迭冲出院子，与王太医撞个正着，“快，郡王妃身子不适，方才已经吐了。”
王太医听了，拖着两条老腿跑了起来。
谁不知道崇宁郡王对江南来的新婚妻子的宝贝劲儿，他可不敢怠慢一点儿。
“如何了？”姜祈安看王太医诊了左手，又诊右手，“一个月以前，你来诊平安脉，什么事都没有。这才几日，你可悠着点，你的脑袋只有一个，可不够本王削的。”
王太医叹气，幸好这是喜脉。
若是郡王妃有个难治的病症，他怕是得脱层皮了。
“恭喜郡王爷，贺喜郡王爷……”
她都病了，他有什么可喜的？姜祈安直接用行动打断王太医的话——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一脸凶狠样，“你这老不死的，是嫌命长了是吧！”
王太医：“……”
“等等……”看着王太医满脸的皱纹窜在一起，好像很是无语的样子，姜祈安回过神来，“你是说，你是说……”
王太医配合地点头。
姜祈安放在他的衣领，冲到长孙星宁身边又猛地停下，“宁宁，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了吗？”他蹲下身来，仰头看她，眼里有光，“你有了！”
“我们要做父母了！”
王太医交代了孕期注意事项，领了赏退了出去。
长孙星宁有些发愣。这就有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耳边反复回响着姜祈安兴奋的声音：我们要做父母了！
“我要做娘了？”她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攥紧姜祈安的衣袖，满眼不敢置信。
“是的！你要做娘了，我要做爹了。”姜祈安激动地抱住她，“我们宁宁真是厉害，天底下再没有比我们宁宁更厉害的人了。”
被姜祈安兴奋的情绪感染，长孙星宁怔愣的神经也松了下来，“他……怎么突然来了？”她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神情有些小心翼翼，“方才王太医说他几个月了？”
“差不多一个月。”姜祈安满脸幸福，“明日我便入宫向外祖母讨要王太医过来。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长孙星宁点头。
她是第一次怀孩子，有王太医在府里，她也能安心。
“天色已经晚了，明日给长孙府送个信，让我娘过来一趟吧。”想起自己要做母亲了，长孙星宁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不如让岳母直接住过来吧。”府里没有女性长辈，没人懂得怎么照顾孕妇，姜祈安提议，“王太医说孕妇情绪波动大，我免不了要出门当差，不能常伴左右，请岳母过来，住到你生产完，如何？”
长孙星宁眼睛一亮，很是心动，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不合规矩。”她欣喜于姜祈安为她和孩子着想，可她也不能任性胡来。
哪有妻子怀孕，就请丈母娘过府常住的
这般娇宠，流言难堵。父亲是言官，长孙府若是带头这么做，不仅他难做，父亲也难做。
“你的心意，我领了。”长孙星宁回抱他，“常请母亲过府一叙便好，不用常住。”
“那便听你的，以后我也早些下值陪你。”
“再多请些妇科千金。”
“这些都交给我，安心养着，不要操心。”
“还有，乳母也要提前安排，不能马虎。”
“嗯，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