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观里有专门的午休时间。
到了时间，道长午休的午休，不午睡的也会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木槿走到林子里头，见到王也蹿的一下，从树上稳稳当当跳下来。
“您来啦。”
“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王也才开口，木槿比他更快。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安静到树枝上的鸟从树枝上飞起，树叶的振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倒是没有。”王也颇有些头痛的摸摸了脖子，“说实在的，您的这事，我多少也知道点。”
知道什么？
木槿满心问号，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她暗搓搓的准备渣他一下试试？
不可能吧？
王也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澄净见底，平常他总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眼下两抹青黑，让人没怎么注意到他的眼睛。
现在他脸上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她。那专注的目光，看得人莫名有些心慌意乱。
她忍不住别过脸去，王也嗳了一声，“您别多想，我也只是猜到了些，知道的也不多。”
他对她的事，在之前曾进入内景问过。然而内景毫无反应。
什么都没有，就像他什么都没问一样。
“您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些。”
木槿心里的问号瞬间翻了一个番。他到底猜到啥了？
王也见到她皱眉唇角抿紧，换了个诙谐的口气，“您别害怕，我没有任何想要对您不利的意思。”
“我知道您这样——应该也挺辛苦吧？”
面前的人霎时满脸错愕的望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下王也坐定自己的猜测了，原本这也是板上钉钉的。她身上所有一切除了长生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解释。
“我想说的是，您只管放心。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您这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要是被人发现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长生，多大的诱惑。
人人都想修长生，可是倒头来又有几个修得了。
多少异人，不管炼炁炼得如何手段高超，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面前的人的事要是传出去，都不用他算，就是一片腥风血雨。她自己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您能来这，那应当还是信我的。我呢，曾经受过您的恩。可能您是不记得了，不过我还记得。只要您在这山上，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您安全。”
木槿眨了眨眼，她好像明白他说什么了，是指她刚才那个愈合伤口的技能？
她没打算肉身成圣，所以兑换了个治愈和愈合的能力。
“我——还以为吓到你了。”
她过了好会，终于开口。
王也哭笑不得，“您这——”
他叹了口气，“您就不怕我对您有什么不利啊。”
他早就知道这姑奶奶天生的好心，但这会儿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世上谁都会对我不利，可是你不会呀。”
面前的人原本紧蹙的眉头松开，灿然笑道。
王也心跳有瞬间的错乱，下刻他笑着无奈叹息，“我可真是拿您半点办法都没有。”
“您好歹也要对人有些戒心呐。万一你遇上的是个心怀叵测的坏人，可就不坏事了。”
“人要是真的心里装着坏事，是瞒不住的。”
她指了指自己眼睛，“就算能装一时，也装不了一世。相由心生，这话是有道理的。”
“心里想什么，脸上能装，可是眼睛装不了。”
她又是一笑，“再说了，这不还有道长你吗？”
王也自己也笑了，“靠我一个人可不行，您也得支棱起来。”
他脸上有些发烫，忍不住挠了挠脸，“行，就这么说定了，您呢以后也别像之前那样了。”
“我就是没反应过来，再说了，我跟前那时候不就只有道长你嘛。”
王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您喃，叫我说什么好。”
“真要遇上不对的，我会跑的。”她略有些不满，“道长好歹对我有点信心。”
“好好好，我可对您大有期望。”
木槿满脸不满，“道长，你这装好歹也用心点吧。”
“哪能呢，这可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呐。”
王也皮起来，几乎能把人给气死，木槿这会儿也想学云龙道长给他来上一脚了。不怪云龙道长一天到晚提溜着要揍他。实在是王也他太欠揍了！
王也见着她嘴角扯着笑，笑得两眼冒火，他连忙双手抬起来，“您这可别气，生气伤肝。”
木槿笑得更厉害了，王也里头看着，姑娘的原本白皙的面颊这下越发鲜红了，笑起来的时候，那皮笑肉不笑的。不过奈何长相摆在那儿，又是南方姑娘娇小玲珑的体态，还有那糯软的南方口音，在北方大汉看起来，像个两腮塞满榛子的花栗鼠，半点威胁都没有。
有点想捏。
“哎呀。”
姑娘的手打过来了，打在身上用力是用力了，可是它不疼啊！
王也干脆站在那儿，挨了花栗鼠几下。
一通打完，王也看木槿，“您消气了没有？”
木槿咬牙切齿，掉头就走，王也跟在后面，“您要是不消气，多打几下。”
木槿：滚呐！
王也下午等着找机会道歉，好歹叫她别那么生气。
王也不是白出家的，他对女孩子的那些事，是真的半点都不懂，也不知道往哪儿下心思。
到了晚课结束，大家都到斋堂吃饭。
王也眼尖瞅着木槿慢悠悠的去窗口打菜，他走过去几步，就见着她抬头。
木槿在斋堂里众多藏蓝道袍里一眼就看到了王也。
没法他个子够高，站在那儿打眼的很。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她提着自己的碗坐下，过了小会，王也过来了。
“我坐这儿没关系吧。”
木槿吞下嘴里的饭，“道长随意啊。”
今天有她喜欢的一面黄豆腐还有粉丝包菜，王也看着她又低头吃饭去了，没有那种故作的无视，而是真的高高兴兴的吃饭。
“您不气了啊？”王也坐下来问。
“气什么呀，道长你还是三番五次帮我，有什么好气的。”
王也一时间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仔细看了两眼，见她脸上真的没有压抑的怒气，这才放心下来。
“您这样我就放心了。”
木槿也没说什么，不多时，这圆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王也看着师兄师弟还有师叔和她一边吃，一边聊家常。
王也听着她被问这问那，扒了一口米饭。
木槿一段时间之后，和观里的其他人都差不多熟了。
她大清早的打扫卫生，擦门框的时候，路过的道长会笑着和她打招呼。
木槿做事麻利，交代她的事做的仔细，而且说明不能去的地方，坚决不会踏足一步，是很让人省心的漂亮姑娘。
木槿把神台打扫干净，又在灯台里添了油。
正在收拾东西，见着云龙道长过来，她很有礼貌问好，云龙点点头，“小姑娘，有没有看见王也。”
木槿就知道王也又偷懒了，她来观里多久，就看到王也偷了多久的懒。
她很干净利落的摇头，“今天除了早课那会，还没看到王道长。”
木槿看到云龙道长的额头已经爆出青筋，王也别被师父找到，要是找到了，暴打怕是少不了的。
她望着云龙道长转身离开，继续找逆徒去了。
今天有奇门遁甲的课程，她下课出门，就见着王也鼻青脸肿的杵在那儿，鼻子眼里还堵着纸团。
“道长你在这，云龙道长没有提你去练功吗？”
“我从太师爷那儿回来的，正好和您碰上了。”王也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资料，“今天教奇门遁甲？”
见着她点头，王也笑，“那感觉怎么样？”
木槿整张脸几乎都要皱到一块，口吻里满是悲愤，“学不会，教课的道长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组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河洛星步图，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还有星象图，我也看不懂，天上星星怎么会分成那么多的星象的。”
是的，道观里的道长们不仅仅会每天念经，还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奋力发展传统文化。
“您以前没见过啊。”
“听过，但是没学，也不打算学。”
王也看她悲愤的厉害，“您就当听个乐，别当真了。十个奇门九个疯，学得会就学，学不会就拉倒。”
“放心，我绝对学不会。”
王也憋不住的笑，“要不然这样，您和我下山一趟买些个东西？”
送上山的只是一些必须用品，例如吃的那些，至于用的，只能是保证一些随大流的。想要一些别的，就只能自己下山。
非出家人是过不惯出家人的生活的，尤其光是吃素不沾荤腥这条，就能让义工们□□。
所以义工们偶尔会下山去吃点好吃的，再买点东西。
“你——不是才被你师父揍过，现在带我下山，是不是会把他老人家气得更厉害？”
王也嗐了一声，毫不在意，“师父哪天没揍我，而且原本今天也是要下山采买的。”
这样啊。
木槿这下来了劲。
道长们下山和游客也差不多，不走明清神道，而是直接乘坐景区大巴下山。
到了市区，王也那身道袍，顿时吸引来行人关注的目光。
道士比和尚罕见，年轻道士，那就更少了。
木槿钻到奶茶店里，王也也跟过去。奶茶店里一众都是年轻姑娘，冷不丁个人高马大的年轻道士进来，一时间姑娘们的眼睛有好奇的，有打量的，还有绿油油的。好几个拿出手机拉开一段距离对着王也拍。
“道长你喝什么呀？”木槿点单的时候看了一眼王也。
“我就不用了吧。”
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就是陪她来的。
不一会儿她就举着两杯跑出来，把一杯递给他。
王也接过来，见着杯身贴着的标签，“暗夜玫瑰？”
还是热的。
木槿端着自己的草莓麻薯呲溜吸了一口，“就是玫瑰桑葚，很符合道长你的养生。”
“没得牛奶，”
王也笑了，“那我可谢谢您嘞。”
市区里比山上要热闹的多。王也手机里有师兄弟要他帮忙买的东西的清单，不过这个时候时间还早，可以再逛一下。
午饭是在外面下馆子。道门的那些戒律都是约束自己的，并不制约别人。
王也见着木槿兴致勃勃的点菜，一双眼睛亮亮的，忍不住笑。
一个排骨焖锅，另外还有好几个素菜。十堰特有的官渡五香豆腐干，还有脆皮素蹄筋。
把他这边也一并全都照顾全了。
姑娘的吃相可不秀气，脸都鼓鼓的。看着莫名有些想戳一戳。
王也低头正准备吃饭的时候，背后感受到一道窥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