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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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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解对这少年更是欣赏,但转念一想,又复黯然。

    “旁人得此良才,我郭解徒弟门客逾千,竟无一个能比得上他……”

    青自取两筒,将一筒递给徐止瘁。“娃儿,你也喝些。”

    徐止瘁连忙道谢。她偷眼瞧去,见子愈在青身后,目光中微露不屑之色,仿佛在说:

    “我父亲虽然开口,我当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思。但我可没说要让你喝!”

    她心头火起,却装作毫不在意,面带笑容,将竹筒中的泉水一饮而尽。

    青饮过泉水,正欲说话,却听得身旁竹筒落地。

    众人一看,只见徐止瘁双手抱腹,低头弯腰,整个人缩成一团,口中不住地“哎哟”叫唤,似是极为痛楚。

    齐妪奔将过来,将徐止瘁一把扶起,忙问:

    “娃儿,你身上哪儿不自在?”

    “我、我、我……”

    徐止瘁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青与郭解见状,都围过来看视。一个摸脉门,一个检视食物,都无异样。

    徐止瘁喘息半日,颤颤巍巍抬手,却指向地上的竹筒。

    “我、我喝了那水、水……”

    青一听,取筒来看。但见竹筒里一滴水都不剩,便是想查验也是不能。

    他抬头一看,见子愈神情惊讶,显然十分意外。

    郭解心里纳闷,心想:“这水若真有古怪,以我这舌头,一试便知。难道是她那筒里无意间混入了什么毒虫怪草,她才会腹痛?”

    偏生他们无人携有内服的解毒药物,因此一时间手足无措。

    徐止瘁哼哼唧唧,又吐出几个字来:

    “那水……甜,倒好喝……”

    “你到底是哪里觉得难受?”

    面对齐妪的连声追问,徐止瘁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又开口了:

    “我、我出城来时,被山下一头野牛犊子追。那只畜生一把冲将过来,头擦、擦过我胸、胸口。本来还不觉得怎样,现下、现下却开始疼起来……”

    说着,她又不住叫唤,一声更比一声高。

    听见她胸口有伤,青和郭解自然不便看视。

    齐妪命他们转过身去,自己带着徐止瘁来到树后,帮她治伤。

    青与郭解走到那块大石背后,子愈也快步跟上。

    青朝旁一望,见子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牙关紧咬,似是恼怒又似是尴尬,神色古怪至极。

    齐妪掀开徐止瘁衣裳看时,见她胸口两边都微见红肿,不觉吃了一惊,忙问:

    “那牛头上该不会长角?是不是被角撞上了?”

    徐止瘁摇摇头,她脸色忽变,“咦”了几声,又重新直起腰来。

    “齐姆,我不疼啦!”

    齐妪好生惊讶。“真不疼?孩儿,你试试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看看胸口那儿可觉得不舒服?”

    徐止瘁依言照办,只觉呼吸如常,哪里有什么痛楚。

    齐妪不放心,又仔细检视。见少女那儿虽略有泛红,但皮肉皆完好。其余各处也无任何外伤。

    她又问道:“真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想来定是我肚子饿,先喝了一肚子凉水,里头咕嘟咕嘟叫起来,我胸口又有些痒,就以为是那只野牛害的!”

    见徐止瘁无恙,仍是精神十足,齐妪这才放心。

    徐止瘁穿好衣裳,笑嘻嘻地站起来,向齐妪道谢。

    听得齐妪开口,青等三人这才缓步过来。

    子愈在后,并不上前。他见三人向徐止瘁问长问短,心知必是对方捣鬼。

    他本欲狠剜少女一眼,但终是生生忍住,垂首握拳,一言不发。

    徐止瘁借机又耍他一回,好生得意。

    她心道:“你要是敢再冲着我来,我就把你干的‘好事’全抖出来!看到时候究竟是谁丢人!”

    短暂风波过后,众人既食且饮,不觉身上力气复原。

    齐妪便问道:“青儿,之前我托你那事,究竟查得如何?”

    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将里面一块绢书双手递上,呈给齐妪与郭解。

    齐妪看向郭解。“我不识字,还是请您来瞧吧。”

    郭解听了,这才接过。他展开绢书,才看了两眼,顿时一呆。

    郭解眉头处皱成一个“川”字型,他越看下去,神色越是阴沉。

    徐止瘁见他脸上肌肉颤动,胡子发抖,呼吸急促,眼中如要喷火一般,不禁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郭解抬起头,直视着青。“这信你是从何得来的?”

    “长安,禁中。”

    青只说了这两个词,便闭口不答。

    郭解并不追问,他手一颤,那张白绢便飘然落地。

    齐妪拾了起来,不解地看看二人,又看看这绢书,一时不明所以。

    子愈走到她身旁,边看绢书边念出来,又向齐妪作了解释。

    原来这封绢书,是一张货物清单。上面写明今年年初时从洛阳运往长安的诸般货物数量、出发日期。

    徐止瘁按捺不住好奇,也走近来看。

    她见这绢书上头没有落款,所写的货物似乎都是些菜蔬杂粮,看着平平无奇。实在不知为什么郭解一见之下便脸色大变。

    “赤豆七,黑豆八……葱十,葵八……”

    徐止瘁念了两行就停下了。“这些是什么记法?一车车豆子和菜蔬?”

    既然是从洛阳运往长安的货物,这些什么豆子蔬菜,当然不可能只是送几颗几把而已。

    她转念一想,这些会不会是什么代号?

    当她兴奋地赶紧把这个念头说出来后,却见子愈星目微眯,上下把她一顿瞧。

    “你没去过奴市?”

    徐止瘁睨他一眼,不答。

    不过这样的沉默,已经证实了子愈的话。

    徐止瘁自己肯定不清楚汉代的情况,她想起原主的记忆。

    因为长期居住在乡下,那儿很是闭塞,因此她的古代记忆里虽大概知道奴市是个什么情况,但详细的东西就没有接触过。

    子愈薄唇略动,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止瘁见了却是大怒。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对方又在吐槽自己。

    “笨!”

    正当她下意识就想撸袖子跟对方大干一场时,青恬淡温和的嗓音适时地响起了,他主动向齐妪和徐止瘁介绍这绢书上的内容:

    “女公子你说得不错。凡是贩卖人口的,都会以菜蔬来做切口,意图瞒骗外人。‘豆’指刚出世到一岁间不会说话的娃娃,这‘赤豆’是指男婴、‘黑豆’是女婴。”

    齐妪越听越是神色凝重,徐止瘁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葱和葵,则是指三到五岁,虽会说话但并不记事的男娃女娃。这一封绢书,便是贩卖幼童的清单。”

    徐止瘁指着绢书后边几行,结结巴巴道:

    “那这后头的……‘牛’‘羊’也是……”

    “牛羊是指十岁到十八岁间的少年男女。”

    郭解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徐止瘁听来,只觉得他的声音中充满着疲惫、无奈,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深深地叹息着。

    郭解再次朝众人看来,双目中满是沉痛。

    “写这绢书的人,正是我徒弟——建离。这笔迹是他的,我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走到齐妪面前,长揖到地。

    “大姊,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短短两句,却有千斤之重。郭解此言,便是承认自己这个赌约已输。

    齐妪连忙站起,还了一礼。她在这汉言上头有限,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文雅的词汇,脱口而出便说:

    “郭大侠,这不是你错,是你徒弟错!”

    徐止瘁穿越到这里后才知道,汉承秦制,虽然很多严苛的法律刑罚已经被废除,但有些刑法却是毫不动摇地被继承下来。

    其中一项,就是拐卖贩卖人口方面。

    只要你是拐人卖人的,将人拐骗或是抢掠到手,哪怕你一个都还没卖出去,一旦被官府抓住,你就会被大卸八块。

    而跟这些人做交易,买来被拐卖人口的那个家伙同样逃不了,照样也得被肢解而死。

    不仅买卖双方会喜得磔刑,他们的家人也跑不掉。虽然不至于挨刀,但罚做苦役是妥妥的了。

    汉代的奴市是公开的,买卖双方自愿的——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当然,遇上饥荒、战乱、大规模瘟疫的年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法律都不好使。

    为了提高生存的机率,不少老百姓被迫将自己或是孩子卖出去换钱。

    这种前提下,他们想不自愿,也只能变成自愿。

    所以每当遇到这类天灾人祸的灾难之年时,官府对此贩卖人口的的情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在相对和平、百姓的温饱能得到基本保证的年头,这些法令则会得到严格的执行。

    平民拐卖贩卖人口要是被抓,肯定受严刑;如果是达官贵人,一旦证据齐全,也很难逃避惩罚。

    相关的例子,在平阳城和市肆入口处的石板上每个月都会及时更新,写得明明白白。

    如果你不识字也不要紧,因为小到山村、大到城市,各处都有小吏以说书、歌谣这类简单易懂的方式,将这些官府破获的典型案例告之世人,提醒他们千万不要触及法律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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