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形的威力

    会议开始前，一些单位之间还要拉歌比赛。有人唱就有人鼓掌鼓励，也有一些单位平时不和，这个时候不是鼓励，而是喝倒彩，故意捣乱使坏。大礼堂里有人唱，有人叫，吵吵嚷嚷，和庙会一样乱。秦桦想起一个场景：春天池塘里的蛤蟆唱戏。

    林市长和一帮县市领导要准备上主席台。礼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好像虎入山林，百鸟住声。主持人是县委的曾书记，开始宣读一些会议程序。

    秦桦郝秘书很机灵，要陪着秦桦坐在贵宾厅等林市长开会。郝秘书叫郝晓东，是林市长的秘书。郝晓东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相端正，一看就是个优秀的青年。秦桦看他一眼，心里就不住地打鼓，感觉人常说的白马王子就是这样的男人。秦桦心里感叹，“这是别人的菜，自己只能饱饱眼福而已。”

    郝晓东问：“妹子，你和林市长是亲戚吗？”

    秦桦不会说是芦苇荡里的事儿，那是给领导上眼药。她随机编个谎话：“林市长的妈是我堂姑，我们是亲老表。”

    郝晓东明白了，人家是姑表亲，表哥表妹。

    秦桦补充道：“我哥平时工作忙，不敢打扰他。今天是碰巧了，不说话不打招呼有点说不过去了。”

    郝晓东赶紧点头表示同意。郝晓东道：“我跟着首长，是他的秘书，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找我。”

    秦桦就满含感激地看了郝晓东一眼，水灵灵的眼睛会说话，这让郝晓东身上荷尔蒙飙升一百倍。青年男女为何不能单独相处，好看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更不能有接触的机会，很容易摩擦起火，摩擦生电，保不住就会出事儿。

    秦桦道：“郝秘书，我想去大礼堂听报告，你愿意去吗？”

    郝晓东客气地说：“我就不进去了，我一会儿去找曾书记的秘书，把你的事儿说一下，让他帮助你解决问题。”

    秦桦走进大礼堂，表彰会如期进行。前面县委宣传部部长和刘副书记宣读通报，给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发证书，请2名获奖代表上台发言。在其他代表发言的空间，台下的人看到曾书记和林市长不断耳语交谈。曾书记身材中等，微胖，满嘴四川普通话。曾书记讲完后，代表们发完言，接下来是县委曾书记讲话。

    有上级领导在场，曾书记不会长篇大论开讲，他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林市长。曾书记讲了去年的大水灾，上级领导机关如何正确指挥，如何大力支持，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希望获奖单位和个人戒骄戒躁，保持和发扬抗灾精神，在岗位建功立业，继续为门儿县全面建设发挥光和热。

    最后是市长林世斌发言。他对获奖的先进单位和个人首先表示祝贺，对全县去年抗洪救灾的情况给予高度评价，并对各级政府。领导在大灾面前身先士卒的模范作风给予充分肯定。讲到这里，他把讲话稿扔在一边，岔开了话题：在大灾大难面前，我们绝大多数领导干部经受得住考验，用实际行动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合格答卷。在大灾大难面前敢于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为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立起一道屏障，筑起一道安全大堤。但是，也有一些领导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底线，面对违法行为熟视无睹，视人民群众的利益为草芥，把人民的生命安全当儿戏。不管党纪国法，肆意插手案件，为违法乱纪人员开绿灯，颠倒黑白是非。

    前几天，门儿沟某村出了一个二流子对姑娘有违背意志的违法行为，当地派出所已经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县委某领导一个电话，就将案犯嫌疑人给放了。这个犯罪嫌疑人回到家，公然去姑娘家门前骂街示威，欺人太甚，嚣张至极，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天都市绝不允许这样问题存在，绝不允许这个风气蔓延开来，绝不允许影响社会稳定，影响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

    我希望会议结束后，门里沟县委县政府要组织县委政法委、县公安局组成联合专案组，查查那个案件，是哪位领导插手，谁下令放的人，绝不姑息，严肃处理，一定给当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会场一时静了下来，没想到县里还有这样的事儿。县委曾书记急忙表态：“会议结束后我们就派人调查案件，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迁就。”

    开会期间，秦桦一直坐在后排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主席台上荧光灿烂，坐在那里的领导一个个容光焕发，好像被镀了一层金，一个个庙宇里的神像一般。和台下这些人比起来，神圣庄严，威风八面，这就是人常说的气场。这些人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精气神明显好于台下观众。秦桦心里感叹，看看这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打了鸡血一样，怪不得人打破脑袋争着当官，当官的人真是高人一等，气度不凡。

    林市长的讲话，在台上台下引起不小的反响。人们首先想打听是什么人，什么事儿，哪个领导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干涉案件。台下面有些人知道是咋回事儿，很亢奋地给身边坐的人讲秦桦和张四狗的事儿，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不大会儿，这事儿就传遍了礼堂。

    当然，有人已经猜出来了，林市长批评的所谓领导，指的是县委刘副书记。他打电话给公安局，放的张四狗，电话的口气说话的具体内容都知道，这让台下那些喜欢刘副书记或者憎恨刘副书记的人都有点担心。喜欢他的人担心刘副书记会倒霉下台受处理，自己也可能跟着吃瓜了。满以为有刘书记做后台，自己能混个一官半职，还没有跟着沾光，就被连累受处理了，有点不甘心。那些曾经被刘副书记收拾过屁批评过的对手和敌人，高兴的眉飞色舞，他们坚信，这个刘副书记是立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林市长的讲话让秦桦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林市长这么有魄力，在这个场合把这事儿冠冕堂皇地讲了出来，门儿沟县委县政府极度被动，估计接下来他们不得不动，这事儿也不敢玩虚的假的，或者另有领导打招呼干涉案件。

    秦桦暗想，自己为这事儿发愁发呆好长一段时间，走投无路，诉求无门，人家副市长一句话就把事儿摆平了。而且调子定了，是非明白，而且名正言顺地公开地批评。县里那些曾将憾不动的领导个个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个刘副书记，秦桦明显看到他会议开始一身轻松，举止有度。

    林市长批评后人立马散架一样，身板佝偻下来，不时地用眼前盘子里的白毛巾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