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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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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棉被般厚重的乌云密布天空,这场雨不厌其烦的从三日前下到现在。

    两盏白漆漆的灯笼下的圆形木门再次被人从里头打开。这已经是本月数不清第几次了。

    嘴角长痦子的男人率先从门后出来。他偷偷打量四周,眼见周围并未有任何可疑之人。

    他无声地向门缝后招手催促。

    眨眼之间,就看见一个矮壮的黑脸汉子背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毛掌柜从里头出来。

    嘴角长痦子的男人轻声对矮壮的黑脸汉子说:“把他随意扔店铺后门就行了。别让太多人看见。知道吗!”

    矮壮的黑脸汉子闻言点点头,未等嘴角长痦子的男人再次吩咐就背着毛掌柜离开。

    雨势并未减弱。毛掌柜背上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着脊背处的皮肉。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三日,矮壮的黑脸汉子早已对去香烛店后门的僻静小路驾轻就熟。

    他走的很快,一直到他顺顺利利的把毛掌柜放在后门门口湿润滑腻的青石板台阶上。毛掌柜都没有弄出任何动静。

    黑脸汉子面无表情地绕过毛掌柜,不轻不重地叩击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后很是寂静,半天没有传来任何响动。黑脸汉子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走了。

    香烛店正门前的街道上虽然依旧人来人往,但因着下雨的缘故行人并没有三日前那般多。

    店铺斜对面的几家茶水铺生意不错,现下依旧坐着好些闲人雅客。

    那家名叫“渭来茶肆”的茶水铺惯是欢喜在店铺门口的木长廊处摆上两三张木桌和几把条凳。

    那两个正不时抬眼看看香烛店门前荒败景象的汉子就坐在其中一张木桌旁。

    桌上摆置的东西不多:一壶便宜茶水和两个不怎么配套的棕色大陶碗。

    那个面相凶狠的汉子刚刚喝下一大碗茶水,立马又说:

    “怪道他姓毛的能这般有恃无恐。要我说就是没有能力生崽才会跑到那种地方厮混嘛。”

    坐在他斜对面的是一个嘴巴歪斜的汉子。

    汉子闻言说:“那可不是!老婆天天跑去别的汉子家厮混。左邻右舍谁不知晓!也就他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面相凶巴巴的汉子却是突然放下手中的陶碗长叹一声:“做男人憋屈成这般模样也是可怜呐!”

    嘴巴歪斜的汉子却不太认同他的话:

    “可怜个毛!谁让他自己也不争气。自从跑去那种垃圾地方后,店铺时不时的就不开张,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面相凶巴巴的汉子感到唏嘘不已。不免点头附和:“也是,三天都没开张。”

    歪歪斜斜半躺在店铺后门口的毛掌柜对两个汉子的对话一无所知。

    他昨夜在那间乌烟瘴气的屋子里一宿没睡。摇骰子摇的越来越亢奋,连带着酒也喝了不少。

    要不是现下站在他面前的汉子用力摇晃试图唤醒沉睡中的自己。

    毛掌柜觉得自己可能会躺在这个风吹的到雨淋的着的鬼地方一直到深夜。

    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里头有液体在不停的晃动。

    面前那个汉子看着挺面熟的,可惜他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毛掌柜看到汉子的嘴巴一直在动,但他就是听不清汉子到底在说什么。

    他索性直接无视面前的汉子,在环顾四周认出这是自家店铺的后门后。

    他直接转身用脚踢开木门,摇摇晃晃地跨过低矮的门槛后又一脚把门关上。

    汉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紧紧闭合的木门,反应过来后生气地朝地上啐一口。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毫无生气。一切物品的摆设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灶房地面上的碗碟碎片也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除了那几张被毛掌柜踩踏的脏兮兮的干烙饼被老鼠偷偷藏在了某个角落。

    毛掌柜已经没有力气打砸屋子里的任何物品。

    他自顾自地走到平时歇息的厢房,房间靠北处有一张样式古朴的棕红色大床。

    毛掌柜平时习惯睡在最外面,因为他有经常起夜小解的习惯。

    床真的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床上有两床被子:一床折叠的整整齐齐,另外一床很凌乱。

    毛掌柜看着那床整齐的被子心里就窝火。那个婆娘已经多少天没回家睡了!

    “过几天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去老丈人家好好教训教训她。”

    毛掌柜在临睡前信誓旦旦地暗想。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觉可以好好的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奈何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毛掌柜在一阵急促响亮的敲门声中被吵醒。

    他的头痛并没有因为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而有所缓解。

    敲门的响声开始变得不怎么急促,很有规律。恰恰就是因为有规律才更让人不容忽视。

    毛掌柜头上的发簪早已不知去向,他盯着凌乱的鸡窝头移步到店铺后门。

    门外的人应该也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所以没再敲门。

    毛掌柜并没有因为头疼欲裂而丧失基本的警惕。

    他站在门后故意粗声恶气地问:“谁啊大晚上的人都睡了。有事明日再来!”

    话毕,他转身就要回屋继续困觉。门外的人却不乐意了。

    “毛掌柜,深夜叨扰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我们确实是有急事找您帮忙。”

    这话说的怪叫人舒心的,毛掌柜实在是不好挑刺。

    但他确实不想去帮那劳什子的鬼忙。只好缓和语气说:

    “兄弟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今日身体不清爽。别到时候都帮成倒忙。”

    门外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老成的。他还是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走。

    “毛掌柜,不管能不能帮上啥子忙。你可以先开开门吗?我们想向你借样东西。”

    毛掌柜已经很不耐烦了。他语气不善地问:“借什么?”

    门外的人说:“你屋内不是有辆惯常用来拉店里货物的木板车吗?我们想借来应应急,方便吗?”

    毛掌柜并未多想,他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而且一辆木板车又不是什么不能借人的贵重东西。

    门后的木头插销被毛掌柜不耐烦地拿掉。

    门外的人很警醒。木头插销刚被卸下,他们就强硬地推门而入。

    毛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院内的四个男人,其中有两张面孔他再熟悉不过。

    嘴角长痦子的男人从胸前掏出几张薄薄的纸。面露奸诈笑容地说:“毛掌柜,别来无恙。”

    毛掌柜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事情很不对劲。但他也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强装镇定地说:“郭二,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深更半夜的来找我。”

    郭二并没有理会毛掌柜的话语。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

    毛掌柜终究不怎么沉得住气。他问:“郭二,你应该知道私闯民宅是可以告到官府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出去!”

    郭二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走到毛掌柜面前扬扬手里的几张纸。

    “毛掌柜,这栋宅子从今儿起就不再是你的了。私闯民宅的应该是你吧?”

    毛掌柜皱眉:“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郭二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那几张纸用力扔给他。

    毛掌柜捡起散落在地上已经沾到水的几张纸,一张一张仔细浏览起来。

    看到最后,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地砸了几下。他颓然地跌倒在地。

    突然他又像是发癔症一般把几张纸撕的粉碎。嘴里一直嚷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骗人的!”

    郭二并不着急,他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毛掌柜,没用的。我们那还有好几份这样的凭据。”

    毛掌柜已经涕泪横流了。他并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郭二身后的木门。

    郭二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木门,不屑一顾地说:“毛掌柜,老实点。我的这三位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毛掌柜还是这副魔怔了的样子。郭二已经不耐烦了,他再次从胸前掏出一份薄薄的凭据。

    “毛掌柜,这份宅子的抵押凭据,您还是赶紧现在画押吧。”

    话毕,用眼神命令那个矮壮的黑脸汉子上前掰开毛掌柜紧握在一起的手指。

    事情并没有预想的这般顺利。被逼急眼的毛掌柜张开血盆大口撕咬黑脸汉子的耳朵。

    这一切都超出了在场四人的预料。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黑脸汉子的耳朵肉被咬下一大块。

    其余三个汉子赶紧上前“帮忙”。一顿拳打脚踢过后,毛掌柜口吐鲜血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黑脸汉子气愤不过又上去补了两脚,随后强硬地按住毛掌柜的手画押。

    四人如高傲的公鸡般威风离去。徒留毛掌柜躺在地上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郭二跨过门槛又再次回头对毛掌柜说:“毛掌柜,限你明日搬出这栋宅子。不然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毛掌柜失望地闭上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然不顾雨势愈来愈大。

    远在修水镇的老毛婆娘突然觉得心口疼。

    她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瘫坐在床头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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