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人间道的故事
人世间轮回速度异常快，几年或者几十年，就会换个身份，开始新一世。
潘韩无数次冲出黑暗，奔赴光明。
用哭声迎接新一世。
完全没有选择，也没有干预，随机投胎。
荣华富贵，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送走金思聪后，他便将因果法则，抛在脑后。
随心所欲，在因果和轮回中，尽情畅游。
喜欢上姑娘就大胆追求，如果不同意，大不了做朋友。
如果连朋友都做不了，那便再见。
欣赏某个努力工作的店小二，就给他一大笔小费，让他凑够钱自己开店。
做皇帝就勤勤恳恳，不乱折腾，能免税就免税。
做乞丐也悠然自得，吃饱就睡，闲着没事就自创打狗棍法，永世流传。
有一世，投胎在某个类似蓝星的位面。
此时科技发达，人类研究出了叫互联网的东西。
生活工作节奏加快，人与人的距离看似拉的很近，实则越来越远。
潘韩之前在蓝星就见过互联网，念念不忘，于是开开心心做了个网管。
可以随时上网冲浪。
他只为小目标活着，甚至只为今天活着。
网管除了能上网，还能偷窥各种人生。
一个贫困大学生，沉迷网络游戏，借钱也要充点卡。
他父亲则在老家种地，一年赚不了几个钱。
当催债电话打到他家的时候，老头才知道孩子借了高利贷。
潘韩还记得，那天午后，老头颤颤巍巍来到网吧。
见到潘韩后，紧张的问道，周杰坐哪里。
潘韩顺手一指，周杰正在对着麦，红光满脸，大喊大叫。
老头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近儿子。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到嘴边，全都咽了下去。
潘韩想替老人叫周杰，却被拦住。
“别打扰他了。玩吧。”
潘韩对周杰欠债的事情，有所耳闻，不解问道：“为何？”
“他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老头佝偻着背，手上布满老茧，说完话，嘴巴抿得紧紧的。
这句话，来自一位老父亲的内心深处。
潘韩愣在原地，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知他现在如何，在哪里轮回。
网吧内，有人聊天，有人玩游戏，有人看小电影。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
一缕阳光照在门口，老头半笑半哭的看着孩子。
潘韩思绪飘向远方。
最终，老头还是走了。
他没有打，也没有骂，只是默默的离开。
走得时候，尽量把背挺直。
同样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男人突然崩溃痛哭。
对着屏幕，泪如雨下，双手颤抖，连鼠标都握不住。
这人潘韩也认识，是附近的一个保安。
下班后，会来这里上几个小时的网。
他不玩游戏，也不看电影，而是看直播。
一个唱歌的女主播。
保安每个月赚三千八，给自己留一千，吃喝拉撒住，上网。
剩下的两千八，全部给女主播打赏。
这名女主播，在滤镜下，倒也看的过去。
声音甜美，歌声婉转，看到保安上线，便会喊一声：“我强哥来了！”
“哥哥下午好！”
每当这时，保安便会放下手中的馒头，点击屏幕，给主播打赏。
“谢谢强哥！爱你呦！”
“一首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送给强哥！”
保安听到这里，便点燃一支香烟，拿起馒头，悠然自得的靠在座椅上听歌。
一曲终了，必定打赏礼物。
有时候，没烟了，保安会找潘韩讨要两根。
潘韩问他为什么不留着钱，而是大部分都打赏给女主播。
主要是，连见都见不到！
保安点燃香烟，微微一笑：“这辈子从来没人叫过我好哥哥。”
“可谁给她打赏，她都叫啊。”
“那有什么？”保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吐出烟气，烟雾中，他笑的很灿烂。
潘韩掏出烟，陪了一根道：“你不为将来考虑考虑？”
“这个世界，没钱寸步难行。”
“潘哥，我们这种人哪有未来。”保安笑着指了指二人。
潘韩一愣，看着保安的迷之微笑，也只能尴尬的笑。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未来什么样，所以也没办法反驳他。
不知道未来什么样，和知道没有未来。
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大部分都会选前者。
可见，人们并非单纯喜欢稳定。
换个好听的说法，逃离痛苦才是人们的第一动力。
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更好，但一定对现在不满意！
今天，看到保安痛苦的样子，潘韩知道肯定出事了。
于是走上身前，递过去一根烟。
“强哥，发生了什么？”
一声问候，保安哭得更凶了，双手捂着眼睛，嘴角不停抽动。
“仙仙榜一不是我了！”保安缓缓吐出几个字。
“啊？为什么？”
出于好奇，潘韩看过几次女主播唱歌，网名仙仙，唱的确实不错。
但竞争太激烈，一直不温不火。
保安每个月打赏两千八，长期霸占榜一大哥的位置。
“就在刚才，突然有个有钱人，打赏了一万块的礼物。”
“好事啊！仙仙开始赚钱了。”潘韩笑道。
“你榜一大哥也不能帮她致富。”
“潘哥你说的很对。但仙仙变的太快了。居然叫新榜一干爹。”保安哭丧着脸，香烟在手里转来转去，愣没想起来点燃。
“那她还叫你好哥哥吗？”
“叫啊！”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想听好哥哥吗？之前叫别人好哥哥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应。”
“都是好哥哥没问题。但是她叫别人干爹，就不行！”保安举着香烟，还在挣扎。
“那你准备怎么办？”
“换人！我要离开仙仙，让她后悔一辈子。”保安道。
“继续找一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
“这还不有的是！”保安擦干眼泪，滚动鼠标，停在另外一个直播页面。
同样的美颜，同样的胸垫，同样的声音。
不同的是，观看人数寥寥无几。
吧嗒！
保安点燃香烟，吐出一个烟圈道：“飘飘？就是她了！”
潘韩站在身后，看着烟圈慢慢散去。
仙仙随风散去，飘飘走入生活。
没了谁都一样，只要好哥哥在，就行了。
潘韩摇摇头，笑着返回收银台。
抽出一根烟，就着阳光发呆。
突然，门口停住一辆保时捷，从副驾驶走出一名斜背运动挎包的女孩。
她大步走进网吧，来到一名上网男生旁。
“潘韩，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