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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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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传来柴武通秉用膳的声音,项邯声音暗哑:“滚远点等着。”

    桌案上的香炉中青烟袅袅,书房中安静了几息。

    项邯幽深的目光中泛出一丝平日难见的涟漪,慢条斯理地在钟毓莹润似玉的脸上流连,像在品味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钟毓娇颜微红,头上的兰花珠钗轻摇。

    她抽出项邯手中半摊开的书册,合拢放到书架上,手指在他的腰带上轻扣。

    她指节微微用力拉扯,项邯配合地朝她跟前走了小半步。

    俩人相对而立,一时间,屋内只能听到二人微弱的呼吸声响。

    项邯微挑如雕刻的眉眼从她的脖颈一直往下看去,最后定在了她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上。

    而后若有所指地抬起明晦难辨的眼眸看着她。

    钟毓会意,贝齿轻扣殷红的下唇,屏息收回手来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心里突跳不止。

    随着她腰带落地,项邯眼眸微眯,身体一动不动。

    钟毓不知他到底是何想法,但她的用意这般明显,项邯若是真如她所猜想那般想让她来求他,她做到这一步似乎已经足以够了。

    项邯的手掌搭在身侧放满整齐古籍的通高书架上,食指有节奏地在其上慢慢轻移,似在催促钟毓进行下一步动作。

    钟毓睫毛颤动,将软银轻罗百合裙退至肩头,露出内里的葱绿色小衣。

    欺霜赛雪的白嫩肩头,寸许长的伤疤突兀地映在项邯的眼中。

    这疤痕其实恢复得很好,看来只是一条比肤色更白的线而已。

    项邯无暇打量她身体的其他部分,眼眸只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疤痕,眼中玩味的神色渐渐消散,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丑陋东西。

    他狭长的眼眸一垂,转身面向书架一侧,只留给了钟毓一张凌厉的侧脸,半晌才淡声问道:“《女诫》抄完了多少遍?”

    钟毓倏忽回神,浑身上下跟火烧一般灼热又泛红。

    她都厚着脸皮做到如此地步了,可项邯仿佛故意在羞辱她一般,若是面皮薄的女子,此时必定已经哭了出来。

    钟毓瞬间明白自己会错了他的用意,项邯的神情明显是厌恶她的。

    他……确实不同那些寻常男子,。

    钟毓魂不守舍地捡起堆叠在脚边的衣裳,迅速穿好,抖着声音如实回应:“尚不到四十遍。”

    项邯走到书案旁堆放的那摞抄好的《女诫》前,用手随意抽出几页在灯下仔细看着,眉间似有淡淡的疑惑,又在下方抽出几页对比看了片刻。

    “所以你才想到用美人计,想着我会因此而饶了你?”

    钟毓慌乱地系着腰带,低着头没脸看他,只喏喏道:“夫君,就算我整日不眠不休,也无法在五日之内将一百遍抄完。”

    项邯哼笑道:“你便想出这般方法,倒是有心了,半点改过之意都没有!”

    钟毓虽还想辩解,声音却不自觉地小了下去:“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是你愿意再给我些时日,我必定将一百遍悉数抄完。”

    项邯哼笑一声,将手中的几张纸“啪”地按在书案上,快步走到门口,唤来在连廊尽头候着的柴武,“先带夫人带去膳房用晚膳,之后再将她送去祠堂,罚跪一晚。”

    柴武小跑过来,暗瞥了眼项邯的脸色,朝钟毓笑意盈盈地道:“夫人请。”

    钟毓哪里还吃得下饭,硬气地抬头瞪了一眼项邯:“不饿,现在带我去祠堂。”

    待钟毓随柴武去了,项邯坐在桌案旁,撩开左臂的衣袖,衣袖下,一片炽目的红色疤痕在灯光下尤为刺眼。

    他轻抚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脑海中映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来。

    那时,钟毓叫他小石头哥哥。

    他刚随钟植到钟府之时,钟毓只有八岁,正是最活泼贪玩的时候。

    钟植甫一将他带回,钟毓便跑上前开心地打量他,问钟植:“这个俊朗的哥哥是谁?”

    钟植说小石头□□后便在府上生活,陪你玩耍,做你的哥哥。

    钟毓听后非常开心,那时钟晴刚刚嫁人,她一个人在家中孤独憋闷,十分欢喜有个哥哥陪她玩耍。

    此后,钟毓便日日缠着他教她读书习字,骑马射箭。

    他也乐得让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妹妹跟着他。

    钟毓从小胆子极大,不仅敢上树捉鸟窝里的幼鸟,而且敢徒手抓蛇。

    那一日他们随老爷子钟栾去栖云寺收月钱,钟毓央求他带着她去庄子旁的桃园摘桃子。

    桃园中红灿灿的桃子即将成熟,他找了一颗果实累累的树,攀上去给钟毓摘了几个大个的,回身便见钟毓拿着一根细竹竿在另外一棵树下挑拨着什么东西。

    待他跳下树来,走近才发现那是一条扭动着身躯正在吐着信子的花蛇。

    他怕蛇伤到她,健步如飞。

    可钟毓却先一步将蛇捏在了手里,朝他笑着跑了过来。

    “小石头哥哥,今晚我让厨房加个菜,蛇粥。”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钟毓问道:“你没吃过吗?味道鲜美极了。”

    ……

    项邯回过神来,将方才抽出来的那几页纸放在蜡烛上点燃,她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这字还没小时候的好看。

    项邯浓睫毛微垂,看着烛台下的一角,她不喜食甜也便罢了,可上次在膳房时,她对蛇的惧怕,半分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十年间,一个小女孩不仅相貌身体上愈发变得与从前不同,就连性情喜好也会变化如此大?

    他给了她这么多的暗示,若说她对小石头哪怕还存着一丝记忆,不会对他一点都没有怀疑。

    除非,她真的忘了他,小石头或许只是她年幼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

    项邯突然有些悲伤,手臂在桌案上重重一扫,那摞抄好的《女诫》如雪片一般飞落在地。

    —

    雪夜的祠堂中,钟毓在地上倔强地跪着,至半夜,她身上寒冷,双膝酸疼得几乎已经没有知觉。

    期间有侍女送来吃食,她一口也没有动。

    待到下半夜,外头刮起狂风,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冷风夹杂着雪片嘶吼着灌进祠堂中来。

    钟毓身体颤抖,裹紧身上并不厚实的衣裳,她方才脱衣时将外面的狐裘搭在了项邯书房的书架上,忘了拿来。

    到天快亮时,柴武带着两个婢女进来。

    侍女拿了狐裘披在钟毓的身上,将已经快晕倒的她送回了涤秋苑。

    钟毓就这般被冻病了,在房中将养了十几日日,才有所好转。

    当下已至年关。

    这日一早,归心居的侍女过来通秉,老夫人要去庄子上过新年。

    项邯让钟毓收拾东西一道跟过去,此去应会住上一段时日,日常什物都要带上。

    钟毓懒洋洋地没什么精神,倚在榻上看着丹桂将她的衣物打包好放在箱笼中。

    去庄子上过年,项邯必定也会一同前往,在他眼皮底下,她可不比在涤秋苑中过得舒坦。

    丹桂收拾好东西,拿起桌上活血化瘀的药膏给钟毓涂抹,她膝盖上还有些尚未散去的淤青。

    丹桂叮嘱她:“姑娘在庄子上的这些日子就待在老夫人身旁,想国公爷也不会对您做的太过分,惹老夫人不开心。”

    钟毓哼哼着应下。

    待收拾好后,她让侍卫将两个箱笼送上了马车。

    老夫人喜静,且不喜欢铺张,去庄子上只随行三辆马车,一辆老夫人同她贴身的朱妈妈乘坐,一辆为随行的侍女仆妇挤在一处。

    钟毓只得不情愿地与项邯上了一辆马车。

    那晚的事情在脑中回想,她脸红了一片,随即便倚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装睡。

    忍了一路,待到庄子上时,钟毓下马车四处一瞧,魏国公府的庄子就在栖云寺旁,与钟家的庄子相隔不远。

    待到用过了午饭,老夫人见钟毓在项邯面前拘束,便说让她陪着去一趟栖云寺。

    随行只有朱妈妈和锁春堂的一个侍女。

    栖云寺建在山上,雪天路滑,侍女提着两个食盒走在后头,钟毓随朱妈妈一同搀扶老夫人往山顶上去。

    到了栖云寺,老夫人在佛殿上了几炷香,嘱咐钟毓在寺中逛逛,她要去看一位住在寺里的故人。

    腊月二十八,寺中香客寥寥,连定慧大师的禅房前也看上去极为冷清。

    钟毓想到上次来栖云寺求姻缘时,没能见到定慧大师的面,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再向他询问一番,若她多做些功德会不会让她在项邯的身边的日子好过些。

    钟毓来到定慧大师的禅房门前,正在房前扫雪的小僧扔下扫帚进去通秉后,让钟毓随他进屋。

    定慧大师坐在桌前,正对着一盘棋抚须冥想,与他相约的友人今日晚些时候便会登门,继续这盘上次未完的棋局。

    听到小僧的通传声,定慧大师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钟毓与他问好后,快速在纸上写下她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定慧大师推算片刻,同钟毓笑道:“夫人是极好的命格,夫妻和睦,荣华一世,只不过……”

    钟毓蹙着眉尖,不过后面大抵都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再不好也应强过她当下的处境,“大师,您直说无妨,我受得住。”

    定慧捋了捋胡须:“只不过夫人命里注定二嫁,待二嫁后方可万事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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