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钟景生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余时把人藏得太好，光是找到这里他就花了好长时间。
被别墅外的保镖拦住，跟余时两个人面对面对峙时，钟杳西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她轻轻喊：“哥。”
钟景生上下打量她几眼，看到她明显消瘦憔悴的模样，很是心疼。
“小西乖，过来哥哥这边。”
钟杳西听话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身边的余时拦住。她看着横在身前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安静又茫然地看着钟景生。
钟景生看出些不对劲来，心脏抽痛。他神色不变，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眼睛看着钟杳西，话却是对余时说的。
“公司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先让人过来，小西状态不对。”
余时扭头去看，钟杳西安安静静站着，和过去一个月没有什么差别。
“不可能。”余时说，“盛安的事情还没解决吧，钟总与其费尽心思想把人从我身边带走，不如先回去处理你们公司的事。”
“哥。”钟杳西突然开口，皱着眉很是难受的样子，“我好疼，我想回家。”
“好，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钟景生抬脚就往钟杳西面前走，被旁边插进来的保镖拦住。
他心中急切，伸手一把将人推开往前走，别墅周围的保镖一下子涌了上来想要拦住他，跟他身后带过来人的扭打在一起。
余时怕被两队人波及到，拉着钟杳西往后退。
钟景生见状，立刻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走到两人前面，余时拦在钟杳西身前，钟景生毫不手软一拳砸在他脸上。
余时也不迟疑，抬手还击，两个人就在钟杳西面前打了起来。
钟杳西全程不在状态般在一旁愣愣看着。
仿佛是发泄怒气和不满，钟景生和余时两个人拳拳到肉，很快就见了血。
“啊！！！！！！！！！”
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钟景生扭头去看，钟杳西尖叫着用紧握的双手一下一下砸在自己头上，似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钟景生一把推开余时冲过去，他紧握住钟杳西的双手，“小西！我是哥哥！小西！！”
钟杳西就跟听不到他说的话似的，力气大的出奇，奋力挣脱钟景生双手的禁锢，使劲扯自己头发，嘴里带着哭腔喊：“……疼，好疼……”
“小西！小西！！你冷静点！”钟景生用尽力气制住她，“你先松手，告诉哥哥哪里疼，哥哥带你看医生好不好？小西！”
钟景生一遍遍喊她的名字，钟杳西似是在这样的呼唤中稍稍回了神，她抬头愣愣的看着钟景生。
“……哥？”
“对，是哥哥，小西不怕，哥哥在呢，告诉哥哥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钟杳西眼中泛起水雾，她拧着秀气的眉，她捂了捂头，手又不自觉的落在肚子上，十分委屈的说：“疼，好疼。”
“好，很快就不疼了，哥哥带小西去看医生。”
钟杳西似是想点头，下一秒却晕倒在钟景生怀里。钟景生立刻抱起人往外面跑。
那群保镖还想上来拦，钟景生怒吼：“余时！你疯了是不是！小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余时维持着被钟景生推开的姿势怔愣在原地，听到钟景生的声音才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忙从地上爬起来，让保镖放人。
“先去医院。”
他跟着钟景生往外走，钟景生这时候也没心思再跟他计较，抱着钟杳西上了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余时脑子里全是钟杳西刚刚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钟杳西，惊惧、害怕、崩溃。
为什么呢？是他们打架吓到她了？
不，怎么可能呢？她之前自己也跟人打过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吓到。
而且她的状态，更像是压抑久了突然在一瞬间爆发，突如其来的痛苦发泄。
这一个月里，钟杳西可能都是这种临近崩溃的状态，可是他都没有发现。甚至刚刚钟景生提醒他了，他也没有看出来，他还以为那只是钟景生迷惑他的说辞。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钟杳西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他吗？
是他做的太过分了，让她难以承受吗？是因为他把她困在这里没有给她自由吗？
可他只是太爱她了，不想让别人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他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她。
医院里，钟景生跟医生说了钟杳西的一切症状。
医生问他：“患者之前有过精神病史吗？”
这个问题让余时愣住了，钟景生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耐心回答：“没有。”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里，钟景生顾不上现在和余时的敌对关系，沉声问他，“这一个月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可能会刺激到她的事？”
余时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关乎钟杳西的身体健康，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没有，她这一个月都和来别墅的第一天一样，除了不吃饭一直画画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钟杳西别说状态不对，即使是正常情况下，钟景生也不可能让妹妹一个月连续不停待在画室里画画，更别说连饭也不吃。
他强忍住想给余时脸上来几拳的冲动，压着嗓音沉声问：“那她画的画呢？是什么样的？”
余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回答说：“只是乱涂乱抹，不过后来她不让我进画室了，会发脾气。”
钟景生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把人从椅子上一把揪起来。
“余时我告诉你，先前没有对你下狠手，是因为小西说你是她男朋友，我不想让她难过。这次如果小西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想要离开你，你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一把把人甩开，面色冷厉阴骘，仿佛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扒皮抽筋。
余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是他没有照顾好钟杳西，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他也没有在这时候反驳钟景生的话。
邱泽宇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略显怪异的气氛，一个颓靡一个气极。
“哥，姐她怎么样了？”
“还在做检查，结果要等等才能出来。”
两个人在一旁说话，邱泽宇那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却让余时有些缓不回神。
“……你叫她……你们是，亲姐弟？”
如果邱泽宇单单只叫了钟杳西一个人，他兴许不会这么惊讶，可他对钟景生的称呼也是如此的自然而然，钟景生也没有一点异常。
“你不是姓邱吗？”
余时声音颤抖，脑海中闪过的种种画面和想法，让他快要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看到他的反应，邱泽宇反而有些疑惑，“我姐没告诉你吗？邱泽宇是我的艺名，我姓钟啊。”
钟杳西没跟他解释过吗？
不，她解释过的，可是上辈子的余时没有信。
他不仅没信，上辈子在看到她和邱泽宇穿着礼服站在一起之后，还做出了一件很过激的事情。
钟杳西是不是很生气？她会不会不原谅他了？
不会的。
余时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一定原谅他了，即使记着上辈子他做的那件事，这一世她也还是来找他了不是吗。
所以她没有生气，没有怪他。
余时这样安慰自己。
钟杳西昏迷了一天，一天后，她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她的大脑活跃度比正常人要高很多，初步诊断为精神疾病。
这个诊断结果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哪怕是早有预料的钟景生，也觉得这个结果太让人难以接受。
“根据她目前的状态，我们猜测她并不是第一次发病，之前应该也接受过治疗。她的状态原本还算稳定，现在复发，很可能是有什么诱因。”
医生的话让钟景生面色一沉，他先前让人去查钟杳西在国外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看到精神病治疗方面的记录，还有她之前说过的什么车祸，钟景生也没有查到。
面对医生的诊断，他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说起之前发生的事。
“她是看到了暴力行为之后才开始尖叫，做出一系列激烈的反应，这个有没有可能是诱因？”
“有可能。”医生说，“不过像你描述的那种程度，一般只能算是刺激精神病患者对此做出反应，还不到能够让病情复发的程度，后续等患者苏醒之后，还需要家属配合进行沟通，只有知道确切原因之后，才能更好的进行治疗。”
医生说完就走了。
这次打架的事情如果不是诱因，在别墅那一个月也没发生其他事情，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们都不在钟杳西身边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余时和钟景生同时扭头看向邱泽宇。
邱泽宇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想了想。
“……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那天我们准备回来的时候，姐她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去见朋友，第二天才回来。回来之后我就感觉姐好像心不在焉的，看着怪怪的，我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她也没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