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万事有母亲
王夫人的话语如同一阵寒风，瞬间冻结了贾探春脸上的笑容，她只得低头应道：
“太太所言极是。”
薛宝钗紧紧握着手中的手绢，心中的焦虑泛起层层涟漪，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默默祈祷，希望宫花之事能够悄无声息地过去，千万不要让人知道。
就在这时，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引起了鸳鸯的注意。
鸳鸯走出门来，皱着眉头问，“你有何事？”
王善保家的忙低声回答，“麻烦姑娘给我们夫人递个信。”
“就说大老爷那儿出事了。”
鸳鸯一听大老爷的事，就心里厌烦，看了看王善保家的焦急的面容，
她沉默片刻，便转身向里屋走去，向邢夫人禀报。
“大老爷出事了！”
鸳鸯的声音虽低，但在静谧的室内，却足以让众人听闻。
什么？刚说贾赦听话，这没一会儿，就出事了？
贾母责怪的眼神看向了邢夫人，却看到邢夫人眼中闪现的兴奋莫名，跳动的光芒。
刚才萎靡不振的精神这是又奋发了？
邢夫人转身施礼，“母亲，我得赶快回去了。”
如今众人都知道贾赦出事了，满屋子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传递的都是好奇，贾母怎能不闻不问，
于是她对邢夫人说，“择日不如撞日，我跟你去看看吧！”
邢夫人愣了一下，这，太突然了，根本没准备。
但是她也不能拒绝。
贾母随即吩咐鸳鸯取来厚重的大斗篷，几位丫鬟簇拥着她，准备前往贾赦所在之处。
邢夫人无奈，只得跟随其后。
外面王善保家的，一看头前邢夫人，后面跟了一群人，还有几位姑娘。
这个样子是要都去的意思。
王善保家的一拍大腿，“坏了！话没说清楚。”
情急之下，她伸出双臂，拦在邢夫人面前。
邢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斥责道：
“你作死呀！”
“干什么？还不赶紧跑去伺候老爷。”
“准备准备！”
“你跑我前面拦什么？”
王善保家偷偷凑到邢夫人耳边耳语几句，扭身就往回走。
贾母一看这这一对主仆，这是当众人是瞎子。
明晃晃的在这儿作怪。
于是她阴沉着脸喊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你们瞎眼了，还不赶快拦住她。”
贾母一喊，后面的几个婆子快步上前，拦住了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眼神挫败，无辜的看着邢夫人。
邢夫人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惊吓还是愤怒。
贾母恶狠狠的看着她，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为邢夫人认命了。
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居然……
“走，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你给我们扯了多少谎？”贾母对着邢夫人怒喝。
王夫人也似笑非笑的看着邢夫人。
王熙凤紧走两步，走到贾母身后，小心翼翼的搀住了贾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贾赦的院中而去。
一路上只闻脚步声，不闻人语响。
大家都被王善保家的这一顿欲盖弥彰弄的心情沉重。
再也没有闲情逸致。
呼出的白汽都是直通通的，如同喷发的怒火。
一群人还没有走到贾赦院中。
就听到贾赦歇斯底里的咒骂，什么孽子，婊子，贱货，……
等等甚至比这些词，还难听一万倍的词，兜头就迎了上来。
把贾母等人听了一个趔趄。
贾母猛的回头，看着三春还有薛宝钗脸色苍白，惊慌失色的样子。
尤其贾迎春，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有这样的父亲，她觉得其他人都得嫌弃自己。
“薛家姨妈，麻烦您带她们姐妹还有宝玉回去吧。”
“看来大老爷病的有点失心疯了。”
薛姨妈也恨不得堵住耳朵。
她忙点头，“走吧！你们姐妹跟我回去吧！”
三春，薛宝钗还有宝玉跟着薛姨妈回去了。
王熙凤也不想在这儿了，她是一个儿媳妇，听这个也觉得不体面。
她低声对贾母说，“祖母，我也不方便在这儿吧！”
贾母看了看王夫人，见王夫人一心转她的佛珠。
贾母无奈的说道，“你们两个也都回去吧！”
王熙凤跟王夫人转身离开。
贾赦的咒骂又升级了，肮脏的话语让人背后发冷。
如今只剩下贾母还有邢夫人，还站在门外，
贾母的脚步沉重，她不知道这个步子迈还是不迈。
她看着邢夫人挺得笔直的身腰。
贾母叹了一口气。
“走吧！”
已经到这儿了，怎么能不进去呢！
邢夫人听见贾母要进去，她冲里面喊了一声，
“大老爷！母亲看你来了。”
邢夫人此声一出，里面的骂声戛然而止。
安静的仿佛刚才就是幻觉。
贾母诧异的看着邢夫人，觉得她突然高大起来。
邢夫人温和的对贾母说，“娘，进去看看吧！”
贾母反而有点望而却步。
这个儿子这儿，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踏进来了。
哎！
叹了一口气，贾母扶着鸳鸯颤抖的手，走进了贾赦的房间。
一进门就有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贾母退出房间打了个喷嚏，才又让人打开门帘。
里面安安静静，井然有序。
贾赦背对着床外，被子捂的严严实实，里面贾琏还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姨娘，安静的站在一旁。
贾母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往前凑近了贾赦，“老大，你感觉怎么样？”
贾赦没有动，只有耸动的肩膀显示他确实是听到了。
贾母左右看了看，见贾琏在一旁侍立着，恭恭敬敬。
贾母温和的问，“你父亲怎么样了？”
贾琏看了看邢夫人，“祖母，我父亲很好。”
贾母接着说道，“让你父亲转过头，我看一眼。”
贾琏眼神漂浮，“祖母，我父亲只信任夫人。”
贾母猛的看向了邢夫人，“你让他转过头来。”
这时邢夫人款款向前，“大老爷，母亲看你来了。”
“你放心，今儿不让你洗澡，不给你按摩了。”
床上的贾赦似乎拿被角擦了一把脸，慢慢翻身，转过头来，
“娘！母亲哪！儿子差点看不见你了。”
将近八尺高的贾赦，两汪浑浊的眼泪含在眼窝。
脸上青白相间，
让贾母激灵灵打个冷战。
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她突然怒斥邢夫人跟贾琏，“跪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是你的相公老爷，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才病了多久，就没了人样。”
贾琏噗通跪下，
邢夫人倒也硬气，直愣愣的看着贾赦，“大老爷，你听见了吗？”
“老太太嫌我伺候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