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早就在千年之前

    没找到藤蔓，遥渺渺失望的将七星龙渊剑收回剑鞘：“把衣服穿回去，霍光，把他重新绑好。”

    霍光虽大为不解，也还是依言将李季牢牢的重新绑好。

    “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靠近者斩。”

    霍光闻言一愣，但还是行礼退出，只是在退出之前再次确认李季有无绑牢。

    霍光一退出，军帐内就只剩下了遥渺渺和李季。

    遥渺渺还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李季却先开口了：“漫兮，你以后不要再碰符水了。”

    听到李季这么说，遥渺渺就确定李季肯定知道些什么：“大家喝了符水都没有事，为什么我不能碰符水？”

    “漫兮，你失忆了对吗？”李季没有吃惊，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只是早已笃定的想要再次确认。

    遥渺渺一句“我失忆了”的借口就这么被堵在嘴里。

    李季没有注意到遥渺渺的反应，无力的仰头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漫兮，我已经尽力的赶过来了，可没想到依旧没有赶上。漫兮，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要碰符水，符水是用朱砂写的，凡是朱砂和水银你都不要碰。”

    “为什么？”遥渺渺忐忑不安的问道，不知为何，明明李季已被绑的结结实实，可是直觉却告诉她赶紧离开。

    不安在心中疯狂的滋长，就像是终于要揭开谜底那刻的彷徨。

    害怕答案是心中所想，又害怕答案非心中所想。

    “你刚才也看到了，你口中像是藤蔓的东西是建木的芽孢，那是一种真菌，你不要害怕它，它能让你活下去。朱砂加热后会产生水银，水银会伤到建木，以至于引起它反扑。你小时候就误喝了有朱砂的中药引起过建木反扑，你以后千万不要再碰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失忆了？”比起建木，遥渺渺此刻更在意李季为何一见面就认为她失忆了，若是李延年告诉他的，他不应该如此问。

    “因为。”李季沉默了半晌，似乎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此情景，遥渺渺不由得连连惊退，握着七星龙渊剑的手在颤抖。

    她努力让自己背对李季而立，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能让自己不惊叫出声。

    面前的人是21世纪穿越回来的李季，所以李季知道要发生什么，才会急急的前来阻止她喝符水，才会知道她失忆了。

    可失忆是她为了不被揭穿的借口，而李季而不该在她出口前知道。

    真正的李漫兮知道自己的前半生，不需要以失忆为借口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忘记自己不能碰朱砂。

    若是李季提早知道了，就只能有一个解释。

    李季之前几次三番穿越回汉朝的时候，遇到的就是她，而不是李漫兮。

    也就是说她不是取代了李漫兮在入宫后的人生，而是她只是沿着自己的时间轨迹，展开了历史上李夫人的人生。

    她就是历史上的李夫人。

    她不是穿越时间，也不是改变了历史。她就是历史的一部分，她来到汉朝是必然的。

    在她未出生的两千多年前，就有汉朝的人见到了她的存在。

    她的出生是必然，她回到华夏是必然，她来到花信风嫁衣店是必然，而穆谷瑶、傅童心的死也是必然。

    每个人看似都在选择，但选择结果早已注定。

    遥渺渺突然间觉得双手都惊惧的在颤抖。

    天道、命运。

    明明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此刻好似散发着无限的威压。无法触及，但又操纵着你的一生，甚至是每一个举动，甚至是每一瞬的思想。

    无法撼动、无法违逆。

    而它甚至还给了你，你是自由的假象。

    所以你为抉择而懊恼、庆幸，甚至悔恨，却不知这些皆不过是虚无的内耗，一切早已确定。

    思想是自由的吗？

    当人穿越千年之后，你以为你可以改变历史，却发现你早就在那里，在千年之前。

    那还会有第二种答案吗？

    难以描述且不可名状的恐惧，让她的心飞快的跳动着，手心和背后，是粘腻而冰冷的汗水。

    遥渺渺使劲的吞咽着口水，以此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活着：“我身上的建木是你种下的？”

    “不是，你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了。对了，当时李长君还交代过，你尽量不要吃植物之类的果蔬，这些属木，会加速建木的成长。”

    “肉类这么贵，我从小都是吃肉的？”似找到了破绽，遥渺渺回身望向李季，想要从李季身上找到否决自己猜想的蛛丝马迹。

    “李长君送你来的时候留下了很多黄金，他说过这些钱要给你买肉。对了，我忘记你失忆了。是这样的，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你是李长君送到我们李家的。”

    李季随即跟遥渺渺讲起了李漫兮的身世，大致和李延年所说的差不多。不同的是，李延年和李广利都不知道李漫兮身上有建木。

    遥渺渺猜测，李季应该是在现在的很久之后才知道建木的，因为李季说他现在身上没有建木。

    也就是说，李季将会在现在之后再次遇到李长君，然后在身上种下建木，借此获得长生。

    继而在漫长的岁月里，一次次的返回汉朝，一次次的试图改变李夫人的命运，却不知道真正的李漫兮早在入宫的那一夜就消失了。

    他这一生剜了那么多人的心，犯下新娘连环剖心案，期冀着复活李漫兮，可当李漫兮真的活了的时候，他却不信了。

    李漫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李延年的口中，李漫兮不甘臣服，野心勃勃的想要掌控整个汉朝。明明能识文断字，却自小对外称自己不认识字。

    可到了李季的口中，李漫兮向往山花烂漫，她想要平平淡淡的相夫教子，她与李季两情相悦，却被年老权贵看中以权势相逼她就范，她无奈选择了入宫保全自己。

    一个截然相反，充满矛盾的人生。

    李漫兮在被李少君送到李家之后，真的失忆了吗？

    还是说就像她一样，假借失忆之名，只是为了逃避提及过往。

    李漫兮的人生就像一幅支离破碎的拼图，她本以为她拼出了李漫兮的模样，却发现连手中的拼图她都无法确定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