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军舰深处的叙事
·
把戒指，狠狠的摩擦着，擦过槊柄的那个地方……
像看到了一副画的景色，夕阳、火烧云、花田、彩虹……好想给这画布……浓妆艳抹。
少年在无情、无尽的砍劈中幡然醒悟过来。
攻击黑水的精髓，是画画。
他的娘亲在参军前可钟情绘画了，这个动作，就是把沾满颜料的画笔，狠狠的砸向画布……用力抹开……
重复，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力度。
寒筱北既想笑，又想哭。
他隐约看见了夕阳下娘亲的背影，一个想画画，却只能扛着刀的兵，最终琢磨出了拿刀画画的招式。
遂，攻击不再迟疑，动作不再僵硬，寒筱北抬手就是一道精准的充能波，将黑潮的攻击定格在近处，四人安然穿越那凝固的“黑雨滴丛”。
他将怪物的几条步足定住，拖延了一些时间，趁着怪物原地抓狂，他们跟着舰灵一顿狂奔。
0571忽然跳起来：“寒筱北，寒筱北！你的刀着火啦！诶诶诶？我的尾巴也沾到了？！内个谁，帮帮忙！”
秋嘉和胡彧扑腾了半天才把兔子尾巴上的火苗扑灭，寒筱北则关停了通往刀尖的电路。
【看来是刚刚砍得太频繁，已经过热了，烧了起来……不过当法杖抑制黑水的功能还是可以做到，或许是，两套电路分管的——真精细。】
他们逃到了一个狭窄的舱室里，一道长廊通向未知且幽暗的远处。
0571摸住舱室的墙，红色的应急灯光就被一盏接一盏地点亮，堪堪照亮帝国军舰特有的宽八边形门。
一洞门接着一洞门。
“小兔子，你说的方法……是什么？”
贾雨斯拖着疲惫的嗓音问道。
“答案尽在眼前。还有，别叫我小兔子！我有编号的！”
摇晃渐近，声音空隆隆隆的，四人感到长槊武器迟滞黑水的时效过去，怪物又开始寻找他们的踪迹。
“幸亏咱跑得快，让那家伙跟丢了。”胡彧庆幸地说，一边做出推推眼镜的样子，这才发现眼镜早不知何时遗失了。
众人钻进好几道气闸门后的一个竖井，边向下走边摸索着，他们的灯光不够，于是0571让自己的耳朵亮起来，发出萤火虫的暖光。
周围逐渐静谧，贾雨斯悄悄安慰着丢了眼镜懊恼不已的结拜弟兄，众人踏踩钢板地面的“哒哒铛铛”的声音是他们对话的背景板。
“你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吗？小兔子？”
秋嘉是那种一看就热爱小动物的人，所以他关心毛茸茸的0571胜过关心他自己的处境。什么？你问他被黑潮撵来撵去为什么不害怕，拜托，他是完全信任寒大哥的，从大学到现在一直如此。
【难道总督就是因为这个，才悄摸把他安排进晏师？】
“我们应该有名字的……按照月桂族舰灵的规矩，津海舰长也是我们的族长，我们依托伊春级战列舰生存，伊春级的六艘同级舰，每一艘都有一族月桂辅助舰队维护。
——我们的名字都要舰长来取，只是他太忙了，几百个舰灵，得到名字的就几十个，还都在总督那里帮忙训练海军，你们知道的，洛阴舰队的水手一直有很大缺口。”
0571唠叨着。
“可是小兔子，洛阴有几百亿人口呢……你们月桂族是跟着伊春级造出来的，诞生了十几年了吧，这都周转不开吗？”秋嘉追问道。
“唉，你们是真年轻啊。”0571换上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海军的要求向来苛刻，还别提魏博镇给我们星区使的绊子。”
“什么绊子？”
“魏博镇一直都想让洛阴并入，但是前几任总督和敖钲的敖家都不同意，于是魏博人就限制了我们的征兵数量，因为魏博无论如何都是武平道与我们星区之间避不开的上级，他们不松口，精兵良将便移去了北三星，我们舰灵一个当十个用都周转不过来。”
“所以留给总督的卫戍舰队才五支，北三星的驻军有的亲魏，有的亲总部，听不了总督的。”寒筱北边说边感受着总督的难处。
【并入魏博，财运就会被握在其他人手上，走对抗路，就处处掣肘。洛阴的盛衰治乱，兴许仅仅是天文位置决定的。】
“不成，你没有名字多可怜。”秋嘉琢磨了半天说，“咱替你取一个，看你毛这么雪白的，比其他兔子都白，就叫玉白了，你说呢北哥？”
“我是没意见。”
0571难以置信地竖起它白色与粉色相间的长耳朵，扑到秋嘉身上：“谢谢，谢谢你！但是，我们月桂是组网的，你得再想几百个名字，现在它们都知道了！”
秋嘉反应过来：“等等，要不还是算了，0571！饶了我吧！”
寒筱北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确实像秋嘉信任的那样，成了决定团队走向的行动者。
“说起其他月桂，0571……玉白，根据百科书说的，你们不是有着心灵感应和虚空桂树的能力吗？怎么不用来寻找津海舰长，还有，晏师被你劝到哪里去了？”
0571再次把手摸住墙壁，摇摇头：
“晏师去左机库和海军军队汇合了。那些功能你以为我没试过呀，黑水膨胀之前，它就开始布局了，用我们月桂相似的能力黑进我们的桂树，我想感应也感应不上，虚空移动也不能到达舰体的所有部分……”
“所以你带我们来这个方法……”
寒筱北看到它转身展示身后的一切，恍然大悟，余下三人也陆续明白。
那是一口深深的重力井，周围的圆环形地面——他们落脚处，还有其他八个竖井通开的入口。
“这里就是黑水渗透的边界了，大概是求雨鬼号的中间，我们下井去，只要关了井，就能把黑水与没有收到污染的其他区域，完全隔开。”
“等下，”秋嘉望着重力井里一块东西说，“你告诉我那个几层楼高的东西是井盖？”
“相当于井盖而已，这可是和巨舰龙骨一样的材质，我们把上层拱手让给黑水，就算它篡改数据，比放任它完全夺取全舰总好的多。而且我感受到了舰长的气息……在下面。”
众人短暂商榷后，同意了玉白的方法，进入重力井的电梯，下降十几层楼的高度，电梯会在重力井闸关闭的时候自动断开。
他们透过透明的电梯舱壁，看见上方的血色的屏蔽场，像一张张保鲜膜那样展开，井闸关闭的移动，发出巨石在石堆上被拉着跑跑的摩擦声。
“玉白，你在自言自语吗？”
“是啊，我在祝求雨鬼号好运，我们的家历经十四次战斗，都没有沉没……唉，在这里还是无法建立稳定的心灵感应，黑水的影响太强势了，得换一块墙壁再试——喂！寒筱北！”
电梯很狭窄，0571这一嗓子，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挪了回来。
“怎么了？”
“虽然我没法联系上津海舰长，但，有一个强烈的意识信号一直在呼唤你，只有感情浓厚至深，才能像这样打破黑水在那个空间的垄断，需要我帮你‘搭桥’吗？”
玉白的手指上浮出一颗粉色的光点。
“桂枝！？”
“如果你寻找的是一个粉色皮肤和长发大辫子的鲵族姑娘……是的，那是她。她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