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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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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暑假回校,一天午饭后,夏雨雪告诉我,在宿舍窗户看到操场上海东方正和一个背影高挑的女生,一边说话一边向校外走来。她心里竟然“咯噔”生出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酸酸的醋意泛滥。她急忙打听,得知是海东方的妹妹来看他,那种莫名其妙地魔鬼般嫉妒才烟消雾散。对于夏雨雪的倾诉衷情,我郑重其事告诉她,你这是一种对海东方爱的表现方式。她哀求我去打探海东方的一切,包括家庭、身世等等。我没有去像探子那样窥探海东方的私隐,而是开诚布公地对海东方谈起夏雨雪的爱慕之情。海东方愣怔片刻,苦笑道,舰长只是让我照顾夏雨雪,并没有让我与他的女儿谈恋爱呀。我分析说,也许这次暑假夏雨雪给爸爸谈论此事,爸爸可能默许了。海东方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说,父亲是一名工程兵,前几年因肺病早逝,母亲是湖北恩施山区的一个小学教师,每月工资几百元,家里还有上初中、小学的弟弟妹妹。母亲一家人虽有政府补贴,但在乡间仍度日艰难,母亲不得不把幼时的海东方寄养在贵阳舅舅家里,把弟弟妹妹留在身边。他当兵是在贵阳舅舅家走的。前几天他告诉我已向校方申请了家庭困难生活补助。我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开朗健谈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不幸的童年身世和贫困家境。我从小生活在城市的生活优裕家庭,从来没有体验过衣食之忧的滋味。我被海东方的身世深深感动。我把海东方的身世如实告诉了夏雨雪,警告她,毕业后,你要作好跟着海东方到乡下去准备。夏雨雪歪歪头说,要爸爸把他留在北京。我不由为海东方高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一次年级周末拉歌晚会上,同学们知道我舞姿很好,便起哄让我带头舞一曲。作为班长为的我,必须起带头作用,就站起身来舞了那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我舞完刚刚坐下,同学们就给海东方起哄,副班长唱完该正班长唱了,海东方并不推辞大大方方唱了那首当时最流行的《甜蜜蜜》,男仿女生,拿腔捏调,逗的全班哄堂大笑。那时只觉得好听,我并不知道歌手是歌手邓丽君。刚刚唱完,夏雨雪凑过去笑着说,“你声音真好听。”给他献了一束玫瑰花。海东方接过冲她点头微笑,“谢谢”。同学中不知谁喊了 一声,“副班长与班长再来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我连连摆手立马拒绝。夏雨雪站出来说,“正班长我与你一起唱。”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夏雨雪与海东方唱了《夫妻双双把家还》,最后一句夏雨雪还拉住海东方双手伸展做了一个酷酷的造型。唱完后,夏雨雪羞臊地跑开去,把一片哄笑声留在身后。

    那一次,夏雨雪高兴得半个多月笑醒睡梦中,我时常看到她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抿嘴笑着,其甜意融融,其乐无穷。她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这一点多么像花小溪。我事事照顾她,帮助她,像海东方那样呵护她。我把对花小溪的思念与痛苦的惋惜都反馈在夏雨雪身上。

    在一次学院大辩论中,我与海东方双双进入决赛,我俩不过是正反双方,我故意站在海东方的反方,与他展开激烈的对抗赛,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激烈措辞,各不相让。其实我是为了引起夏雨雪对他的注意,因为夏雨雪与海东方站在一方,我要给她作为海东方一方啦啦队队长的夏雨雪,与海东方多多接触的机会。海东方进入最后决赛,我故意卖个破绽输给他,让他打了一个漂亮仗。我被自己一方同学怀疑有私心,有意为之,遭群殴,我极力辩解,矢口否认,并请同学们搓了一顿,才算堵住了他们嘴,那次花去了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最后,海东方作为全市唯一大学生代表,到北京去打全省大学生的辩论赛,角逐激烈,几经磨合,拿了金奖回来,得了一笔不菲的奖金。在给海东方的庆功宴上他举着酒杯走到我的面前说,“多亏你,谢谢你。”我知他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淡然一笑,“祝贺你,凭借自己的实力给我们大学生争得荣誉。”夏雨雪跑过来对海东方说,“你辩论的样子真得很帅。”海东方无奈何向我摊开手笑笑,意思是说,夏雨雪根本不懂他的心。回到宿舍,我发现兜里多了一张纸条,是海东方写给我的:只有打败强有力的对手,才是真正的高手。海东方言外之意,感激我的牺牲成全了他。

    第二天,晚自习在阶梯课堂,夏雨雪因来大姨妈腹疼厉害请假未去,海东方故意坐在我的身后,把纸条叠成小飞机扔给我: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我把夏雨雪与海东方的感情看得谨小慎微,说话处事从不敢越雷池一步,恐有一丝不当,造成夏雨雪的误会和她与海东方感情的崩塌,我把纸条撕得粉碎,扭身狠狠瞪他一眼,对他置之不理。

    海东方纸飞机又飞过来:为什么不理我?

    我气极了,这次回了:夏雨雪喜欢你,难道你不清楚么?

    他飞机又过来:我对她是哥哥对妹妹的呵护。

    我回他:放屁。

    他回我: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通过这次,我看透了海东方的见异思迁,决定晾海东方一段时间,以让他长长记性。首先,我断绝与他的任何往来,暗暗发誓,绝不做对不起夏雨雪的事情。

    白天课时很紧,顾不得想闲事,晚上有些闲暇,夏雨雪几次约我叫海东方出来玩,我都拒绝了,没有我做伴,有了狼牙山的教训,她也不敢造次,陪我留在宿舍看书。她是那样心不在焉,嘴里嘟嘟囔囔,不知是埋怨我还是海东方或是书本。可劲儿吃零食,一个月胖了三斤,期中考试四门功课,三门不及格,尤其法律考了18分。

    四

    白天上课我故意不理海东方。晚上男女生宿舍管理很严格,女生宿舍对于男生来说简直是禁区。海东方几次约我与夏雨雪出来玩,引起我对他的极大反感,因为我觉得我与夏雨雪都是很传统的女孩儿,晚上不应该像其她女孩儿那样偷偷跑出来寻男生肆意开心。我拉住夏雨雪一直在宿舍复习功课。急的海东方如猴烧了屁股抓耳挠腮、心急火燎地在我俩宿舍楼窗下来回乱窜,海东方怀疑我是欲擒故纵或真的不再理他,更加六神无主。我们住在二楼最东边僻静的角落,我的学习桌面对窗口,临窗而立,灯光下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开始海东方不敢叫我的名字,怕招来宿舍阿姨的怒斥,就向窗户扔小石子,希望我能看到他,想给我打招呼,我见他一蹦一蹿面瞅窗口,像个猴子般可笑,故意不理他,不回应他。一招失败,海东方又想一妙招,从学院维修工那里借来梯子,搭到二楼我们的宿舍窗口想偷偷越窗而入,也不知道谁那么坏,故意偷偷把梯子放倒,摔了海东方一个狗啃屎,连个屁也不敢放。第二天一瘸一拐来上课,糗大发了,谁问没好气呲谁,同学们都以为海东方犯了,见了他吓得急忙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怕打不着狐狸惹一身。我与夏雨雪偷偷捂嘴笑,故意大声说话给他听,“弄巧成拙,活该挨摔成了拐驴,有时猝不及防的遭遇,都是蓄谋已久的报应。”

    夏雨雪私下里有些心疼海东方,对我说,“咱们是不是有些太残酷无情了,玩过头了。”我笑道,“一般同学间喜欢谁就爱捉弄谁,我们夏雨雪小姐是那么好追求的么。”夏雨雪乖乖就范,对我言听计从。有一段时间不再海东方长海东方短地挂在嘴边。海东方屁股疼了半个多月,一瘸一拐才好些了。后来才知道,是看管女生宿舍大门的李阿姨让保卫科小王干的,因为不止一人向他们借梯子,不止一人被他们如此捉弄,遭如此惩罚,屡试不衰。气得海东方写一张匿名小字报贴在李阿姨休息室门上:法海,你等着我水淹你金山寺。第二天,阿姨休息室果然浩浩荡荡洪水泛滥,衣床被褥全湿透。海东方替广大受害者报了一箭之仇。气得李阿姨到系主任那里告状。系主任信誓旦旦,挥拳扬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定斩不饶。可查来查去查笔迹字体,可海东方是花五分钱,让校外小孩子写的。法不责众,只好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一次,图书馆资料室我与夏雨雪复习功课,海东方与我们撞个正着,看见我俩在翻看法律知识书籍。

    问道:“你们准备考研?”

    我说:“准备考中国大学读研。”

    海东方原准备大学毕业回到部队甲板上继续当海军,但立刻改变了主意,惊喜地说:“巧了,怎么咱们又想一块去了,我也准备考中国大学读研。”

    “真的!”夏雨雪十分惊喜。

    “咱们一起加油。”海东方信誓旦旦地说。

    “我法律学习成绩这么差,能行么?”夏雨雪有些担忧。

    “别担心,有我呢,我帮你。”海东方终于找到献殷勤的机会。

    “我的好哥哥,给你作揖了。”夏雨雪欣喜若狂,躬身作揖。

    我没有理由也找不到借口再阻止海东风与我们套近乎,因为海东风的法律成绩确实在年纪数一数二。我与夏雨雪像身子与影子形影不离。我只好无声无息地给夏雨雪作陪绑,但我经常找理由借故避开他(她)俩,为夏雨雪与海东方单独相处创造机会。在海东方的帮助下,夏雨雪的学习成绩一路飙升,进入学习成绩排行榜中等水平行列。

    “你真的不想回舰船甲板了?”私下里,我郑重其事问海东方。

    “可能吗!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他扮个鬼脸。

    我这才发现他为了接近我们竟敢撒谎。

    “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撒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去圆,你就不怕夏雨雪告诉舰长,你穿帮吗?”我恐吓他。

    “连你都骗不了,还能骗舰长,只能骗骗夏雨雪这样的黄毛小丫头。”他呵呵笑道。

    “难道你不怕夏雨雪发现生你的气。”

    “你不知道有这样一句话,恋爱的人智商等于零,甚至负数。”

    “你终于承认你与夏雨雪谈恋爱了,这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我抓住机会反驳他。

    “为了你,啥代价我都愿意。”他借机又开玩笑。

    “好好善待夏雨雪,如若辜负她,定斩不饶。”我故作严肃。

    “遵命,我会把班长的话念念不忘,铭记于心。”他嬉皮笑脸。

    五

    临近寒假,我们进入紧张的期末考试复习阶段。“白天游四方,晚上点起煤油补裤裆。”小时候我经常听姥姥这么数落舅舅,意思是平时吊儿郎当,到了正事才知道着急忙慌开夜车。我与夏雨雪正是如此,备课搞得焦头烂额,发誓死磕二十天拿下四门功课门门及格。夏雨雪发牢:“以前拼命的玩,现在玩命的拼。一到复习时候就发现,别人的脑袋有的是打印机,有的是录音机,有的是数码相机,就我的脑袋是豆浆机,越渴越吃盐,越忙越裹乱。”

    校门口保卫科通知我,校大门口有人找。谁会找我?我开启脑记忆搜索把怀疑人员挨个捋一遍,万万没有想到却是余然来找我。她穿一身深蓝色工作服,土了吧唧满身油腻,看上去精神极度疲惫,满脸愁容。如此低气压,我猜想她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我把她让进宿舍,坐下来,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她接过握在手里,并没有喝,任水杯里的热气徐徐升腾。根据她的性格,除非遇到特别难办的事情,不然不会如此沮丧。我把夏雨雪找理由支走,对她说,“遇到什么困难了?”她说,“真是烦透了,趁休假日来找你拿主意。”好姐妹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看出来,她如此信任我,我一定要帮助她度过难关,为她撑起那片过不去坎的那片天,我心里这样暗暗发誓。

    余然告诉我,他与建社哥哥谈恋爱,他的父母亲一直不同意,理由是女孩自己找对象太不像话了,找个家在农村、远在外地的当兵的。婚后,一是经济生活困难,二是有了孩子没人帮助,生生累着余然一个人。几年来余然一直与母亲拉锯战,妈妈给她介绍了许多男朋友,开始余然一个不见,后来被妈得展开迂回战,与男孩子见一面就说不同意,应付过去。私下里与建社哥哥秘密往来,延迟至今。建社哥哥来信说年底探亲假回来想把婚事办了。她这才不得不与父母提起,谁知母亲听说后大为恼火,“我有千言万语,你有一定之规。”但父亲没有太大反对,母亲情绪激烈,暴跳如雷,坚决反对。余然给父母亲撂下话,“非郝建社不嫁,否则去当尼姑。”气得母亲发狠,你若嫁到郝建社家里,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扬言,“你嫁给郝建社之日,就是妈妈上吊之时。”把她轰出嫁门。余然左思右想去哪里都觉不妥,无奈何才来北京与我商量。

    余然给我讲着经过,并没有掉一滴泪,她有极强的心里素质,特别有主见,脾气又犟又掘,我从未见过她掉过泪,花小溪的死,我把眼泪都哭干了,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有沉着冷静的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次,她仍然这样,冷静地对我说,想听听你的意见。我知道余然的脾气,在出现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她会千思万虑的考虑,前后掂量,听取多方面的意见,一旦考虑成熟,拿定注意,认准的道,火车拉不动,九头牛拉不回,枪林弹雨不畏惧。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本无惧于是,她只是想参考我的意见,想把矛盾的损失最小化。所以,我根本没有考虑如何劝说余然回心转意,因为我敬佩建社哥哥,赞同他俩的完美结合。所以,我开动脑筋,想方设法帮助余然怎样对付她的妈妈,促成她与建社哥哥的好事,“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必须要让她的妈妈瞎反对白折腾。对于这类问题,我是大姑娘上桥头一回,没有经验,我得找个诸葛亮帮我出谋划策。立刻,脑海里出现了海东方的影子,这个滑头一准儿会有好注意,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没有他不知晓的。他处事圆滑,面面俱到。在征求余然同意后,我把海东方叫来,大略介绍两人互相认识,两人见面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太多寒暄,只是微微点点头。我把余然与建社哥哥的事情对海东方述说一遍。海东方可能觉得这是我对他的最大信任,必当一桩大事来完成,露一手给我看。

    “这个事情再简单不过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家长干涉。余然,你把户口本偷出来,与郝建社登了记,受法律保护。妈再反对,军婚,受法律制裁。就是一个干瞪眼白着急,儿女恋爱不是她说了算的事儿。”他呵呵一笑轻轻松松化解矛盾。

    多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到了海东方嘴里就是一口吐沫成了玩笑,开心一刻地轻松。

    余然有些担心:“这样做,妈妈气病了咋办?”

    海东方答道:“找我呀,我定有办法让妈乐不可支。”三言两语海东方搞定了余然。

    我有些茫茫然:“这可行吗?”

    海东方一拍胸脯:“考试完,我随你俩回到你们的城市,把郝建社与余然的婚事办了,我给你们当总管,你们等着瞧好吧。”

    我还是不放心叮嘱:“这可不是儿戏,你把话吹大了,弄巧成拙反被累咋办?”

    海东方神情严肃地说:“军人,保家卫国,甚至牺牲生命,多么神圣。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妻子,和谐的家庭,稳定的后宫,我一定要尽全力支持帮助保护好我的战友婚约。”

    事情就这样被海东方轻而易举地敲定。海东方走后,夏雨雪回来,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乖乖坐一旁听我与余然唠家常。余然与我谈起其他知青的现状,袁自朝进了胶片厂做了销售员。石利分到变压器厂做了机修工。沈浩,柳雷去了519冶金勘探公司,现在正在唐山大山沟里寻找矿产资源。涂燕到省道桥公司做了技术员,现在石家庄。赵杏楠已经大学毕业,分到一中当老师,搞了男朋友是官二代,男朋友的爸爸是某汽车运输公司的一把手,男朋友现在爸爸公司里当差学艺,准备将来接爸爸的班。余然进了妈妈工作的单位服装厂,集体的区办小厂,充其量也就有五六十号职工。

    为了不影响我们复习,余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夜赶回城去。在我与海东方送余然上火车时,海东方叮嘱余然道:“你的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有些自负而已,哪有妈妈不疼女儿的,回去说两句好话,啥都解开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余然感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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