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青姨，我娘这两天怎么忧心忡忡的？”白茶拉住青鸾往走廊一边走去，前几日便瞧着娘亲神色不对，这几日犹甚，虽掩饰的极好，但她稍加注意就察觉到了，也不好直接问，干脆拉住身边亲近的人询问个究竟。
青鸾刚从含梅轩出来，手里还端着刚撤下来的瓷盅，闻言柔声道“夫人是担心老爷，以往老爷出门不出半月定会归家，这一次实在久了些”说着也不禁担心起来。
白茶想了想“我爹去了有大半月了吧？可有书信？”
“书信一直是有的，隔个两三日夫人就收到一封”
“想来应是路上有耽搁，延迟了脚程，劳烦青姨多宽慰宽慰我娘”
“不用小姐说，我也会的”
十里楼，白茶叫来凌七，脸上神色不似当初，开口直接问道
“我爹那头，你派何人前往？”
凌七见主子面上有异，也收了笑脸，一脸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老实回答“一直是小四和小五在暗中护着，出了何事？”
白茶算了下父亲出发后的路程和时间，有些不解“爹这一趟出门，花费的时间未免久了些，可知道那头出了何事？”为何大哥非要联系爹过去跑一趟？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问题还没有解决吗？
凌七想了想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道“那边的消息是说，有几个当初跟着老爷一起跑商的人要大少爷分他们红利，说是当初和老爷一起做起来的生意，如今被大少爷独揽了，大少爷碍于是一些老人便请老爷过去一趟”
听此，白茶眯了眼睛心下了然，当即冷哼一声“怕是不止想要分一杯羹，还想注入自己的人吧。”似是想到什么又道“传信小四小五，一定护好我爹安危，只要发现身边有一丝一毫不妥，立刻回消息”
凌七思索一番欲言又止换来白茶不满“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时学会了这套？”
“属下想着要不要再派两人过去？”凌七顿时也不犹豫了，直接了当开口
白茶略略沉吟“你说的对，以防万一还是加派两人比较好”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姜棠雨在她的闺房醒来后，杏眼朦胧，里间的光芒有些黯淡，脑子里混沌一片，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正努力的回忆间，从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姜乐孺急切的脚步不等吴氏跟上便往这边来了，头也不抬张口问道身后离着一步的姜奉辰“你说那人是七王爷的人？还说自己救了微微”
姜奉辰一边注意步伐一边回到“是”
“你没留住那人？”姜乐孺眉心紧皱，不等姜奉辰回话已经踏进了姜棠雨的房间，看着床上已经醒来的娇娇人儿，立即柔了声线“微微，你现在觉得怎样？有没有何处不妥？”又对着门外“大夫，大夫呢？”
“爹，我没事，不用叫大夫”姜棠雨看着快要跳脚的父亲，哑着嗓子急忙道
姜乐孺还没来得及换下外袍，上面还有些许的褶皱，和他前额以及眼角的相差无几，打理洁净的面容仍旧有些被俗世缠上的沧桑，修理整齐的双手焦急的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你和爹说是怎么回事？”
“是啊，微微，娘听到消息都要吓死了”跟在后头的吴氏也跨进了闺房里，一手扶着姜乐孺，一手抚着心口“不是去什么赏菊宴了嘛，怎么”
姜棠雨看着面前的爹娘和一旁的兄长，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甜美，这种内心的柔软融进了她的眉梢，眼睑和唇角。轻和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阿霞说她的钱袋子被偷了，我去追那个小偷，追到巷子口，没看见人，没一会儿，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说着揉了揉脑袋
“可记得小偷的模样？”姜乐孺忙问道，见对方摇摇头又问道“那你怎么认识七王爷的？”
这下换姜棠雨惊讶了，双眼睁的圆圆的，不如平常明丽的嘴唇轻张“什么？七王爷？女儿怎么会认识七王爷？爹爹搞错了吧”
姜乐孺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峰皱的像山巅，抬手拍了拍吴氏的臂膀，眼里余光扫了一眼姜奉辰后往外点了点“微微，让你娘陪你说说话，爹爹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嗯，爹不用担心，您先去忙”姜棠雨笑笑
书房里，光线晦暗，四周窗户紧闭独留了桌案对面的一扇小轩窗，日光正好俏皮的跑进来几缕，穿在桌腿处不再动弹。
姜乐孺愁容满面坐在桌前看着姜奉辰开口“扶岁，以你的判断，那人如何？”
姜奉辰亦是肃面冷颜，言语淡淡无所起伏“儿子认为那家伙所言不假，他将妹妹放下后并没有其他举动，后来他翻墙离去，看不出功力深浅。”停顿了一会儿又说“王爷身边有这种人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话的姜乐孺不仅没有消愁，反而思虑更多了，无奈的揉揉眉尾“王爷那边回头我去拜会下，你妹妹这事，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我倒是想看看这里头都有哪些人，扮演什么角色”
姜奉辰垂在两旁的手捏成拳头，面色清峻眸光危险“是，孩儿必定查个一清二楚。”
冬日暖阳，人间烟火，腊梅初初绽，长山雪铺满。吏部尚书方琮的府邸，从外看兽头大门处，青砖高墙上，皆显示着朴素无华，往里面瞧楼台亭轩间，雕栏绣窗里，无一不透露着辉煌富贵。某一庭院内，仆从将石砖铺就的路面洒扫的洁净泛光，日光落在上面像度了一层青釉，两张美人塌摆放其中，承受着日光的洗浴，有道是罗汉床上无罗汉，美人塌里有美人，但见那榻上玉人一慵懒华贵，一清靓可人，孟氏一身水红撒花百合裙，光照之下熠熠生辉，方汐水则是葱绿缎面锦衣，明亮之中流光溢彩，母女二人斜躺塌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旁侧的女婢撑着太阳伞面无表情，不远处也有三两女婢亭亭站立如出一辙。不知对她们的话是听见还是未听见。
“阿水，娘知道你的心思”孟氏开口，悠悠软软的嗓音散漫勾人，听的人心里如同小猫挠，得宠也由此成因。
方汐水然然接话，嗓音不似那般软媚却也有几分少女的柔糯“那娘当初为何还要订下女儿和表哥的婚事？”
孟氏轻轻叹道“你的小姨在尚书府里不似娘这般受宠，若是如此能帮衬一把有何不可呢，再说了，你那表哥相貌堂堂文采过人，与你相处也算融洽，想来你也是满意的”她们姊妹两个从小相依为命，后来嫁入大户人家，不过竟是做妾的命，不同的是她做了吏部尚书的妾室颇为受宠，而她那妹妹则是成了兵部尚书的妾室难得恩宠，还常受打压，这叫她这个做姐姐的如何忍心。
方汐水听着心里烦闷，缓缓起身“相处融洽便是满意了？女儿可不想嫁给表哥，要嫁也要往高处嫁，兵部可比不得爹爹呢”
孟氏倒不曾动弹“傻孩子啊，那柳家确实比不过咱们，不过你要是过去了，可是帮了他们，他们还能薄待了你？再说，娘可舍不得你去做妾，那边是允了正妻位的”做妾有什么好，她这辈子没有指望了，可不能让她的女儿步她的后尘，若是嫁过去，婆家也有个照应，也能帮到妹妹，岂不是两全其美。
“女儿不要”方汐水“女儿肯定不会嫁过去的”是了，若是那事情成了，她不仅可以不用嫁，反而还能退婚，想到这里，激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意识到什么不对，孟氏突然坐起“你做了什么？你可不要犯傻？”一阵恐慌席卷心头，这孩子主意大，可不能出岔子。
方汐水轻轻一笑，耀眼刺目“放心吧娘，会帮到小姨的，虽说姜家比不得方家，不比柳家强上许多？”
“阿水，你，你打得这个主意？”孟氏仔细思量，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下微凉“你是忘记他们两家向来不对付了吗？怎么还敢？”
方汐水满不在意，眼光却愈发明亮“所以啊，这不仅可以协助两家重修于好，而且还能帮到小姨，岂不两全其美？”
孟氏猛地站起来，用白皙的手点着她道“你啊你，你坏事了，你当真以为方柳两家的姻亲关系是为着我们姊妹俩？官场上的事情娘不好与你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回头你爹要是责问起来，可别说娘不帮你”说完接过旁边的披风系上，盖住了起伏的胸口，急步离去。
留方汐水原地不明所以，她想着孟氏的话，即使她再聪慧也想不明白其中深意，无所谓，总之她不用嫁给柳岁平就好，不用下嫁到比不上自家的柳家便好，她要嫁必定嫁与那般天资卓绝之人，想到这里心下一阵欢喜，只是不知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回头差人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