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这是谋逆
江苏巡按御史沈惟炳,提出要见被关押的盐户,就在汪乔年犹豫之际,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人。
汪乔年定睛一看,认识,来人非别,正是江苏巡抚毛一鹭巡抚标营的李千户。
汪乔年略感诧异,便问道:“李千户,你怎么来了?”
“臬台,中丞大人已经收到了您的奏报,特派卑职前来,让您速回扬州。”
“淮安府的事情,暂交由盐铁厅参政孟兆祥处理,卑职也会率兵在此协助。”
汪乔年本能的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出事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千户凑到汪乔年近前,“朝廷来人,此刻就在扬州。”
汪乔年顿时就明白了,盐政改革的公文下到江苏已经两月有余,而江苏却迟迟没有动静,怕是派人来问责了。
“高兵宪,中丞大人有令,我要赶回扬州,这里的事情,你配合盐铁厅的孟兆祥参政处理,李千户也会配合你。按照原来说的,你以江苏按察使司的名义,向漕运衙门拟一则请求协助的公文,你将人犯全部带到漕运衙门去,你亲自带人看守。包括淮安知府郭介成。”
接着,汪乔年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省里的指示,不准任何人探视、审讯。”
高名衡躬身道:“下官明白。”
汪乔年看向江苏巡按御史沈惟炳,“沈按院,你若是还想跟进此案,不妨随我一道,赶赴扬州。”
“亦或是在淮安府等候,省里很快就会对此案做出判决。”
沈惟炳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才过问此案的,可没想到,汪乔年一口咬定这是谋逆,他就打退堂鼓了,谋逆案,谁愿意碰。
要是真被定为了谋逆,江淮一带,得有多少人头要落地啊,他既然掺和了,那就免不了要受人非议。
同时,他也有点后悔,他是江苏巡按御史,现在掺和进来了,想甩都甩不掉了。
更重要的是,汪乔年这么着急的要走,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这个时候跟着去,那岂不是招人嫌,自讨没趣。
“多谢汪臬台挂念,我这上了年岁,怕是跟不上汪臬台的脚程,反而还得拖累,扬州我就不去了,我在淮安等候就是了。”
汪乔年朝着沈惟炳拱手道:“那淮安府的事就有劳沈按院劳累了。”
沈惟炳拱手还礼,“汪臬台客气了。”
汪乔年随即快步走出,外面的随从早就已经备好了快马。
汪乔年翻身上马,“带好供词,我们回扬州。”
两队护卫紧随其后,一路快马加鞭,赶赴扬州。
待回到扬州后,汪乔年并没有立刻赶往巡抚衙门,而是先洗了把脸,并换了一身干净的官服。
按说,汪乔年在江苏多年,和江苏巡抚毛一鹭早已经熟悉,又事发紧急,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可毕竟朝廷来人,那他汪乔年就不得不重视一下了。
不然,一身灰尘,蓬头垢面的去见朝廷的人,有点不太合适,万一来人要是个小心眼,觉得这是轻视他,那可就有他受得了。
换完干净的官服后,汪乔年随即就来到了江苏巡抚衙门。
江苏巡抚衙门的大堂之内,坐着两人,居主位者,乃是江苏巡抚毛一鹭。
在毛一鹭的左下方,还有一个相对年轻的官员,看年纪约在四十左右岁,身着绯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云雁,是个四品官。
汪乔年走进堂来,朝着江苏巡抚毛一鹭一拱手,“中丞大人。”
毛一鹭淡淡一笑,“岁星,你这一路奔波,辛苦了。”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毛一鹭一指旁边的四品官员,“这位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路振飞,路佥宪。”
汪乔年朝着路振飞拱手行礼,“路佥宪。”
路振飞赶忙起身,拱手还礼,“汪臬台。”
“好了,好了,”毛一鹭招呼二人落座,“二位就都不要客气了,坐,坐。”
汪乔年刚一落座,立刻就有书吏给他端上来一杯茶。
原本汪乔年在淮理清头绪之后,便派人快马赶赴扬州,向巡抚毛一鹭禀报,他本人则是打算和漕运衙门接洽后,再赶回扬州,当面向毛一鹭汇报情况。
当然了,他本人,也是更倾向于毛一鹭能亲自赶来淮安,毛一鹭是江苏巡抚,他一来,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比他这个按察使要方便的多。
毛一鹭接到汪乔年的奏报后,本来他也是想亲赴淮安府的,可他转念一想,不行。
一来,他自己本人身体不算太好,这一路颠簸,他恐怕有点为难。
二来,扬州盐商的势力,非同小可,在这盐政改革期间,他得坐镇扬州,以防节外生枝。
三来,代表朝廷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路振飞刚好来到了扬州,这就好比是钦差啊,他毛一鹭作为江苏巡抚,那就得陪同,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
所以,毛一鹭就只能火急火燎的再把汪乔年给折腾回来了。
毛一鹭看向汪乔年,笑道:“岁星啊,朝廷定下盐政改革的国策,公文到达江苏已经两月有余,可我们江苏迟迟没有动作,路佥宪这一次来啊,怕是要向我们兴师问罪呀。”
路振飞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毛中丞说笑了。”
“盐政改革,各地开展的都不算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阻力很大。陛下便与内阁以及吏部、户部,选派了一批官员,下到各个省份,协助地方,尽快的完成盐政改革的国策。”
“我这次来呀,非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是要听从毛中丞您的调派,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说着,路振飞就拿出了一则调令,“另外,这是军政部的公文,盐政改革期间,江苏的兵马,包括江苏总兵麾下的兵马,会全力配合江苏。”
毛一鹭听罢,哈哈一笑,“那路佥宪要是这么说,老夫我可就不客气了。”
“毛中丞有事尽管吩咐,振飞定全力协助。”
毛一鹭看向汪乔年,“岁星,你不是在淮安府碰上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吗,正好路佥宪在,又在都察院任职,莫不如让路佥宪帮忙,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
汪乔年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供词,双手递给了路振飞,“路佥宪,这是审案记录以及罪犯的供词,您请过目。”
“好,好。”
路振飞接过,仔细翻看,神色越发凝重,“这是谋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