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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索命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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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四溅。

    滕婪舔了舔唇角的血液,撇下满地低阶魔兽残骸,拎起不知道第几回被随意丢在地面的胥野,心无旁骛地继续黑夜中的潜行。

    自当日捡走失控昏迷的胥野后,山坡上弥漫的黑雾也不知何故渐渐消散,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秘境中升起的那轮诡异黑日所晕染的黑芒则迅速浸湿了整片天空,天色顷刻暗下,此间魔兽也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压低了的吼鸣咆哮中隐藏着至深的恐惧。

    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察觉到胥野身上隐隐传来的挣扎颤动,滕婪晃了晃手腕上系着的小钟,分明没有一丝鸣响传出,手中人却在滕婪的动作下一僵,本将苏醒的意识很快又被重新拖落进黑暗的深渊。

    罄骨钟。

    原文中洛筱汀在飞舟上随意买下的小玩意,也是胥野在玥华秘境中身陷险境的祸源。

    在原先的剧情中,胥野在进入玥华秘境后同样遭遇到了灵力抽空的危急情形,但在剑灵与体内元力的支撑下,胥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地闯出了绝境,甚至无意中救下了沈卿韵,两人联手之下成功闯入了青铜古殿,一路的并肩作战也让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胥野与沈卿韵之间情愫初生。

    如果沈卿韵后来没有死在青铜古殿,胥野的后宫之路或许也不会展开得如此顺遂。

    然而沈卿韵之死是必然,不仅是为了满足原书情节推动需要,藏身青铜古殿的须屠根在滕婪的设定中过于恐怖,这也注定了青铜古殿之行对当时尚属弱小的胥野来说无疑是死局,若没有沈卿韵的牺牲,胥野绝不可能成功炼化已开灵智的须屠根,自此真正意义上以废灵根之质开启了逆天斩仙之路。

    须屠根,上古须屠古木所生根系,仙灵绝迹的时代,以一树之力清剿了魔族的最后血脉,而自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须屠古木身燃不明天火消失在修真界,人族崛起也从此迎来了破晓曙光。

    历尽千万年岁月洗刷,须屠古木只在人族古籍上留下了模糊的神木之名,更多人也开始对其的存在抱持着怀疑态度,不死不灭却人数稀少的魔族与仙灵交战厮杀上万年依

    旧未在九霄大陆上除名,缘何一棵树就能血洗魔族,即使传说中须屠古木诞于缥缈虚无境,树种乃意外进入仙境并就此扎根生长……终究也只是传说而已,末法时代的修者多选择一笑置之,另起念头琢磨如何为自己多争上一分机缘。

    须屠古木当然不仅仅只是虚妄传说,此番在玥华秘境中引发大动荡的须屠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滕婪此行的目的也正是须屠根。

    炼气修士妄图夺取上古神木,这份野心透露出去只会贻笑大方,然而已回忆起这段剧情的滕婪深知眼下仓皇出世的须屠根也不过只是强弩之末,或许称之为须屠根残枝更为准确。

    初开灵智的幼体急于摆脱须屠古木控制,撕裂空间进行逃窜时却突遭乱流身受重创,本该蛰伏养伤,却又惧怕本体追踪,最终选择潜入玥华秘境疯狂抽空此间灵力进行疗伤,而此时恰逢十年秘境开启,大批修士的进入招引来了欲壑难填的须屠根残枝的觊觎。

    胥野是须屠根残枝盯上的第一个目标,不仅仅是因为其所驱使元力的特殊,自胥野进入秘境的那一刻,血脉中传荡而出的恐惧忌惮使须屠根残枝对其生出了强烈的杀心。

    自诞生灵智时起,也只在面对须屠古木时才油然而生的惊惧感,此时却在一个弱小如蝼蚁的人族身上重现,这让自诩不凡的须屠根残枝恼怒不已,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受胥野刺激,须屠根残枝刻意遗忘的那段被本体支配的岁月被迫重新忆起,伪造的安逸假象瞬间被戳破,本体须屠古木留下的沉重阴影令其终于醒悟,它的逃亡之路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那之前,只有吸干秘境中全部修士反哺自身,须屠根残枝才有底气继续逃窜。

    于是黑日降临,青铜古殿的出现令秘境中的所有修士为之疯魔,殊不知须屠根残枝已在古殿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以请君入瓮之势将无数修者血肉飱吞殆尽。

    青铜古殿中险象环生,胥野与沈卿韵在默契作战中勉强自保,但洛筱汀的出现打破了僵持局面。

    当时的“洛筱汀”已失神智,受须屠根残枝控制下的“洛筱汀”依旧不过是炼气修为,但她手中的罄骨钟却给予了胥野致命一击。

    罄骨

    钟,以仙人骨血浇铸,神魂煅冶千日散尽,形似钟而不鸣,乃上古仙灵历经酷刑所生之具。

    仙灵同样会犯错,而当其罪行罄竹难书,以维系天地秩序为己任的天狩使者将会现世,以雷霆手段禁锢其修为施以极刑,而罄骨钟正是天狩施用的百般极刑中的一种。

    骨血被融成小钟,神魂在清醒状态下经受业火炙烤千日方能溃散于天地,这对于生性高傲的仙人而言无疑是莫大耻辱,罄骨钟不鸣,因为一切咒骂哀嚎已在滔天业火中燃尽,执念成灰,唯有与其生前亲密至深之人方能在钟身摇晃之时隐隐听得那一声声泣血钟鸣。

    上穷碧落下黄泉,仙人神魂业已散尽便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唯有扭曲的吼叫哀鸣仍弥留世间,这对于亡者与生者都是一种冷酷至极的折磨。

    天地万物皆有灵,尤其是被赋予仙人之

    力的器物。

    胥野于剑灵手中所得的天钧八重凝结了仙人诸多心血,作为载体的锻冶金片本即非凡物,仙人不吝惜投入的珍贵仙血更是让其品阶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也令其具备了充分的灵智生成可能性。

    即使之后未能成功挺过九色天雷,被劈得焦黑的铁片中依然萌生出了懵懂器灵,纵然进阶的失败使器灵长久地处于沉眠状态,但其与缔造者的联系并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断绝,颇为类似生物雏鸟情结却又远比之亲密。

    而“洛筱汀”手中的罄骨钟,正是天钧八重创始仙人骨血所化。

    无从得知此名仙人究竟是犯下了多大过错方遭此极刑,千万年过去真相与血泽已冷却,唯有一声声不甘钟鸣仍存续天地,并一举唤醒了暴怒的器灵。

    魂海中悬浮铁片失控,胥野首次被迫动用了天钧八重,身体控制权被丧失理智的器灵所夺,在其即将强行开启第二重境界之时,不过凡人身躯的胥野不堪重负陷入了昏迷。

    沈卿韵死了。

    为了抵御终于现身的须屠根残枝与突然杀出的伏天塔来人,沈卿韵施用家族秘法以自身暮冰灵体为引,在灵根寸寸破碎中体内封存寒气尽泄而出,肉眼所见皆被冰霜覆盖,沈卿韵以一人之力缔造了坚固的冰雪堡垒,为身后一无所觉的胥野争取到了足够

    的与魂海中器灵谈判的时间。

    成功与器灵订下神魂契约,胥野再次睁眼时却只见沈卿韵在围攻中如流光粉碎湮灭的背影。

    暴怒中却反而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是胥野的可怕之处,也是其后来得以多次死里逃生甚至进行反杀的秘诀,在多方力量的加持下,胥野血洗了青铜古殿,屡遭重创的须屠根残枝则被胥野彻底收服,但其心中却无一丝喜意产生。

    经此生死变故,始终游离于修真界之外的胥野达成了蜕变,无形隔膜消失,胥野终于意识到了在此间世界弱小便是原罪,进而坚定了攀登天梯的强者之心。

    然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胥野深爱沈卿韵吗?

    这或许是个无解的命题。

    滕婪无声勾起了唇角。

    如果真的是挚爱,那么原文中胥野的庞大后宫又从何而来?

    十年前大多数读者只会艳羡于《登霄》一文中男主的遍地桃花,少有人去思考始终表现滥情的胥野,为何仅对秘境中相处过短暂时日的沈卿韵表现特殊,因为沈卿韵是为保护胥野而死?

    剧情中后期为胥野牺牲性命的红颜并不少,其中并不乏诸如人族圣女这类极品美人,但也未见胥野在佳人香消玉殒时心生动容。

    为复生沈卿韵屡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身外,却又对各路美人来之不拒,甚至大肆开启后宫。

    总有读者一厢情愿给胥野套上专情的名头,作为原作者的滕婪则只是笑而不语。

    人总是渴望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张扬不羁的“胥野”自滕婪笔下诞生,而在漫长的创作周期中,作者的私人感情很难不融入角色的塑造中。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胥野与滕婪本质上是一类人。

    重生九霄大陆的胥野对这个世界始终存疑,五岁时的变故更是让他成为了家族中的透明人,漫长的孤独岁月加剧了胥野与外界的隔膜,即使因为弱小被欺凌被追杀,胥野也从不曾低下过头颅,不单是因为自尊,还有最重要的一层原因——胥野始终把自己当做“他人”来看待,不拿自己的生命看作一回事,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遇到危险会反击、进阶成功会欣喜,但在胥野眼中,这段人生也不过是由他一手操纵的一具傀

    儡所谱写的单调剧情。

    直至沈卿韵之死将他拉回了人间。

    鲜血喷溅的温热触感是如此鲜明,目睹沈卿韵之死的胥野怔楞着,后知后觉的暴怒以破竹之势冲破了情绪阀值,缺乏共感的“傀儡”在那一刻终于蜕变为了活人。

    与其说胥野对沈卿韵的疯狂爱意使其几欲疯魔,不如说正是沈卿韵之死给了胥野一个扎根异世活下去的理由与目标。

    将生存的意义寄于他人身上,这或许听上去很可笑,但却是滕婪这一类人的真实写照。

    十多年前现实中的沈卿韵没能挽救滕婪的坠落,而滕婪笔下的“胥野”却借以“沈卿韵”之死获取了“新生”。

    至于复苏沈卿韵后胥野是否又会再度陷入迷失……从未体验过被人从深渊拉起的滕婪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于是《登霄》一文的最后一章更新永远断在了仙灵遗址浮屠秘境,距离“滕婪”身死不久,沈卿韵复生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剧情走到眼前一步已面目全非,滕婪陡然停住了脚步,将手中挣扎幅度越来越大的胥野扔进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玥华秘境中灵力被一抽而空尚在滕婪的预料之内,但那诡异生成的黑雾却连滕婪也一知半解,这也是滕婪所担心的地方,《登霄》一书中的许多伏笔还未引出便草草坑了,滕婪不确定自己十年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有关九霄大陆的杂乱构思与设定是否也已被天道自行补全。

    剧情变数太多,唯有气运之子的身份不会轻易改变。

    理清了思绪的滕婪在初进入秘境时就果断动用了罄骨钟,先发制人地从沈卿

    韵手中提前“抢夺”了胥野。

    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蜷缩在角落处的黑发青年无意识地自喉腔中发出低哑呻|吟。

    作为原文中的顶配龙傲天男主,胥野无疑拥有着一副好相貌,即使此时备受煎熬,面上浮现的痛苦之色也无损青年五官的俊逸非凡,而在经受滕婪的一路暴力“拖运”之后,胥野身上的衣袍已变得凌乱不堪,在山洞中昏暗光线的照射下,莫名对窝藏施虐欲之人产生了无穷的吸引力。

    单手撑在胥野身侧,滕婪屈身而上掀开了胥野的上衣,手掌在乍然接触到身下之人紧绷的腹肌时

    微微一顿,很快又轻描淡写地移开。

    赤砂虫皇虫蛹趴伏在胥野赤|裸的胸膛之上,正拼命吸食着自其身上不断溢出的元力,若不如此,胥野早便在滕婪的反复折腾中爆体而亡。

    但这种短暂的平衡也即将被打破,吸食了过多黑雾与元力的赤砂虫皇蛹体已大变样,灰白色的蛹身覆上了一圈圈古怪的墨色纹路,间或有金色的火芒在表壳上噼啪炸响。

    滕婪注视着虫蛹外壳上渐渐显现的血色痂层,清楚赤砂虫皇的吸收也即将抵达极限。

    原先的剧情线中沈卿韵之死令胥野心生震怒,更给予了胥野扎根求生的枷锁。

    而眼下成功截胡的滕婪已将原剧情修改得面目全非,向来控制欲强盛的滕婪也不会轻易允许自己的猎物被他人沾染。

    暴怒,只要胥野自他身上觉醒了同样的极端情绪,最终取得的效果与原文也定然相差无几。

    而最能激怒一名日天日地属性的龙傲天男主的事情是什么?

    沾满暗红血迹的黑袍被随意解下,滕婪平静的面容上隐隐出现了裂痕。

    天音魔体——

    该死!

    自进入玥华秘境中后,滕婪后腰处的印记焦灼之感顿生,随着与青铜古殿的距离不断拉近,直达神魂的炙热在眼下已达巅峰,方才停下脚步不仅是因为胥野魂海中的铁片动静越来越大,滕婪的理智实则也已濒临失控的边缘。

    将目光移向身下不自觉挣扎的胥野,向来运筹帷幄的滕婪面上神色难得阴晴不定,半晌后却是浅淡一笑。

    只有身为同类才最清楚对方急切需要的是什么。

    既然对方缺少的是一道求生的枷锁,那我以身饲魔也未尝不可。

    即使滕婪深知,这也相当于变相地在自己身上附加了索命枷锁。

    神志在狂乱热意中模糊,滕婪眼底的光亮却燃烧出了从所未有的热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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