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天灾人祸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龙虎山霁月宫内,某座气息阴郁的宫殿,灯火昏沉,一紫袍老道于蒲团上闭目养神。
定眼一看,正是归墟老道的肉身本体。
此时此刻,他神情云淡风轻,有圈圈涟漪一般的道蕴萦绕周身。
同时,他跟前还出现了一座趋于实质化的逼真道相,有皓月高挂于顶,缓缓泼下犹如银辉一般的月华圣光,一切都玄妙难言。
然而,就在这座道相即将大功告成之时,突然,圆满的道相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瓷碗崩裂般的碎片。
咔嚓咔嚓——
随着一连串爆裂声炸开,原本逼真清晰的道相竟然出现了崩塌之兆,随之变得模糊不堪。
“怎么会这样?”
归墟大吃了一惊,原本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紧接着胸口一沉,噗地吐出了大滩乌青的淤血。
“怎么回事?”
然而,他压根就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急忙端正了身躯,身上霎时逼出了浩浩荡荡的道息,迅速修补这座即将分崩离析的道相。
他在这座道相上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在滚滚道息的反哺下,原本出现崩塌之兆的道相才渐渐稳定。
但经过多个时辰的超负荷消耗,此时归墟的脸上苍白如宣纸。
“发生了什么?为何贫道的道相会突然崩溃?”
归墟这才有功夫探查情况,随着他心起念动,试图召唤元神分身,却是毫无反应。
“没了?”
归墟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道相之所以出现崩塌之象,全是因为分身破灭的缘故。
“谁!这踏马到底是谁干的?”
归墟疯狂的咆哮起来,一张菊花状的老脸充斥着冲天的杀机。
“贫道闭关多年不曾掺合俗世之事,这些狗东西怕不是以为贫道成了过气的柿子,想捏就捏?
非但打起贫道分身的主意,竟还险些毁了贫道的道相!罪不可恕!
贫道要你血债血偿!”
话刚落音,归墟便掠出了殿外,化作了一缕清风冲天而起,瞬间便与茫茫夜幕融为了一体。
当他再次现身时,便出现在了分身最后消失的地方,田郊边上平房外!
看着四周留下的痕迹,可见不久前那场大战是何等惨烈。
然而,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不剩下半点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身为半步金仙境的归墟老道,自有压身手段,在他的仔细搜寻下,还是找到了两道残存的气息。
一道是分身留下的,另一道则是极其阴晦的妖魔气息。
“嗯?”
归墟眉头一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紫袖猛荡,便要再次离开。
而就在他冲天而起之时,不知何处却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线。
“大天师稍等。”
归墟立马停下了动作,顺着声线传来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了数道身影长掠而至,瞬间便来到了跟前。
当看清几人的容貌时,归墟的目光却微微收缩。
来者竟是东厂的太监。
为首的正是当朝皇帝亲封的东厂外厂,房祖!
而跟在房祖身后的,是数名气息阴鹫的老太监,身上盈溢的气息竟丝毫不逊房祖这位东厂外首。
这可让突遭变故的归墟如临大敌,尤其是那几名老太监投来的目光,就像是数道利刃架在了身上一般。
归墟莫名有种被束缚枷锁的感觉。
要知道,即便他损失了分身,功力大打折扣,却仍是半步金仙境界,可见这几名老太监的实力有多强横,单是靠着目光,便将他这位半步金仙压制了下来。
“难道说,是他们毁了贫道的分身?”
归墟心中一沉,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尽管他这些年都在霁月宫中闭关,但在分身的帮助下,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外边的动静。
自房祖上位东厂“一把手”后,整个东厂便一直处于暗流涌动的状态,没人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弃用了重用多年的海大复,也没人知道这副棋局里落的到底是什么子。。。。。。
在这种扑朔迷离的局势下,房祖为了稳固自身的位置,打起自己分身的主意也是有可能的。
但归墟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而是如同一口古井,无波无澜道:“房外厂,不知有何贵干?”
须知,此地远离京师,甚至理京师偏郊地带都有着将近十里的路程,身为东厂“一把手”的房祖出现在此地,属实是有些耐人寻味。
“难不成他们是在等着伏击贫道?”
生性多疑的归墟心中不由得一凛,凝神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房祖却并未与归墟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只是抬头看向方圆百丈内的废墟。
接着,又说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归墟天师,你有所不知,不知多少年前,咱家也是在这样的小村里长大的,
咱家的亲爹因一场意外去世,娘亲为了咱家和小妹不受欺凌,死活不愿改嫁,还记得隆冬腊月,寒风呼啸如利刃,穿透我家的茅房,可我们却连一件保暖的衣衫都没有,只能围着碳炉瑟瑟发抖,
可即便如此,咱家的娘亲仍是将我兄妹俩抱在怀中,死死不愿放手,这样的日子的确没有盼头,却是难得的踏实,有娘的地方就是家,
可惜啊,好景不长,村子里发了洪水,娘亲为了救咱家和小妹,将求生的木板给了我俩,自己却被洪水冲下了河堤,尸骨无存,
再后来,咱家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天灾人祸,而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两名神仙正是与归墟天师一般的道门中人,他们为了一口道气,不惜殃及无辜,打斗之下竟冲破了河堤,才酿成了这么一场‘天灾’!
故而咱家一直都觉得,这天下之所以乱,与你们这些所谓的山上神仙脱不了干系。”
“你们只顾着修自己的道,又何曾顾及过芸芸众生的路?”
此话一出,如同一只巨大的榔头,猛地砸在了归墟的心口。
嗡——
归墟只觉得心境在摇摇欲坠,同时,他好不容易孕养出来的道相,也再次出现了崩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