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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一失言成千古婚.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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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篇為《一失言成千古婚》背景延伸

    ※

    由始至終,他從來不去將這樣的執著歸類為等待。

    或許是說他不願用等待這字眼來詮釋自己一直以來深藏鞏固的守護。

    唯恐哪日當這些舉動飄落至她的領悟範圍時,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壓迫感。

    而且要是等待著,必然會分神地時而顧盼,冀望得到回報。

    如此彙整下來,日番谷便困惑起這樣的心態究竟該列為什麼才恰當了……

    他雖刻意在環顧瀞靈廷時故作泰然地將餘光保留於那抹熟悉的身影上,刻意在心繫之人眼不見聞不及的方位讓自己殷切的守護心聲表露無遺,卻不求她將那執著目光亦能分散專注,更不求她對此多餘舉動能有所感激回應。

    他只求她永綻笑顏,並無忌無慮地穿梭於此安然適應的生活裡。

    --那早已脫離屬於兩小無猜的日子裡。

    自從死神之職併入了他們一前一後行跡的風景後,沿途歷經了怒不可遏的背叛詭計、驚心膽戰的救世決鬥及自嘆不如的實力匱乏,而這種種分道相交之刻不僅逐日擴增了隔閡,尤其是於破面戰爭之中不慎誤傷到另一方,更使得失誤者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因心生愧對而刻意迴避對方,並將彌補過失付諸行動,轉移至一心一意只埋頭苦練提升自己,也在事後領悟了落敗的缺失是應適時將自身易怒的情緒壓抑。

    好在一切暴風驟雨終將迎獲雨過天晴的時刻。

    迄今度過與滅卻師的千年之戰,在還原了和平恬逸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互動才有了潛移默化的轉變。

    日番谷原先肯定著這若即若離的距離已達恰到好處了,但如今的逼近卻又超乎了自己稍早拿捏好的步調。

    應該說是,進展迅速到太措手不及了。

    讓他一時還無法從潮起未退的喜悅中,尋到換氣沉澱的時機……

    具體的比喻是他覺得自己變了。

    變得無法聚精會神在晨間工作上,因為會開始期待起午時她又帶著什麼美食來找自己共享;變得無法再放任公文堆積延誤到下班,因為會希望把握住任何能與她見面相處的休憩時間;更是變得無法收斂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弧線,因為光是想到她那笑得滿懷的面容,如今多半只會是迎向自己,便深覺能順勢被此歡愉襲上包圍是如此幸福地難以言喻又無可取代。

    然而這些細微的心態轉變,對他來說是種退化了吧?

    因為想到這裡,已經著實驗證著自己正處於恍惚地不知跌進哪輪回溯甘醇的漩渦之中了。

    日番谷意圖從分神的思緒中脫身,逕自步離座位,至茶盤前沖了今日的第一壺熱茶,回歸正軌,搭配昔日工作時應有的氣味。

    「隊長!怎麼樣?決定好到底要什麼時候了嗎?」

    以及搭配著自家副官高亢的噪音。松本亂菊又跨著悠哉躍步,延遲才來到職務室。

    「……我不就說兩個禮拜後。」

    「不行啦--不行!以我身為婚禮策畫員的專業,真的非常建議隊長不要把日子訂這麼快,應該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隊長你想,還有會場佈置、禮服樣式、回禮婚攝,現場再加入主持和遊戲互動,譬如丟捧花、有獎徵答、划拳罰酒就更是完美了!」

    松本一派悠閒將下半身埋入柔軟沙發,撥動著橘髮,並翻閱著不知從哪拿出來的禮服飾品雜誌,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怪了,不過請個宴而已,到妳手上怎麼複雜化了?」

    距離他們在那場盛會上因氣氛所逼的肺腑坦言之後,其實也才經過了一週的時間,而兩人決定共結連理的消息便同步擴散於瀞靈廷各個角落了……日番谷卻覺這中間關係轉變的過渡期竟已如同經歷了一個年度般漫長。

    對於時間的流動他則願意轉變為細嚼慢嚥品味,一點一滴,享受著有她伴隨周圍的時光。也可能是一直以來都是懸掛著這樣的心態,所以除了將此驀地滑落的設想成真得好好緊握住之外,並不覺得多了此番昭告天下的證明,又能將彼此間看來已水到渠成的關係再劃分得多麼不同。

    「唉呦--隊長才奇怪吧!幹嘛這麼急著完婚呢?雛森又不會悔婚是吧?」

    「……」

    聽者頓時有點怒火中燒,眉頭仍是深鎖著,但除此細微面色之外,則是佯裝出不為所動的姿態,只是回瞥了松本一眼,便持起陶杯走回辦公位置,繼續翻閱文籍,揮灑著筆墨。

    「吶吶,這些都是和織姬研究過很多,才精挑細選出來覺得應該重視的……」十番隊副官絲毫不在乎自家隊長的不理睬,滿是興高采烈地仰頭,挪了個姿勢攤躺於原位上,並從內袋掏出傳令神機一邊對照著雜誌內容、一邊熟練地撥打著按鍵,嘴上也不乏忙碌地續道:「隊長!人家可是非常賣力在替隊長分擔呢!想當初阿散井他們的婚禮也是辦得驚天動地的,我們十番隊這回只要加入了現世元素,一定是不會輸了啊!」

    「……」

    --到底怎麼又扭曲成十番隊的面子去了?

    日番谷垂低的面容隱約透漏了無奈,想必是全然無法理解此人的思考邏輯。但正當他已按捺不住欲將開口糾正時,卻被松本緊接的滔滔不絕搶先了一步--

    「總之,對女孩人家來說這麼重要的節日,怎麼能匆匆忙忙就結了呢?一生只有一次的!除了髮飾、妝容、禮服從頭到腳都要從長計議,而且……」

    「好了好了,這些事下班在說。」日番谷逮到時機得以出聲打斷了其言論,一手還順帶拎起了左方堆疊在最上層的文件,頭也不抬的往前交遞,「妳既然來了就順便把這個拿去三番隊交差,順便核對細項。」

    「……啊?隊長真是!居然又打發人家……」松本這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躍身踩踏在沙發上,扁嘴聽令接過公文,心裡則是暗暗指算著與好姊妹們邀約的時辰將近,而頓時又恢復了好心情。

    「那待會午休的雛森就借我了喔!我們還有很多細項要討論。再會,隊長!」

    「嗄?」

    松本最後的那句話是從門外飄回的。

    待下一秒,日番谷終於抬起正眼,卻只能愕然捕捉到自家副官一溜煙似消失的背影了。

    對於松本原先不斷強調的各個婚姻習俗、繁文縟節已深覺頭疼了,近日又增添了些節目策畫的提議,更是令他感到煩躁不已。

    日番谷當初雖然只是隨口向松本抱怨起婚禮規畫的困難度竟比批公文還高,卻使得此人聞言後開始比自己還樂在其中地投入於研究婚宴大全,導致這些時日以來她賣力匯整的長篇大論及指導教學只要藉由辦公之時數度傳入他耳裡,都會略顯反感地想暫且迴避。

    然而,如今在松本最後提及此宴席的另一位重要主角時,卻反而讓自己冷靜下來反思了。

    也是,對雛森而言,或許需要多方經驗協助才得以完善打理此眾所矚目的盛宴;或許還需要趁各項公務亦排山倒海集中而來時得到些喘息空間;也或許仍需要段緩衝期好來調適充足欲將下嫁為人妻的心境吧。

    而自己這回又是怎麼了?起先明明一口承諾要雛森別操心婚禮的事,因最近五番隊公務指派較頻繁,一切就放心交由他打理妥善即可,但在自己親手接下這項前所未聞的任務時,卻又是顯然辦事不力的手忙腳亂且毫無頭緒,甚至到了近期由於自家副官強行奪去主導權,於是峰迴路轉,讓雛森也連帶埋進婚禮的前置籌備裡了。

    如此回推下來,因與原計畫有所落差地使得自己不禁對她萌生愧意……

    但或許這樣也好,若是此事自己攬在手上,可能進度就會無所進展或是變成草率了結了吧。其實原本的問題也有解決方法,其中,說要拉下臉去問人卻又覺得難為情,即便已是名順言正--譬如在成婚消息擴播後,他在一次隊長會議散場之時卻遭六番隊朽木隊長一臉正經地喚住,原本想說是不是有什麼公事需要多做交接,但來者卻是沉穩地詢問『需不需要請之前幫露琪亞策畫的侍從協助婚禮籌辦,或是給日番谷隊長傳授些婚後維持夫妻熱度的訣竅……』

    此話題使得他楞了半刻才連忙推辭著『毋需勞煩朽木費心』的回覆,並因場面略為尷尬而倉皇離開了現場。

    當時應該是牽扯到顏面問題吧,才令他因怯場而喪失良機。但他其實並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幫助,他也沒有把此轉變的關係看作且需用心去維持,一切順其自然便可難道不是嗎?

    他對於成婚之事並不算是迫不急待,或是希望辦得風光浩蕩的。

    可能就只是摻了點一意孤行,欲想早點讓自己早已亂了陣腳的步調能夠穩定下來,他只是過於追求風平浪靜的昔日氛圍,只是渴求著有名有份的踏實感而已--才因此導致自己如今展現成此番因缺失安全感而顯得失態的狀態了吧?

    日番谷最後給予自身這樣的結論分析後,便收拾了擾心的私人情感。

    ---------

    雛森雖然表示沒什麼意見,由日番谷喜好決定一切就好。

    但事實卻是所有細節幾乎皆由松本跟井上替兩人提供了多則包裝建議及活動選項,就連日番谷原先訂好的設宴日期也一同被強行篡改。

    原本預計應該只是在如同往常的宴席中主角更替了而已,但如今的籌備前置卻讓雛森遭受到身旁友人頻頻的灌輸影響而轉變了心態,不禁也充斥著興奮及緊張感來了。其興致勃勃延伸至除了公務的繁忙,緊接著午休及下班時間,還得埋首於這項私人任務裡。

    這些後續影響即便有些壓縮到了日番谷與心念之人相處的時光,但他卻無法對此有所怨懟,因為自己對於策畫上算是出不了什麼力,想簡單化什麼就被反駁什麼,而只能勉為其難地任由她們支配著。

    於是延長成近兩個月的籌備期後,終於來到日番谷及雛森的新婚晚宴當天。

    今日的主角兩人可都忙得不可開交,上午一開完月初例行的集會後,他們便親自到流魂街接奶奶到瀞靈廷,再接連回到隊舍更衣,最後來到會場參與佈置及桌宴接待。

    宴上的流程橋段不同於之前朽木的婚禮氣質隆重。

    這次日番谷的婚宴上因為有松本及井上帶頭主持,不僅增添了許多趣味十足的互動活動,也搭配著鳳橋隊長及平子隊長嚴選的音樂伴奏,而兩位主角在服飾上更是下了不少工夫,由開始算來已是換了兩套衣物,其包含了傳統和服及現世禮服,使得整體的感覺雖如同平日隊上慶典不拘小節,卻也特別盛大逗趣。

    趁喧囂喜氣進行到中段,難得緩和下來,音樂也轉換為浪漫典雅,伴隨井上領著兩位主角來到在臺階上,仿效牧師在宴上的宣誓致詞,讓底下的眾人也感同身受到這對新人喜結連理的溫馨喜悅。

    日番谷則始終秉持著不自在的神情及舉止,當正準備將早已於心中背熟的承諾,隨著井上語落在「新郎倌願意嗎?」時啟口宣誓,但卻被雛森率先抬起認真的面容搶先打斷--

    「啊、那冬獅郎還得答應我,日後不可以再跟我冷戰、不可以出任務沒事先告訴我、不可以瞞我任何大小事……還有最重要的是--不要一直再說我笨了!」

    原本寂靜的氣氛也在新娘侃侃語落之時,惹來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笨蛋,妳開的條件哪一項剛才主持的沒提到?又有哪一項我是反駁的?」

    就連日番谷的嘴角也隨之揚起一道淺淺的弧線。

    對於雛森突如其來的叮囑,則使得他原先準備的陳腔濫調並不相符此意境,因而又半途而廢地收回嘴裡。

    「咦咦?剛才織姬小姐的那些誓詞也是同個意思……?」

    「桃桃妳好無情喔!居然都沒在聽!」

    「啊啊啊、不是啦!不是那樣的!」

    雖然日番谷早在宴會開始前,就已向眾人告示,他們夫妻倆是不飲酒的。

    但還是在氣氛迎面至喧囂的頂點以及眾人百般應景的誘勸下,甚至連雛森都護航著賓客,向日番谷請求允許:「難得嘛!喝一點就好。」

    可是護花主義的新郎倌哪肯讓這小妮子冒任何風險?畢竟她平日對於酒水幾乎是一滴不沾的,進而推論此人必然是無法全身而退於酒精的逆襲。

    於是最終結果可想而知,則演變成新郎倌一直搶在新娘前頭,多次無間斷地接受眾人的舉杯祝賀,豪邁飲盡各大敬酒。

    「啊哈哈哈哈!桃桃抱歉啊、看隊長喝這麼醉……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可能無法順利了吧哈哈哈哈哈--!」

    「咦?」

    在數度見到雛森因松本的胡言亂語顯露出困惑的神情時,日番谷的額間再度爆出青筋,實在忍無可忍那傢伙打從開始飲酒之後就盡是些口無遮攔,頻頻向雛森提及些不正不經的暗示。

    於是趁他還僅存著意識地用力翻了一記白眼,低喝著「松本!」也因為酒精庇護的惱羞,而更是不計後果地將手上的酒杯直接往松本那還朝向自己投射著不懷好意的神情之餘狠狠砸去!

    雖然這番驚人的景象,最終是松本輕鬆接住了即將襲面而來的酒杯,卻也被裡頭連帶拋出的液體給濺灑了整身……

    「冬、冬獅郎?」雛森不禁愣愣看著身旁的另一伴驚呼。

    「啊啊啊啊!隊長還真的扔了啊!吼--人家都濕了啦!」

    「活該。」

    日番谷語畢,拉起雛森的手腕,並打斷前一秒她還趕緊將餐巾遞給松本的動作,站起身子,正打算離開現場時,卻被沉重的頭部拖累得腳步不穩。

    而鄰近座位的人們見狀,趕緊想幫忙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新郎,原本更是好心地提議乾脆護送主角兩人回隊舍的,但都被雛森一一笑著回絕了。因為她已有預感,如果現在答應也喝得醉茫的他們,自己等等可能就不止是一個日番谷要照顧了……

    歡宴的尾聲是由雛森扶著日番谷走出的,緩步往隊舍的路途上對他那難得喝成爛醉的模樣不禁討伐句:「你明明也不行的,幹嘛跟他們喝這麼多……」

    「……我這不都是為了誰。」他用著僅存的意識無奈回覆。

    日番谷一進入隊舍便快步至廁所痛苦地將頓時從胃道竄出的不明物給嘔吐出來,在雛森一陣手忙腳亂地攙扶、拍背、擦拭、更衣之後,這才打理好早已昏厥不醒的另一伴,並在替他挪正了睡姿後,再換自己去好好地盥洗了一番。

    而雛森最後步回床邊,即將一同歇息之時,身旁的人兒卻開始在睡夢中恍惚呢喃著:這杯給我、笨蛋妳別喝、別理松本胡言亂語……

    好像他還在那場宴會中流連忘返且難以脫身似的。

    雛森見枕邊人這副模樣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她伸手輕撫著那就連閉著眼都還隱約蹙起的眉間。能這麼近距離注視著日番谷,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而襲上暖心之感。

    但即便是這樣,此刻亦有感疲累的她雖闔上了眼卻也遲遲無法萌生睡意。

    腦中不禁播送起,因為要澄清白色情人節的誤會,而讓日番谷硬拉著自己也在盛會上解釋的情景。也是在那刻自己終於醍醐灌頂、終於融會貫通、終於明瞭他在自己心中原來是佔有著如此與眾不同的份量,以至於她最後得以順勢於那日,將一直以來不敢正視剖析的事實跟情感拼湊,表達得淋漓盡致……

    回溯到當時日番谷一把將她帶離盛會現場的銜接點,兩人即便單獨移駕到了場外,氣氛卻仍是僵持在某個臨界點。

    「我……我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由雛森率先打破了沉寂,其詫異的神情包覆著滿是糾結的思緒。

    「我只是想不透究竟是什麼時候產生變化的,對我而言,小獅郎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但又已經不止是舊識的這種情感……」她當下深覺所有的情感已經滿溢到必須宣洩出來,而緩緩續道著:「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覺得日番谷一定也不像以前一樣了。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我是這樣一直在深信的謊言中傷害你這麼多,可是你卻還在我身邊……」

    「所以,你跟我……是抱持著一樣的感覺嗎?」她的語氣小心翼翼。

    「……嗯。」

    「真的像他們所說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

    「……是。」

    多次的問句確認後,她的眼神卻明顯黯淡下來,垂首沉默了半晌。

    「這樣的我,為什麼你還能夠不棄我而去呢?」她帶著略顫的語調:「如果你曾經也和我現在一樣抱持著這種情感,那你怎麼還能夠忍受這麼多?」

    「我想到你,想著如果我是你,想到你的心情……都覺得很難承受,你又是如何可以支撐這些這麼久的,要是真維持了這麼長的日子……」

    輕聲說著的同時眼眶也明顯凝聚了淚液,但她不敢抬頭。

    而她說的一字一句都在撕裂著日番谷原以為自己已縫補完好的內心防膜。

    「也是很後來才知道,你其實為我做了好多事……甚至是在誤傷我的時候……」她不自覺將雙手交疊在胸前,「其實在昏迷前不僅聽到你的聲音,也接受到透過冰輪丸隱約傳到胸口的悲憤,原本以為那些只是幻覺,但身上的傷疤還在,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想到這些,我就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對不住你……」

    這麼看著她漸漸從眼眶落下淚水,日番谷感覺左胸上的器官更隨之一層層彷彿因乾枯而剝落地狠狠絞痛著,剎時間並無法應對出任何足以安慰她的話語。

    但同時也是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壓制不住了。只盼望用他那最輕的力道,或許其力量還是不足為她戰勝敵人,或許也一直都無法領在前頭為她感化開導,但至少能夠為她擋風遮雨便已足矣。

    「……那些都無所謂了。」

    他突然發覺,只要這麼想著,便有勇氣擁抱她了。

    而來自她身上的氣味,所感受到的重量,恰巧也與自己長久以來的想像以及久遠的回憶產生重疊。

    --這次何止是口說的誓言,而是斬釘截鐵的證明。

    「只要妳一句願意,我便永遠保護妳。」

    「冬獅郎……」好似對於他這般湊近的舉動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她只是愣了一下後也將雙臂環過他,破涕為笑,斷續說著言不及義的謝謝之詞。

    原來真正的守護是無須耗盡力量、釋放靈壓、宣洩咆嘯又弄得遍體麟傷,而是只需真誠溫柔地、持之以恆地做這麼一個輕微的舉動,就足以讓她重獲笑顏,感到心安。

    日番谷這下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她由始至終需求的溫暖,原來僅是如此簡易的一回事。

    當離開這個持續很久的擁抱後,她也別開了日番谷那依舊脈脈投射而來的目光,害羞地低頭摀著臉:「我、我的臉是不是很紅?」

    「……不會。」但他不願別開深望著心繫之人的視線,只是有些口是心非。

    時間在那刻好像暫停了幾秒,她頓時覺得自己心跳加速的頻率也不合常理。

    「那回去吧。」隨著語落,日番谷朝她伸手。

    「……嗯。」雖然是先頓了半秒,但也隨之附上他掌心。

    回想至此,倏地被腰際上的物壓感轉移了思緒,側著身子的她睜眼,在朦朧的漆黑中摸索到原來是日番谷的手臂環上了自己。

    與在記憶中這樣斷續數次的擁抱串連,有種熟悉又久違的感覺。

    她至今甚至還不敢相信產生變化的一切,並非在夢境裡。

    「日後還得……麻煩你費心了。」

    以致於她輕聲重複了那日凝視他背影所道出最後的話語,並將身子往他所在的方位挪近,帶著安詳的一抹笑意,這才滿足地願意進入夢鄉。

    但她相信,日後這份暖意安心必然會隨之移轉為另種名義,持續庇護著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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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夏意,陽光即使到了下午仍殘存熱氣餘暉,不僅天邊的雲朵逐漸被渲染一角橘紅,也順帶穿透了枝葉間的縫隙,形成不規則的點點蔭影。

    即便經過昨日的一番折騰,雛森這兒的一切卻也看似稀鬆平常並無多大的轉變,除了大半天都得面對著還因宿醉藉口頻頻不回到職務位上坐下好好辦公,而忙裡偷閒的平子之外;也除了被自家隊員突如其來喚了句日番谷副隊長,而頓時感到不慣地一一糾正著『在隊上還是喚我雛森吧』之外……

    以及,難得在下班時間一步出職務室之時,便見到熟悉的身影佇立於門邊之外。

    「咦?你怎麼來了?」於是她感到訝異。

    「不然妳原本要去哪?」日番谷雙手環胸,也反而帶著疑惑地挑眉。

    「啊?回隊舍啊。」

    「……五番隊?」

    「嗯。」雛森點著頭,語氣肯定。

    「……應該搬了吧。」日番谷從欲言又止的短暫沉默中,這才吐露出原意。

    「什麼?」但眼見雛森似乎還一臉狐疑。

    「我說……搬來十番隊隊舍,從今以後。」於是他只好輾轉把詞句替換成淺顯易懂。

    「咦?」

    「妳昨晚不就在我那睡了?」

    「是啊……那是因為冬獅郎醉得不醒人事又一直抓著我不放才--啊、不是……所以,冬獅郎現在要陪我搬家了?是嗎?」

    「……不然我先回隊舍等妳也行。」日番谷一臉無奈樣。

    「咦?不行啦!你人都來了就一起來幫我嘛!」

    而這下雛森終於與他對頻,立馬跨步到他身旁挽住手臂,並用著撒嬌語氣阻止了他原先準備轉身離去的動作。

    日番谷還以為雛森是和自己有相同的默契,想必是認為成婚後兩人也該住在一塊了,才會在婚後第二天的下班時刻準時來接她。但此景的相遇才真相大白,原來昨日他所認為的稀鬆平常,居然只是因為情況特殊才有的例外……

    回想起方才毫無修飾便傾訴出的邀約對話,自己都不禁冷汗一把。

    除了被雛森提及他昨晚醉樣的失態,也包括他彷彿又在再度被貼上迫切一同居住的標籤,這些對於自己近日以來彷彿失序的狀態皆深感難為情。

    而他話從口出,已經不慎向前邁出步伐了,便順勢只能大膽地站穩腳步。但正確來說應該是早在昨日或是更早之前就已越矩了那條存在甚久的界線。

    明明心知肚明這些都是正常發展,卻仍是不免心生唐突。只是這樣的感觸也附加了意外的心滿意足又溫馨無比--就譬如,在協助雛森整理房間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她居然還留著自己以前在流魂街所贈予的手工竹蟋蟀……那樣一點一滴的往事回味也不再是覺得遙不可及的苦澀,而是更加鞏固了彼此之間的早已無界可分的親密關係。

    「也是,後來阿散井跟露琪亞小姐也一起住在朽木宅邸了。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子也是合理的!真不愧是冬獅郎,想的真周全。」雛森邊收拾東西邊笑著說。

    不過,原來她還停頓在兩人該不該住一起這種瑣事上。

    「……這是人之常情。」

    「唔、人家只是一時調適不過來嘛……」

    --也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承認自己曾經不是一個願意接受改變的人,就像他當初不願與她選擇相同的死神道路一樣既便心裡躊躇,也不敢當機立斷恣意尾隨;就像遇見的人即便萍水相逢便覺得頻率可成對應,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達成一定信任的門檻一般;就像即便過了百年,也只會一直深深心醉於同個人的堅韌不摧一樣。

    他鍾於細水長流的情感,他的內心裡永遠存在著初衷,所以即便一路走來險峻坎坷,遭遇誤會傷害,他也不願棄捨,讓此羈絆扭曲變形,更不願與她就此分道揚鑣。

    這也算是某種執念,即便曾經有人笑他傻,評論她不值,他也不肯知難而退,因為時間終究會證明了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為,並不僅是虛無縹緲或徒勞無獲。

    或許是經歷過各種風風雨雨,或許是身份上增添的職責不同了,才能更明確深信著什麼事物才是自己最該好好珍惜緊抱住的……

    以至於如今他覺得有些事情即使改變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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