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忘皆空
“obliviate——（一忘皆空——）”
只有黑发少年听的到的清甜声音，打着圈儿的绕过修剪的极为整齐的灌木丛，在寂静的庄园中飘荡着……
而后——随着月光下那道修长的身影一齐消散。
布莱斯警惕的转过身后，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或物。
微凉的晚风吹拂着身后的草地……
那被修剪的极为齐整的深绿色草地上，也只有他自己刚刚潜伏过来而留下的一串痕迹。
‘似乎真的只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吧。’布莱斯这样想着……
便拖着他那条腿在战争中受过伤、有些不太灵活的腿慢慢走向了工具房。
晚风吹着漂泊的云，月色依旧平静。
布莱斯执拗的俯着身，整理着略微凌乱的草地……
似乎想让自己脑海中的思绪，随着被重新规整好的草坪一齐被理顺。
但有些记忆却越理越乱……
穿着背带工作服，埋头修整草坪的布莱斯，与平常的园丁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甚至将其放进人堆里，也跟本不是一打眼就会关注到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那过分规整的绿植、本就是工作服裤脚袖口却没有一处泥点与脏污……
这桩桩件件的细节，都透露着布莱斯与平常的园丁不一样……甚至与常人都不一样。
布莱斯的动作很是迅速，哪怕拖着一条不太方便的腿，也很快就整理好了那一长串痕迹……
甚至就连一旁被不小心碰到过的灌木丛，也被重新规整好，确保其上没有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再抬眸，是一双弑杀冷硬的眼睛——不用看那些细节也足够将布莱斯与旁人区分的眼睛。
我似乎见过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不！我肯定见过！
我肯定见过一名和少爷长得几乎一样的小少年！
因为他有一双——令我毛骨悚然的眼睛……
“踏——踏——踏——”
皮鞋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像是午夜梦回的钟声，莫名的让人心悸。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雕花的楼梯扶手上，随着声音一同缓慢的上升。
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古老的戒指……
戒指蒙尘，漆黑如墨。
同样无法被月光照亮的，还有那黑色的斗篷……
斗篷在黑发少年的身后翻飞，像极了嗜血的蝙蝠张开翅膀，露出獠牙。
但随着黑发少年侧眸，暴露在月光之下……那翻飞的漆黑斗篷，又似乎更加绝美的黑蝴蝶——奋力振翅只想要飞向月光。
再次将头搭在里德尔肩膀上的茉莉，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主要任谁——在看到布莱斯记忆中的那个少爷后，都会知道他与眼下这个黑发少年的关系。
一模一样的眉眼，完全等比例复刻的五官……
就连鼻梁的高度，唇角弯起的弧度，都出乎意料的完全相同。
旁的人，哪怕是收了这座庄园主人的钱，哪怕昧着良心，都无法说出这二人没有血缘关系的话来……
更何况是眼下并不缺钱，并且同里德尔一起在孤儿院过了好多个春夏秋冬的莉莉丝。
茉莉知道——就是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抛弃了里德尔的母亲，以及刚刚出生的里德尔。
茉莉知道——就是这个家财万贯的男人直接导致了小小的里德尔，不得不拥有一个食不果腹的童年。
茉莉知道——里德尔全部黑暗的童年都是直接拜他所赐……
或许不能说是全部吧……毕竟对于孩子来说，母亲也需要负责。
茉莉知道了里德尔这次前来的目的……不单单只是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里德尔老宅。
依照莉莉丝对汤姆的了解，茉莉在看到布莱斯记忆中的那张脸后，就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但茉莉不知道——原来他也叫汤姆·里德尔。
茉莉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吱呀——”的一声响，厚重的雕花木门应声被推开。
随之而来，钻进温暖的室内的，是一股夜晚独有的冷风……以及比冷风还令人寒毛直竖的少年。
冷风打着旋，调皮的吹灭了门边的几支蜡烛……
随后掠过了长长的餐桌，带着几缕食物的喷香投入了炙热的壁炉……被灼烧成黑色的烟雾，又顺着烟筒重新归于晚风。
对于这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的人，屋内三人的动作倒是理所当然的一致。
毕竟——先不说这样的深夜会不会有突然的来访者……
单论没有任何响动的大门来看，屋内的三人就一致的认为来人会是某一位莽撞的佣人。
所以——面对这样不懂规矩的佣人，庄园的三位主人也各自拿起了趁手的“工具”。
与此同时，举着烧火钳的庄园主人，拿着软皮鞭的女主人，以及握紧了餐刀的少爷，又一齐变了脸色。
因为来者并不是任何一位佣人，而是一位陌生的，长身玉立却姿态怪异——好似虚空环抱着什么东西的黑发少年。
当然，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在座的三位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而让在座的三位面如菜色的，也就仅仅只是里德尔的那张脸——那张同餐桌上庄园里的少爷如出一辙的脸而已。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光洁白皙的皮肤、迷人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庞……黑发少年的脸庞像极了上帝精心雕刻出的，最杰出的作品。
比起餐桌前那张几乎是等比例放大的脸庞，黑发少年的脸因为刚刚褪去幼态，而显得更加温和。
再加上更加白皙的皮肤，偏修长的身形……
没有餐桌前那张脸上一丝一毫阴郁以及戾气的黑发少年，显然更加讨长辈喜欢。
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放下戒备、心生怜爱之情的乖巧模样。
“啊——”餐桌前的女主人小小的惊呼出声……
似乎是担心吓到门口的黑发少年，还处于愣神状态的庄园女主人就已经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软皮鞭藏到了身后。
太像了——太像她的儿子了……太像她儿子还未经历过那件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