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钟杳西打车回家，在门口遇到了下班回家的钟景生。
“哥？”钟杳西拿起手机看了眼，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你才从公司回来吗？怎么这么晚？”
“嗯，有点事。”钟景生下了车，跟钟杳西一起往里走。
“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钟杳西问，“怎么感觉你比以前还忙，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你。”
“那么大个公司怎么可能不忙。”钟景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怎么不说是你三天两头不回家，整天在外面撒野才见不到我呢。”
“我这不是一个人待着无聊嘛，”钟杳西笑着说，“爸妈又出去旅游了，你又天天都要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干啊。”
“那还是我的错了？没时间在家陪你？”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钟杳西抱住钟景生的胳膊，“我也就偶尔出去玩玩，你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
钟景生眼含笑意，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管做什么，哥哥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哥。”
之后的几天，钟杳西一直在跟周纪恒处理画廊的事。资金问题不用考虑，主要还是装修设计。
钟杳西之前虽说让周纪恒一人跟进，但到底还是不放心，装修那几天一直都在画廊看着。
余时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这里找她。
“这里不用你帮忙。”钟杳西推开余时，“你离远点，小心受伤。”
重新装修要改动的地方很大，地上各种钉子和尖锐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什么的，一准划出血。
“什么时候忙完啊，你都好几天没陪我了。”余时小声抱怨。
“别无理取闹。”钟杳西头也不抬，“还得几天呢。”
“哎哎哎，”周纪恒插进来，“你俩够了啊，我真服了，这么多人呢注意点行不行？在这样我们等会儿饭都不用吃了。”
“就你话多。”钟杳西瞪他一眼，“材料选好了？线路问题解决了？展区固定方式决定了？还不去忙？”周纪恒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堵得说不出话，讪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钟杳西扭头接着跟装修人员商量细节问题，没有再分心跟余时说话。
她向来如此，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很难被其他事情影响，也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钟杳西没有回头。
“哎呦怎么划这么大一口子，这得去医院吧。”装修师傅带点口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身体瞬间僵住。
余时正坐在地上，左手按在右臂上，指缝间不断有血涌出。
看她没反应，周围几人面面相觑。余时起身走到她面前，垂下来的右手手指轻轻拽了下她的衣摆。
“受伤了，得去医院。”
“卧槽，怎么了这是！”
周纪恒方才在转角后面，没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听到声音走过来，一眼看到了余时血淋淋的手臂。
“还在这儿愣着干嘛？快点去医院啊！”他猛地吼了一嗓子。
余时看到钟杳西抖了一下，她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走，余时跟在她身后。
钟杳西把车开的飞快，径直往医院赶。余时瞥了眼钟杳西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小声说：“不用这么急，伤的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
钟杳西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好似没听见，余时也不说话了。
等余时坐在医生面前处理伤口，酒精棉擦拭掉胳膊上的血迹，她才看清楚余时胳膊上将近十厘米的伤口。
“怎么伤的？”替余时处理伤口的医生问。
“脚滑了一下，不小心被钉子划了。”
这话与其说是回答医生的问题，不如说是解释给钟杳西听。
医生说：“伤口需要进行缝合，家属去挂号缴费。”
钟杳西闻言转身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没几步，钟杳西停下步子靠在墙上，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神色，让旁人看不出她的神情。
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在手里让她觉得窒闷，喘不上气，腿脚也一阵阵发软，光是站着都让她觉得费劲。
钟杳西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可怖的场面。可是当这些发生在余时身上，却让钟杳西有点接受无能。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当看到余时身上带着血站在她面前时，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冒冷汗。
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钟杳西才迈步往前走。
按照流程把手续办好，钟杳西拿着单子去找医生。
路过一间病房，钟杳西余光瞥见病房里的一男一女。
已经走过病房的她，鬼使神差退回到病房前，望向屋里的两个人。
“下次不许这样，不许再挡在我面前。”坐在病床边的女人端着粥轻声说。
“既然不在意我，你还管我是死是活。”病床上的男人神色冷漠，细看能看出来是在负气。
女人放下手里的碗，很是无奈地开口。
“余时，别闹了。”
钟杳西手上的单子轻飘飘落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病房里的一男一女。
只不过那里的人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
病房里的女孩注意到她的注视，走过来询问她：“请问有什么事吗？”
钟杳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陷进刚刚在眼前闪过的画面。
她的记忆告诉她，那是在车祸发生以后。
所以那场车祸里，余时根本没有死！
她也不是因为车祸失忆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车祸才失忆？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里，余时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到底是哪里不对？是她刚刚看到的画面有问题，还是上辈子的记忆有问题？
上辈子她失去了二十五岁回国后几年间的记忆，哥哥说是因为车祸。
她死后回到了20岁这一年，遇到余时之后想起来上辈子他是她的情人，想起来自己因为车祸失忆，而余时死在车祸里。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现在骤然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是车祸之后她照顾余时的画面？
余时没有死在车祸里，那后来他人呢？自己为什么再也没见过他？还有，她如果不是因为车祸失忆，那为什么之后会忘了一切，为什么会失去那几年的记忆？
为什么上辈子的自己直到死前也在吃药？那些被哥哥说是治失忆的药，为什么吃到最后也没效果？
她……真的重生了吗？真的回到过去了吗？所谓的上辈子会不会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又或者……现在的自己才是在做梦？
那余时呢？现在在她周围的一切呢？
都是，假的？
钟杳西捂着头蹲坐在地上，边上的姑娘扶着她担心的询问，可是钟杳西什么也听不到，也没有听到那个女生大声喊着医生。
不等医生过来，钟杳西推开扶着她的女孩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