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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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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外月明星稀,没关严的门外偶有几声夜枭的“咕咕”溜进门来,为空旷的堂内增添了几分肃凉之感。

    堂内灯火通明,众人围着柳沅启席地而坐。影子被两旁交相辉映的长明灯拉扯交错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

    俞未晚盘膝而坐,背挺得笔直,只有放在膝上紧握的双拳稍微泄露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旁边柳雨见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俞姑娘,莫怕。就当做一段逸闻去听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俞未晚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又轻点了下头。

    即便她内心隐隐有种事情会失控,会超出她所预想的那种不安感,但她不能再视而不见,避而不听了。

    佟掌门将她引来此处,势必是想让她知道些什么的。而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既是故人重逢,那就让她听听,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被她很好的掩盖住了。

    “柳村长,请!”

    柳沅启见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微微颔首,声音徐徐响起,响彻在整个空旷的祠堂内,也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一段被掩埋的岁月重新显现在当事人的面前。

    “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是他刚当上村长的头一年。虽然西州城破,妖魔南下肆侵,弄得人人自危,但他们柳家庄离战火太远,再加上西北面还有个岐山蓟家守候,提心吊胆了一年多也没见有什么影响,便逐渐放下心来。

    鸡鸣狗吠,阡陌交通,往来种作,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倒也安然。

    然而这种安稳的桃源生活过了有一段时间,一个外来者突然闯入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柳沅启依稀记得,那几天似乎是开春前后,天气乍暖还寒,最难将息。他咳得睡不着,干脆起来煎了副药,喝完也暖好了身子,便趁着天蒙蒙亮,照例前往村子周边巡查。

    他拄着拐,脚一深一浅地往村口走去,才走了几步,便被一截粗细均匀的木头给绊倒了。

    他在心底啐骂了一句,决定今日定要将这个随意丢东西在路中央的小兔崽子给找到,好好教训一顿才是。同时手在地上摸索不停。

    他刚摔倒的时候,那根木拐便离了手。

    眼下天还暗黑,他的眼神上了年纪便有些不太行了,少了木拐多有不便。

    只是摸着摸着,便摸到半截衣裳,还有冰冷的胳膊。

    柳沅启吓了一跳,顺着胳膊往上探到了那人的鼻前。他蹦起的心又落下半分。

    还好,还好,没死,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在!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再耽搁下去,此人怕是小命难保。他这幅身子看着也不是像能背得动眼前人的样子。柳沅启只犹豫了一下,便将身上的披着的大氅解下盖在此人身上,赶紧小步跑回村里叫人去了。

    柳沅启敲响了离村口最近的一户人家的木门,出来的是年富力强的柳生。

    他打着哈欠,一边开门一边还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村、村长,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柳沅启一个拄拐直接打在他身上。

    柳生不知所以,疼得一个趔趄,他因困顿而微眯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委屈道:“村长,您老突然打我干什么啊!”

    “让你好生清醒些,别等会儿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把人给摔了。”

    “人?什么人?”

    柳生刚睡醒的浆糊脑袋更迷糊了。

    “等会儿再说吧,先救人要紧!”

    “好好好,”柳生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好,又赶紧将趿拉的鞋给提好,临出门前朝着屋内喊道,“阿姐,我跟村长先出去了,你将我房间收拾出来给那位病人吧。”

    “诶,知道了!”

    柳雨刚答完,又想起她隔着门听村长说起这事的时候,没说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她赶紧推开内门准备问一嘴,没想到那两人已经急急忙忙地走出好些距离。

    “这个呆子,”柳雨不由得跺脚,气道,“也不知道问问村长到底救的是个姑娘还是个小伙子。”

    她嘴上碎碎念个不停,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将她弟和她的房间都整理了出来。

    天已经泛起鱼肚,路上的情况也看得更清楚了。

    柳生跟着柳沅启一路疾驰到村口,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村口不远处的人。

    两人来到眼前,才彻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柳生大吃一惊:“村,村长,好像是一位夫人。”

    说是夫人,不过是因为看不清面容,只能从那头杂乱的盘发勉强分辨出来。

    这位夫人整个身子覆在地上,脸趴在泥里,凌乱的头发遮住脸庞,唯一露出的两只手腕因过冷的气温而苍白不已,白得近乎能看清里头跳动的青色血管。

    那一身衣裳破破烂烂,不是沾了血迹便是沾了干涸的泥土,都看不清本来的衣服颜色是什么了。

    “村长,您说这位夫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逃难还是?”

    柳沅启又是一拐打了过去,“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还不赶紧先将人安置好,我先去请大夫过来。”

    他扭头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还好昨夜天色太晚,大夫没走,眼下也不用再跑去永城请人过来一趟了。

    柳生被村长一句当头棒喝,歇了探究的精神,连忙跑过去蹲下。将人翻了个身后,他一只手穿过脖颈抱住肩膀,另一只手穿过膝关节处,双手用力,将人稳稳地抱了起来,朝着自家的房子跑去。

    “阿姐,阿姐……”

    他前脚刚踢开门,后脚柳雨就从另一间屋子出来,朝他招了招手,“是位姑娘还是位——”

    柳雨看清了自家弟弟抱着的人,将话咽了回去,还好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阿生,你那边不方便,去我这边,我都收拾好了。”

    柳生应了一声,将人赶紧放到了床上。

    柳雨随即打了一盆水过来,她拧干毛巾,将泥泞的发丝都拨开,替床上的夫人擦拭脸上沾染的泥土。

    “这夫人……看样子才十八九岁,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语气中带着不住的怜悯,准备换一盆热水的时候,就看到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柳生。

    柳雨皱眉道,“你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赶快去请大夫去。”

    “咳,那个,村长已经去请了。”

    “那行,”柳雨发号施令道,“但你也别站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去烧点热水,然后熬点稀饭。”

    见阿姐瞪着他,柳生只好应道:“我现在就去。”

    柳雨见他走了,也跟着出去换了一盆新的热水,见大夫和村长还没来,想了想将门关上,替床上的人将那件单薄破旧的衣裳给换下,准备擦拭一下,暖暖身子的同时顺便换一套新的袄衣。

    只是她才刚将外衣脱下,就看到那位夫人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肤上全是各种密密麻麻的伤口:有陈旧的,已经结了疤的口子,也有刚结痂没多久,随着布料离开重新渗出血迹的……

    柳雨看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夫人,只有那胸脯微弱的起伏还能证明人活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可怜见的,到底遭遇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动作不由得更轻柔了几分,用热毛巾擦拭完后,又去屉里拿出上次剩下的止血药粉覆在那人伤口上,用纱布细细包扎完毕才换上新衣。

    “阿姐,快开门,村长他们快来了!”柳生在门外敲了几下,提醒她。

    “来了来了。”

    柳雨刚打开内门,村长就带着大夫进了正门。

    大夫背着药箱,一路小跑过来额头已是有些薄汗。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甚至来不及喝口水,问道:“那位病人现下何处?”

    “在这儿。”

    柳雨让开通道,好让大夫进来。柳生搬了个小凳跟着大夫进去,好让他有个位置能坐。

    大夫放下药箱,从里头拿出脉枕垫在那夫人的手腕处,将三个手指放在寸口,开始闭眸诊脉。他时而舒展眉头,时而蹙眉不语,弄得站着的三人心里是七上八下。

    大夫号完脉,起身才看到三人忧愁的神色。

    “刘大夫,还,还能救吗?”

    “放心,”刘大夫捋着胡子,“若是再迟上一个时辰,那才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刘大夫,咱们需不需要将她送到永城去?”柳沅启思索道,“咱们这地方小,又没个大夫坐镇,万一之后出了什么岔子……”

    刘大夫摇摇头道:“不必那么劳师动众,这位小娘子气血不足,体质偏弱,又是一路舟车劳顿,心神不宁外加饥寒交迫才昏倒的。”

    “对了,我刚才号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虚弱却十分流利,又圆润如珠,应已快一月的身孕了。我这儿给她开几服安神的药,让她好好静养,切莫忧思过重,疲劳过度。”

    三人忙不迭应道:“好的,好的。”

    刘大夫提起药箱,走出房间,在外头的桌子坐下。提笔写了几服药的名字,递给随他出来的村长。

    在柳沅启接过的同时,他站起身,轻声叮嘱道:“刚才在里面当着两人的面我不便多说,这位娘子体内暗疴过多,外加失血严重,以致气血两亏,已经伤及身子骨。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您是说?”柳沅启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颤颤巍巍问道。

    “她的身子本不适合怀孕,却偏偏这时候又有了孩子,若是照顾不当,很有可能一尸两命。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商量商量,是否……还要这个孩子。”

    刘大夫以为躺着的这位是这家屋主的夫人,他叹了口气,又挥笔分别写下两服药。

    “我知道做这个决定很艰难,你们好生商量一下吧。这儿一副是安胎的药方,一副是堕胎的。”

    “一切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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