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回到教室的二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开始准备早读，33隐约的有闻到自己的身上有他的气味。她抬起手来闻了闻又捏起衣领闻了闻，好像他就存在自己的身边。早读期间她好饿，如果她没受伤她一定会找各种借口下楼买个早餐，可惜她脚崴了。她只好拜托小超能不能等下课间帮自己买个早餐。

    小超不解地问：两个包你吃得下？

    33:吃不下，所以你上来路过丢给张嘉彦一个。

    小超邪魅的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也没吃早餐？

    33:我跟他一块来的，你满意没

    小超笑着点点头：满意满意，你们俩好了，我很满意，我最后这几天的日子也太平了。

    33抿嘴一笑的低头继续看课本，今天早上的她好似和往日有所不同，她自己也有发现，她好像不再与别人狡辩解释她和嘉彦之间的事情。这是在慢慢的接纳了他，还是不在乎别人的言语评价和那些所谓的眼光？她暂时还想不清楚。

    早读结束小超特勤快的给33当跑腿，只是他没离开多久嘉彦就来了，他从窗口给33递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33接过她问：你这么快就买到了？

    嘉彦：就允许你早读期间下楼买早餐就不允许我去买？

    33:那也不是，你的呢，吃完了？

    嘉彦：吃过了

    钟齐看见窗边的嘉彦，于是走上前来和二人聊天：今天早上怎么没看到你们来饭堂？

    嘉彦趣味的看向某人：这你得问问某人了，按照正常时间，说不定能吃上早饭，不至于啃面包的

    33不好意思说：是我，赖床睡过了

    钟齐：是晚上疼的睡不好吗

    33:不是，是……心情烦躁睡不好。说完她心虚的看了一眼嘉彦

    嘉彦：擦那药有效果吗，我看你的脚还是挺肿的的，药不行要不再检查一下？

    33:又不是神药，哪有一擦就好的，得有一个过程，是吧钟齐

    钟齐：是啊，医生说如果不是一直很疼的话坚持用药，很快就好了

    33:你听听，很快就好了，到时候生龙活虎的

    嘉彦：生龙活虎的来打我是吗，钟齐你看看我这边的头发是不是比较稀疏，这人昨天薅我头发，我晚上洗头的时候这块都隐隐作痛

    33: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学我走路的，而且还学的那么难看

    嘉彦：我这是复制粘贴好吧

    钟齐：没少，很茂密。说完他看见小超正气喘吁吁的朝着他们走来，递给来嘉彦面包：给，我同桌……让我给你的。

    嘉彦笑笑的接过小超给的面包，之后看向33。33有点难为情的假装认真吃面包回避他的眼神，小超回到座位上看见33已经在吃着面包，又看见张嘉彦在旁边，打趣的说道：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33假装的咳嗽了几下，小超见状：嗓子不舒服？面包太干了，喝点牛奶吧，呀，同桌你这瓶牛奶是神马时候买的呀

    33白了他一眼，装听不见喝牛奶。

    打上课预备铃了嘉彦匆匆的下楼，钟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活宝二人也歇停了。坐在他们后面的张茜也回归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现在的她还是没有办法好好地面对张嘉彦。看着他上来次数越来越频繁，看着他和刘桑桑相谈甚欢，看着她和朋友们间嬉戏玩闹，再看看自己一无所有，她好想好想逃离这个环境，可是她所在的地方皆有他的身影。

    她对刘桑桑的感觉是复杂的，当她每一次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总会有闪过一丝的愧疚，但是每一次自己的私心总会盖过。张茜并没有把自己和张嘉彦分开的原因，归罪在刘桑桑的身上。其实她应该一早就明白，他在很早以前就没有喜欢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男孩儿的心思怎么会有女孩儿的细腻，可能那时候的他都不懂什么是喜欢。不过，现在的他大概懂了吧，他对她的喜欢所有人都知道。她羡慕着刘桑桑，在她看来刘桑桑是这么的洒脱和自我。也许是自己给自己标榜的标签太多，才会让自己窘迫。

    对于嘉彦每一次上来找自己的这个行为，33心里是开心的同时也是纠结的。她在意的是张茜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人在一起过，分开也不久。她的担心会不会自己被张茜误解，误解自己是拆散他们的凶手。她该怎么规避，总不能“张嘉彦，你跟我们班长说清楚，你们的分开跟我刘桑桑没有关系”。可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要回避，分开了自己还要回避，终究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的问题，其实人家并没有这么想过，自己把人家想的太阴面了，自己狭隘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分开之后，张茜跟自己说话也变少了，自己主动跟她说话的次数也减少了。究竟自己在意些什么

    “现在前后组讨论试卷后面的大题，等下我随机抽，抽到不会的四个人都去后面站”地理老师此时发话了。

    班上的同学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咋咋唬唬。33听到后内心充满了尴尬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慢慢吞吞的转到后面，想着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吧，但是又好像对其他人不负责，豁出去吧。

    张茜看着33行动不便的样子，出于本能关心她：你的脚还好吗

    33听见了她的关心，自己也不再扭捏，回答：不太好，有时还会隐隐痛。

    张茜：再忍忍，下周考完试就可以在家好好休养了，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

    33:希望吧，前提是我没有考砸的份上，不然在家养伤我妈语言攻击可能没那么快好呢。

    张茜笑了：不会的，还没考呢

    33笑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并没有自己的想象那般，她给自己刚刚那般胡思乱想的定论就是：庸人自扰。她放下那股子心思，如同往日一样和张茜交谈着。

    老师说讨论结束了，现在开始随机抽人。张茜的同桌此刻的内心：刚刚并没有讨论到跟试题相关话题，求老师放过！！！！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这位的同学的心声，老师并没有点他们这一小组，让他们平安的度过了这一劫。可嘉莹同学刚刚也在这样祈祷着，可能上天被占线了，听不到她的心声，结果就是她光荣的带着整组人站在教室后排。

    幸好并未站太久，十几分钟后下课铃响起，随之而来的跑操音乐跟着奏响，班上的同学有条不紊的来到班级门口列队下楼，33坐在位子上微笑的摆手送走他们。等人走散后她才起身去职工厕所，刚出门就看见了班主任老陈。

    33拘谨地说:老师好

    班主任：这是要去哪

    33:上厕所

    班主任：哦，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在教室

    33:那……我可以去上厕所了吗

    班主任：去吧，上完厕所记得回来

    33:好

    33心里：我不回来能去哪，这人不会找我什么事吧，我最近没犯事啊。嘉彦不会来吧，被她撞见了怎么办……

    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完了厕所，她慢慢悠悠的回到教室，看见老陈坐在讲台上看着书本，像是等待着自己回来。33没话找话说的问：老师今天不下去运动吗

    班主任：我让隔壁班的老师帮忙看着

    33:哦，你是找我有什么事？

    班主任：没有，只是随便聊聊

    33:那你想聊什么……

    班主任：你觉得我教学如何

    33不知如何接这句话，总不能如实回答吧，只好说：不错吧……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班主任：那又是为什么看见你们写要改进的课目是英语？那你们是对我人有意见还是教学有意见？

    33这才明白过来：靠，不是说匿名的吗，怎么她知道了

    33找了一个借口：是想老师在上课时尽量讲的通俗易懂些，毕竟外语有时脑子不太好使一下子理解不到老师所讲的知识点。

    班主任：那你说说哪里我没有讲明白了？

    33一时语塞她怎么能想到呢，她只好说：是我的脑子不太好使，才没能理解到您的意思。

    班主任：那是不是要改进的是你呢？

    33看着眼前这位女人：是，您说的是……那就是！

    班主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能理解到你填那份表的意思。不过学习是你自己的，学的怎么样也是你自己的事，没有那么多的借口和理由，也别拿成绩和我较劲。

    33: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

    班主任：现在听不懂不重要，如果下学期我还是你的班主任，那你就把这话给记牢吃透了。

    33不敢吱声和不知如何回应这份警告，在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老师这话时，她又接着说：你妈妈真的太关心你了，隔三差五就打来电话，问候长问候短的。又聊你在家和家里的一些事，我呢听完也是对你深表同情。你这样的家庭，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好好珍惜现在这个机会，不要辜负你妈的用心。还有啊，你应该和你妈多多说话的，这样她才不会和外人透露你们家那么多的家事，有些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好。

    这一刻她的自尊心碎落一地，班主任的暴击直击要害，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面色难看，呼吸急促想必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33内心愤怒和难过，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调整好语气跟班主任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班主任听见她的回答，满意的起身走出了教室，回到办公室。剩33自己一人坐在教室里，哽咽和红着眼眶。她恨自己内心不够强大，恨自己不够争气，恨自己明明有一张嘴却在关键时刻吞不出半点反驳的语句，恨自己懦弱无能。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眶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两颗三颗四颗，她控制不住它们一直往下掉。

    跑操要结束了，她趴在桌子上掩饰着她的心情。休息期间周围的人都没来找她，可能以为她在睡觉吧，不方便打扰。她就这么一直趴着直至上课，响铃了要抬头迎接接下来的一切，她擦了擦脸，认真听老师所讲的东西。

    课间时间嘉彦还是会上来看望一下她，有时他站在走廊外和别人交谈偶尔会看向33位置，看见她还趴在桌子上；有时他会站在窗边和她说说话，调侃她是没睡够出生的，怎么那么能睡，有时他会假装路过，看她一眼就好了。

    33趴够了就找小超借手机打电话给刘妈，借口是要和同学在饭堂聚餐吃饭就不回去了，一开始刘妈不悦唠叨了几句后面她便同意了。33跟小超说：如果后面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情况，你就说不知道，你只是借手机的就行

    小超点点头担心地问：你中午不回去要干嘛？

    33:不干嘛，就只是在学校吃饭，你看我脚这样方便一来一回吗

    小超：哦，我害怕你出啥事，我可担当不起

    33:你想我出啥事？

    小超：没有……

    33看向窗外正好嘉彦路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她在想中午该怎么和他说让他先走，她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下上午的情绪，家里太吵太闹腾，如今学校就成为了她逃避的一个场所。

    中午放学了，如她想的那样他来门外等自己。她借口说自己想上厕所，于是在厕所里面故意的磨蹭了一下才出来。她又说：我刚刚磨蹭了这么久，要不你先回去，我就回教室吃小超早上买的面包，不吃就浪费了。

    嘉彦一语戳破：你的面包明天就过期了？

    33低下头说：不是……我只是不想回家吃饭而已

    嘉彦：早说

    33:对不起，浪费你时间和生命

    嘉彦：这么快服软是变天了吗

    33：是变态了

    嘉彦笑了一下：想吃什么？

    33：泡面？

    嘉彦：那你吃泡面，我吃麦当劳

    33:行……

    嘉彦：开玩笑的，笑一下嘛。麦当劳你想吃什么，我点

    33:我要吃麦辣鸡腿堡、辣翅、薯条、甜筒、可乐还有，还有就是我没钱！

    嘉彦：好，去实验楼那边吃吧，你们班锁门了。

    两人来到实验楼，33内心既担心又好奇嘉彦会不会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在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开口。两人席地而坐，嘉彦发现33脚上的纱布有些松散，于是就问：昨晚是自己擦的药嘛？

    33:不是，我哥帮我的。说完她也才留意到自己脚上的纱布，于是准备上手调整。嘉彦上前帮她调整：我来吧

    33:这药味道大，不要误会我脚臭哦

    嘉彦：嗯是挺大味的，但是我能区分哪个是药味哪个是脚臭，就是脚

    33:去你的，信不信赏你一脚

    嘉彦笑了笑转了话题：你脚型挺修长的，小时候家里人经常给你买新鞋吧

    33:嗯，家里有我穿过几次就穿不下的鞋，我妈到现在都不舍得扔和送人，我爸妈一边心疼一边给我买新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小时候经常穿小鞋吗，还是被人穿小鞋？

    嘉彦：我是听我外婆说的，她小时候条件不好，家里衣服鞋子都是省着穿，挤脚的鞋也要穿因为没钱买新的，所以导致她的脚型又小又不太好看。

    33:你外婆还会跟你说这些

    嘉彦：嗯，什么都会说

    33:你是在想她吗

    嘉彦：嗯，想啊，对自己的亲人怎么会不想呢

    33:那对自己不好的亲人，你会想吗

    嘉彦：那要怎么定义不好的？

    33:我不知道

    嘉彦：我也不知道，那他对你好和不好，时好又时坏的，又要怎么区分和评价这个人？

    33:不知道

    此时嘉彦的手机在震动是他们的外卖到了，他边接听电话边下楼。33看着他离开脑子开始回想，他们家的曾经。以前刘妈和刘爸感情也很好过，那段日子家里很幸福，虽然和她哥偶尔小打小闹但是爸妈有时也是偏向弱势方的自己，也有过恃宠而骄的时候。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与原来的反差很大。家不是她的避风港，是她讨厌和害怕的地方，那时的学校也不是她的避难所，同学们的流言蜚语，老师们对自己异样的眼光，是她一分钟都不想待的地方，她不知道她可以去哪里躲起来。她不能犯错她害怕父母会对她失望，她不能够叛逆她害怕会伤了刘妈的心。她唯一能的就让自己消化掉这一切，她不喜与别人分享这些家事，也许是害怕别人听完后会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会觉得自己敏感多想，会对自己有异样的眼光和标签。她也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没想要倾听者出主意或是帮忙，她也只想发泄后还是正常相处不需要特殊对待。

    嘉彦小跑着上来，自然落坐在33旁边，如同纯真的小孩儿一样分享着自己零食，他兴高采烈地说：快吃，雪糕要融了。

    33拿起其中一杯新地，他解释：甜筒不送来，新地可以，你不喜欢吃那酱就挖给我。

    33:那你多爽啊，可以吃两种酱的新地

    嘉彦一边忙活着一边回应：那你也可以把我的都挖去，开心就好

    敏感的她好像察觉的什么，她问：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班主任说的那些了

    嘉彦解释：那时候外面的广播声音大，听的不是很全

    33:你躲哪听的，那时候我还害怕你来会被我们老师看见

    嘉彦：门口，我正好上来的时候看见你走去厕所，你老师进班，所以我就呆在实验楼这暗中观察你老师什么时候走。结果你来了她还在，我就靠近偷听一下她是不是临考前给你讲点考题啥的。

    33:她怎么可能会透题给我……也不会找个其他借口

    嘉彦：那就是想偷听一下她怎么训你

    33:那你听完了可满意？

    嘉彦：不……太不满意吧，说实话你怎么能忍着不反驳呢

    33:都被拿捏成那样，我有什么能力反驳，而且反驳都成了她说的那些借口和理由

    嘉彦：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还是不是你了

    33:可能被击到痛点了吧，太痛了不知道怎么辩驳

    嘉彦：那就当历练了

    33叹气: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刀枪不入啊，弱爆了。她红着眼眶吃着手里的新地，她音调开始有点奇怪，她边吃着边说：电视上不是……不是说吃甜的会开心吗，怎么我都……快吃完了，我……！我还是很不开心啊……！话音未落她开始哭啼，眼泪不停的落下，一直在啜泣着，上午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释放。嘉彦着急的给她递纸帮她擦泪和安慰：那就是吃的不够多，我这还有、别吃到眼泪和鼻涕会串味的、哪有人会刀枪不入的，不过对方等级比你高而已，大欺小挨狗咬

    33哭着回应：我……我被狗咬过欸

    嘉彦温柔的问：那是不是你欺负弱小了？

    33摇头：不是，是……是我小小时候，邻居家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狗……然后我和一些小伙伴有事没事隔着栅栏……挑逗它。后来，有一天栅栏没锁，它跑出来了。

    嘉彦：然后呢，然后你就被咬了吗

    33肯定的点点头：嗯……，我开始跑掉了因为狗狗没追我，可是那时候我穿的是拖鞋，我鞋子跑掉了，回头去捡，就被咬了。

    嘉彦被她傻憨憨的行为和言语逗笑了：你看是不是大欺小挨狗咬

    33:我那时候不大，那狗很大的！

    嘉彦宠溺的问，边问他边比划：有多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33带着哭腔认真回答他问的问题，负面的情绪随着他的引导慢慢去散。两个人愉快的分享以前小时候干过的缺德事，相互吸引相互嘲笑。在分享的过程中33不自觉的透漏了一些关于家里的事情，但好像此刻的她也不用太在意这种细节了。因为没有这些故事背景自己怎么会自主的去做了那些事情，那也成为不了如今的自己，刻意的隐藏和回避只会显得自己更加脆弱敏感。在与嘉彦对话过程中，他似乎对自己的家庭细节没有在意，他的关注点都只在她的身上，他都只是在问关于她的事：后来呢？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