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就是疯子，这些年我就是在赎罪，向自己赎罪
“我的心依然是人类，这就足够了。”
黎阳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古树喃喃自语，严肃的语气和平时他随意的样子产生的对比，他琥珀色的浑浊眼瞳中没有一丝亮光。
“做好决定了吗，现在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应酒的声音传到黎阳的耳边，他转身看向应酒和他身旁的几位龙众，都是统一的服饰，长袍，背负长剑，以及那股傲气也极其统一。
“应酒，我既然会来这里，那就代表我已经决定了。”
应酒微微颔首，轻声道：
“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明明提前知道‘十灾’会降临在这里，却依然要想尽办法留守在这里，不管是普通民众还是上面的高层，他们都不相信你说的话。”
黎阳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上面的白发在最近几天越来越多了，他的语气非常随意，就像是平时一样。
“不管他们信不信，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他们。”
“五年前，你向肇始市的所有人说过，在今年肇始市会迎来毁灭的灾难。”
“但，‘司法’高层派来人调查，结果就是发现你之前的事情将你当作疯子。应酒继续说道。
“普通民众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同样将你当作疯子，但碍于你执法者的身份不敢明说。”
回忆起五年前的往事，黎阳脸色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轻哼一声大笑道：
“我就是一个疯子，那又怎么了，我黎阳就是这样的人！”
应酒上前一步走到黎阳面前，青色的眼瞳直视黎阳那双琥珀色的浑浊眼瞳，他知道黎阳眼睛在三十一年前瞎了。
现在的他只能凭借源能的感知，去分辨这个世界。
“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似乎是听明白应酒语气中的坚决，非要自己回答才肯罢休，他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讲述道：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非要刨根问底太烦人。”
“这些年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我努力把肇始市的治安秩序维持好，让肇始市不断发展。”
“我亲力亲为，拔除了不少毒瘤，剩下的那些也都因为我的缘故变得老实起来。”
应酒微微点头，对于黎阳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两人都是同一时期驻守在肇始市的，平时也因为工作有不少来往。
“你做的这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有你的缘故，肇始市不管是治安还是城市发展都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
“你知道平时那些人怎么说你吗。”
黎阳挑了挑眉，语气丝毫不在意，“怎么说？”
“说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自己死了老婆就拼了命的维持秩序，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黎阳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但转念一想后，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们说的对，我确实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我痛恨自己，我恨当时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如果我当时再快一点，我就能救下她，还有救下老穆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你知道吗，当时我去处理一件黑帮倒卖启灵种身体组织的超自然事件，接到雨柔的电话时，我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结果你还是慢了。”应酒回答道。
“你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才死的吗，黑帮倒卖启灵种身体组织，他们雇佣的赏金猎人没有看住启灵种，让它跑了。”
“结果造成了，穆雨柔，老穆的妹妹，同样也是我的妻子，老穆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她们三个都死了。”
应酒沉默几秒，他对这段事情的经过只了解一个大概，这次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因为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你以前只和我说过大概，没说过，是和黑帮有关。”
黎阳回忆三十一年前的往事，那是他曾经在睡梦中无数次梦到的场景，也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天是我的生日，她们凑到一起是想帮我庆祝生日的，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雨柔非常喜欢这座城市，我答应过她，会让肇始市永远存在。”
应酒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再结合他这些年对黎阳的了解，他能猜到一个大概。
“从那之后，你肃清了所有黑帮和毒瘤，全身心的投入肇始市的发展当中。”
“你是在赎罪吗？”
黎阳非常随意的摆了摆手，他是否是在赎罪，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三十一年。
答案是，肯定的。
“也许吧，但我答应过雨柔，会让她喜欢的城市依旧保持当时的样貌，为此，我不惜放弃一切。”
“除了，我现在的家人。”
应酒注视着黎阳转身走到古树面前，他周身散发金色的雷光，仿佛随时会爆炸一般。
“你很看重家人，就算是他们犯错你也会站在他们那边，事后会用自己的方式教育他们。”
应酒笑了笑，没有再询问什么，“哈哈哈，我一个孤家寡人不理解这些，但。”
“你的心结解开了吧，把事情说出来会好很多，现在你可以坚定的开始仪式了。”
黎阳全力挥拳，一拳轰在面前的古树上，一时间无数金色雷霆轰击在古树的树干上，轰出树干中心的鲜红心脏。
“踏入这一步，我的身体和灵魂，将不再是人类。”
“而是肮脏怪物，令人作呕的启灵种。”
以应酒为首一直沉默的龙众在这一时刻开口，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放心好了，我们会和你一起成为怪物。”
黎阳没有丝毫犹豫，将树干中心的鲜红色心脏拽出来，那颗依然在跳动的鲜活心脏安静的躺在黎阳的手掌中心。
“那你呢，你们做这一切的理由又是什么，禁锢自己的灵魂后自杀，并唤醒沉睡在这里的所有启星种灵魂，让他们伪装成老幼。”
“最终完成这个仪式。”
应酒身后的一名白发龙众缓缓开口，他的语气非常平稳，就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一般。
“三十一年前你疯掉了，在二十三年前你来求过我们，求我们保护好肇始市。”
“求我们，让肇始市保持安定的模样。”
“我们是龙众，‘青苍观’的龙众，既然你当时求了我们，而我们也答应下来。”
“我们的傲慢不允许食言。”
每一位龙众都说出自己的理由，并上前一步，彻底走进仪式的范围内。
最后，应酒也向前踏出一步走进仪式的范围内，他的语气同样平淡，但充满了对自己身份的傲气。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也会帮你实现，因为我们是龙众，这世间最高傲的龙。”
“守护这座城市是我们的使命，是龙首的命令，哪怕是付出一切我们也会完成。”
黎阳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那颗心脏吞进腹中。
“仪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