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试探与眼熟的人
东都水族馆今天很安静。
因为是星期三，正是一周的正中央，大家都是疲惫的时候，就连工作人员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橘真佑月最近在日本狂上热搜，因此出行相当低调，带着墨镜口罩，跟在荻原研二身后进入海洋馆。
“今天有海豚表演呢。”
荻原研二指着墙上贴着的时间表，询问他的意见。
橘真佑月此时只想冷笑三声，但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装得很好的，只是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道：
“我倒是觉得看那些小动物在哨声的训练下顶皮球怪没意思的，不如去海洋栈道，倒也免去了被小孩子打扰的风险。”
动物表演多是家长带小孩、以及普通学生小情侣约会爱去看的，你在那里可以随机见证一场吵架大战，而且中途跑掉会显得很格格不入。
橘真佑月选择去玻璃制成的拱形栈道，里面随处可见海洋生物不比那动物表演好看，而且环境清幽，更适合渲染气氛方便他继续套话。
“也好，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荻原研二原想着循序渐进，结果金先生倒是提出单独相处，这对他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在深蓝而潮湿的海洋栈道里慢悠悠地并排而行。
“啊——好久没这么单独和人出门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以前和朋友倒是经常一起出门，只是后来毕业了，大家都散了。”
“唉？我还以为你的日常活动就是出门联谊呢？毕竟研二看起来超池面的，应该很受欢迎吧？”
“那你可想错啦！受欢迎的另有其人，zero——就是那个叫降谷零的金毛黑皮，成绩又好、又是很有特色的异域风情帅哥，女孩子们总是贪新鲜找他拼酒哦！”
“这么说来，他性格好轻浮哦，随随便便就和女孩子喝酒的男人什么的”
苏格兰在自己手里，暂时还翻不出天去，至于波本这家伙如果只单纯处置了他一个，也挺不爽的，得想个一石二鸟的方法。
“其实他是很阳光很善良的人哦，虽然因为肤色发色受人歧视过一段时间，但真心和他交朋友的话，也是个相当真诚的人。”
“那他在警校里的成绩应当很好吧？安室——我是说，这位降谷君，我在公司里听说他是雇佣兵退役的诶，没想到竟然是警校生吗？”
“哈哈”
荻原研二意识到说得有点多了，汗流浃背。
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泄露zero的消息了？
又是安室又是雇佣兵什么的他绝对是匿名卧底去了吧？
可是金先生的人际交往范围很窄，私交近的人没几个，除了自己，便只有一个照顾起居的助理小姐，那些所谓“交好”的官员来讲，顶天了算是客户与上司？
跟他说这种事情，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吧？金先生是内敛的人，这种事情告诉他，应当是安全的是吧？
对于小阵平，提起过去，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但面对金先生，他可以自然地提起以前的事情。
“金善在”身上总有一种能让人安心倾诉的气质，即使他本人有时候会说点刻薄话、也会和你唱反调——他并不是一个顺从的人。
但或许是没有正向利益冲突、也对荻原研二的过往一无所知，以及并没有泄密的机会，他反而更值得被倾诉，这代表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他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荻原研二与金善在深入接触后，也能感同身受那些政客财阀们为什么都喜欢找他攒局，甚至发展出可以传绯闻的私交了。
与他相处确实很让人放心、也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奉承或轻视，一切都是自然的、平等的。
“zero在警校里一直都是第一名，听景光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也一直这样，简直是天降男主的设定嘛！”
“说起来也是哦，不同寻常的外貌、受人歧视却仍保持着善良热忱的心、其实优秀的成绩在这些面前倒显得像是锦上添花了。”
橘真佑月漫不经心地吹捧对面男人的好兄弟，他在名利场中行走多年，对这一套说辞非常熟练，甚至可以直接总结出公式了。
荻原研二与有荣焉地笑了。
“研二能有这么一群优秀而热忱的朋友，说明你本身也是这样的人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山石可移，本性却是万年不改的嘛。”
这家伙，跟那些买赎罪卷的也没区别了。
估计最近在上野那里受指示干了不少亏心事，开始吹捧道德高尚的朋友来给自己的良心找补了。
哈哈，他跟波本是朋友，真该说一句好般配了。
橘真佑月丝毫不觉得自己引诱荻原研二上贼船的行为是错误的、亏心的，荻原研二确实有几分毅力，也算得上是正直热枕，可惜啊可惜，人在遭受大变故的时候，总是容易迷失的。
他看着荻原研二亮晶晶的眼神，有点想笑，这种神情实在是太熟悉了，每一个被他拉下水的所谓“正直青年”“正义政治家”都这个样。
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你真懂我”了。
“你真懂我，善在xi。我之前也觉得，身边有过于优秀的朋友会有很大压力，但景光却适应得很好，很平稳的优秀，他兄长叫“孔明”（日语里高明音同孔明），他也有孔明的大智慧呢。”
苏格兰倒确实如此，即使做卧底，性格也是表里如一的一个人，波本这家伙实在是太油滑了。
卧底的身份被删除，但亲人的信息却不会。
“这位叫‘孔明’的，想必一定是什么汉学家吧？”
“高明哥也是警察，长野县的警部哦。“
“看来是家传了呀”
橘真佑月记下了这个人的信息，决定回去调查一番；又见荻原研二眼神飘忽，似是觉得自己说出这么多消息有些警惕，便探过身去，凑近他的脸：
“我前几天听上野议长说，研二君做事很妥贴，决心在年后将你调到议会给他做秘书呢，提前恭喜你咯？”
但凡是个有点位置的议员，秘书的数量都多得能踢一场足球赛，荻原研二的调任看着光鲜，实际水深着呢，但愿他能在那些争奇斗艳天天争宠的秘书里脱颖而出咯。
不过他这没背景的，上野用着倒也放心，说不定还真能混成心腹呢。
只是与虎谋皮没有好下场，上野是烈火烹油的燃尽颓靡之势，但愿他最后能跑掉？不过看样子，荻原研二应当是被捆住了的，祝他好运吧。
橘真佑月伸出手，看向荻原研二：“以后可能就要经常见面了，cheers”
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这使得荻原研二把刚才在思考的内容一扫而空，也举起手，与“金善在”击掌。
这让他有种在宣誓的错觉。
因为击掌的时候，橘真佑月是和荻原研二面对面的，也就是说，他能看见荻原研二背后的场景。
他们顺着水族馆的过道前行，背后正是出入口的过道，今天来的人很少，可以看见所有的游客。
橘真佑月在此，发现了一个意外眼熟的身影。
梳着低马尾的银色长发女子，相貌秀丽，异色双瞳，穿着白衬衫与深蓝色制服，脚踩黑色高跟鞋，眼神看起来倒是不复往常的凌厉——这不是失踪许久的库拉索又是谁？
哈，朗姆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怎么今天他蒂萨诺随便出来逛逛就碰见了？
老天，这件事上报和对外做出的假象是朗姆组内斗，不会实际上真的这样吧？
宾加他是知道的，与库拉索倒是没什么交恶，而且还和他抱怨了一番此事；至于基尔和朗姆
朗姆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用这种被条子发现的方式除掉。
那情报部门那边有条件接触到这种事情的怕只有基尔了。
虽然基尔“有条件”“可以接触”和她“能接触到”完全是两码事，但这件事盖棺定论，基尔现在正被监视冷处理，离废除代号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要是库拉索恢复记忆后，查出此事与基尔有关，哈哈，好一点的情况是废黜封号打入冷宫、哦不，是废除代号滚去重新再来，最坏的就是直接杀掉。
也不过是死刑和死缓的区别，至今还没有被废除代号的成员能活过两年的。
库拉索看起来孤身一人——不对，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孩子！？
不是吧，姐，你啥时候对小孩子这么温柔了？宾加都带过弘树了，怎么没见你跟孩子玩过？组织里二三代的小孩也没见你和他们很熟啊？
刚才看见他眼神都没变一下，绝对是脑子装坏了吧。
橘真佑月眼神愣了一下，荻原研二很快便注意到他这点分神，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只见一个青年女子带着一群小孩，像是家庭教师与学生的教学游行。
“金先生是看见熟人了吗？”
“额嗯、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说，这件事稍微有点尴尬”
“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前因后果的；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提出来。”
或许是被他的诚恳所鼓励到，金善在叹了一口气，道：
“是这样的，有一位小姐同家里吵架，便出走了将近半个月，家里人一直在找她，但因为走失的原因并不怎么光彩，便只是在私下寻找”
被人看见了，藏着掖着只会徒生怀疑。
橘真佑月这么春秋笔法轻描淡写一番，事件的全貌便换了个花样。
见“金善在”这样支支吾吾地解释，荻原研二从那细碎的话语中拼凑出真相：
或许又是一个逃婚的大小姐，可能是同人私奔的；一般私生女跑了就跑了，不会费心去找，而此事连“金善在”都知道的，想必是求到他这里来了。
能托金善在做事的家族这女人的身份可能很不简单。
荻原研二歇下了探究的心思，有时候太旺盛的好奇心只会引火烧身，这半年来的经历让他深谙“闭嘴”与“做事”。
橘真佑月倒是不怕荻原研二想东想西的，库拉索之前几乎不出现在外人面前，反正到时候又反手一个“枡山家族的远亲”就是了，上户口分分钟的事情。
“这样啊,”荻原研二轻声道：“那我们上去问问吧，那位小姐看起来似乎很迷茫的样子，这样的状态，想必她的家人看见了也会很揪心的吧。”
橘真佑月确实挺揪心的，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转过身去，朝库拉索的方向前去。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
“啊——我认识你！是那个经常出现在杂志上的模特哥哥！你真人比画报上的更漂亮诶！”
库拉索手里牵着的一个小女孩抬起头笑嘻嘻地说话。
行吧，小女孩这么有眼光，还是挺可爱的，换他他也牵她的手。
“谢谢你的夸奖，可爱的小小姐。”
橘真佑月摸摸吉田步美的脑袋，把小女孩迷得昏头转向冒星星眼，这次抬起头继续和库拉索讲话：
“小姐，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我还是要问您一句，你还记得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吗？”
“你你认识我？”
“哥哥，你认识这个姐姐吗？”
见大明星对自己这么友善，步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是朋友托我找人啦，可爱的小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步美啦！金先生，这个姐姐好可怜的，之前我们在这里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问她叫什么也不清楚，身上也没有证件。”
一个胖胖的男孩子开口，这是小岛元太。
“啊，是吗？那她之后又是怎么办的，现在又住在哪里呢？”
“之前是想让她和柯南一起住在阿笠博士家里的，可惜柯南头疼晕倒进医院了，博士要照顾他，姐姐现在住在步美家里。”
“你是柯南吗？”
橘真佑月转头看向那个瘦小的男孩。
“不、不是我啦！我叫圆谷光彦，柯南自那次晕倒后身体就很不好了，博士也没时间给姐姐修手机，柯南这次说好的跟我们一起来陪姐姐恢复记忆也没能实现，只有我们啦！”
啊这样啊，这个症状听起来倒是挺熟悉的，不过橘真佑月不在意这个，只要库拉索身上的信息没泄露出去就行。
于是，他露出一个“金善在”式的招牌笑容：
“这样啊，这位小姐，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走一趟，好吗？我朋友家里走失了一个女儿，和你长得很像呢，也不用担心我是坏人，我叫金善在，你去搜搜我的名字就知道了。”
很有商业价值的大明星，许多商人官员都是他的好朋友，步美这种小女孩都知道的事情。
“姐姐，要不就跟哥哥去看看吧？万一真能找到家人呢？哥哥是很有名气的大明星，不会害人的。”
步美这几天和她吃住在一起，关系很亲近，库拉索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步美，又看了一眼橘真佑月无害而美丽的脸，最后点了点头。
“那金先生，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事，小姐，家里人很担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