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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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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昭并不知自己差点就要被绑回去当驸马了,她遥遥望见舟船如梭,行人如织的扬州码头,只觉豪情顿生,愈是权力角斗,愈令人热血沸腾。

    不同于苏州城时,镇国公主白龙鱼服,微服私访,一切以明昭的明公子身份为首。

    及到扬州城,楼船上早挂起书有“镇国”二字的旌旗,到了码头,早有接到消息的以扬州刺史为首的扬州大小官员齐列码头,恭声行礼道:“见过镇国殿下!”

    慕容焰一袭重紫绣墨色团花的云锦宫装,戴九凤金冠,妖美绝世的面容显露于扬州四月的艳阳下,长眉入鬓,眼尾斜斜勾勒胭脂,肤色如雪,唇色如血,如妖神临世,令人畏惧不可直视。

    明昭作为镇国殿下下属,面容端肃地走下楼船,见此亦不得不在心中感慨,镇国殿下的权势之盛,恐怕已令某些贵人难安。

    江浙总督府  议事堂

    江浙总督陈修远面色冷凝,他年过五旬,但保养甚好,乌发浓密,体态健硕,此时陈修远慢慢捻着胡须,任今年新进的上好龙井由热转凉,也未曾喝一口。

    而一旁的浙江巡盐御史陈酉,却是一派自在,见父亲这般焦虑担忧,甚是不屑道:“父亲何必如此烦恼,那镇国公主不过是来江南主持春耕诸事,与我们并无干系。”

    “愚蠢!”陈修远闻言斥道,他对陈酉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亦多多提携,如今陈酉年过而立便官居正三品,可惜他性情暴躁鲁莽,有勇无谋,陈修远只能让陈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个巡盐御史。

    “镇国公主位高权重,这样的人物千里迢迢来江南怎么可能只为主持农耕之事,恐怕另有要事在身,为父身为江浙总督,不论何事,恐怕都会有所牵连。”

    可惜陈酉并不能理解陈修远的担忧,他说道:“那镇国公主不过一女流之辈,年过双十还不出降,若非是个公主,恐怕只能去做填房,咱们陈家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镇国公主还不得好好讨好陈家,又怎么会为难父亲呢。”

    陈修远此时一眼都不想看这个自大的儿子,心中盘算切不可令其独自拜见镇国公主,不然万一言辞冲撞公主,也是不小的麻烦。

    不过陈酉对镇国公主了解不多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自幼随陈修远到江南赴职,当年白兰之乱时陈酉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但陈修远还是厉声告诫:“闭嘴!你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些,这些话也是能说的?

    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镇国殿下巴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镇国公主手握两百万墨影军,又得陛下信任,手揽批红大权,性情冷酷手段狠辣。况且镇国公主与陈家有些不虞旧事,我劝你不要因为这是公主就小瞧这位。”

    正说着,便有小厮回禀:“镇国殿下銮驾快到总督府了。”

    陈修远猛地站起来,茶杯被袖子甩在地上摔个粉碎,他默了一瞬,沉声道:“快开仪门,我去府门接驾。”

    陈修远在府门外等候多时,方见公主銮驾缓缓而来。

    暮春的扬州城杨柳如烟,繁花似锦,处处莺啼婉转,行人如织,一派生机勃勃的图景。

    但自长街远处缓缓行进的镇国公主銮驾却寂静肃杀,所到处尽似蒙上暗影,连黄鹂都仿佛嗅到危险的气息噤声止啼。

    陈修远垂手立于阶下,静静望着公主銮驾,在议事堂时他虽与陈酉三令五申,言明镇国殿下的权势赫赫,但陈修远心中却并无多少忐忑,毕竟宫中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陈家已是长安最鼎盛的人家。

    但是乌黑檀木的华美车架缓缓而来,拱卫车架的墨影卫似是索命的无常煞神,陈修远难以自控地回想起二十几年前明卫二公统帅白家军与兰家军的景象,那种大权在握烈火烹油的盛景是当时一介六品小官的陈修远可望不可即的。

    转眼二十年,勋勋赫赫的国公府早已是灰飞烟灭,倾国倾城的白贵妃也已香魂消散,卫国公世子与世子妃曾传为长安佳话的盛世大婚亦早被人忘却,但那位苍梧公主却没有安静地死在冷宫,实在是可惜。

    即便没有死在冷宫又能如何,哪怕是统领百万大军,御前列陈凤座,封号镇国公主,亦不过是陛下平衡各方势力的一把利刃而已,朝野上下皆知,待新君即位,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国公主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看着那缓缓逼近的公主銮驾,陈修远心中却涌起强烈的不安,这次似乎来者不善。

    但在銮驾之中,却无半分肃穆,而是一派旖旎风流之景。

    慕容焰斜倚玉色团花苏绣软枕,云霞般灿然的绯色裙袍缓缓流过锦榻,覆盖住明昭正为公主揉捏玉腿的手。

    明昭毫无形象地坐在车架中铺设的白狐地毯上,认命地给尊贵的公主殿下捶腿,只能安慰自己,天下能摸到镇国公主的玉腿的“男人”恐怕只有自己了,也算是独一份。

    被慕容焰衣袖拉倒在锦榻上时,明昭亦是懒得挣扎,如一条咸鱼,趴在榻上一动不动,没有半分明公子的风流潇洒,对比旁边风情万种,靡艳妖娆的大美人,堪称不解风情。

    不过明昭心中也是无奈,这位主子实在是难伺候,昨晚她本是早早歇下,却被墨双唤醒,道是主子要见她。

    明昭还以为是为了今日到访总督府一事,殿下有什么吩咐,却听慕容焰懒懒道:“本宫有些难眠,明郎音律颇佳,便为本宫弹奏一首曲子吧。”

    明昭心道,自己睡不着还不许别人睡,镇国殿下也实在是任性骄纵了些,心中默默编排着公主殿下,面上却是温柔秀雅,含笑抚琴。

    只是来回换了几首曲子后,明昭唇畔的笑意也越来越僵,实在是不知公主殿下喜欢什么曲子。

    正闭目养神的慕容焰听到熟悉的长相思,眼睫微颤,意味不明地道:“即便明郎与明夫人新婚燕尔,相思情长,也不必在本宫面前倾诉衷肠,随便选个乡野小曲便是。”

    明昭虽被公主讥讽,但总算知晓殿下想听什么曲子,只是乡野小曲,明昭一时只能想起那首南来风,素手拨弦。

    慕容焰侧眸凝视那道弹琴的修影,似是随口问道:“这首曲子倒是清丽悦耳,本宫从未在长安听过。”

    明昭自认也算是心思玲珑,但她实不知镇国殿下这话到底是何意,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知晓这首曲子的来历,还是只是听到自己早已忘记的,出自自己之手的曲子,觉得悦耳熟悉。

    明昭谨慎道:“这首南来风正是出自长安贵人之手。”

    慕容焰听得此话,便知明昭知晓这首曲子的来历,想到自己所谱的曲子陪伴眼前这人自幼时长至少年,心中不免得意。

    但既然明昭知晓来历,那方才的问话或许在明昭看来便是明知故问,慕容焰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便道:“原来曲名为南来风,倒是好听,便请明郎为本宫多弹几遍吧。”

    整个行宫便被迫听了半宿,明昭今日出门时还能察觉到这些面无表情的幽影卫对自己怨念的目光。

    随着一道高而尖利的唱喏:“镇国殿下到——”总督府门前众人齐齐行礼接驾。

    华贵的銮驾中传来一道轻柔靡丽的声音,却让人心中无端发寒:“陈大人许久不见了—”

    银线绣成的冰蓝花蔓锦帘缓缓掀开,却率先出来一个身着团绣赤色兽纹玉色云锦胡服,腰系嵌赤金玉带,头戴精巧金冠的年轻人。

    众人虽不认识这位姿容俊美的年轻人,但也不会将其错认为是镇国殿下的男宠之流。

    虽说镇国公主性情暴虐,但却并不荒淫,身边并无任何男宠之流,况且这位年轻人举止风雅,金质玉相,一瞧便知是出身尊贵的公子凤雏。

    明昭下了銮驾,侧身为镇国公主掀起锦帘,一只玉色素手轻轻搭在明昭手背上,镇国殿下缓缓行至众人面前。

    本是柔丽的绯色长袍,却似乎因为镇国殿下而威严莫测,似乎能令人嗅到血腥的气息,令人眼中生出怖色。

    慕容焰并未看跪迎的陈修远父子一眼,径直进了总督府。

    明堂之上,慕容焰独坐上首,明昭侍立镇国公主身侧,墨独墨双率墨影卫分列两侧,陈氏父子立于堂上,只觉仿佛在被升堂拷问。

    “陈大人”慕容焰勾唇一笑,声色不明:“听闻江浙盐市尽归陈氏,如今得见江浙总督与浙江巡盐御史,方知名不虚传。”

    陈修远早知镇国公主来者不善,但亦未曾料到慕容焰毫不掩饰,直接点名江浙盐市,如此凌厉的风格,是陈修远在江浙十几年都不曾遇到的,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但陈修远毕竟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他沉声道:“殿下明察,行高于人,众必诽之。臣与犬子深沐皇恩,身居要职,兢兢业业,不敢有误,而江浙盐场盘根错节,臣一心为君,不免被小人所恶,有此恶言,请殿下还臣清名。”

    明昭与一众墨影卫皆冷眼瞧这位一品大员高超的表演,丝毫不为之所动,而镇国公主却仿佛是被陈修远说动,语调奇异地问道:“如此说来,陈大人竟是不认同这句传言?”

    “本宫也不十分认同”慕容焰淡淡道:“何止是江浙盐市尽归陈氏,恐怕大晋的半壁江山都已是姓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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