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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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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澈依旧搂着南见凝柔声安慰,一只手握住她那捏着蛇的手来回轻揉,像哄孩子一样一声一声地逗她:“不是最怕蛇和老鼠嘛,干嘛要抓它?”

    南见凝抽着气儿说话,跟哭久了的小孩儿似的:“这是常识啊,被蛇咬了要让医生知道作案凶手才好治疗。它当时已经钻到草里了,它不让我拍照,那我怕死,就只能壮着胆子抓。”

    这逻辑,衡卿听得无语,这女人是不是聪明大劲儿了被反噬啊,北方哪有那么多毒蛇,这不就一条普通的草蛇么,被蛇信子扫一下又不会死。要说可怜,这蛇才倒霉吧,出门散个步居然就莫名其妙地送了命,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曾澈还在逗南见凝:“你怎么被咬的?”

    “我去草丛里摘薄荷叶,它不打招呼就咬我。”南见凝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也不那么绷着了。

    衡卿心道它要是能给你打招呼那岂不是更吓人,你又不是许仙。

    曾澈贴着脸继续逗南见凝:“疼吗?”

    哎哟我去,曾澈你那什么姿势?说话就快咬上人家耳朵了,你是要亲她一口吗?人家刚被蛇咬了,你这是要趁人之危?

    他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哥!

    衡卿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紫,憋了半天只能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过分。

    南见凝抬起左腕,上面一道浅浅的红色伤口:“就手腕上扫了一道,一点点疼,我就是害怕。”

    咦,这女人还会撒娇呢?衡卿听着她那呜呜呜的嘀咕声,头皮一阵发麻。

    谁料曾澈又带笑不笑地挨着南见凝脸颊逗了一句:“吓哭了吧!”

    “没有!”南见凝不假思索地否认。

    衡卿牙都咬紧了。

    护士无奈:“怎么还骗人呢?这来门诊的时候明明哭得眼睛都是红的,一举手,把我们前台导医妹妹也吓哭了,两个人对着哭得可起劲了呢。”

    听着护士的描述,南见凝恨不能拧了自己的头,却听得“啪”的一声轻响,那条可怜的草蛇终于落到了地上,南见凝尖叫着狂甩手险些从病床上跳下来,曾澈只一把便将人抱在怀里,继续拍着背轻轻哄着。

    护士赶紧叫来保洁清理掉那条死蛇,南见凝醒过神儿来就翻脸不认人,一巴掌把腻歪着她的曾澈给推了个趔趄,衡卿心内暗喜,差点压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

    保洁阿姨刚进来,南见凝就挡住了,硬是不肯让人清走,非得去门诊检查室里讨了一张无纺布把那死蛇给包了起来,说是要带回群青森林公园埋了。

    衡卿当即就裂了:“你都把人家捏死了,这又是做什么?”

    南见凝吸吸鼻子满脸愧疚:“小时候老人都教过,不能打蛇,会家门逢难。我这已经做错事了,再把人家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不好,这太不吉利了。”

    “切,还迷信。”衡卿无话可说。

    南见凝没好气地呛一句:“你要真是很闲的话就多读读书,别没事儿总找我的不痛快。”

    曾澈却一言不发地拎着那死蛇揉乱了南见凝的头发:“好,听你的。”

    衡卿无语望房顶,不怪他每天都要怀疑南见凝的精神状态,正常人能整这死出吗?

    三个人果真又返回群青森林公园,找到南见凝被咬的地方,捡了两根树枝吭哧吭哧地挖了个坑把蛇给埋了。

    衡卿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陪着一个迷信叨叨的女人半夜挖坑埋尸,他有充分理由怀疑如果他不在场的话,南见凝肯定还会给那蛇磕个头!

    南见凝架着租来的拐杖倚在边上看星星,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衡卿几次侧脸看她,只觉得南见凝这个人身上似乎笼着一层看不见的雾一样,总是让人看不清楚。她看起来也有喜怒哀乐,和正常人一样说笑打闹,但隐藏在雾后的真身却总透着股冷冷的抗拒,她不是抗拒某个人某件事某个东西,似乎是抗拒整个世界。尽管她有一个活人的躯壳,但她实在太像一个写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直以来都在按照普通的活人剧本跑代码,你看不出她有什么私欲。

    一个正常的活人,怎么可能没有私欲呢?

    这一顿忙活的,也给蚊子喂了个饱,下山的时候,南见凝拄着拐杖很不好走,差点又一个跟头栽下去。

    曾澈上前架起她一条胳膊搭到肩上,很不幸由于身高差的缘故,曾澈得弓着腰才能让南见凝勾住他的脖子,然而这样两个人都很累。

    “算了别折腾了,我背你下去吧,本来就有伤根儿,这又扭成这样,你也不怕以后瘸了。”曾澈正要蹲下点身子呢,就见南见凝一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不要,你身上一股死蛇的味道。”

    曾澈:“……”

    你还有脸嫌弃我?捏死蛇的难道不是你吗?你身上才一股死蛇味儿呢。

    曾澈和南见凝两两嫌弃的局面正合衡卿心意,他都顾不上嫌弃南见凝作精了,抬头指天一脸不耐地叫住那两个正在互相吐槽的人:“行了,你俩别叨叨个没完,再磨蹭磨蹭天都要亮了!”

    说着很是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来吧,狐狸妹妹,我背你下去!”

    “你说谁是狐狸?”

    南见凝毫无预料地炸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是瞬间涨红了脸,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厉声质问道:“你说谁是狐狸?”

    曾澈这时也顾不上南见凝嫌弃他身上有死蛇味儿,赶紧上前好一番安抚:“凝凝,别生气,衡卿他没脑子的,他没有恶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衡卿就很无语,这是戳到她哪根麻筋儿了?

    “好啦好啦,对不起!你这人还真是难伺候,来吧,别耽误功夫,快上来!”

    衡卿叉着腰等了半天也没等着人上来,转身一看,那两位正对他怒目而视,他又是一阵无语:“我这又是哪儿说错了?”

    南见凝拄着拐杖“咣咣咣”地杵地:“不愿意背我就说不愿意,这么不情不愿地应了又为难人,你何苦呢?”

    衡卿真是冤了个大屈,他怎么不情愿了啊,他情愿得很,他恨不能抱她下山呢!

    曾澈在一边无奈扶额,对这个智商堪忧的弟弟充满了疑惑,他甚至怀疑打拐办的dna鉴定会不会是搞错了。

    “你那么直挺挺地站着,让她怎么上去?她连你肩膀头看都看不见,你指望她瘸着一只脚蹦上去?背人就得有弓腰的自觉,你这是跟我们显摆你铁骨铮铮呢?”

    衡卿:“……”

    南见凝:“……”

    莫名感觉膝盖好疼,太伤自尊了。如果我有罪,那就请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派这人模狗样的兄弟俩来折磨我!

    衡卿终于屈尊弯腰背起南见凝下山,只是这人可能把她当成了一个麻袋,走两步就把她往上抛一抛,差点把她颠吐。

    南见凝隐隐约意识到她这辈子还真没有让人伺候的福气,可伏在衡卿宽阔的背上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人虽然二,还是挺让人踏实的。

    下了山,曾澈和衡卿顶着一身包上车,却发现南见凝干干净净的身上连一个红点都没有。

    “你怎么没被蚊子咬?”衡卿轻轻地挠着下巴上的一个包,痒得恨不能抓破。

    曾澈抽出湿巾递给他擦汗:“凝凝就是不招蚊子,不论去哪儿都没有蚊子咬她。”

    “呵,没人气儿嘛,蚊子也不傻。”衡卿嘴上没好话,却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排的南见凝,城市亮化的灯光把她的脸照出一个镶着金边的轮廓来,他在心里狂喊我靠这是什么绝美构图,快把灯关掉,不然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说真的,这张脸真是没得挑,是那种传说中的骨肉匀停的电影脸,越细看越觉得完美无缺,就是总瘫着,连笑都好像有意收着一样。

    这脸要是当演员,单一个面瘫的硬伤就能让观众骂死,毕竟这个行当也不完全靠脸就能干。

    南见凝在休息日的时候不打理头发,额头被刘海儿遮着,略有遮挡视线的时候就随意搂一把。因着出汗,几缕刘海儿粘成绺乱七八糟地垂在眉弓上,衡卿觉得她整张脸莫名添了几分柔和之色。此刻,他突然想到她光斯小白狐的称号,再看看她那一头乱蓬蓬的白发,顿时就get到了那个点。

    这会儿老老实实缩起来的南见凝,可不就是一头软毛狐狸么,终于有点软萌妹子的味儿了。虽然南见凝本人很反感别人叫她狐狸,但她这个模样确实很像狐狸!

    南见凝觉得今日社死实在是太丢脸,更不想和导致她受伤的罪魁祸首说话,便一直沉默着,沉默了没几分钟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曾澈望了一眼后视镜长长地叹了口气。

    衡卿无聊地没话找话,压低嗓子问:“看你这么冷静,她从前好像没少闯祸?”

    “闯祸倒不多,就是总受伤。你不知道她诨名南大胆,想干什么都一定要去干,头破血流也不在乎。这一身骨头都快要断个遍了。”

    最后一句话听得衡卿毛骨悚然,这女人有病吧?与此同时,心里也猛的一揪,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这股难受劲儿一直缠着他,缠得他到家后直到半夜还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终于又去找曾澈掰扯去了,他要去摊牌。

    曾澈从睡梦中被衡卿揪起来,以为他还要算他出言不当的账,便耐着性子先说了声对不起,岂料衡卿张嘴就让他头皮一麻。

    因为衡卿问他:“她在你心里不单是妹妹吧?可能从前是,但现在你想把她变成你的女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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