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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露】 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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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each 死神

    淚證

    黑崎一護x朽木露琪亞

    現代架空。

    ※

    『謝謝妳祝福我們。』

    ......

    天,是灰色的。

    我,含著笑顏,伴軀傾前。

    瑩渺的淚水輕道────

    『我愛你……』

    --------------------------------- 淚證x一露

    「啊!你看那奇怪的東西!」對著前方那領先於我的這臭傢伙喊著。

    「什麼?」他疑惑回首。

    「朝這裡飛來了!!」

    「哪裡呀…?……欸喂!」哈哈!被我給騙了。我趁著他轉移注意力而腳步放慢時,超越了原該先一步踏入這家冰店的笨蛋,充滿得意。

    「哈哈哈!你要請客喲。」因為是我先跑進來的。

    「……哪有人這樣的,妳耍詐!露琪亞!」

    「嘿嘿,管你喲……」

    享受著從上方冷氣孔排出的冷空氣,涼涼的,很舒爽。再大方的坐在橘橙色的沙發椅上,手肘貼桌,托著臉,順便對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充滿挑臖的意味。

    「吼,妳真的是……很幼稚耶!」一頭刺猬橘髮的男子僅是一臉無奈,而手上持著服務生給他的菜單,視線正搜尋著自己能看中意的冰品種類,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在望見歇於他前方女子那愉悅的笑顏後,也只能壓抑的認了。

    都怪自己沒事要和這傢伙做這種無聊的賭注,現在想想,最幼稚的人應該是自己吧!

    「……一護,這禮拜你說好要來我家玩的哦。自從我大學畢業後,除了平日打工或和你出門走走之外,其他時間可都是無聊的半死哪!」而且織姬她畢業後就出國了,戀次也忙著工作,幾乎很少聯絡……。

    我望向他,他則只是嗯了一聲,低著頭,沒有停下動作的品嚐著冰飲。

    這樣不禁令我懷疑這傢伙會食言。

    黑崎一護,他曾是我大學時的學長。記得,我們是在社團中認識的……一切一切,都不過亦是平凡的邂逅罷了。但令我感到驕傲的,就唯獨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時光,都是充滿著難以言喻的快樂……

    甚至快樂到,忘了我的身分。

    一護他呀,是位少爺。家庭很富裕的那種……而我則與他相反,我只是個平凡的人類,平凡的……一個孤兒罷。

    他的一切,都令我好羨慕、好嚮往……真的,好羨慕。

    「怎麼?幹麻又露出那副沮喪的表情?」他終於又注意到我了。

    「呃不、沒什麼……沒什麼……」當我再回應他一個笑容時,突然覺得胸口那……有點傷……

    我並不知道原因。

    現在的身分是什麼?我的身分……我是以什麼立場和他坐在這裡的呀?學妹?房客?還是只是個陌生人?

    不……我和他可是於彼此心中公認的男女朋友呢!至少,我是這麼相信著;至少,我有說過我愛他;至少……至少,他的眼神也是這麼回應我的。雖然他從沒親自由口裡說出來,而我也曾擔心自己配不上他……

    不過、不過,至少我們現在是在一塊兒的,不是嗎……

    「吶,一護,等會兒吃完後我們再去……」

    〝如果邪惡是華麗殘酷的樂章  他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  晨曦的光風乾最後一行憂傷  黑色的墨染上安詳…… 〞

    是一陣非常接近且悅耳的手機鈴聲,但在她耳裡聽起來卻是非常刺耳、非常厭噁的介入。

    上揚的嘴角須臾垮下,斷言。她知道,他又得走了……

    「嗄?要我立刻回去?爸,可是我現在……」一護的視線對上她,欲言又止。

    而眸中的她,只是帶著牽強的笑,輕搖著頭,暗示著他可以不用顧慮到自己。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到……」他將手機放入口袋,蹙著眉望向露琪亞。感到有萬分的愧疚……又好像,還有其他原因。

    「抱歉,露琪亞,我要先走了。」語畢,他將鈔票放置桌上。

    「嗯……」

    我並沒有目送他的背影,我把頭垂的好低……好低……我在責備著自己很沒用,我不敢看他,我不想看見他那充滿內疚的表情,我不敢……

    既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一護不要因為我而忤逆了他的父親……我應該也不值得他這麼做吧。

    散漫復古氣質的冰店裡,編號30的雙人座位上只剩下兩杯空杯子殘留著,來回於走道上的服務生們依舊保持著笑顏,用心的在為每一位客人服務,偽裝的好逼真。

    被玻璃門推拉所產生的風,觸著謝謝光臨的風鈴聲還是殘忍到揮之不去,那敏感摩擦出的聲響,反反覆覆……

    迂迴在她耳裡不斷持續,持續侵蝕著那偽痛堅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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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佈滿整片稀稠的灰,從蒼穹降下的潸潸細雨,有點潮濕。

    天灰的太詭異,使人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白天還是夜晚。

    「吶,今晚……沒有星星呢。」我輕倚在窗櫺邊,脈脈凝視著外頭的夜景。

    其實也稱不上有什麼唯美的,棟棟並列的高樓,暗沉泛黃的光,搶覆了月的潔亮,整個城市就似浸泡在愁碌之中,所謂的二十一世紀。

    夏日夜雨,感覺是清爽的,纏纏綿綿,水滴墬落的啪答聲仿如漫散憂鬱的交響曲,許久未停。

    「……一護?」從後方彈簧床上站起的身子徐步靠近,我感受到有雙溫暖的手臂輕摟著自己的腰際,背部明顯的呼吸聲漫在耳裡,那親暱的胸膛,使我傾身依偎著。

    好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秒鐘,像這樣維持著就好。

    讓我可以將這份感覺深深的烙在膚裡,印在整個細胞裡。

    沉默,我想我們的視線幾乎是朝向相同方位的,思緒裡,我陶醉,甜蜜不斷擴散。

    「呐,一護……」我用好輕好細的音量道著,「你愛我嗎……?」輕到就要被這雨聲給震碎了。

    「妳說呢。」

    聞言,我笑了,淡淡的笑著,試圖想掩飾方才一瞬浮起的黯然。

    我懂你的意思。  或許吧。

    我轉過身子,面對著他,脈脈注視著,他的所有……

    吶,我會不會,太過貪心啦?

    嚥不下口的食物,想勉強消化……可是會連本帶利的,連胃都反吐出來呢。

    「我很愛你喲。」

    才剛說完,他就貪婪的擁著我,擁的好緊,好緊。一時之間我也只不過是呆澀了幾秒,對於一護的反應。

    耳邊清晰傳來他只是嗯的一聲,我望不見他的表情,卻在某種執著裡閃過一絲空虛感。

    我嘟起嘴,用著某種不明的聲波賭氣道:你每次都這個樣子,到底、到底是不是在騙我的啊?

    可惜那凝聚成的字句並不是從嘴裡洩出的。

    ───你現在,在想什麼呢?

    藉由肉體傳來的心跳聲,我總覺得他好像不是很開心,被擁著的感覺也不禁令我覺得心酸:好像此刻不擁著,下次、以後……就再也碰觸不到似的。

    雨聲依然不斷的傳入我耳裡。還記得這間小樓房,是我當初用打工賺來的錢,外加屋主一護特例的折扣,才暫租下來的,不會很大,大約才二十坪左右。和一護他家比起來呀,我這就只像是狗屋吧!

    我是這麼想的。雖然,我從沒拜訪過他家,連外觀也從未好好欣賞過。

    「呐,什麼時候……才能到你家做客阿?這樣我……」好像對你還有很多不了解的樣子耶。

    我微微昂首,再次凝視他的容顏。這才察覺一護的眉梢不知何時又憂鬱蹙起,擁我的力道也略為鬆弛些,他不語。

    「欸!一.護.大.少.爺。可否借問一下,你到底……唔嗯───」

    驀時,一護的雙手將我的身子貼在他胸膛同步轉了一百八十度,而且那力量我根本擋不住,雙腳順著身體被推往反方向走,一沒站穩,便失足跌臥在後方白軟的床舖上了。

    哎呀,頓時我和他的視線就對的好近好近,身體也是。彼此急促的呼吸聲隱約聽得清晰,身體好像在燃燒似,那感覺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

    一護的左手緩緩撫摸著我的頭髮,接下來便闔上眼,霸道的強吻了我的唇,而我下一秒的反射動作只是服從,雙手順勢環住了他的腰際。

    在這短暫的纏綿之後眷戀的挪開唇,我莞爾,覺得有些害臊。沒有談話,他用食指關節輕掃了下我的鼻尖,嘴角也勾起一條弧度。好像是我敗北了,敗在我強烈需要他的意識下。

    吶,一護……

    要是我身體中的某樣東西不小心靜止了,你還會,像這樣溫柔的擁著我嗎?

    這句話我狠狠的含在嘴裡。說不出來,也不想說了。

    這樣子好像又更惦記了。

    雨呀,還是沒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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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會在醫院?」

    方才醒來的瞬間,我還以為我眼花了。

    是,現在已經是上午了。上一個記憶是在昨晚,那個記憶裡有他,然後,我記得我是闔上眼了,我記得我有聽到他叫我要乖乖睡覺,記得那時還有個淺淺的吻烙在我額上,然後……

    現在到底是怎麼了呢?怎麼才一瞬間的闔眼、睜眼,四周就變成了陌生的純白色呢?

    是我,失明了嗎?可是當在看不見時應該也會是漆黑一片的吧。

    「喔,是因為有位好心人士將突然暈倒在街的朽木小姐給送來這的。請問朽木小姐現在清醒後,還有哪裡感到不舒服的嗎?」

    ……我暈倒了?在街上?

    我坐起身子望了望方才因為自己按下服務鈴,而趕來房裡的護士小姐一眼,視線再移下至自己那插有一跟細管連接到桿上液袋的手腕。以一陣沉默帶過。

    ───對了!

    我眨兩下眼,自己這才茫然的將那不小心忽略的記憶給拉回來。

    一護他沒有陪我到天亮吧,我之知道我一起床就不見他的身影了。

    就是呀,人家可都是十分忙碌的社會人哪! 或許,我就早已成為他的困擾也說不定呢?

    「二一四號房病患的狀況如何?」隨後護士,是位身穿白衣的醫師駐足於床邊。

    「嗯,她方才已恢復意識了。」語畢,那護士就依循著醫師的手勢先行離開病房了。

    「妳現在感覺怎樣?頭會暈嗎?」他從容的坐了下來,手中還拿著一張不知是病歷表還是什麼的,視線不在我身上。

    「嗯,一點點。」

    「視線會感到模糊嗎?」

    「……不會。」

    「嗯。」垂首,他右手握著的原子筆開始遊走。我突然直覺有點不安,隨著醫生那凝重的表情。

    「我們無法連絡到妳的家屬,麻煩請先在這上面簽個名,好辦住院手續。」

    對於紙張上那印刷密麻的文字,我完全沒多留意。從容的拾起筆,這時又意外發現,自己原來連握隻筆都會感到如此吃力?

    望著那拾有住院證明,就立即轉身的背影,我持有準備卻懸在半空的思緒莫名糾結,那略為乾燥的唇瓣不由好奇,「我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回首,凝視著我,接著浮出好幾秒的沉默,而每一秒的寂靜不禁全往我身上、心靈上重重的壓著,捶著。他那躊躇,瀰漫憐憫的眼神,是為了什麼?真搞不懂他們都是真的在替我擔心,怕我一時無法承受……還是、還是不想為了我這個終將消失的人浪費口舌呢?

    「……很抱歉,朽木小姐。這病根實在是已拖的太久了,我們盡力了……三個月,最多只剩三個月。」他這語氣多含是內疚。但我知道,這明都是自己早有預料,卻還堅持反對意識,嘗試忽略的。

    忽略?也包刮現在?

    我應該,是要感到很驚訝、很絕望、很難過的不是嗎?但我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為什麼我的思想總無法和表情一致呢?

    「嗯,我知道了……謝謝。」語畢,我對他掛上一抹笑容……苦笑?

    至少,這是種禮貌。

    走了。近乎蕩然無存了。  從這刻起,我的世界就變得好安靜。

    好純白。空白。

    已然,我不曉得自己待在這裡已有多久的時間了。

    同一扇窗子,亦是唯一一扇,輕覆著棉層薄紗的雪色窗簾,從未波動過……因為,我好像不曾開窗吧。

    左邊併靠著床頭的那個置物櫃上很空,只有放著一個電子鍾和一支沒電的手機而已。

    我幾乎都不去在意那面對自己顯示的數字,因為想要刻意忽略時間的流逝。

    那本來就是無意義的。反正,我只需注意簾上被宣染的顏色,來分辨夜晝即可。

    至於手機就更不用想。

    在這段住院期間,可從沒有人來探望過我。除了每日替我送三餐來的護士們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會再將那扇門推開,關上。

    偶爾也會有護士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她對我微微的笑著,說著。說了好多鼓勵我的話,還曾關心起我的過去,一切。

    嗯,我會加油的。

    是呀,我也有深愛的人哪。

    只不過他好像很忙似的。

    嗯,謝謝妳。謝謝……

    我不曉得那些回應她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捏造的。

    我只清楚,當時的我,並從未開過口。從頭到尾都只像是在無視她的存在,凝視著右方窗子,想說的話被摀在嘴裡,形成自導自演。

    看吧,我這人不僅是肉體上病了,連心也病了。我已懶得再使喚自己,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或許更間接的解釋,這才是原來的我,實實在在,毫無包裝的我。

    沉默可以說是必然。

    後來,我的床邊也不再有人出現,不再有人熱情的關心我。

    ───活著像是死了樣。我還能渴望誰,能期待誰呢?

    整個病房的空氣裡,只有我的呼吸在漫步。

    外頭的雨聲傳入時顯得特別悅耳,形成雜亂的旋奏,但我並不覺得煩躁。

    好像,只有這點沒變。我還是喜歡雨兒呢……

    曾經,我是個笨蛋。只要天空一哭泣,我就急著想要安慰它。

    我會佇立在淚水中,以顆顆水滴連成的傳輸線,將我願天空綻放微笑的意念,心靈傳達。

    既使狼狽、冰冷。相反的,如此一來我就算偷偷哭了,也不會被人發現……甚至是自己。

    妳是笨蛋啊!?

    忽然,那人出現在我背後。再來,雨就莫名停止了。昂首,天變得漆黑,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我的天,只不過是把黑傘罷了。見我整身溼透的樣子,那人老會教訓我,說我很笨,很傻……

    隨後再迅速將自己的外衣卸下,披在我身上,輕聲喚起我的名子……

    「露琪亞。」

    ……嗯,好比這樣。

    「露琪亞?」

    「……」

    「欸欸,妳怎麼和護士們說的一樣,都不理人的啊?」

    霎時,有隻白皙的手掌在我面前晃阿晃,我頓了一下。總覺得她的聲音好熟悉,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撇頭,視線轉了個九十度,我頓時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打醒似的……

    「織姬?」我相信我目前是清醒的。

    雖然已有段時間沒和她碰面了,但此時的她和以前比起來實在也沒差多少,同樣橘色的長髮,橙色的大眼,略些稚氣的臉蛋……只不過衣著倒是稍微成熟了點。

    「太好了!妳還沒忘了我呢。」不知何時,她早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微的對我笑著。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總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似,因為織姬的出現。好像所有知覺感覺全從迷失中回了來,我開始感到驚訝、高興……真是不可思議。

    「喔,看來我那時似乎是走得太匆忙點。醫院裡的人應該有和妳提過吧,妳突然昏倒了,而且有個好心人士將妳送來這……那個人其實就是我啦!」

    「……是、是喔,那我可得向妳道謝了,謝謝妳。」雖然我目前是倚坐著的,但為了表達誠意變還是禮貌性的鞠了個躬,順帶著笑容。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笑了,我的嘴唇泛著一股僵硬。

    有點痛,但不是痛在唇上。

    「嗯……」

    接著,我們似乎沉默了好一陣子,織姬才再開口。

    「呐,露琪亞……跟妳說喔,我要結婚了呢……」她輕道。

    「啊?是、是喔……」聞言,我雖然驚訝,但同時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哼,石田那傢伙……算他好運,能夠娶到織姬這種這麼賢慧、細心、又漂亮的妻子……還真是便宜他了!

    「這樣很好啊!織姬。……那,我先祝福妳們了唷!」說著,我的雙手就不自覺栓在一起,笑容應該還沒淡吧,「真希望,我也能去參加妳的婚禮……」

    我想我是病到無法掩飾了,唇邊的弧形越來越不自然,悄悄垂首,感覺有點失落。

    但我不應該這樣的。

    「……別這麼沮喪嘛,打起精神來呀!……我可不希望,一個可愛的伴娘在我身邊愁眉苦臉的呢……」

    伴娘?織姬也真是的,我……

    「呵,我這個就快要死的人,只會給妳觸霉頭罷了……還是算了吧。」幹麻要這樣對她說?

    我似乎有點後悔和她說這句話。我將頭撇向另一邊,不敢面對她。

    暖暖的,在手背上。

    我感覺到她那緊握我的雙手有些顫抖,是我影響她的。原來我連牽強的笑都揚不起了。

    「對不起。」

    ───……嗯?

    「我不應該這麼自私的,這麼任性的冀望至少、至少在露琪亞及將失去一切的時候,那個,那個最終還陪伴在露琪亞身邊的人,會是我……」

    ───織姬……

    「我能夠……為妳做些什麼嗎?露琪亞。」

    她那彷彿帶有哽咽的話語,使我的淚也聽得出神了呢,它們集聚在眼框邊……不要推擠嘛,她的身影會變的更矇矓的,恰似幻影哪。

    「笨蛋,幹麻對我道歉阿?」

    妳知道嗎?我已強烈感受到那還被在乎的感覺了。沒料到最後那最讓人擔心的人居然是我。

    「我會出席妳的婚禮的,到時可要記得通知我時間哪!一定、一定喔……」相信這次是最自然的,我笑的很從容,猶如雨後春筍般。她也是。

    我們的手握在一起,約定好了。

    「謝謝妳,織姬。」

    阿,織姬她真的好溫柔、好體貼哪。我真的好高興,也好感動。這是上天因為憐憫我而安排的重逢片段嗎?無法確實傳達,只覺得很慶幸自己這輩子能夠遇見她。

    我這生中最信賴的好朋友,井上織姬。

    該從何說起好?織姬她有很多優點呢。雖然是愛哭了點,也有些小迷糊。

    她呀,和他相似……是位千金。就是通常女人們最嚮往的那一種。

    還記得高中那年,織姬她在畢業典裡那天,才和我提起她要出國留學的事。當時我還泛笑容,只不過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罷了,是她先哭的,我都是被她影響的哦……

    那時好像有點狼狽,同時我也知道自己要開始用功了,要用功的,學習孤單。

    那些從前哪……曾經哪……

    好久沒想了,但卻始終記得一清二楚。

    當天夜晚,我似乎又惦起了好多,想了好久,包刮以前自己從未思考過的事情。

    凝視著位在於我右方的窗子,依舊沒有想要將它打開,吹吹風的念頭,世界不知道有沒有變。

    想阿想,有時也會不自覺得想起他,昔日曾與他之間的快樂、悲傷。

    他?應該就是一護了吧。是不是已有一段荒期沒回顧起那名子啦。

    之所以故意迴避他的記憶,是因為我怕,我怕他的身影會清晰在浮現至我腦海裡,甚至是瞳孔中……那樣的眷顧,只要一想起,便揮之不去。

    我知道我不能再害人,絕不可以再給任何人製造痛苦了,不可以的,不行……

    那,譬如說有例外呢?好比說,要是一護來看我了。

    阿,那時我該和他說什麼呢?

    ───對不起,在一起的日子給妳添了不少麻煩。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對不起,之前一直沒和你提起我的身體狀況。

    對不起,我……

    嘖,真是愚蠢,這樣的假設虧妳想的出來。不會了,他不會來的,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免了吧。我想,對我來說,只要有段回憶就夠了;對我來說,你曾陪伴過我就夠了;對我來說,你曾愛過……呃不。

    有很多很多,我都好怕背負的太多,你一直都是個很重要的意義,對我而言。

    我想,我可以不再奢求任何、任何……對於你的。或許吧?

    地球的運轉我們不曾留意過,但為何,時光的流逝,卻會令我們感到無比的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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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又隔了一個禮拜了吧。

    有些東西,不是忘記了,只是沒有人提起罷了。今日,我依然是沉靜的,我依然還是脈脈的注視著那扇窗子。沒有改變,是在說我嗎?或許那天的對視、交談,全都只是眠夢中的偶然罷了。

    世界依然是沒有奇蹟的,寧靜的。

    幻想著外頭的風景,我不由尋問自己:打從心底,妳到底在等待什麼?

    得到的答覆還是一陣沉默,我從不往那下一步思考。或許是因為不想嘗試矛盾吧。

    良久,房門被推開了。我知道她是為何而來,所以也就沒有刻意做什麼動作,甚至沒有看她。

    喀喀!碗盤置桌發出聲響。現在房內多了的,是午餐。

    「朽木小姐,這封信是給妳的。」

    「……信?」我回神,左手遞接過那個的東西,會是誰呢?

    「這是誰給的?」

    「不曉得,拿這東西來的人好想又是受人之託。」

    「喔,這樣呀,謝謝。」

    隨後,門被關上了。剩下我,疑惑著。

    望著那封外表鮮豔紅,上面還被奇異筆塗到原有的字,轉而寫上我的名子的信。

    有點重量,裡面除了紙張之外似乎還有別的東西。沒有寄件者的名子,也沒有地址,唯一那令我有點小小喜悅卻又很不想承認的,是筆跡。

    我認的出來,那種熟悉,熟悉到陌生的輪廓,只有他……一護?應該不會錯的吧。

    當下,內心真有股感動的酸意,伴潮思念。讓我,破例一次可否?只要想他這次就好,最後,會是最後一次。看完,撕碎,然後結束,不要再有絲毫眷戀了。

    沒想到都已面臨尾端了,還能這樣倒覆遺憾。足夠了,我不再奢望。

    我無動於衷的凝視著手拾的信件,開始想像他現在在做什麼,搞不懂自己為何不敢將它拆開來。

    呐,別這樣好不好。

    撇頭,視線再次移至窗邊,我頓時才發覺自己與世界間的疏遠。突然,開始懷念起風的味道,天空的顏色……我拾起信件,帶著期待,起身準備離開床上,雙腳才與地面接觸,上半身就重心不穩的向前傾斜,在尚未完全倒下前反射性的扶住了牆,支撐著。

    我很清楚,我知道是因為病情到了邊緣,而才導致自己連站立都會感到吃力。

    不過,那真的已經不怎麼重要了。

    側身微貼牆面移動,我的腳步有些踉蹌。就這樣,不慌不忙的推開我從沒推開過的房門,離開,漫遊在廊上。

    途中,當然也有和其他醫護人員擦身而過,我們沒有交集,沒有交談。

    既使望見有個病人看似很痛苦的隨意步離病房,也覺得無所謂嗎?

    階梯,好安靜哪,隨著我越走越高……其實也不曉得那空蕩的前方、上頭,究竟有什麼,只不過是一昧想找尋一個自己能暫時棲身且幽靜的地方罷了。

    不久,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扇鐵門。已經沒有能再更上一層階梯了,對面,應該就是這棟醫院的頂端了吧,總覺得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是的,在將門推開,涼爽又有點刺刺的風便撲上我全身。昂首,天是灰色的,雲朵們在迂迴。

    這裡很高、很空,使我可以觀望到周邊的大樓。

    都沒有人,整體感覺也不算乾淨,角落邊還有著不少的堆積物。

    平時這裡應該很少人上來吧。那我,又是怎麼來的啊……?

    不知道。

    隨意往面前的方位走去,在一邊的盡頭那,欄杆的高度很低……

    我不在意,只是逕自踩上杆子的頂端坐了下來,懸坐在這樓層的邊境上。

    向下俯視,仍然是一列列的車水馬龍,與人行道上稀少的人們,他們都好渺小呀!從我這望去。

    好了,觀賞的時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既期待又依依不捨的現實。

    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拾的那封信上,距離它送到我手中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吧,我又再一次垂首注視著。

    縱使在此刻驀然有無數隻白蟻在我的頭頂、肩膀、手臂和腿上漫爬著,我也並不怎麼理會。

    只是持續著動作,將信封裡頭的東西倒出來。

    ……是墬鍊!?

    那裡頭最有重量的東西原來是它。

    我莞爾,這條金色的墜鍊我很肯定自己見過。

    那是一護在前年,我生日那天,曾要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但當時,我覺得這份禮物實在太貴重了,所以也便拒絕他了。

    沒想到到最後,它還是出現在我手裡啊。

    我將那東西順滑至手腕上,落到關節上,掛著,微微搖晃著。

    再來,我擁著期待。雖然手指有略微在顫抖著,身體也好像有點冰冷。

    我希望下一秒無論是看到什麼,都不能偏拉了之前約定好的捨棄,要感動,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妳完全沒有理由說『再見』。

    剩下抽出的是兩張面積差不多小的紙張了。其中一張是名片,一張漂亮的合照,兩個人的合照。

    太熟悉了?他們兩人都笑的好燦爛呀,加上背景的玫瑰襯托著,充滿無限的溫馨,幸福……

    幸福的感覺都衝刺到我眸中了。

    右下角還印有著,明顯的印有著兩行金蔥色的字……

    ───  『新郎黑崎一護

    新娘井上織姬 』

    「謝謝妳祝福我們。」

    另外這七個字則是俐落寫在白紙上的正中央。用黑色簽字筆寫的。

    卡在臉上的嘴角僵住了,它垮不下來,也無法持續揚出完整的弧線了。

    啪搭啪搭,群蟻狂亂啃蝕著。好冰,不斷從天而降的原來是綿雨。

    我不語,只覺得有種好痛好傷的感覺彷彿從眼框,直攻心口。

    有種無形,但卻好苦好澀刺進我胸口的匕首,被勉強拔開,一陣放鬆,瞬間的拉力便令我無法招架,彷彿心臟被掏空似的。

    空氣和雨水也承不住我的重量,冀望早已超載。層層建築由上往下腐蝕的殘景映眸。

    我想,那應該都是我太自私了吧。我是這麼自私的希望,以為你是愛我的,以為其實,以為一直……

    還是說,我實在是另你覺得厭煩了?太幼稚了?無論長到多大的我依舊沒有多少改變,懵懵懂懂。

    現在想想,我真的是有太多缺點了。不敢比喻,你究竟是厭惡我哪一點。

    阿,已經不行了。我好像已經不行再欺騙自己了。

    從來,從來就和你沒說一樣,和你微笑說的一樣,你並不愛我。

    不愛……不愛了?

    「啊──!有、有人……」

    我霎時感覺到有股巨烈的陣痛,但至於那究竟是痛在身上,還是心上的,我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我佇立著,回首,望著,往方才傳出尖叫聲的地方望去……

    一時之間,那裡就有好多人圍觀著哪,他們的臉上充滿著恐懼、錯愕。

    地上有血,血液混著雨水行成一條渠道,往我腳邊流來,我突然感到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共鳴著那攤血泊中摔得爛爛、黏黏,根本看不出還是個軀體的東西。

    我的心好掙扎,好想大叫……但卻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些霢霂就像淚滴在軀上、地上,纏著那片混濁漸淡的眷戀。

    吵雜聲越來越淡了,雨也穿透的我這個開始模糊的雙掌。最終落幕所看到的……還是你。

    你在和那美麗的新娘,善良的新娘,共捧著同一束花,愉悅的笑著,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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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永遠醒不來,無法逼視的憧憬。過去了,既使某些時間靜止了,世界的時間還是不斷、不停的沖刷著、洗滌著。

    好久,好久了。

    天空,是湛藍的,什麼都沒變。

    「咦?那是什麼?」

    原在這棟白色建築物外等候的男孩,好奇湊進到置傘桶旁的最角落。倂著重新粉刷過磚牆的那個角落,蹲下身,小手伸入那有點狹窄,暗暗的玄關裡。

    他好像是在摸索什麼似。

    不一會兒,那男孩嘟起嘴,凝視著。凝視方才被自己從最角落尋出來的小東西,看起來有點髒了,但還勉強有一點點光澤,剛剛他就是被這沈光給吸引的。

    嗯,這個……應該只是條墜子之類的飾品吧,根本不是小孩子可以玩的東西,他想。

    男孩開始覺得無趣的將那東西套在食指上,甩著。

    「齊,你在做什麼?要走囉,爸爸還在餐廳那等我們呢!」聲音來源是從這棟建築物裡走出來的橘髮婦女。她望著男孩,只是微微笑的招手著。

    「喔。」語畢,他把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扔,奔離了此地。

    剩下的,留下的……那擁有快樂、無奈、思念,以及一切一切悲鳴的墜子。

    喀一聲,因方才突來的撞擊力給打開了。

    裡頭還清楚的刻著三個字……──

    『我愛妳 』

    驀然,原本的湛藍,全被曇天掩蓋了。降下的傾盆大雨,墜落聲迂迴……反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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