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钟杳西回头，看见是余时。她走过去拉住余时往四楼走。
“去哪儿？”
钟杳西没有回应余时的问题，一直拉着他走到四楼画室。
“帮我拿一下。”钟杳西把手上的手电筒递给余时，自己走向角落翻找着什么。余时跟在她后面，小心替她照着脚下。
“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找？”
钟杳西头也不回道：“不用。”
没过一会儿，余时看着钟杳西从角落里翻出好几盏油灯，一一摆在房间中央。
余时不明所以，但也配合着她把东西摆好。放置好油灯，钟杳西拿出两个画架固定在中间，随后走到窗边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这副架势，余时不可能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而且看她这熟练的样子，明显是惯犯了。
“虽然有油灯，但是这个灯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余时担心道。
钟杳西仿佛没听到一般，拉着他坐在画架前面，“你陪我一起。”
余时想起来之前在夜色的时候，钟杳西也会这样画画，他十分无奈地看着她，“经常这样画啊？对眼睛的伤害真的很大，而且调出来色调也会跟白天的不一样。”
余时想要劝她收回这种想法，钟杳西却无所谓的笑笑，“没有经常。有一次雷雨天停电了，电路检修要好久，我当时正在画画，不想放弃所以打着手电画。我哥劝不动我，第二天就买了好多这个放在画室。”
“色调不会有太大差别的。有问题也没关系，可能会更差，也有可能更好啊。”
余时看实在劝不动她，不再拦着她了，“这里有干净的毛巾吗？”
钟杳西随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余时走过去拿了一条过来，搭在钟杳西头上细细给她擦拭。
刚刚两个人坐在一起，余时才发现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不过这会儿劝她先去吹头发她也肯定不会听。
感受到头上的动静，钟杳西抬头对着他笑。
暖黄的光线照在她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她眉眼弯弯，惬意地笑着看向余时。那一瞬间，余时心中变得柔软无比，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
他俯下身，轻柔的吻在钟杳西额头。“画吧，我陪着你。”
钟杳西笑着点点头，扭过头看一眼窗外，然后开始调色上盘。
没等钟杳西画完，窗外渐渐有了灯光。余时不知道在画什么，没有发现外面的灯光，钟杳西也没有提醒，两个人在夜色里、在不怎么明亮的几盏油灯下，各自画着画。
雨下了几乎整整一夜，破晓时分，天际遥遥挂着一道彩虹，只是这时的人们大多还在睡梦中，少有人看见此刻的绚烂。
钟景生看着时间，来到钟杳西门口想喊她起床吃饭。
事实上，以往他很少来叫钟杳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钟杳西睡到自然醒自己起来。只是从那天发现钟杳西精神状态不对开始，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叫她，与其说是叫她起床，不如说是确认钟杳西的状态。
过去几天都是如此，等钟景生进去房间看到妹妹好好睡着，就会悄悄退出来。
今天例外。
钟景生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几乎是不加思考就转身走向楼上的画室。
到了画室门口，钟景生推开门，看到了站在画架前面的钟杳西。
他拧着眉正要开口，听见动静转过来的钟杳西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看向了不远处休息用的沙发。
沙发上正躺着昨天到来的客人，他妹妹口中的男朋友。
钟景生紧锁着眉示意妹妹出来。钟杳西看了眼沙发上还在睡的余时，转身跟了出去。
走到楼梯口，钟景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妹妹。
“昨天一直在画室？跟他一起？”
钟杳西点点头，嘴角还挂着笑。
钟景生戳了下她的额头，无奈的指责：“爸妈还在家呢，能不能收敛点？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不知羞？”
对于钟景生的指责，钟杳西并不在意，她的心神还停留在刚刚看到的那幅画上。
“哥，我好像……很喜欢他。”
昨天晚上，钟杳西画的是窗外电闪雷鸣，骤然间照亮天地的夜景。而余时的画里，是几盏油灯，是昏黄的光线，是画室中央的画架，以及……画架前面的钟杳西。
每一幅画都有它自己所要表达的主题，有的画还可以让人直观感受到画里表达的感情。
余时的画，在替他说爱她。
钟杳西想起来，她早上做了个梦，梦见上辈子的自己，在某个夜晚突然兴起跑去画画，余时无奈陪着她一起。
那时候钟杳西说：“如果你跟我一样是美术专业，就会理解这种灵光一闪，带给自己无法言说的美感冲击之后，迫不及待想要把它描绘出来的心情。”
这辈子阴差阳错，余时真的学了美术。他用自己的画告诉钟杳西，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目之所及，眼角余光，都是她。
即使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世，即使不记得那一世他们如何纠缠，这一世从头开始，她一眼看到他，而他依然爱上了她。
他们的灵魂互相羁绊，互相诉说着爱意。
钟杳西抬眼，满目星辰。
她说：“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不是好像喜欢，也不是可能喜欢，就只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没有似是而非的前缀，也没有摇摆不定的不确定，钟杳西喜欢余时，就像她喜欢热烈的盛夏，喜欢粘人的秋风，喜欢四季由她指尖跃然纸上。
她的喜欢，清晰且明确。
钟景生看着面前眼眸灿若繁星的妹妹，他这才意识到，钟杳西口中的喜欢，再不是从前随口而出的小打小闹。
他抬手摸了摸钟杳西的头发，笑着说：“行，哥哥知道了，那快去叫你的小男朋友下来吃饭吧。”
钟杳西点头，笑着转身跑回画室。
钟景生看着钟杳西活泼跳脱的背影，眼眸渐深，转身下楼。
钟杳西来到画室，趴在沙发上看着余时的睡颜。目光从眉毛游移到眼睫，再到鼻尖，再到嘴唇，最后又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
心中一软，钟杳西凑过去吻在余时的眼睛上。看到他的眼睫轻颤，再吻一下，轻轻的，柔和的，直到余时颤巍巍睁开眼。
看到余时睁开眼，眼睛里还透着刚刚睡醒的迷茫，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钟杳西凑过去又亲一下余时的眼睛。
“起床吃饭了。”
余时看着有些呆，怔愣片刻后，几乎是不加思索抬手，揽住面前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是在做梦吗？”
钟杳西觉得有些好笑，“不是梦，我来喊你吃饭。你先松手，这样我不舒服。”
钟杳西原本是蹲在地上的，被余时一把拉过去，上半身被他揽在怀里，下半身一只脚踮着，另一条腿是跪着的，这个姿势凑过去被压迫的很不舒服。
听她这么说，余时胳膊用力把钟杳西整个人抱上来趴在自己身上，“这样就好了。”
看着他这个动作，钟杳西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不打算起床了？”
不等他回应，钟杳西抬手摸了摸余时的下巴，说道：“昨天还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不到一天就本性暴露了？我可提醒你，我爸妈还在家呢，刚刚还是我哥让我来喊你吃饭的，你这会儿不想着赶紧起床，难不成还想白日宣淫吗？”
余时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她父母家，而且昨晚上两个人还一起待了一夜，余时觉得自己确实显得不够稳重，过于轻浮了，不禁耳尖泛红。
钟杳西逗他逗得开心，见他松了手，从他怀里爬起来。
“快去洗漱吧，我也去洗洗。”钟杳西扭头走向门口，刚打开门似乎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她踮脚吻在余时嘴唇。
“忘了跟你说，画我很喜欢。”
钟杳西说完离开，独留余时一个人在原地怔愣半晌，许久才抬步离开画室。
余时下楼的时候，除了钟杳西还没到，钟爸钟妈还有钟景生都坐在餐桌旁边，钟妈妈看见他热情的招呼。
“小时起来了，快过来吃饭。”
钟妈妈一脸笑意示意他坐下，怕他不自在一边把菜推他前面一边跟他说话：“小西平常起得晚，这会儿估计还在睡觉。我们自己先吃，等会儿再让人给她准备。”
“她起来了，早上我们在画室。”余时接话。
钟景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钟妈妈愣了愣，“这样啊，那估计是在洗漱呢。”
正说着，钟杳西也从楼上下来了。
“哎，正说你呢，你就来了，快过来吃饭。”
钟杳西走到餐桌旁拉开余时身旁的椅子坐下。“说我什么？”
钟妈妈笑笑：“说你和小时早上在画室呢。你们俩也是，什么时候画画不好呀，非得大早上不好好睡觉跑画室去。”
钟杳西在心里默默回应，不是大早上，是一整晚。
不待她说些什么，钟景生先开口道：“我吃好了，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钟爸这时候也放下了筷子：“我跟你一起去。”
钟妈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公司了？这么长时间不都是把事情都丢给儿子自己在家躲清闲吗？”
钟杳西也跟着问：“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