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时已晚
高速收费口洗手间。
微风念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撩把水洗洗脸,恰好望见镜子里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男洗手间。
“啊!畅畅,咱们教官刚才进了——男洗手间?”
“男人当然进男厕所!听你这个口气,你希望他进女厕所?等会,你希望咱教官进女厕所干嘛?你该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吧!”
微风念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笑着调侃道:“非分之想?当然有啊!中尉教官,长的这么漂亮,陪我播种,陪我浇地,陪我施肥,陪我掰玉米棒子,陪我逛街,陪我吃饭,陪我……”
“大玉米棒子陪你sleep!”尤畅畅大嘴巴,哈哈笑起来,“sleep,sleep,sleep”
“瞧咱教官身子骨,像不像盐碱地里长出来的营养不良的玉米棒子?”微风念笑的更开心了,清脆的逗趣,“长夜浪漫,这三秒钟干点啥不行?!”
“三秒钟?”尤畅畅呆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哈,我要去问问教官,4秒钟撑不撑得住哈哈……”
两个人哈哈笑,身后传来稚嫩和沙哑混合的,变声器独有的黏糯嗓音,“你们俩要试试?”
二人抬头,光线昏暗,豆芽教官,精致皮骨,眼神冰凉,如同死神;嘴角邪笑,几抹嘲讽;顺着水龙头,给她俩冲了个透心凉!
四年后,荣肆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身高187cm,身材修长挺拔,肌肉线条流畅,举手投足之前充满男人的性张力。
今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时,暴雨如注,疯狂冲刷白白嫩嫩的念山,暴雨低沉喑哑,“说,教官凶不凶?”
“凶!教官饶命!”
“够三秒了吗?”
念山黑洞全部被暴雨汹涌填满,回想起初见,哪有脸说话。
“说话!”
雨大,山塌……
……
匆匆山,盘山土路,处处悬崖,弯弯曲曲。
十五辆军用卡车,按部就班,排成一队行驶。
经过3个多小时的折腾,车里清一色的身穿军装的小葱苗,早就没有了高校校园里的生机勃勃,变成市场上卖剩下的蔫吧葱,在三月的微风中瑟瑟发抖。
“嘀嘀嘀——”突然,一阵激烈、短促的鸣笛声从车队最后方传来。
军用卡车的司机们望向后视镜,只见一辆同样的卡车从队伍最后方加速冲过来,黄土漫天,横冲直撞,车轮碾起的小石头子噼里啪啦纷纷滚到悬崖边去了。
错车瞬间,一张年轻、稚嫩、精致的小黑脸映入各车司机眼中,一晃而过,只剩下车篷里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声。
“啊啊啊!教官,你慢点啊,这和我们无关啊!”
“高大、英俊、帅气教官啊,啊我又吐了!”
“冤有头,债有主,教官你和念念单独一辆车啊,别连累我们啊!”
“微风念,这账我们记下了,咱们没完!”
“教官,刚来第一天,留我们一条命啊!”
“微风念,你快点给教官道歉啊!微风念给你跪下了啊,求你慢点啊,我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鬼哭狼嚎中,一句不和谐的清脆的喊声尤其响亮。
“盐碱地,臭玉米!三秒钟我都是多说了,你个软啦吧唧的小嫩苗!小气,记仇,面狠心狠的臭豆芽,我祝你永远一米六!”
车里的司机听没听见不知道,不过,一个急刹,车篷里的一群小绿葱哐当堆在了一起,还没等他们缓过来,一个提速,推背感又把小绿葱们晃回了原位。
只不过原来是挺拔的小绿葱,现在变成东倒西歪的烂葱。
“臭豆芽,有本事你就开悬崖里去……”
转眼间,这辆卡车已经冲向了最前方,哧溜一声不见踪影了。
……
上午9点20分,车辆提前40分钟到达停车场,荣肆打开车门,利落的跳下来。
少年个子不高,大概163cm,身形纤细,肩膀很薄,屁股不翘,但身体三分之二都是腿。
他皮肤苍白,嘴唇上脱了一层皮,看着就像是刚从难民营回来的一样。眉骨如峰,桃花眼细又长,黑色瞳孔特别明亮,就像是刚锻造的宝剑,锋利逼人。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感受到少年得意的张狂。
他眉头一挑,轻哼一声:“菜鸟们,下车!”
毫无血色的菜鸟们,连骂街的脾气都没有了,东倒西歪的爬下来,躺在湿乎乎的土里,仍然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
微风念从车上滚下来,脸色苍白,两个长到胸口的麻花辫子和鸡窝一样乱糟糟。
她扶着大树哇哇一顿干呕。为什么是干呕呢,因为肚子里连苦水都吐干净了,实在是没有东西能够衬托她此刻悲凉。
司机荣肆悠哉悠哉,踱到她旁边,后背倚在树干,双腿交叠在前,吹了一声口哨。
无声胜有声,就是最好的挑衅!
白白胖胖的微风念怒火中烧,愤怒支持着她的左腿,报复支持着她的右腿。她将左手撑在荣肆的肩膀上方的树干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宝石大眼睛,脸蛋鼓鼓的好像一只小仓鼠。
荣肆看着她慢慢站直身体,脑袋歪过来,然后,影子完全遮住了他。
看动作电影都没反应的荣肆,有反应了!
这得有一米七吧!
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比他还高!
我特么什么时候才能长个啊!
面色无动于衷,内心戏波涛汹涌,荣肆后槽牙暗暗咬了咬舌尖。
微风念有点打怵,这小朋友黑着脸还挺吓人的。但是沟通促进社会进步,沟通能解决一切难题。
“教官,”微风念深吸一口气,拿出参加国际演讲比赛的标准笑容,温柔的声音贴在荣肆耳边,“我对我不当言行表示诚挚的歉意。刚才在服务区,我就是客观的讨论一下你长的漂亮,雌雄难辨这个客观事实,并没有包含任何的歧视。”
“我们在洗脸,没注意看镜子,这要是看见你在身后,高低不能这么说啊!”
再次听到漂亮、雌雄难辨、低这一系列描述性词汇,再配上‘客观事实’这个帽子,荣肆丝毫感受不到她的“诚挚的歉意”,感受到的全是“歧视”。
微风念还在继续解释:“你听我说啊,你仔细看了看你的腿,又细又长,臂展十分优越,再说你的脚丫子这鞋得42了吧?你的配件绝对都是180身高的。以后你每天喝2袋牛奶,2个鸡蛋,长到一米七问题不大!”
一米七!
微风念右手伸出来,白嫩细长的五根手指比成七的形状,摇摇晃晃。
荣肆微微抬眸,黑眼珠蹭亮,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狼崽子,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右肩,在后背上一搭给她来个过肩摔。
不妙!
一阵天旋地转,微风念紧急时刻双手死死的抱住荣肆细长的脖子,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张开樱桃小口死死咬住了荣肆的耳朵。
荣肆加大甩出去的力气,却小瞧了微风念的122斤的体重,她哐当应声倒地,把荣肆脸朝下拽倒,压在她身上。
荣肆感觉像是躺在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上,大白馒头软乎乎,香喷喷的。狼崽子饿了,想掰开馒头,就着大葱抹酱吃两口。
“啊——”被砸在地上的微风念脸面全无,恼羞成怒骂道,“荣肆!臭豆芽!小矮子!小矬蹦子!我微风念和你不共戴天!”
荣肆回过神来,面色入常,利索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白馒头嗷嗷叫唤,冷声说道:“个头不大,分量不轻!”
说她胖!
说女生丑,可以当做客观事实,说女孩胖那绝对是人格的顶级侮辱!
微风念也不疼了,一个健步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找荣肆理论。许是地上土卡拉太大,她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跤,直接扑了上去。又是危机时刻,她凭借本能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好像是抓住了,但是终究还是因为惯性太大,趴在了荣肆跟前的地上!
微风念抓住并扯下了荣肆21式迷彩作训服的裤子……
微风念看见一条深蓝色的秋裤,包裹着他的小瘦腿、小蛮腰。
真是太瘦了,真是太小了!
荣肆一脚踢开微风念,黑着脸,咬着牙把作训服穿好,死神冰冷凝视微风念。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上前两步走,哐当一个过肩摔,把趴在地上的她拎起来摔出去。不解气,把她拾起来,再来一个过肩摔,摔出3米远!
疼!
肩膀被九阴白骨爪穿透疼!脑袋被扔了迷迷糊糊的晕!右腿被土回弹的痛!眼睛被阳光刺眼的辣!
尤畅畅第一时间跑到微风念身边,赶紧着抱着她,生怕勇士第一天就报销了。
“念,你义务兵,在这可得生活两年,得罪了教官以后咋过?”尤畅畅苦口婆心地劝。
微风念张嘴想要继续解释,尤畅畅赶紧着捂住她的嘴巴。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不就是纳闷你哪里得罪教官了吗?你想想你的形容词,就算是女生也接受不了好吧!”
“呜呜呜!”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尤畅畅快要捂不住她的嘴巴,旁边的姐妹们赶紧着上来一起帮忙,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累大家。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过肩摔。为了大家的生命,闭嘴不好吗?”
“嗯嗯嗯!”微风念快要被捂死了,赶紧着点头求饶。
“站军姿,半小时!”荣肆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扭头回宿舍!
最小号的裤子实在是太肥了!他现在立刻找个裁缝,把所有的裤子、腰带全、部、改、装!
换好衣服,怒气稍退,荣肆长吁一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回到停车场,准备收拾这帮子菜鸟。不成想,应该安安静静的停车场,嚎叫声一声接一声,荣肆赶紧着跑过去。
“有人吗?他们要淹死了!”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教官,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她们啊!”
荣肆跑近一看,瞳孔陡然瞪大了!
水潭里五个女孩使劲的扑腾,有一个已经快要沉底了!
这可是山里的寒水潭,看着清浅,实则三米多深!
荣肆飞快跑过来,离着两米多远起跳,身影顿时跃入寒潭。离得近的三人多少都会游泳,荣肆一手一个很快就把四人拎到水边。围在潭水边的女兵赶紧着把他们拉上来。
“教官,快,微风念马上沉底了!”
荣肆即刻转身,深吸一口气,潜到水底,拽住微风念的胳膊,嘴唇相贴,用牙齿撬开她的嘴,为她渡一口气。
可惜,微风念双眼紧闭,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