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湖中倒影
镜月湖,水清底浅,没有鱼虾,就是这普普通通的后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湖。
只是那水面如镜子般平整,倒映着月色。
山风吹过,微微皱面,随后波纹抵岸,又归于平静。
此时人群也已远离,小湖又恢复了往常样子。
易年虽身体乏累,精神也有些空虚。
不过面对这安静祥和之色,也不免多看几眼。
这湖易年虽不是天天能见,不过隔三差五在这后山寻药,也对这湖熟悉的紧。
每当看到这湖的时候,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平静,也不知为何。
适才与那北落山的潇沐雨花辞树一行四人告别,怀中烁魂草完好。
又在机缘巧合下,帮潇沐雨解决了那封印之事。
带着与师傅小愚二人相聚饮酒的醉意来这后山采药。
虽然有些曲折,不过今晚也算圆满。
易年酒量不差,不过师傅和小愚确实难饮。
那师傅珍藏许久的美酒又度数极大,虽只喝了半坛,出门时也已有了几分醉意。
湖边洗了脸,随着给那花辞树治伤时出的一身汗,十分酒意此刻也去了八九。
又忽然想起,那潇沐雨刚刚好像说了两次以后有机会一起同饮,想来是把自己当成了个酒鬼。
也是,这大半夜一身酒气的来这后山,任谁都会多想。
不过自己也不在意,想那北落山千里之遥,那潇沐雨花辞树在山中地位又高,之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见。
收拾完整,择了西边湖岸,这就启程回家。
正在湖边走着,来到了那湖西一处华尖处,往那看了很多次的清澈湖水中,随意看了一眼。
可此时的湖底,却与平日不一样了。
那湖底平日里只有细沙乱石,
可现在,
原本应是湖底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画中,是一片草地,草色发黄,看着像是白天的样子,又感觉有些昏暗。
一条小河从草地前流淌而过,河水有些浑浊,看不见底。
虽见流淌之势,但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河一直延伸到画面边缘,便消失不见。那发黄的草地,也如小河一般,自边缘消失。
画面的远处,一片朦胧之色,瞧不见是山是云,只是那昏暗之色更浓。
总觉得那里,毫无天地灵气的样子,生机渐消。
而在河边草地之上,此时正站着一个少女。
对着易年现在所在的方向,背着双手,静静的站在那里。
易年见过女人,虽然青山人少,不过总归还是有的。
平日里行医时,也有不少女患,更甭提常年在青山镇中的大树之下闲聊的村中妇人。
可那些人,易年也只是记得,印象不会太深。
包括小愚的妻子,也只知道是个踏实肯干,温柔善良的人。
如果细想长得什么样子,也不是太能想的起来,只是遇见能认出来罢了。
可这画面中的少女,易年见这一眼,此生怕是再难忘记。
因为这少女,生的太美了些。
一身白衣白裙,裙角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简单的绣着几朵白色小花,细看之下,是几朵白荷,不细看,以为只是裙子上的凸起。
穿着一双白面白沿的绣花女鞋,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看着比易年稍矮,身材也同易年一样消瘦,不过女性特有的象征,也已含苞待放。
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双幽黑的眸子,此时正平静的盯着眼前的小河。
那双眼睛,易年现在找不出什么词语来修饰,什么花容月貌,剪水双瞳,却也不能形容眼前佳人的万一。
玉唇轻闭,上方那一丝高挺,将雪白消瘦的脸蛋衬托的绝美动人。
柳叶弯眉,静静的陪着那皓月般的双瞳,注视着浑浊的河水。
及腰长发随意散在脑后,上面只有一根白色的发带,系在那青丝之上。
微风吹过,轻轻的撩动着少女的裙角与发梢。
此刻的易年,竟看的有些痴了。
易年不是什么好色之徒,给那花辞树治伤之时,也只是无意间见了两眼。诊脉问切,也只是医者之责。
而花辞树,在易年看来,也已属上上之姿,不过和眼前的少女相比,却有些萤火皓月之别。
少女依旧站在岸边,盯着那浑浊小河,一动不动,由着微风吹拂。
脸上一缕长发划过,少女轻抬玉手,将那丝俏皮拨回耳后,继续的背着双手,一如之前。
少女盯着河水一动不动,而易年也这样看着那少女,有些入神。
少时,少女玉唇轻动,好像在说着什么话,随后又闭上了嘴,抬起头,向着易年的方向看来。
此时的易年正看着少女出神,蓦然间见少女抬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一时之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发现般心虚,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少女的目光凝视着易年的方向,而易年也正见那女子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明亮动人,双目默默。
两人的目光,好像在这清澈的湖水中,交织在了一起。
可仔细看去时,易年发现,少女的目光空放,淡然平静。
显然是看不见正在看着她的自己。
完美无瑕的脸颊无可挑剔,不过自那眉宇间,散发出的清冷。
不是拒人,而是从心而出,又给那容颜,填上了一分颜色。
美到不可方物的少女,带着那清冷的气息,就这么一直抬着头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脸上出现了一分疑惑一分茫然,少时,又归于清冷平静。
而后低下头,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那画面边缘。
而易年看着少女离开,直至消失,才如梦初醒般喊了一声,喂。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林中传来的回声,和几声鸟叫。
这时微风拂过,水面起了一圈涟漪,待那涟漪消失。
湖面平静之后,画面消失不见。
此时的水底,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细沙乱石,仅此而已。
易年慌乱间,来不及挽起裤管脱去鞋袜,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那湖水中,好像在去找寻那刚刚的画面。
不过那画面已经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易年依旧在那湖底寻着,好像要找到那画中的人儿一样。
直到湖水打湿面目,易年才如梦初醒般赶紧上岸,看着湖水打湿的衣衫,自惭着说着:
“我这是怎么了,这镜花水月之事,竟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随着山风吹着浸透的衣衫,丝丝冷意传来,少年醒悟过来,想着刚才莽撞的行为,哑然失笑。
把衣服脱下拧干,看着刚才怀中的硕魂草,虽然沾了水,不过也没什么异样。
那潇沐雨送的玉佩,也还是之前一样。
把随身带来的工具也一一甩干,用那虽然拧干水但还是潮湿的衣服包了起来。
又在湖边个个地方看了一会,再也不见画面出来。
感到了山中渐冷,也就不在多留,就这么光着身子,提着包裹,快步的向着小院而去。
待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有了微微亮意。
回到院中,将工具放好,又将那草药细心收好,把那玉佩随手挂在中厅。
来到院子,借着点点星光,将衣服洗了一遍,把自己的身上也胡乱的擦了擦。
看着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走到厨房,取了些米,打来水煮了一锅粥,多放了点水。
又往里面扔了两个洗净的鸡蛋。
从昨天小愚放置好的刚拿来的咸菜罐,盛了一碟咸菜,用纱罩罩着,放在桌上。
在灶下添了把火,算计着师傅醒来时应该能好,就离了厨房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休息。
回了屋,也不点灯,关上窗子,盘膝坐在床上,关口闭目,入定心神。
可此时而那画中女子的身影眼神,就那么一直在少年的脑海中徘徊。
少时,忽然睁开了双眼,嘴里自言自语着:“这是怎么了,怎尽是那河边少女的身影?”
见入定不了,就起身又开了窗子,凭着星光月色,拿起床头那太玄经,无聊的翻着。
直至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最后的空白,脑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许,还是那画中的人儿吧
天色破晓,又是倦意来袭,继续盘坐着,终是沉了心神,入定而息。
还是如之前一样,青光忽闪,一隐而没。
窗外,桂花香气飘进屋中,好像在给这少年助眠。
山中小鸟无声,也许正在陪着少年一起。
小院又安静下来,静静的,生在这青山之中。
那桂花树上的小黑鸟,可能是睡的沉了没听见。
终于没有被刚刚的窗子声音打扰,继续稳稳的安睡着。
青山青青,小院小小,一如昨日。
仿佛只有不远处竹园里面的竹子,变矮了几分,许是少年这几年砍的多了。
时至午时,结束了入定,盘膝静坐片刻,收了心神,缓缓起身。
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舒爽的轻吟,声音吵醒了那窗外桂花树上的小黑鸟。
小黑鸟见少年醒来,扇着翅膀,离开树枝,转身飞进了青山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