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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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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 一生的潮湿

    “柯根,好久不见。”一个疲惫又温和的声音响起,装睡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行李箱不偏不倚砸在座位上,卢平站起身,想把它放回架子。

    箱子刚放上去的瞬间,破旧的绳子就断开了,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扶住了行李箱。

    卢平猛地转身,与安塔尔丝目光相接,紧接着视线落在她抓着拉环的手。

    他褐绿色的眸底有些诧异,很快又恢复平静,“谢谢。”

    “我们出去看看。”安塔尔丝像被烫到一样,立马缩回手,祈祷他没看清她手上的伤疤,趁着昏暗的亮光戴上皮革手套。

    为了掩饰慌乱,她大步跨向车厢门边,一下子拉开门。

    “他们竟然派摄魂怪来找人——”她蹙眉说,盯着那个站在门道里,披着斗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

    隐匿在黑暗中的怪物,突然嗅到了气息,朝他们冲了过来。

    它从斗篷里伸出的手是灰白色的,瘦削而且结了痂,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又泡在水里腐烂了。

    “呼神护卫——!”

    在场的所有人明明听见安塔尔丝念咒了,但是她的音调在咒语的尾音陡然拔高,硬生生拐了弯,听起来十分古怪,好像故意念错一样。

    魔杖杖尖银色的光芒消散了,咒语没起任何作用,摄魂怪漂移到安塔尔丝面前,而她下意识伸开双臂,挡住了车厢门口。

    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摄魂怪,它开始吸气,又长又慢,还颤巍巍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努力要从周围吸进除了空气以外的某种东西。

    寒意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安塔尔丝的肌肤,她所有的感知消失了,她听见一个女人高傲又痛苦的声音,“伟大的莱斯特兰奇……”

    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不——!”

    “教母!”罗恩焦急地呼唤她,把她的思绪从那片虚无之地拉了回来。

    安塔尔丝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滑靠在门口,列车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卢平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她,赫敏则跪在哈利身边,他也同样晕了过去。

    “我没事。”安塔尔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忍住反胃,来到哈利身边。

    他已经醒了,被赫敏和罗恩扶回座位上,“刚刚是谁在尖叫?”

    “没有人尖叫啊。”罗恩紧张地说。

    “可是我听见了……”

    安塔尔丝显得心事重重,直到一块没拆封的巧克力被分发到她面前。

    “吃点巧克力可以帮你恢复体力。”卢平关切地说,“你想和我一起去司机那看看吗?”

    安塔尔丝点点头,只是把巧克力放进口袋。

    他们穿过乱糟糟的车厢,一些惊魂未定的学生正闹哄哄地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些摄魂怪要驻守在霍格沃茨的入口,据说是为了搜捕越狱的逃犯,它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好啦,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到城堡了。”司机对他们说。

    安塔尔丝和卢平一起离开了第一节车厢。

    他们站在车厢连接处,在车厢与车厢哐当的碰撞声中无言沉默,向外眺望。

    列车仍然在缓慢地驶向远方,摇摇晃晃,风吼着,雨越下越大,窗外一片浓密黏糊的灰色。

    “你不会守护神咒?”卢平突然说,“你挥杖的动作明明很标准。”

    “哦,我当时太紧张了。”安塔尔丝抱着胳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不想在卢平面前暴露身份,他见过她的守护神,所以她才突然停下咒语,让摄魂怪有了可乘之机。

    “据我所知,食死徒不能发出守护神咒。”

    “你在怀疑我?”安塔尔丝毫不客气回怼。

    她觉得自己的表现足够镇定,卢平却微笑了一下,“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礼貌地低下头,目光直击人心,仿佛一汪幽深的湖泊,“柯根,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不满?

    一股强烈的酸楚冲击着安塔尔丝的胸膛。

    她不满,她委屈,她后悔。

    她甚至有些埋怨他。

    为什么当年的这些人里,偏偏留下她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孤独地承受往日的痛苦,活在悲伤里。

    她不懂,更加茫然。

    尤其在大战结束后,她找过卢平,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可是他完全丧失了斗志,穷困潦倒,甚至后来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如果这次卢平没有上这趟列车,她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他了吧。

    为什么他能躲起来,不辞而别,而她就要年复一年面对现实。

    安塔尔丝的视线飘忽,最终落在卢平脸上。

    十二年过去了,他憔悴了许多,衣衫褴褛,依然保持着微笑,看上去苍白又疲倦。

    她的眼眶湿润了,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林投下阴影,她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深灰色的眼睛像极了西里斯。

    她的情绪太过明显,安塔尔丝有些懊恼,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一点。

    “你想多了。”她矢口否认,“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你不必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你应该告诉我,你的愤怒源自哪里。”卢平依旧彬彬有礼。

    “你想知道?“她挑眉问。

    安塔尔丝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在我寻找证据的时候突然消失?你知道我一直在负责布莱克的案子,原本我指望能靠这个案子升职的——”

    她清清楚楚看见卢平扯出一个苦笑。

    “当年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事实上,就连詹姆和西里斯更换了保密人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我的。”

    “在西里斯入狱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对我保密。那段时间凤凰社出了叛徒,可他们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的,不是吗?我一直那么信任他们。”

    “虽然我们相交将近快要十年,彼此的却很陌生。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也许是我错了呢?”他轻声说,带着一丝沉重,“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也许我做错了什么,误解了他们。”

    “停,卢平。”安塔尔丝制止了他,“我没心情听你讲述你和他们的过往,如果你想质问他们为什么最后不信任你,等魔法部抓住了布莱克,你有的是机会当面问他。”

    安塔尔丝别过脸,她的确很难再维持自己的假象。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心软,不能暴露。

    她要尽可能扮演一个不近人情、利己主义、精明又野心勃勃的魔法部官员。

    哪怕面对的是曾经的挚友。

    “最后一个问题,你值得邓布利多信任吗?”安塔尔丝尖锐地开口。

    “毕竟——”她犹豫了一下,“毕竟你是布莱克的朋友,他现在越狱了——他很有可能来找你。”

    也许卢平知道西里斯的下落,安塔尔丝小心翼翼地试探,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西里斯的消息。

    但卢平的反应令她失望。

    “不,我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找过我。”卢平坦率地说。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总是这样,不遵守规则,不按常理出牌…”

    安塔尔丝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找回一点魔法部高级官员的场子,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卢平,仿佛在观察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不知道?”没有任何感情的问句,简短干脆。

    她把卢平对她的怀疑用同种方式还了回去,并且变本加厉。

    “说不定你在撒谎,我有理由相信你会包庇西里斯·布莱克。”

    卢平没有生气,只是轻声叹气,“你想从我这儿获得关于他的消息?”

    安塔尔丝愣了一瞬,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猜透了。

    “信任是相互的,我向你道歉和保证。”他真诚地说,“我的确不知道西里斯的下落。”

    似乎是觉得安塔尔丝还在怀疑,他又继续说,“霍格沃茨新学年的任教名单要经过教育司的同意。”

    卢平心思的缜密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伸手指了指安塔尔丝的公文包,那里露出了教学名单的一角,安塔尔丝立马护住公文包。

    “在邓布利多通知我任教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教师资格的考试了。”

    他修长瘦削的手指在车窗玻璃上摩挲,“几个月后,如果我没有通过资格考试,你可以辞退我。”

    “我并不怀疑你的教学能力。”安塔尔丝淡淡地说,“从始至终,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否值得邓布利多信任。”

    让一个狼人担任霍格沃茨的教授,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安塔尔丝的头顶。

    她明白,卢平绝对不想让邓布利多——这个唯一肯接受他给他机会的人,在他少年时接受他到霍格沃茨,在成年后又给了他工作——知道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卢平的手指僵了一秒,随即恢复正常。

    “我愿意为邓布利多效劳,我们都知道,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威和声望,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当然,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安塔尔丝话里有话,“所以别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这时列车的铃铛响了,车速渐渐加快,从车窗涌进来的风更大了。

    安塔尔丝收敛思绪,冷得哆嗦了一下,又紧了紧风衣,几缕发丝垂在耳畔,随着夜风摆荡。

    雨点飘进来打湿衣摆,她有些狼狈地转身走向车厢门口,手刚触摸到冰冷的金属把手,便听见身后传来低哑和无可奈何的轻笑。

    “别担心,我没有在巧克力里下毒。”

    安塔尔丝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并没有回头。

    “我知道。”她小声地说。

    安塔尔丝推开门,伸手探向口袋,撕开包装纸,动作一气呵成,

    温热的体温早已融化了巧克力。

    化成粘稠的液体流淌过她的指腹,滑腻的触感令安塔尔丝有一瞬间的怔忪,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正如他们这一代某些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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