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01
“嗨，悟。”
卑劣的冒牌货模仿着已逝之人的语气，呼唤着他的名字。
“悟……”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真的以为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直面对方额头那一排诡异的黑色缝合线时，他的整个灵魂都在疯狂的叫嚣。
那不是他！
绝不可能是他！
“悟。”
你这该死的冒牌货，给我闭嘴！
“satoru……”
闭嘴！
“sato……”
说了给我闭嘴！！
02
从没有任何美好可言的梦中醒来，仍旧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和寂静。
五条悟覆盖在那双流光溢彩的天空之瞳上的黑色眼罩早就被褪了下来，他嘴角拉平、下沉，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记哼声。
他不记得自己被关入狱门疆多久，内部的黑暗和寂静混淆了他对于时间的判断，唯有次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让他深觉度日如年。
后悔吗？
悔的。他后悔于自己因为一时的私心没有将杰的身体交给硝子处理，才让那该死的脑花有了亵渎杰尸体的机会。他后悔没能保护好杰的身体。
只是，即便身为最强的他，也未能逃脱掉那名为‘爱’的诅咒。
一年之前，他曾亲口告诉乙骨忧太，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一年之后，他却自己深陷入那为五条悟一人所设置的陷阱中。
名为‘爱’的陷阱和诅咒。
陷阱中唯一的诱饵是夏油杰，和那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美好记忆。
五条悟抬起右手，脑中再次闪过他高专那三年的场景。
夏油杰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是放在心底里最温柔的对待。
他尊重杰的选择，在杰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支撑下去的时候，他按照杰的意愿，成为了那个被杰选中的，夺去杰生命的行刑者。
他亲手杀了自己爱着的人，试图让对方获得解脱。
可当有恶心的家伙偷走杰的身体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自己放手的太早了。
脑海中一遍遍闪过的画面，都在告诉他，他面对所爱之人的死亡，无法真正做到释怀。
放下右手，重新拉起黑色的眼罩，遮挡住那双蔚蓝六眼，五条悟闭着眼睛试图再次入睡。
总不能次次都见到那个恶心的冒牌货吧。
03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九十九步和一步的差距。
04
“悟。”
又在叫他的名字。
“悟！”
对方的声音逐渐增大，并且语气越发的不好。
“悟！我说，你有在听吗？！”
五条悟恍如隔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左侧。
夜蛾正道怒目圆瞪，右手握拳跃跃欲试，大有一副他要是再不回神，就要一记人格修正拳砸在他的脑袋上，让他好好回忆回忆高专时脑袋长包的感受。
“夜蛾？！”
自己不是还被封印在狱门疆吗？
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里和夜蛾对话？
这一次的梦境这么的真实，都已经发展到能够跟npc发生互动的程度了吗？
五条悟肩膀一抬，向后仰去。
夜蛾·npc·正道狐疑地看他：“你不会是打算翘掉等下和高层的会面吧？”
五条悟可不是第一次放高层的鸽子，每每高层要找他，总要派人多次询问夜蛾正道，以此来确保五条悟能够准时到场。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夜蛾正道这个高专班主任也压不住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高层们就只能当做自己没有说过话。
碍于五条悟本人咒术最强和五条家未来家主的身份，高层虽然不爽多时，但考虑到咒术界仍需要他去处理各种委托，才忍气吞声从来没有主动挑起矛盾。括弧，高层自己认为的，括弧完毕。
咒术界目前根本没有人能够和五条悟抗衡。
若是让五条家的人听见，肯定要咒骂高层们为了自己的名声，恬不知耻的说他们是看悟大人还有利用价值才不发难的。
呸！你们那个胆子发难吗？
“哈？会面？会什么面？”五条悟挑眉。
有那个时间去见烂橘子，不如赶紧梦醒了做下一个梦，说不定还能梦见高专时他和杰的趣事。
“不去。”他果断拒绝。
“……”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悟的回答意料之中，这也是高层次次不厌其烦的骚扰他的理由。
“悟，这次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哪次不是说重要的事？”五条悟抬手掏了掏耳朵，“去了不都是先废话半天，那间办公室里，老橘子腐朽的气味都要熏死人了！”
夜蛾正道无言以对。
高层们确实很喜欢在会议开始前讲一些废话。
五条悟转身，迈开长腿就准备跑路。
“喂！悟！”
某咒术最强发动术式，从夜蛾正道面前瞬移离开。
回到自己宿舍的五条悟将自己摔在床上，企图采用入睡的方式离开这次的梦境。
05
一个半小时后。
成功入睡的五条悟再次醒来，入目所见的不是狱门疆内无止尽的黑暗，而是他宿舍房间的天花板。
……
不是吧。
他难道还在这个梦里吗？
五条悟心情不爽的起身，打算拉下眼罩彻彻底底的用六眼看看这个所谓的‘梦境’。
不等他动作，踹在兜里的手机便开始震动，紧接着是熟悉的手机铃声。
来电显示是夜蛾正道。
哈？又来劝他去和高层会面吗？
五条悟十分不爽的接通了电话。
他现在很不爽，连带着看烂橘子们也不爽，死乞白赖非要让他去一趟会议室，那就别怪他把气洒在他们身上了。
反正都是在梦里，搞点掀翻咒术界高层的热身活动也不是不行，鲨光烂橘子之后，找到那个阴暗见不得光的脑花，把他也鲨了，岂不是更好。
五条悟勾起个残忍的笑，把自己带入到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形象中。
“夜蛾，几点钟会面？”
夜蛾正道洋洋洒洒的劝说了一堆，本来都做好了五条悟挂掉电话拒绝前来的准备，忽然听到他的问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夜蛾？”
“现在。高层们已经在会议室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后的下一秒，五条悟瞬移出现在了会议室。
这样的出场方式着实非凡，会议室里的高层们一个激灵，小声的呼喊此起彼伏。
“五条悟！你，你……”
那人‘你’了半天，剩下想要怒骂的话全部在五条悟暴露在外的蓝色眼睛中胎死腹中。
以为仍旧是在梦境中的五条悟面无表情的俯视在场的高层，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他动一动手指就能湮灭在座的所有人。
明明不小的会议室却忽然显得逼仄，窒息的气氛迅速蔓延。
五条悟抬起手，摆出术式茈的手势。
室内的气氛被忽然打破，高层们认出来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炸开锅一般嘶吼着五条悟的名字，还有几个人怒目瞪着夜蛾正道，意在责怪他没有拦住五条悟这个大杀器。
夜蛾正道硬着头皮上前，“悟……”
作为对方曾经的老师，五条悟自然给他几分面子，望向夜蛾正道眼神都比看着高层们温和几分。
“如果找我来就是在这里看他们发呆，那不如按照我的想法，送大家去死好了。”
“不不。”夜蛾正道连忙说：“是有件事需要悟你去办。”
五条悟目光扫过诸位高层。
高层们纷纷点头附和，生怕下一秒被五条悟一个术式贯穿离开了人世。
“任务？”
“也不算是。”
五条悟皱眉，面露疑惑，收了手势随后示意他继续。
夜蛾正道满脸担忧，事实上这种事情由悟出面并不合适，悟不是能够和他人打交道的那种类型，更别说是要去招揽新人，悟不把对方气死都不错了。
但很遗憾，之前派出去招揽的辅助监督，因为等级差距过大，对方又术式便利，根本连人都追不上，更别说交谈了。
“米花町的一位野生咒术师，需要悟你去对接。”夜蛾正道从会议桌上拿起一张照片，递了过去，“高层们的意思是，最好能够拉拢对方加入咒术界，接取任务……”
不等夜蛾正道说完，五条悟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事情辅助监督去不就……”好了。
但下一秒，他自己的话也戛然而止。
便利的六眼让他即使还没有接过夜蛾正道手中的照片，也依旧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位留着一缕刘海，将头发的上半部分挽成丸子头，下半部分披散在肩头，带着一对黑色耳钉的……女性？！
不不不，等等！居然是女性吗？！
五条悟瞳孔地震，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六眼坏掉了。
和当初看见那恶心的冒牌货，还不停的反馈给他说那就是杰时，一样的出了故障。
他一把抓过照片，近距离去观察照片里面的人。
很明显是女性吧？
这是一张半身照片，她胸前的隆起，就算骗自己说那是胸肌，也未免……未免太过于……波涛汹涌了些。
“他，她叫什么？”
五条悟气息不稳，震惊之余喊错了人称。他指着照片里的人，急切的向夜蛾正道询问。
“……夏油杰，她的名字。”
“不可能！”
五条悟厉声否认，“杰明明是你的学生，我的同期，她怎么可能也叫夏油杰？！难道是同名同姓吗？”
刚刚才平息了几分的怒火重新燃起。
咒术界高层自杰叛逃后自是恶言恶语，但他不能接受夜蛾正道也当做不认识夏油杰一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名字。
尤其他还一副宛若陌生人般的表情。
再怎么说，杰也是做了夜蛾三年学生的！夜蛾过去对杰的喜爱都不曾作假！
“……”
夜蛾正道与诸位高层面面相觑，视线的落点最终停在了高层中出自五条家的那一位大人的身上。
对方也一脸茫然，看不懂自己家的神子今天演的又是哪出。
深觉高层一点忙帮不上，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道：“悟，别玩了。”
自始至终他们都认为五条悟是在故意这么说，是在玩闹。
五条悟眉毛拧起，敏锐的察觉到了中间似乎有些不对。
他没有答话，视线仍然落在照片里的女性身上。
“悟，你的那一期，高专只有两名学生，是你和硝子。”
五条悟眸光闪动，心跳都漏了一拍。
什么叫做，那一期，只有他和硝子两个人？！
杰的存在被抹除掉了吗？！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头疼，是钝器刺痛的那种。
脑海中似乎汹涌着想要挤进某些信息。
就如同他使用无量空处给咒灵灌输大量垃圾信息，现在那些信息也妄图去攻击他。
夜蛾正道浑然不知，继续解释道：“十多年前我曾和夏油杰见过一面，原本对方确实是要在那一年入学的，但她的父母出了意外，后面说好的入学也就作罢了。”
五条悟仿若老旧的机器，僵硬的转动脖子，满脸不可置信。
“杰他，没有就读高专？”
夜蛾正道注意到了对方使用的人称，眉毛皱起。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能搞错对方的性别吗？
五条悟此刻才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六眼为他收集来了所有能够获取的信息，并且脑海中也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闪过过去的回忆。
他就读高专这几年，确确实实只有硝子这一位同期，并且由于夏油杰的缺席，他与家入硝子的关系也不似自己本来世界里那般的好，充其量只是说过话的同学罢了。
这里并不是狱门疆中睡着的他的梦境之中，而是另一个现实。
他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回到了被封印进狱门疆之前，还莫名其妙的换了个杰是女性且根本没有就读过高专，更不可能认识他的世界。
这算什么？
上天给予他的另一次机会？
五条悟狠狠的给自己的大脑刷了好几遍反转术式，每一次都得到同样的结论。
他重生了。就像各种游戏漫画小说和电视剧一样的桥段。
脑内风暴好几次后，他将那张照片塞进衣兜，一改方才浑身冒冷气的样子，重新戴上黑色的眼罩，语气上扬的开口：“夜蛾，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既然阴差阳错重生了，那他就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打出he的结局。
首先，就从重新认识这个时间的杰开始吧！
不等夜蛾正道回应，他便一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夜蛾正道站在会议室陷入沉思。
对方语气上扬，走起路来都恨不能蹦蹦跳跳，心情好的不可思议。
与平常从高层会议出来时不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他说的包在他身上了，指的是只是单纯去见一面野生咒术师夏油杰，还是招揽对方加入咒术界？
“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悟大人这次明明很友善了，他都没有当场踹桌子。”
“都要杀了我们了啊！也算友好？那可是茈！！”
“我说，他分明是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吧？你们没注意到吗，他都直呼人家的名字了，明明都没有见过面……”
才刚刚被术式茈威胁过的高层们，现在又不怕死的八卦五条悟的感情生活，旁听了几句的夜蛾正道脸色越发沉重。
刚才没有意识到，现在想起来，悟好像确实一直都是称呼的‘杰’。
……
难道悟以前和夏油杰认识吗？
夜蛾正道神色复杂的看向五条家的高层，发现对方也脸色不佳，磕磕绊绊的否认着五条悟会认识夏油杰的可能性。
甚至连他们家神子小时候都是在五条家本家度过，根本没有机会去认识什么陌生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就在高层们兴致缺缺打算结束谈话时，这位五条家的高层忽然一拍脑袋，瞪大双眼震惊道：“悟大人小时候离家出走过一次，难得是那次就认识的夏油杰？！”
一石激起千层浪，高层们八卦的热情再次被点燃。
“怎么说？小时候一见钟情，之后一直瞒着五条家偷偷联系，要不是这次被我们发现，事情还不会暴露吧？”
这算什么话？夜蛾正道在心中嘀咕。一副悟早早就和夏油杰私定终身暗度陈仓的语气？
懒得再听高层们没有营养的对话，夜蛾正道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的离开了会议室。
就这帮人这幅八卦的样子，就算悟不发脾气，咒术界也迟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