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谋娶黑月光 > 第19章 犯错

第19章 犯错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钟毓一觉睡至第二日下午,醒来时房中银丝炭烧得正旺,她能闻到暖融融的空气中自个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酒气。

    钟毓有气无力地唤了几声丹桂,方有人推门进来。

    她仰头一看,来人不是丹桂,而是银雪。

    银雪性子急,风风火火,出门办差是一把好手,但贴身伺候还是缺了些细致周到,故而大多是丹桂进房听遣。

    银雪给钟毓倒了一盏茶,钟毓口中干渴,喝了一盏,又让银雪给她添了一盏。

    银雪开门唤归心居遣来的哑女将粳米粥端进来放在桌上,扶钟毓起身:“姑娘先用些填填肚子。”

    钟毓懒懒坐到桌前,小口吃着粥,问银雪:“丹桂去哪儿了?”

    银雪本打算等钟毓吃完粥,沐浴过后再同她讲,但既然问了,她也不想让姑娘心急:“丹桂昨晚刚回来就被归心居的侍女叫走了,现在还未归,姑娘一直睡着,奴婢也不敢放下姑娘前去打探。”

    钟毓只记着昨日在三明酒楼同萧端萦听曲儿喝酒,至于在三明酒楼待到何时,如何回的国公府她一概想不起来。

    莫不是回来的时候恰被项邯撞见,她出了丑,这才将丹桂叫去训斥的?

    但就算训斥一顿,也不至于一夜未归。

    钟毓吃粥的心思顿时没了,将碗勺往桌上一撂,起身快步往净室走。

    待快速地沐浴完毕,冲散了一身酒气,钟毓简单地梳了个妆,便带着银雪往归心居去要人了。

    活水上的石桥旁,恰遇见前来涤秋苑递信儿的柴武,柴武一脸堆笑给钟毓行礼:“刚巧爷让我来请夫人去归心居一道用晚膳。”

    钟毓不自觉地绞着身上白毡斗篷的下摆,手心微微冒汗,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昨日她醉酒的模样被项邯看到,这才借着找她一道吃饭的幌子,趁机训斥她:以后莫要这幅不成体统给魏国公府丢人。

    钟毓先下手为强,跟柴武打听:“昨日国公爷将丹桂留在归心居做什么?”

    柴武默了片刻,不忍地提醒钟毓快些走:“夫人去爷书房外看看吧,怕是丹桂姑娘要受不住了。”

    莫不是项邯对她用了刑?钟毓眼里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她对下人素来不苛责,连疾言厉色的训斥都没有过,更何况丹桂待她贴心,她更是连一句重话都未曾对她说过。

    丹桂若因她醉酒被项邯打,等于打在了她的心上。

    钟毓心里惴惴,抬脚便往归心居的书房跑去。

    丹桂跪在书房外冰冷的地上,身旁燃着一个小炉子。

    钟毓过去时,归心居的侍女正在往将熄的炉中添加木炭。

    虽然不至于在寒冬中被冻死,但丹桂已明显体力不支,头有气无力地垂在身前,就快要磕到廊下的地面。

    钟毓抽动鼻子喊了一声,丹桂勉强抬头,眼里涌出泪来。

    钟毓上前扶住丹桂,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肩上,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既然是她做错了事,项邯有气向她使便好了,为何要这般惩罚她的侍女?

    钟毓咬着唇起身,火气蹿上头顶。

    手尚未落在书房门上,里面先她一步传来一声:“进。”

    项邯青袍束发,肩上披了件月白棉袍,端坐在书案前正挥笔画着什么。

    钟毓推门而入时,他停笔抬头乜了她一眼,眼下淡淡青黑。

    钟毓胸膛起伏着在他书案前站了片刻,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着胆子开口质问道:“夫君为何要罚丹桂?若是我有错,罚我好了。”

    项邯放下笔,起身拿火钳拨弄着火盆中的炭火,哑声道:“你么,自然要罚。但丹桂作为贴身侍女,对主子的言行不加规劝,纵主子在外醉酒失态,没有打个半死撵出去已经算好的。”

    钟毓愤懑,咬牙道:“夫君让丹桂回去,我受罚便是。”

    项邯这才扔下火钳,抬头看她,墨色的眼眸幽深不见底,扯着嘴角哼笑:“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钟毓气到颤声:“夫君刚不是已经说了,醉酒失态,我答应夫君日后不再碰酒,若是还有抄经,跪祠堂,我受着便是。”

    项邯并未立即回应她,反而走到桌案前拿起他刚画好的那幅画,递给钟毓:“可知道这是什么?”

    画中一个女子身骑骏马,女子娇颜可人,骏马栩栩如生。

    钟毓将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晌,只觉得这画纸如普通的两层一般厚,画工也甚好,并没猜到项邯想要传达什么意思。

    钟毓气鼓鼓地疑惑道:“一个骑马的女子,怎么了?”

    项邯又问:“可知道女子通奸在大鸿要受怎样的惩罚?”

    当然知道,陈婉云和圆觉受审当日她和项邯坐在堂后,府衙的通判特地对那对奸夫淫妇将要受何刑罚过来跟他们做了一番解释。

    钟毓对答如流:“打九十板子。”

    项邯走到她身后,俯身指着画中之人,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还知道,按大鸿律法,若是有夫之妇与人通奸,夫家可以用私刑?这上头所画便是对通奸的人妻用刑,叫骑木马。”

    钟毓锁着眉头,未能理解他的意思,骑马如何能叫用私刑?

    项邯在身后环住她,凛冽的木质幽香萦绕在她周围,仿若置身花木暖房之中。

    那日在花木暖房被他掐着喉咙的窒息感瞬间袭遍全身,钟毓任他拥着,一动不敢动。

    项邯修长的指节擦过她的肩膊,将她手中的画纸两头轻轻一扯,画中的女子便像皮影一般向上一跃,身下显露出一根粗长的木棍,底下的纸页亦显露出来,几点殷红的血色跃然纸上。

    钟毓瞬间明白了这画中之意,捂脸羞窘地惊叫了一声,全身都在颤抖着抗拒。

    当朝怎会有如此侮辱女子的刑罚。

    项邯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声音不辨喜怒,但冷得像冰:“许缇和你都已各自成婚,你还妄想着与他再续前缘。”

    钟毓带着哭腔低声道:“我没有。”

    项邯继续拉扯那张画纸,马儿奔跑,画中女子上下颠簸仿若真的在受刑一般,钟毓扭过头不敢看。

    项邯停手,继续问:“昨晚,你酒后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当真不记得?”

    钟毓丝毫不敢狡辩什么,昨天她确因许缇心里难过,才借酒消愁的,可至于酒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没印象。

    京城中年轻的显贵子弟是三明酒楼的常客,若是她昨晚酒后当真发起疯来提起许缇,怕是人人都要知道魏国公夫人难忘旧情,成日想给魏国公戴绿帽子。

    项邯的脸若是让她给丢尽了,没要了她的命便是好的。

    钟毓紧绷着神经,对此事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也跟着弱下去,哀求着解释:“夫君,许缇和我早已退亲,我没想过再和他有任何牵连,求夫君信我。”

    项邯倏地笑了起来,嘴唇又往她耳边凑了几分,声音轻而柔:“当真没想过有牵连?”

    钟毓求生欲达到顶峰,立即斩钉截铁:“当真没想过。”

    项邯抬手抽走她颤抖手中的画扔在桌案上,那股压在她耳畔的木质幽香瞬间消失。

    项邯拢了拢身上棉袍,大发慈悲地道:“将《女诫》抄写一百遍,五日内送到我书房,抄好后,每日来归心居同我一道用晚膳。”

    钟毓即使再不愿也不敢说不,只能乖顺地答应。

    项邯开门同门外立着的柴武道:“将这侍女送回涤秋苑,若是她再看顾不好主子,立即打残发卖。”

    柴武垂手应是,招呼远远站着的银雪过来扶丹桂离开。

    —

    夜幕冷沉如湖水,夜幕下,归心居温暖的膳厅内摆了一桌清淡吃食,菜色多以蒸煮为主,像是知道钟毓前一夜醉酒,特意给她补身体似的。

    可项邯一脸冷淡面相,看样子就不像是贪口腹之欲的人,这一桌应本就是项邯的日常饮食。

    膳厅中的侍女全部被屏退,只余他们二人。

    项邯端坐在方桌那头,安静用饭,一点声响也无。

    钟毓趁着夹菜的空当儿偷觑了项邯几次,他每一样都用的很少,但大部分菜色都会尝上两口。

    菜用得差不多了,项邯放下碗筷,拉铃叫来侍女。

    侍女应声进门,将一个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放在桌上,从中盛了一碗粥递到钟毓跟前,便垂手退了出去。

    项邯在桌上第一次开口:“这粥是厨房特地给你做的,你多用些。”

    钟毓拿着瓷勺送了一口粥到嘴里,白粥软糯,味道鲜咸,里面还有些很有嚼劲的肉粒,只是稍微烫口。

    她拿着瓷勺在碗中搅动,让粥中热气快些散去,随着搅动,碗中显现几块卷边带细骨的肉块。

    钟毓用嘴吹着勺中的热粥道:“多谢夫君,这粥里面放的是什么?如此好味道。”

    项邯抬头,拿着筷子的冷白的指节微微泛红,盯着钟毓:“当真没吃过?”

    钟毓又仔细看了碗中的那几块肉,点头道:“没吃过。”

    她惯来对好吃的好玩的上心,这般美味的东西,若是她以前吃过,不会记不住。

    项邯起身,走到砂锅前,亲自用粥勺挑拣出了几块肉放到钟毓的粥碗里,挑眉指着墙角一笼吐着信子的活物道:“夫人定会喜欢,蛇肉。”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