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紧急押宝任务
中午下值之后，杨崇古按约定，在复兴公园与方汉洲见了面。
四月末，巡捕房展开了一场突发的“信封”大规模搜捕行动。在危急关头，杨崇古英勇果断地向组织发出警报，使一名同志得以幸免于难。
就此项预警，方汉洲当面予以高度评价，并对杨崇古予以口头表彰与认可。
方汉洲说，经事后调查，尽管此次行动的目标为特务处，但巡捕房在搜捕地点的选择上展现出了高度的准确性，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杨崇古认为，郑啸林所掌握的线索，极有可能源自日本人。这意味着日本人意图借助巡捕房之力，借机清除红党在法租界的据点。
方汉洲同意杨崇古的分析。他认为特务处的陈默群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
话锋一转，方汉洲将话题引到此次会面的目的。他说，可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撒公馆的安全。
裕仁太郎对飞龙拖砚的觊觎已久，且已连续采取了一系列行动。虽屡次受挫，但其执着程度可见一斑，誓必得到宝物而后已。
撒文清离世后，撒玉文情绪波动剧烈，其言行导致组织产生深切担忧。
当前，她的精神状况已不适宜在沪市开展地下秘密工作，有必要立即转移至大后方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
杨崇古本想提及这件事情，现在方汉洲已经有所考虑，也就感到非常欣慰了。
方汉洲续称，经组织决策，已制定周密行动计划，秘密将撒家母女自沪市撤离，同时一并转移的还有府内一批珍贵文物。
杨崇古接下来的职责，便是协同完成此次撤离任务。
针对具体协助事项，方汉洲向杨崇古提供了一张纸条，指示其在阅读后予以销毁。
杨崇古接过纸条后，在了解详情的同时，顺势提出了借助陈默群之力除去裕仁太郎的策略。
方汉洲异常谨慎，但没有明确反对，要求杨崇古择机行事，不能过于表现自己，这是资深特工的大忌。
……
中央巡捕房。
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杨崇古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欧文打来的电话。
他要求杨崇古带一个班的巡捕，下午去撒公馆执行警戒任务。
具体的任务要求，欧文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只是交代他听从撒夫人的安排即可。
杨崇古不敢怠慢，立即吩咐孙小利招呼巡捕在院子里紧急集合待命。
他自己则是在办公室里换装，并且检查武器装备。
“听我的口令，六人一排，站成两列。”
“咚咚咚。”院子里传来了巡捕列队，脚踏地面的声响。
“好，大家检查武器弹药配备情况，有不足的现在就向我报告。”孙小利站在两排队伍的前头，威严地说道。
“哗啦哗啦。”拉动枪栓检查枪支弹药的声响再次传到了杨崇古的耳朵里。
此刻，他已换好装备，阔步走出房门，来到了巡捕队列之前站定。
“报告探长，队伍已整装待发，请您下达指令。”孙小利转身目视杨崇古致以规范的军礼，郑重地说道。
“上车，目的地撒公馆。”杨崇古还以军礼并挥手道。
“是。”孙小利折身再次面向巡捕队列，朗声道：“听我口令，上车。”
众巡捕保持着队形，小跑奔向院内不远处停放的一辆军用卡车。
“崇古，你过来一下。”不知何时，郑啸林从楼上匆匆而下，立于客厅边缘向杨崇古使劲地招手示意。
杨崇古奔向郑啸林面前站定，行了一个军礼：“报告总巡长，崇古接到欧文董事的紧急命令，要去撒公馆执行一项任务，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放下，放下，我没有什么指示，就是有一件私事要跟你说一声。”郑啸林并不感到惊讶，而是笑着示意杨崇古靠近一点。
看来，欧文已经跟他通过气了，已经了解杨崇古此次任务的内容。
杨崇古上前一步，几乎贴近郑啸林而站。郑啸林附在他的耳朵上说：“晚上有空吗？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这个……”杨崇古面露难色，转眼瞥向卡车，又回头望向郑啸林。
郑啸林笑着摆摆手：“我知道你有任务，留下几个人看守就行了，不会误事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坐上我的车我们一起过去。”
大佬既然这样说了，杨崇古不好驳面子，只好应承下来。
……
撒公馆。
抵达现场时，撒公馆的大门已经敞开，庄叔正热情地引领着一批陌生人步入其中。
观察他们的着装，疑似为一家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他们也开来了一辆民用卡车，停在了大门的一侧空地之上。
见杨崇古引领巡捕来临，庄叔对一名家仆简短叮嘱后，迅速上前迎接。
这个下人继续带着拍卖行的人往撒公馆的书房方向走去。
这位家仆继续引导拍卖行的人员前往撒公馆书房所在之地。
“杨探长，你们辛苦了。”庄叔拱手对杨崇古说道。
“不辛苦。我们也是奉命前来执行警戒任务，具体怎么做还请撒夫人吩咐。”杨崇古迎上庄叔说道。
“老夫人在客厅里正等着你呢。”庄叔侧身往后院一指，示意杨崇古跟他过去。
“小孙，大门口这里安排两个兄弟站岗警戒，派出六个人沿着院墙外围给我仔细搜寻一遍，看有无可疑人员，剩下四个兄弟全部进入院子里，分开流动警戒。”杨崇古大声向孙小利下达了命令。
“是！”孙小利遵照杨崇古的命令，安排巡捕去做事。
庄叔引领杨崇古至客厅，与撒夫人简短交谈后，便立即转身前往书房。
撒玉文陪坐于撒夫人身旁，茉莉恭敬地服侍在侧，其面色庄重，神情不振。
“杨探长请坐。”撒夫人微微起身，指着侧面的正座，示意杨崇古坐下。
“茉莉，陪小姐去休息。”
“是，夫人。”茉莉搀扶着撒玉文，缓缓地走出了客厅。
“哎，老爷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撒夫人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杨崇古安慰说：“撒老爷子惨遭不幸，在下深感内疚，还望老夫人保重身体为好。”
“不说这些了。”撒夫人勉强笑了笑，没有怪罪杨崇古的意思。
“杨探长，你先看一看这份报纸，我们再谈一谈接下来的流程安排。”
堂案上放着一份申报，头版头条是一则图文并茂的整版新闻。
图片是十几张宝物照片的拓印，最大的一张是飞龙拖砚的影印，剩下的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
文字，则是撒公馆有意委托拍卖行拍卖，所得的款项，一部分捐赠给圣依纳教会福利院，救济里面的难民和儿童，剩下的打入撒公馆在花旗银行的账户。
拍卖时间：三天之后的上午10点整，地点：法租界“大华”拍卖行。
杨崇古看完报纸之后，撒夫人说道：“飞龙拖砚是我撒公馆的祖传之宝，本不想让它见世，但日本人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就不能再留了。否则，我和文儿也会像老爷那样惨遭不测。”
“哎……”讲到此处，撒夫人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
此时，杨崇古心痛如刀绞，再也无法说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即使勉强说出来，恐怕也是像纸一样苍白无力。
“欧文先生那边我已经派庄叔拜访过了，请求你带人过来保护这批宝物，直到拍卖行拍卖结束为止。”
“你说的就是外面搬东西的大华拍卖行吗？”
书房门口处，几个工人进进出出，在庄叔的指挥下，正陆续地将古董字画装入木箱内抬走。
“是的，这家拍卖行的老华为人正直，是我们撒家的至交，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
杨崇古点点头，并回应道：“撒夫人，请安心，宝物装车后，我们将紧随其后，护送至大华拍卖行，并实行24小时全天候安全保障措施。”
撒夫人点头称许：“欧文先生此前对我赞誉有加，称你行事周全、胆识过人，由此可见，我对此深感欣慰。”
杨崇古腼腆地一笑：“那是欧文在抬举我。不过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就有劳杨探长了。”撒夫人随后起身，从隔壁房间内取来两捆法币放在桌面上，并随之推到杨崇古面前。
杨崇古扫了一眼法币的面额，数量不少：“夫人，您这是……？”
“这些法币是为兄弟们的辛勤付出所准备的，请杨探长务必接受。”撒夫人解释说。
“保卫辖区安定，是我们巡捕房的职责。这钱我不能收。”杨崇古婉拒道。
撒夫人劝慰道：“我深知杨探长品质高洁，然而还望您能兼顾下属之利益，毕竟并非所有人都能心悦诚服地为您竭尽全力。”
此话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给了杨崇古一个下台的台阶。
他想起方汉洲的临行嘱托，若撒夫人给予财物，务必接受，如此方能契合当前公职人员的心态。
杨崇古没有再推辞，欣然收下，并承诺稍后与兄弟们分享。
这时，庄叔急忙前来报告：“老夫人，古董字画已全部装载至卡车，为确保安全顺利到达拍卖行，恳请杨探长带人随行押护。”
……
抵达大门外，拍卖行的卡车已启动待发，工作人员均已上车，仅需巡捕跟随其后进行护送。
杨崇古指令孙小利召集全体巡捕，待命等候进一步指示。
人员齐聚列队后，杨崇古取出赏金，将其中一束交付给孙小利，依据人头数目平均分配给各巡捕，另一束则留待下一班次巡捕接班时发放。
杨崇古对着众巡捕郑重交代：“从现在起，每时每刻，由孙小利带队负责看守大华拍卖行的这批宝物，实行24小时的换班轮岗制，任何人不得靠近宝物，有可疑人员立即给我抓起来，听明白了吗？”
“探长，请您放心，即便在睡觉之际，我们也会时刻保持警惕，以确保这些宝物的安全。”孙小利及其伙伴手持法币，喜形于色，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睡觉……？谁允许你们睡觉了，都给我精神点！”杨崇古皱起眉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哎呀，我该骂。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孙小利自知说错了话，急忙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