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于荆棘中深入敌前
·
林狮河最终失望的离开，十二岁的商洛集团总裁之女林梧桐和最后五个随从孤单地留在了办公室里。
辉煌一时的六大集团之一，现在忍受着丢失主厦和庄园的屈辱，主力无声的转移，领导层一口气跑光。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武林宗师被打断了剑，夺走了山门，连夜和子弟孤舟渡江。
这一切都是因为米尔苏缇斯的空头支票——袭击必胜。
林梧桐绕过半圆形的宽大办公桌，瘫坐在老板椅上，皮革不再有过去的香气。她和随从们，像一个末代王朝最后一任帝王和他的草台班子。
鸦卫的单兵榴弹炮轰击着庄园，地面摇动得越来越剧烈，一根柱梁坍塌下来，砸在办公室中间已经积水成潭的地方。
污水四溅。
“不行……太被动了。你们，去阿爸的房间把那把刀拿来。”
五个随从均为年轻之辈，他们没见识过洛阴的黄金五十年，与商洛集团没有过多利益纠葛，却都是从孩提时期看着林梧桐长大的人。
他们可怜这个孤独的娃子。
“那把刀很沉的，千金，连茗爵本人都嫌弃它笨重而没有带走，您留在手上又有何用？”
“我们林氏初来洛阴时，与四宫家合作赚取了第一桶金，总督赐予我们一把薙刀。”
每一代六大集团的成员都拥有总督的赐物，相当于集团子弟的丹书铁券，虽说有些败亡的家族，最后还是连同赐物一起消逝……
小姑娘已经听到了传导过来的、禁军攻破防爆门的声音，当机立断道。
“那是我们家族的荣誉，阿爸可以弃之不顾，你们得给我拿来。”
随从们不敢不从，脚下的地板震动的厉害，一来一去倒费了些时间。
将兵器从虫蚀的木盒中掀起，摘去套布，一把长过小姑娘身高的薙刀重现天日。
“千金，不要逞强啊……”
林梧桐说什么也不听，尽管她的力气根本不够撑起这千钧重负。
因为是总督的赐物，全刀都是昂贵、致密的合金，比起传统的薙刀，重量甚至堪比才羽的关钺大刀。
她打开两个本该装在逃生器材上的反重力装置绑在手上，使劲再使劲，憋红了小脸，终于“吨”一声，刀柄底端杵在了地板上。
恰巧此时，敌人攻至。门，是三个林府家兵被踹飞的身体撞开的，禁军领队端着全身铳，踩进水中前行，一步一个冰印。那军靴居然能冻结地面。
两架飘飞的无人机无声地占据有利射角，充能开启，像极了猫在角落，箭在弦上的刺客。
接着再两名禁军，一人八尺电锤，一人双手电杖，然后就是九关秋才羽了。
林梧桐不甘示弱，让随从退到自己身后，她反倒挺身而出，即便汗流满背，也要将沉重的刀尖指向对方。
“你就是林梧桐，那个总督发展的内线？”
小梧桐点点头。
“为何在此拦阻吾之步伐？”
“谈判。”
小梧桐继续以超越年龄的理性回答道。
“哦？”九关秋才羽不露声色的勾起嘴角，显然有了点兴趣，但不多。
“你有什么筹码能和我们谈？”
“不多，但我有方案，您要攻破商洛集团，证明自己的调查是正确的，不是吗？您从开始到现在，走到林府如此深处，想必也知道了些事情，大人，现在回头还不晚——用我的方案。”
“叫我才羽就行……说来听听。”
小梧桐呼出一口雾气，她恍然看到办公室碎裂的玻璃，与崩坏的防爆门，暖气供应已完全停止，残存暖流皆已散去，留给小姑娘的只是喧嚣散尽，寒冷如旧。
“林府主力军已被我父兄带走，您就此罢手，我代表商洛集团与你们谈判，交出洛阴主星上，林氏的资产，您以此献给总督大人……”
才羽礼貌的伸出手指，打断了小姑娘的话。
“吾的行动，不是政治行动，而是想斩草除根，若敌人主力不翦除，等待我的就是愈来愈多的敌人——我十年监察司的经验如是说。”
“不行……穷寇莫追，他们会留埋伏的，大人！”
才羽倏然走来近身，摸着小梧桐的脑袋瓜。
“孩子，我知道风险，知道你想为家族做点什么，但律令必须要追究违律之人，让他们偿还。在这里等着白浅吧，你为林氏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我……”
望着九关秋才羽离开的背影，林梧桐总感觉有什么想说的，但嗓子难受，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
“你们能探查到林狮河的动向么？麻烦了。”
禁军的领队下令无人机投影给才羽，展示了林府的结构。
“才羽大人，彼敌匿于水渠道中，顺通路前行，究其所往，水渠尽头，可通机库，遁走四方，前路不明，吾人追之险矣。”
禁军的口中，多重加密的语言层层解密，依然选择了炎夏语中最具效率的表达方式。
“险也得追，加快速度！”
林家真是把求生二字琢磨了一个明白，不仅茗爵府构造易守难攻，连下水道也是错综复杂，如同前线之地道，且行路宽广，岔路极多，不知所终。
踏着下水道的臭气与污泥前行，信号越来越差，通讯越来越模糊，光线越来越稀缺。
九关秋才羽回首来时路，跟上的只是鸦卫亲兵二十寥寥，连带禁军。
“小心！！”
下水道二层闪出一群弩兵，举高临下地扫射一层的他们。
才羽急忙点亮护盾，挥舞关钺大刀抵挡。
鸦卫一样拉开护盾，以手中铳械反击。
禁军领队道：“敌狡黠，箭羽弩支，重而愚钝，但可破盾，无可反弹。”
确实不像光束弹药那样可以反弹回去。
“有什么方法吗？”
禁军遂右手按压左臂外甲，操控起无人机，穿越了敌人密集的射线，只听上方两声充能装置的闷响——
危险解除，一行人火速恢复赶路。
但奇怪的是，挫败商洛人的弩机部队后，他们赶路半个恒星时也未见更多人影，禁军投影的路线结构，也显示着，他们深入了这块坪地的深处。
“已接近标尺层了，大人。”鸦兵汇报说。
“标尺层？”
“水平海拔零点位置，洛阴主星钢铁地层与原生陆地泥土的分界线处。”
她俯身摸了摸，虽然还是在下水道里，周边环境，和刚下来没有一点不同，但污水的臭气已经没有，换句话说，没有了人的气息。
的确，九关秋才羽心说。
“继续向前，小心些，缓步推进。”
不知是精神紧绷过了头，还是林狮河在前方站着不动的影子让他们急于着手抓捕，一行人走过一片漆黑的、正在往下渗流的液滴时，竟无人留意。
就连一向谨慎再谨慎，甚至几秒钟前刚说出“小心”二字的才羽，都直接将前方的影子纳入术法的射界，指尖冒出发动术法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