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老裁缝
这一天，太阳只是在空中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就白昼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天子通晓天意的传言，和“天佑大汉，火德永存！”的口号却流传开来了！
后来，又有人从天子祭天大典的祭文中找出只言片语：“暗终不能蔽亮，朕必涤荡黑暗，还乾坤朗朗！”
这段话，正好与日食之事相互佐证。
不同寻常的事情，总是极易传播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传言很快就传遍长安城内外，在关中一带，皇帝的声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发生在长安和关中的事情，经由来往客商和细作，也或明或暗地在天下十三州慢慢传了开来。有的野心家政治嗅觉灵敏，在长安城不断传来的消息里，他们嗅到了一丝丝危险，放慢了步伐，都稍稍收敛了言行，表现得更加谨慎。
但是，有的野心家，则加快了步子，想要放手一搏！
淮南，寿春城，当地最有名的一位老裁缝，正在屋里给徒弟们传授手艺时，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紧密的脚步声，之后，又是重重的敲门声。那敲门声不只是响，而且一下紧接着一下。伴着敲门声的，还有一声声呼叫：
“叶老头，开门！”
听到外面肆无忌惮的敲门声和无礼的喊声，老裁缝凭着数十年的人生阅历，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打开门后，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管家伸手指着老裁缝，居高临下地说道：
“老头，袁州牧有令，命你带好量尺工具速速入府！州牧要做一身好衣裳！”
毫无疑问，寿春城的袁州牧就是袁术。袁术手握重兵，淮南一带，都受袁术控制。
对于袁府来人的无礼，老裁缝只得强忍怒气，带好量尺等工具，跟着袁府管家出门了。
很快，老裁缝就到了袁术府上，见到了袁术。
没等老裁缝行完礼，袁术就急着走近前去，说道：“快快快，先给我量一量尺寸！”
老裁缝赶紧依言给袁术测量做衣服的尺寸，边量边问道：“请问州牧，您想要老朽做的是什么样的衣裳？”
袁术仰着头，说了两个字：“龙袍。”
听闻此言，老裁缝拿着尺子的双手立刻僵住了！
这可是灭九族的事情！一时之间，老裁缝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这两个字，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颤抖着说道：
“袁州牧，老朽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没听清。您刚才说什么？”
老裁缝真心希望是自己听错了，然而，袁术再次傲然说道：“龙袍。”
老裁缝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尺子掉在了地上。
老裁缝跪倒在地，叩头求饶道：“私自缝制龙袍是灭族的死罪，老朽万万不敢啊！求袁州牧放过我一家老小！”
袁术哈哈大笑道：“不是私自，是公开！我很快就会登基称帝。让你来做龙袍，那是你的造化！”
老裁缝又是一愣，他原以为，这位袁州牧做龙袍是想要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穿一下，没想到袁术竟然是要公开称帝！
老裁缝想起了最近坊间的关于天子的一些传言，据说天子英明神武，不仅能诛董卓灭李郭，还能通晓天意！有神鬼莫测之能。
这位袁州牧妄自称帝，被剿灭之后，自己这个替他缝制龙袍的人，也必定会被株连全族。
老裁缝想到这里，颤抖着说道：“我从没见过龙袍，手艺不佳，实在不知道怎么做。”
袁术大怒，一脚将跪伏在面前的老裁缝踢倒。
老裁缝被袁术一脚踢到了嘴上，仅剩两颗牙齿都被踢得掉落出来，满嘴是血。
袁术指着满嘴鲜血的老裁缝，说道：“整个寿春城和淮南，就数你的缝纫手艺最好！你说你不会做？你这是何意？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戏弄我？他日我袁某必定一统天下，让你给开国皇帝缝制龙袍，这是你的荣耀！”
老裁缝爬了起来，又跪倒在地，双手捂着满是血迹的嘴巴，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这声不敢，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敢戏弄袁术，还是不敢缝制龙袍。
袁术正一心想着制龙袍的事情，这不敢两字，在袁术听来，就是不敢制龙袍。
袁术怒极，大喊道：“来人，把这老头拖出去砍了！”
很快，外面就有两个守卫的士兵进来，一左一右，从地上将老裁缝架了起来，就往外面拖去。
老裁缝临死前大喊道：“逆贼啊逆贼！你一定会遭到报应！”
袁术的谋士杨弘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杨弘在门外时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刚一进来，他就对袁术说道：“主公啊！现在还不是登基称帝的时候！不用急着制什么龙袍，得慢慢来。”
袁术怒道：“什么慢慢来！还慢慢来，再等下去的话，天下人都要信了那个长安小朝廷了。我已经收到消息，朝廷派大军北上，去平定匈奴去了。朝廷余下的兵力，只够守长安。这个时候，正是称帝的大好时机！等以后，就没有这种好机会了。”
杨弘急道：“就算朝廷不出兵，也怕别的人趁此借口来攻打我们啊！”
袁术说道：“你说的人，是不是曹阿瞒？哼！不过是区区一个阉竖后代，我还会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